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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史记》为官书,藏之名山,即储之庙堂

    学术界一般认为,《史记》为私修之史,"藏之名山"是恐其被禁失传,故将正本藏于深山,只将副本留在京师,所以说"副在京师"。此说本之于《汉书·司马迁传》颜师古注。颜氏云:"藏于山者,备亡失也。其副贰本乃留京师也。"颜师古注只是一个错误的猜测。

    凡持藏于名山的论者,皆忽略了司马迁以大史令官守著书这一事实,而把《史记》等同于今天的个人私撰,这与当时的实际情况是不相容的。如果说《史记》为官修书,它又有别于唐以后设馆修史之书,不是成于众手,而自始至终出于司马谈、司马迁父子二人之手,自成一家之言。宋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国家设立书局,而是非裁夺之权一出于主编司马光之手,它是官修,还是私修,难以作截然判断。两司马之书,既是官修,又是私撰,折衷而言之,曰官助私修,即从创作角度说,两司马之书都可说是私修,而形式则是官书,尤其是《史记》正是这样的一部书。

    官修之书则要上奏朝廷。《史记》书成,也是要上奏朝廷的。《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云:"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谱其下益损之时,令后世得览。""臣迁"云云,就是《史记》正本上奏朝廷的铁证。东汉卫宏《汉书旧仪注》有汉武帝削除景纪、武纪之说,亦可说明司马迁所著书要上奏朝廷。否则,汉武帝何得而削之哉!

    《史记》书成,既然要上奏朝廷,所以《太史公自序》所言"藏于名山",实为藏于官家书府之雅称,《史记索隐》云"正本藏之书府,副本留京师也。"并引《穆天子传》郭璞注为证,郭云"古帝王藏书之府"。司马贞的解释是符合实际的。如果正本藏于名山,京师指朝廷,其副贰本留京师,堂堂之尊的皇帝岂肯甘心。所以颜师古注是不能成立的。

    官府藏书,不易流布,故司马迁抄留副本于京师家中。司马迁传其婿杨敞,杨敞传其子杨恽,杨挥在宣帝时向外传布。《汉书·司马迁传》载其事云:"迁既死后,其书稍出。宣帝时,迁外孙平通侯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史记》行文内容也留有官书痕迹。如《项羽本纪》,既尊羽为本纪,而记述用汉之纪年。《太史公自序》行文也有"楚人围我荥阳,相守三年","楚人迫我京索","维我汉继五帝未流,接三代绝业"等话头,以"我"与"楚人"对举,又称"我汉",这俨然是官修史书的史臣口吻。前引《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中"臣迁谨记"云云,则完全是史臣上奏皇帝的格式。有人认为,"西汉没有真正的史官",东汉班固私修国史,被人告发,东汉明帝审读已成之篇,而后才召班固为郎官,"典校秘书",后又为兰台令史,"著作东观","这才是编修后世所谓国史的开始"。论者于是断言,西汉太史令,职掌星历为主,"文史为次,实际上连次要都说不上",因此,"司马迁不是史官,也不是世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