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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道取法于天

知所出,终日问之,彼不知其所对。显然,这里继承了孔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思想,从而有意地把人君之行予以神秘化,作为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家、理论家提出这种"贵神"的理论,是不值得奇怪的,这是其阶级性的表现,同时,这也是他的"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理论在王道论中的贯彻。

    仁德思想既是教化的重要内容,也是为人主者必须法天力行的王道最根本的一条,他的许多改革思想均本于此。董仲舒认为:"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时,通类也,天人所同有也。"①天之道,春暖以生,夏暑以养,秋清以杀,冬寒以藏。暖暑清寒,异气而同功,皆天之所以成岁也。王者必副天之行以为政,故以庆副暖而当春,以赏副暑而当夏,以罚副凉而当秋,以刑副寒而当冬。庆赏罚刑,异事而同功,皆王者所以成德也。庆为春,赏为夏,罚为秋,刑为冬,以类相应。庆赏罚刑之不可不具也,如春夏秋冬不可不备也。不仅如此,四政者不可以相干和易处,如四时之不可以相干、易处也,王者副天之四时而为四政,就正体现了其仁德思想。所以,董仲舒在答汉武帝的《天人策》中亦说:"臣闻天者群物之祖也,故遍覆包函而无所殊;建日月风雨以和之,经阴阳寒暑以成之。故圣人法天而立道,亦博爱而亡私,布德施仁以厚之,设谊立礼以导之。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爱也:夏者天之所以长也,德者君之所以养也;霜者天之所以杀也,刑者君之所以罚也。"可见四时之副恰好体现了人君的博爱与仁德。无疑这是董仲舒对皇帝的溢美之辞,不但承袭了孔子的仁学,而且也继承了墨子的兼爱思想。

    关于法天而行无为之道,这也是其王道的重要内容之一。董仲舒在《离合根》篇中谈到人君任群贤、不劳于事时就曾指出:"为人主者,以无为为道,以不私为宝,立无为之位而乘备具之官,足不自动而相者导进,口不自言而摈者赞辞,心不自虑而群臣效当。故莫见其为之而功成矣,此人主所以法天之行也。"在《保位权》篇他又指出:"为人君者居无为之位,行不言之教,寂而无声,静而无形。执一无端,为国源泉,因国以为身,因臣以为心。以臣言为声,以臣事为形。"故为人君者只须虚心静处,以行赏罚,责名考质,以参其实,使赏不空行,罚不虚出,于是乎群臣分职而治,各敬而事,争进其功,显广其名,人君之名亦得载其中。董仲舒把这种无为之道称之为"自然致力之术"。显然这里带有着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烙印。量能而授官,也必须象天,所以他专作了《官制象天》篇,详细论述了设官置吏必须按照天之大经进行。董仲舒认为,王者制官,三公,九卿,二**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人,列臣备矣。何以如此?他说:"吾闻圣王所取仪,金天之大经,三起而成,四转而终,官制亦然者,此其仪与?"三人为一选,仪与三月而为一时也。四选而止,仪于四时而终也。"故天子自参以三公,三公自参以九卿,九卿自参以三大夫,三大夫自参以三士。"他认为,三日而成规,三旬而成月,三月而成时,三时而成功。"由此观之,三而一成,天之大经也。"此为天制,是故礼三让而成一节,官三人为一选。三公为一选,三卿为一选,三大夫为一选,三士为一选,凡四选。三臣应天之制,凡四时之三月也。"是故其以三为选,取诸天之经;其以四为制,取① 《春秋繁露·四时之副》。

    诸天之时。"这也就表明,天子设官置吏,以三人为一选,四选而止,"皆合于天"。

    上述诸条可说是王道的具体内容,而由王道的前提"天子受命于天"和"圣人法天而立道"所表示的"以人随君,以君随天"以及"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的思想,应该说也是贯穿于王道上述诸条的重要内容,或说是更根本的内容。这两句话出自《玉杯》篇。他说:"《春秋》之法,以人随君,以君随天。??故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之大义也。"对于这两句话,历来存在着不同的看法或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从这两句话仅能"导出神学政治的结论,依然是封建**的护符"①;另有人认为:这两句话完全是地主阶级为了"适当的限制"其"代理人的权力"②;再则有人认为,把这两句话与"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相参照,表面上说的是天意,实即在言民意,因而他不过是"假天威以行人事罢了","其形质虽为神权,其精神乃在民权"①。以往总是把这三种观点对立起来,我则认为,这三种观点实是统一的。董仲舒作为地主阶级的理论家,他之所以提出这两句话,从归根结底的意义上说,无疑是为着巩固封建制度的。但是如何才能达到巩固封建制度这个目的呢?一方面他深知,封建皇权乃是封建制度的根本(如《立元神》篇所说:"君人者国之元","君人者国之本"),因此,巩固封建制度,必须加强皇帝的权威。他所谓"以人随君"及"屈民而伸君",无疑正是为了加强皇帝的权威。然而,董仲舒作为地主阶级的理论家,比那些当政的官僚及普通地主要看得远。所以另一方面他还认识到,要使封建皇权得到巩固,在当时人们处于愚昧、迷信的情况下,最好要把皇权神圣化。这样,一则可以使皇帝具有一种神圣性,用以惧愚者,不敢轻易造反;再则也可把君权置于天威之下,使皇帝对天亦有所畏,节制地主阶级对老百姓的残酷剥削和压榨,以免激起民变,危及其现时的封建地主阶级的政权。他所谓"以君随天"及"屈君而伸天",就是要起到这样的作用。当然,他的"屈君而伸天",其中亦包含有允许臣民起来进行汤武式的革命,并讨伐无道昏君的权力。这里也就包含了"民本"的思想。不过,我以为对这种"民本"思想,正如"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一样,并未达到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不是对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肯定,而只不过是要人君认识人民对他的统治地位的重要性,因此,不应看得过高。况且,他所肯定的汤武革命,与巩固封建制度并不矛盾,相反,二者是相辅相成的。讨伐了昏君,接着又会立一个"有道的明君",从而建立一个新的封建王朝,所以,这不是从根本上反对封建**制度。

    ① 侯外庐等:《中国思想通史》第二卷,第110 页。

    ②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三册,第70 页。

    ① 林丽雪:《董仲舒》,第8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