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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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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世纪后半叶,法兰西第二帝国在拿破仑三世的统治下,飞速向现代化迈进。商业中产者弱肉强食,或破产消亡,或转化为工业资产阶级和垄断资产阶级。巴黎,以其大工厂、大银行、大商场及其新闻、电报等通讯手段一跃而为欧洲的首都,各国大批的艺术家纷纷投奔这里,企图在经济的繁荣里寻求艺术的归宿地和突破口。然而,大多数怀有抱负的艺术家们都深感失望。

    一夜发迹的工业资产阶级头目,由于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穷到富的巨大落差,惊魂未定,他们只承受得了一种“象征着无尽繁华和稳定的”文化艺术,他们只欣赏光洁、清致、细腻的富于学院古典主义趣味的作品,因而引起了激进青年艺术家的反感。

    变革的洪流已经不可阻挡。

    60年代,莫奈、雷诺阿、巴依齐、西斯莱等人,一起来到巴黎格莱尔画室学画。他们讨厌照葫芦画瓢,有一天,莫奈对伙伴们说:“咱们走吧,这里于健康不利,这儿不说真话。”在他们看来,学院派的作品都是面具,没有真实的生命。

    他们经常在一家叫做盖尔波瓦的咖啡馆集会,除爱德加·马奈已有一些成就外,其他均是无名之辈,包括后来被称为“现代绘画之父”的塞尚。于是,马奈成为公开反对官方艺术的首领。作家左拉是他们坚定的支持者,他利用自己的声望为马奈的艺术辩护。1863年春,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在“落选沙龙”上引起轩然大波,受到拿破仑三世及其法国绅士们的痛斥。左拉立即发表长文《论马奈》,充分肯定了马奈绘画的那种“由个人气质决定的富有人性美的对现实的表现形式”。

    1874年,毕沙罗、雷诺阿、西斯莱等人在卡普辛大道35号借用了摄影家纳达的一间工作室,组织了一次“独立沙龙”,与官方的“秋季沙龙”相对抗。34岁的莫奈就在这次画展中推出了一幅震撼画坛的习作《日出·印象》。《喧噪》周刊的记者路易·勒鲁瓦指责莫奈“否定了美与真实”,而嘲之以“印象主义”。不料,这个名称从此彪炳画史,变成了极富号召力的一面光辉旗帜。

    虽然印象派还只停留在对光、形、色的粗浅的思考上,它的革命是不彻底的,但它毕竟打响了第一炮。它的贡献在于:以莫奈、雷诺阿为代表的对光与色的探索,成为后来马蒂斯“野兽派”的圭臬;而马奈、德加和塞尚对文艺复兴所建立的空间的质疑则是毕加索立体主义的出发点。

    而后,凡高、塞尚、高更横空出世,尤其是塞尚于1886年宣告与印象派决裂,标志着现代艺术的发端。塞尚觉得印象派孜孜以求的“闪烁的阳光与流动的大气”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信佛一种虚拟语气,让人模棱两可。他要探索新的途径,用整体的稳定的绘画因素,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知。塞尚的意义在于他动摇了传统的绘画标准“像”,而提出了新的准则“知”。把这一准则推到极致的,就是——毕加索。

    2

    1900年,毕加索来到了巴黎。

    他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埃菲尔铁塔,像阅读一部传奇。

    他不断地往来于塞纳河两岸,穿梭在乞丐、妓女和颓废派诗人之间,他掀开巴黎“自由而浪漫”的封面,看到的是和西班牙同样的内容,处处充满了生存的艰难。

    这一年,巴黎真热闹。

    迎接20世纪到来的巴黎国际博览会规模空前,经历了无数屈辱、已年届六旬的大雕塑家罗丹在展览会上获得了他生前最大的一次成功,“令人恶心的罗丹”一夜之间成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光荣。正如美国作家戴维·韦斯所说:“巴黎是无法预言的。”

    毕加索在博览会上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作品,而且作为西班牙当代名作选入了博览会出版的画册。

    资金紧张和巴黎艺术界的活跃气氛使毕加索无心再继续他的旅程,他留在巴黎了。画家耶森、雕塑家马诺洛是他的第一批朋友,还有同来的沙巴泰和卡沙盖马斯。他们不修边幅,尖俏刻薄,把不被承认的才气都转化成另一种能量。热心的马诺洛在向同道介绍毕加索时,总说是他的女儿,弄得人哭笑不得。

    在卢浮宫博物馆,毕加索潜心研究安格尔、劳特累克、莫奈、塞尚等前辈大师们的作品,他手摹心追,会意忘言,抽空自己画几幅,虽不多,却可以看出他吸收新影响的快捷。他的临时画室在加布里埃街49号,附近是一座山,山上便是蒙马特尔。

    这时,毕加索最亲近的朋友是沙巴泰,他们形影不离。现在仍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