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度小说 > 人物传记 > 列夫·托尔斯泰传 > 第二十八章 风刀霜剑

第二十八章 风刀霜剑

得堡的朋友们,请他们设法帮忙。1898年初,他给在彼得堡朋友家做客的女儿塔尼娅写信,请她帮助那些莫洛勘派教徒。塔尼娅找了神教院总检察长波别多诺斯采夫。不知是皇上的旨意下达他那儿了呢,还是他怕事情闹大,总之,他答应放孩子了,最后果然放了。

    托尔斯泰最钟爱的两个女儿玛莎和塔尼娅的婚事也给托尔斯泰平添了许多烦恼。

    玛莎爱上了托尔斯泰亲外甥女丽赞卡的儿子科利亚。科利亚比她小两岁,即将在大学法律系毕业。他不去听课,学习只是应付考试。他经常身无分文,但却肆意挥霍。托尔斯泰和妻子都不赞成这门亲事,但也只好听之任之。

    玛莎多年没有斋戒祈祷了,神甫不肯给她主持婚礼。科利亚本想去买通神甫。托尔斯泰认为既然要在教堂举行婚礼,那就没有理由不去祈祷。于是玛莎就去忏悔了。

    玛莎分家时放弃了自己应得的一份财产,而科利亚又一无所有,且不会劳动,也不想劳动。这一对新婚夫妇将无以为生。结果只好由分得财产较多的妈妈和大哥谢尔盖各出一部分钱来作为玛莎的财产。

    玛莎的结婚使全家都不愉快;托尔斯泰失去一个助手和朋友,心情尤其沉重。

    1897年6月2日,玛莎和科利亚举行了婚礼。

    托尔斯泰另一个爱女塔尼娅的婚事更使托尔斯泰夫妇不快。

    塔尼娅这时爱上了已有六个孩子的有妇之夫苏霍京。他的大儿子已将近20。人们都说苏霍京是个好色之徒,到处都流传着他们夫妇互相背叛的流言蜚语。全家都不喜欢苏霍京。用托尔斯泰夫人的话来说,托尔斯泰获悉此事以后,“马上颓靡了,他痛心,甚至不只是痛心,而是陷于悲观绝望之中。”

    尽管塔尼娅当时放弃了跟苏霍京结婚的打算,但对托尔斯泰精神刺激仍是很大的。

    不过苏霍京的夫人死后,1889年11月14日,塔尼娅还是嫁给了苏霍京。亚历山德拉在《父亲》一书里说:“这次结婚,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更像葬礼。尽管所有的人,从父亲和母亲开始,都竭力忍住眼泪,不在塔尼娅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悲伤心情,然而所有的人——父亲、母亲、萨莎、施密特奶奶、老奶娘、女管家杜涅奇卡,都悄悄地哭了。”

    两个能理解他、帮助他的大女儿出嫁之后,托尔斯泰更加感到孤独。

    这年夏天,内忧外患不停地摧残着托尔斯泰的心灵。

    托尔斯泰夫人对塔涅耶夫的态度,虽然托尔斯泰曾经表示过强烈的不满,但她丝毫没有收敛。1897年7月2日,托尔斯泰夫人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记载:

    “我们的生活是痛苦的。而且从直接意义上来说,托尔斯泰简直使我感到有点害怕,因为他在逐渐消瘦。一种极为痛苦的嫉妒心在使他苦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过错。与塔涅耶夫接近的时候,我常常会出现一个想法:要是有这样一个温和善良而又有天赋的朋友做伴,一直到老,该有多好啊!”

    她跟塔涅耶夫不正常的不自然的关系在发展着。不仅如此,她还要求托尔斯泰把所有著作的版权都交给她。她经常说,她为了托尔斯泰和全家牺牲了自己的青春,牺牲了自己绘画、音乐乃至文学方面的才能。

    她不懂,任何牺牲只有在心甘情愿地作出并且不加宣扬的情况下才会被人看重。

    这一年,爱子夭折,玛莎出嫁,塔尼娅迷误,好友被流放,妻子不知检点……对托尔斯泰来说,真像我国古典小说《红楼梦》里说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了。他本来希望妻子能迷途知返,现在也完全失望了。在这个环境里他实在不能再生活下去了。他决定离家出走,去言行一致地按照自己的信仰生活。7月8日,他写了一封长信给夫人辞行,但他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这封信最初由玛莎保存,玛莎死后,由她丈夫保存,托尔斯泰逝世后,才交给了托尔斯泰夫人。

    这年夏天,托尔斯泰专心致志地把《艺术论》写完了。人们赞赏这篇论文,但并不热烈。

    托尔斯泰确信:艺术一旦不为全体人民服务,而只是为财主们效劳,那么艺术便会变成一种职业。

    他断言:

    “我们时代的和我们圈子里的艺术已变成了荡妇。”

    “真正的艺术作品只能在艺术家的心灵中偶尔作为以前生活的结晶产生出来,完全如同母亲怀孕一样。至于那些能工巧匠不断炮制出来的伪艺术,只不过在等待买主而已。”

    “真正艺术产生的原因是内心要求表达已积聚起来的感情。伪艺术出笼的原因是因为贪财的缘故。正如下贱女人为了贪财而卖淫一样。”

    “基督教艺术的任务是实现人们兄弟般的团结。”

    这些观点怎么会受到当时文艺界大多数人的欢迎呢?

    这年12月底,托尔斯泰收到一封匿名信,说:“毫无疑问,您的教派的势力在增长,并在深深地扎根。尽管它没有根基,但是由于人们的愚昧和恶魔的帮助,您凌辱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图谋已完全得逞,我们要为他复仇。……我们组织了秘密团体‘第二十字军’,其宗旨是要杀死您和您的追随者……我现在为您规定了您死的日子:1898年4月3日……

    “您也许会很容易地向我们提出一个合乎逻辑的问题:为什么这种措施只针对您的教派呢?是的,所有的教派‘都是对我主的亵渎’,但其他教派的教主是些可怜的傻瓜,不能跟您伯爵相比;其次,您是我们的皇上和国家的敌人……”

    托尔斯泰对这些恫吓处之泰然。他对夫人说:“听上帝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