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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论六家要指

    《论六家要指》是一篇杰出的历史哲学论文,它反映了汉初黄老哲学占统治地位的情况。司马谈用"道家"的学说统一思想,认为无为政治是长治久安的法宝。

    1.《论六家要指》写作的时间和背景。

    秦汉政治大一统,要求文化思想与它相适应。所以,综合百家学说,建立统一的新思想体系是时代提出的要求。秦始皇相吕不韦集门客撰述《吕氏春秋》就做的是这种统一工作。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倡独尊儒术,得到了汉武帝的支持,原因亦在此。

    司马谈作《论六家要指》的动机,以及作于何时,弄清这一背景,是领略其精微大义的关节。郑鹤声《司马迁年谱》系于元朔五年。理由是:"案《汉书·武帝纪》元朔五年丞相公孙弘请立博士弟子员,故谈发此论欤?"对于司马谈的写作动机,郑鹤声说:"所谓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悻者,言好儒而轻道也,故于道儒两者,辨之尤切。"郑氏从学术旨趣立论,揭示司马谈写作动机,深得《要旨》精髓,而系于元朔五年指弹公孙弘,却是立论未周。因为古代并无公开论坛报纸、刊物,开展学术论争;而独尊儒术体系确立以后,也不允许有百家争鸣。春秋战国时期,群雄对峙,列国纷争,各国引进人才,因而才有百家争鸣局面,各派学说,自立门户,传艺授徒。自秦汉统一,政治一体,再无争鸣背景。文景时博士并存百家,尚有一点百家争鸣的流风余韵。即使这时,较大的思想斗争,总是展开在庙堂之上,带有浓厚的政治斗争色彩。例如景帝时辕固生与黄子辩论汤武革命,武帝建元元年王臧、赵绾征鲁申公议立明堂等,表面是思想斗争,实质是政治斗争。又如,文帝时贾谊写《过秦论》、《治安策》,贾山作《至言》;武帝建元元年董仲舒对《天人三策》等,都是上奏朝廷,针对现实政治发表的强烈政论。如果司马谈《论六家要指》是针对公孙弘请立五经博士弟子,必上奏朝廷,形成政治斗争。如果真是这样,司马谈还能做太史令吗?显然不能。而且《太史公自序》亦未作这样的记载。吉春《司马迁年谱新编》系此文于建元二年③,认为司马谈在"得知窦大后第一次战胜尊儒派之后,立即写了《论六家要指》,核心是完全肯定道家","是与窦太后思想合拍的",否则司马谈"在建元时是不可能让其入仕的"。照此说来,司马谈写《论六家要指》,岂不是赶潮流以为入仕的敲门砖?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只能得意于一时,窦太后死后,汉武帝岂能容他?吉春《年谱》的说法,仍可商榷。《太史公自序》揭示司马谈写《论六家要指》的写作动机,是"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也就是在大家尊儒的时尚下,司马谈坚持他的尊道立场。我们认为《论六家要指》应作于元狩元年(前122),实质的写作动机在于阐述修史的理论基础,而非上奏朝廷的政论。司马谈发凡起例的述史计划是上起陶唐,下迄获麟。获麟即元狩元年。这一断限说明司马谈着手述史在无狩初。他的《论六家要指》,就是述史的宗旨和宣言,当作于述史之始。当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木"的思想体制已经确立。儒生公孙弘以布衣为丞相,封平津侯,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波,竟致于"靡然向风矣"。尊儒崇儒从上到下成了一边倒。汉武帝外伐四夷,内兴功作,文景时代的无为政治为汉武帝的多欲政③ 顾实:《重考古今伪书考》。

    治所代替。全国的宁静生活被打破了,而且翻江倒海式的沸腾起来。司马谈预感到"物盛而衰,固其变也",他为了矫弊,也为了及时地提出警告,所以写了《论六家要指》。不过矫弊也罢,警告也罢,都只是学术上的自我磨励,而不是上奏朝廷,卷起政治斗争。

    按照这一认识,正是崇儒之风的大气候形成,这才促使基于道家立场的司马淡写了《论六家要指》。元狩元年,比郑鹤声认定的元朔五年推后只两年,但形势不同。由于元朔六年公孙弘出任丞相,尊儒之风从量变发生了质变,"靡然向风矣"。更主要的是司马谈着手述史,总结学术,清理思想,这一动机,决定了《论六家要指》,尽管有强烈的现实内容,但不是政论,而是一篇阐明构建司马氏"一家之言"的历史哲学论文。

    2.《论六家要指》的内容。

    《要指》总括百家学说为六家:阴阳、儒、墨、名、法、道。司马谈在评论中全面肯定道家使人精神专一,与时迁移,应物变化,遵循自然,随俗办事,无所不宜。道家言"无为",又言"无不为",吸收各家的长处,以"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