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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礼的内容和范围

心,与饥渴之求饮食一也。而章子异之,不己惑乎?故天下之善,无非内者也。圣人会其仁、义、智、信而为法制,固由于内也。贤入学法制以求仁、义,亦内也。李觏以他的朴素的唯物主义辩证法思想,阐明了"礼论"观点,驳斥了章望之对他的指责。李靓指出,章望之以仁、义、礼、智、信为内,以礼、乐、刑、政为外,这是自相矛盾,也是理论上的迷惑不清,这种说法如同饥而欲食,渴而欲饮,寒而欲衣,是发自内心而为内者;当吃饱了,喝足了,穿暖了,便是出自外物而为外者。这种割裂内外的做法,显然是一种迷惑之论。在李觏看来,"礼"没有什么内外之分,它是根源于人的物质**需求产生的,是合乎人性,顺乎人情而制定的,是人的性**望所必需而形成的。性寓于内,礼呈于外,"有诸内者必出于外,有诸外者必由于内",因此是内外一致,表里一贯,不可分离,不容割裂。这就是礼、乐、刑、政等存在和表现的根据。所以说:"性畜于内,法行于外,虽有其性,不以为法,则暧昧而不章。"②李觏针对当时的学风、政风之弊,极力反对玄谈空言道德性命,不讲实事实功,以及妄分内外,重内轻外,主内遗外的唯心主义观点,强调内外一贯,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思想,这是有现实意义的。

    我们知道,关于内与外之争,是北宋中期学术思想界,引申而及之政治界斗争的一个重要问题。继李靓与章望之的争论之后,王安石与司马光。程颢、程颐等人围绕这个问题,也展开了激烈的论争。

    王安石所代表的革新派主张,要努力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积极进取,进行变法改革,求新图强,兴利除弊,振兴国家,富国强兵,以求改变"积贫积弱"的颓势。因此,他们反对老于消极无为的思想主张。王安石说:道有本有未。本者,万物之所以生也;末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本者,出之自然,故不假乎人之力而万物以生也;末者,涉乎形器,故待人力而后万物以成也。夫其不假人之力而万物以生,则是圣人可以无言也、无为也;至乎有待于人力而万物以成,则是圣人之所以不能无言也、无为也。故昔圣人之在上而以万物为己任者,必制四木焉。四术者,礼、乐、刑。政是也,所以成万物者也。??老子者,独不然,以为涉乎形器者皆不足言也、不足为也,故抵去礼、乐、刑、政而唯道之称焉。是不察于理而务高之过矣。夫道之自然者,又何预乎?唯其涉乎形器,是以必待于人之言也、人之为也。王安石所讲的"本"就是"天"、"天道"、"自然";"末"是指人力的制作、创造。他认为,天道是无言、无为的,即天道自然无为;人道则是有言、有① 《礼论后语》,《李觏集》卷二,第24-25 页。

    ② 《礼论第四》,《李觏集》卷二,第11 页。

    ① 《王文公文集》卷二十七《老子》。

    为的。古代圣人就是依据人道有言有为的思想,而制作了礼、乐、刑、政"四术",这是为了"成万物"。而老子却说什么"道"是要废除礼、乐、刑、政的。在王安石看来,老子这种强本弃末,显然是把本与末、天与人混为一谈,去掉了末,本也就无意义了。其实质是不察于理的好高骛远之论,亦是消极无为之根。因此,王安石反对老子的消极无为之论,把"本"与"末"区别开来,要人们积极努力,以人力治末而成就万物,这就为其变法革新提供了理论根据。

    司马光、程颢、程颐等所代表的保守派,与王安石等革新派恰恰相反。

    他们以老子的守本弃末、消极无为的思想为理论根据,作为反对王安石变法的思想武器。司马光说: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又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又曰:"治大国若烹小鲜。"今介甫为政,尽变更祖宗旧法,先者后之,上者下之,右者左之,成者毁之,弃者取之,矻矻焉穷日力继之以夜,而不得息。使上自朝廷,下及田野,内起京师,外周四海,士吏兵农,工商僧道,无一人得袭故而守常者,纷纷扰扰,莫安其居。此岂老氏之志乎?程颢、程颐兄弟,对王安石的革新思想主张,亦是极力反对。他们认为,王安石的"新学",是当时的一大祸害,甚至比佛学还要坏。他们说:然在今日,释氏却未消理会,大患者却是介甫之学。??如今日,却要先整顿介甫之学,坏了后生学者。程颖多次当着宋神宗的面攻击"王安石之学不是"。说什么"王安石博学多闻则有之,守约则未也。"②司马光和程氏兄弟一派之所以极力反对王安石及其思想,就在于他要死死抱住那个人所不能干涉、无能为力的"道之本",主张消极无为,率由旧章,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符合祖宗之法。如果人们去研究"万物之所以成"的"道之末",积极有为,就是违反了祖宗之法。他们所说的"道之本",就是指人的主观精神,道德修养,即所谓"内";他们所反对的"道之末",就是指外界的客观事物以及人们对具体事物的研究、制作和革新,即所谓"外"。在他们看来,人们研究客观事物,制作和革新具体事物是"玩物丧志",而不是圣人之学,因此他们主张求于内,不必求于外。程颐说: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内而求于外?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何谓不求于本而求于末?考详略,采同异者是也。是二者皆无益于身,君子弗学。可见"本"与"末"、"内"与"外"、"无为"与"有为"是相应的范畴。所谓"本"、"内"就是指"心"而言,所谓"末"、"外"就是指"物"而言。他们主张"求于内"、"求于本",就是要加强内心修养,从主观内省下功夫,不必求之于外物。因此,他们反对分析研究事物,综合考察事物,认为这样做既不利于身心,又无益于家国。司马光明确提出"治心"的主张,①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六十《与王介甫书》。

    ① 《河南程氏遗书》卷二上。

    ② 《河南程氏遗书》卷二上。

    ① 《河南程氏遗书》卷二十五。

    认为只有这样才算是抓住了根本,才是圣人君子之学。他说:迂叟曰:学者所以求治心也,学虽多而心不治, 安以学为?②迂叟曰:小人治迹,君子治心。③公明者,心也;功状者,迹也。司马光、程颖。程颐认为,人们不必研究礼、乐、刑、政和自然界的客观事物,只要向内心寻求,反省体验,就是抓住了"道之本",这样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因此,不需要向外寻求,分析研究具体事物,去求那个"道之末",这才是圣人、君子之学。

    由此可见,李靓与章望之,王安石与司马光、程颖、程颐等围绕着"内"与"外"、"本"与"未"之争,实质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改革派与保守派之争。

    ②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七十四《迂书·学要》。

    ③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七十四《迂书·治心》。

    ④ 《资治通鉴》卷七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