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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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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5年,唐霍塞因小女儿之死被迫远走巴塞罗那,无意中为帕布洛打开了一扇新鲜的窗口。

    帕布洛一到达这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料,这竟然是满口反对教会和政府**的现代运动的气息。一群颓废派诗人、泛神论者、象征主义者、哲学家在街头集会游行,他们举着尼采和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著作,喊着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的口号,“印象派”的光波在他们迷乱的眼神里激荡,“象征主义”的沉梦在他们蓬松的长发间出没。帕布洛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个拖着脏污卷发、络腮胡子的卡塔鲁那人圣地亚哥·鲁西诺,他是位画家,可他讲演好像比画画更出色。这位巴塞罗那现代运动的领袖,是西班牙16世纪末绘画大师格列柯的崇拜者。1894年,现代派在海边小镇西特赫斯举行隆重集会,鲁西诺自己出钱,买下了格列柯的两幅画,专门赠给这次集会。在诗人伊萨特朗诵了大作《肺病印象》之后,他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

    我们宁愿做象征主义者,宁愿精神失常,不,甚至疯疯癫癫,萎靡堕落,也不愿降格以求,胆小怕事。陈规陋习令人窒息,在我国,谨小慎微实在太过分了!

    唐霍塞在靠近码头的旧城区克里斯提那街租到了房屋。这里本身很安静,又能看到马车、火车、渔船等热闹场面;当然,不喜欢走路的唐霍塞更多的是想到住处离美术学校不过几百码远。

    10月的一天,帕布洛跟着父亲爬上了一幢叫做交易大楼的高层建筑的最高几层,这就是巴塞罗那美术学校的校址。帕布洛很奇怪,这个学校怎么吊得这么高?幸而一些雕像和喷泉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不然他对学校的印象就真是一无是处了。

    帕布洛的腋下夹了几幅人物画,它们将是他能否取得入学资格的准绳。校长安东尼奥·恰巴,一位优秀的人物像画家,他看着这个才满14岁的孩子的作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帕布洛站在一旁,非常紧张,他悄悄地隐到了父亲的后面,搓着冒汗的手心。

    恰巴好不容易看完了,他抬起头对唐霍塞说:

    “对我们学校,你的儿子比你更重要。”

    2

    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吵吵闹闹。帕布洛坐在墙角的一个座位上,显得十分孤独,他除了知道这个教室里有个叫帕布洛的学生外,一无所知。这时,他感觉有一双温和的大眼睛望着他,并向他走来。

    “我叫曼奴尔·帕拉勒斯,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帕布洛·鲁伊斯·毕加索。”

    他们就这样成了好朋友。帕拉勒斯是塔拉戈纳省荷尔达镇人,比帕布洛大5岁。帕拉勒斯谈起他们的友情,说:

    “14岁的时候,他的活动和工作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其他同龄人。他非常早熟,我们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年龄差别。在观察事物、感染他人等方面,他还是我的老师。”

    唐霍塞看到儿子心不在焉,有些着急。他知道以儿子的水平,在那个班上是受了点委屈。他亲自找到校长,于是,帕布洛获准跳过这个枯燥死板的初级阶段,参加了“古代美术、实物写生和绘描”的插班考试。

    考试的结果吓了老师们一跳。恰巴校长见他年纪小,原定期限一个月。帕布洛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用一天就交卷了。那些作为考试的素描,上面盖有校印,至今还保存在该校。当看到少年毕加索的素描所表现出的无可否认的技能时,人们都感叹:这个天才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那些以朴实而夸张的手法描绘的人体精彩生动,真实准确。

    唐霍塞见儿子长进不小,就在普拉塔街给他租了一个房间做画室。

    帕布洛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专门画室,自然兴奋不已,随手就在画布上涂了一幅好玩的《刺刀冲锋》。他把它带回家里,妹妹洛拉见了,吵着要。帕布洛不给,正闹得很僵,唐霍塞用一个漂亮布娃娃哄住洛拉,才结束了这场兄妹之争。

    3

    帕布洛平生第一幅最重要的作品即将问世了。

    1896年,为了参加一个大型展览会,16岁的帕布洛决定画一套具有“沙龙风格”的作品,他征求父亲的意见。父子俩商量了好久,最后选中了三个题材:《唱经班的男孩》、《第一次圣餐》、《科学与仁慈》——既有宗教的,又有科学的,反映了当时两代人的妥协。

    4月,巴塞罗那全市美术展览会上,帕布洛的《第一次圣餐》陈列于第一展览室,标价1500比塞塔。5月15日的《巴塞罗那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对这次展览的综合评述,其中也提到了这幅画,称其“画中人物富于感情,线条明快”。

    帕布洛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把自己的情绪、心理调整到最佳状态,就动笔画那幅著名的《科学与仁慈》。

    唐霍塞对此也十分重视,他破天荒地亲自做模特儿,于是他就成了画面左边坐在病人床旁的医生。唐霍塞一生拘谨踏实,极少照相,后人也许只能通过这位“医生”来想像他的模样了。帕布洛充分借鉴流行的印象派的技巧,在以赭色、棕色表现悲悯和忧郁的同时,映衬着紫红、黄绿诸色,从而一扫伤感颓靡之风,画面成熟稳重,泰然自若,虽然尚没有摆脱学院派的影子,却也对未来有所预示。比如,病妇那只柔软细长的手,就好比一段安详优美的语言,在款款倾诉。

    《科学与仁慈》在1897年的马德里全国美展上获得赞扬,接着又在马拉加市的全省美展上摘取了金像奖。

    他在别人吹捧的光晕中,他在别人期待的眼神里,他上了报纸,上了展览,如果他按着别人为他指明的道路走下去,凭帕布洛的聪明,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很不错的画家,至少会超过他的父亲,名望于当地,传诵于当时。但是,我们就永远也见不到天才的毕加索了。

    帕布洛决意离开巴塞罗那。

    正好,放暑假了。帕布洛随父母返乡,他暂时把烦恼丢到了脑后。帕布洛受到了亲戚朋友的热烈欢迎,叔父萨尔瓦拥抱了侄儿,他一直对他抱着很深的期望。常在列塞奥俱乐部聚会的唐霍塞的一群朋友,也设宴为画家帕布洛·鲁伊斯·毕加索祝贺。

    人们不难看出,这段时间帕布洛把绘画丢开了,他一到傍晚,就挽着表妹卡门·布拉斯科的手在海滩、河边散步。他腋下夹着一根手杖,戴一顶黑帽子,也遮掩不住帽檐下乌黑眼珠闪出的亮光。洛拉常常跟踪在哥哥的后面,窥视他们的亲密举动,然后回来学给大人们看,逗得满堂笑声。

    帕布洛与表妹的郎才女貌让人们认定了这是天生的一对。他还特意在一个铃鼓上画了一束花送给布拉斯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