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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击响生命洪钟

    A.1941年8月1日,《圣巴巴拉新闻报》的记者们对那天晚上“明星荟萃”的首场演出作了精彩报道,一派颂扬……

    “星期三晚上,大卫·赛尔兹尼克夏季戏剧节在洛贝罗剧院开幕,上演尤金·奥尼尔的经典剧作《安娜·克里斯蒂》,由褒曼扮演女主角。看到演出时观众如醉如痴的情景,电影制片人喜上眉梢,对她称赞不已。俊俏的金发女郎拉娜·特纳坐在观众席上,依偎着歌手托尼·马丁。装模作样的乔治·拉弗特形影孤单。以米高梅公司的山姆·高德温为首的一大帮制片人以及著名导演阿尔弗莱德·希区柯克和罗本·马摩里安也在场。出席观看的还有笑容可掬的罗伯特·班奇莱,皮肤微黑的大个儿凯·弗朗西斯,风采迷人的奥莉维亚·德哈维兰,相貌英俊的艾伦·马歇尔,以及活泼潇洒的杰拉尔丁·菲茨杰拉德和李却德·巴泽尔美思。”那天晚上,褒曼一出场就把观众逗乐了。

    在她扮演的安娜·克里斯蒂还未出场对,她父亲就向观众絮絮介绍他女儿如何如何可爱。瞧,她的宝贝女儿来看他了。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个什么人呢?一望而知是个妓女。

    褒曼一进门就喊酒吧伙计:“来一杯威士忌,要双料的!”

    观众哄堂大笑。大概他们以为她会说:“给我来一杯牛奶。”

    他们给观众来了个出其不意。

    从此以后,美国报刊对褒曼的崇拜和倾慕越来越强烈了。这种持久的爱慕后来达到**,变成偶像崇拜,以后就像气球一样在斯特龙博列火山岛上空爆炸,成为有浓厚象征主义色彩的戏剧**件。纽约的《下午报》在1941年8月31日作了这样的描述:“褒曼小姐是记者眼里的绝代佳人。她不用化妆足以展露玉容花貌,她有时还突然面红耳赤。她不雇报界代理人。她看电影还亲自排队买票。总之,她的举止与常人决然不同。她有才华,还有其他旁人不及的魅力,真是影坛奇闻。因此,风闻褒曼小姐突然放荡不羁,卖弄风情,至少演戏时是这样,人们颇感诧异。最近米高梅公司特邀她扮演《化身博士》中的酒吧女郎。本周将在枫树林剧院演尤金·奥尼尔的《安娜·克里斯蒂》,为该剧院增光添彩。有人请褒曼小姐谈谈她突然改变角色的原因,她泰然自若地说:“那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丈夫对我说,宁可在末流电影中演好人,也别在好电影中演坏人。而我则希望把影片拍得完美无缺。”

    来自美国各地的报道都证实了这一点:她这个在影坛上崭露头角的瑞典女人是质朴无华的。旧金山一家报纸说:“自从北极光照到赤道以来,没有一个演员像英格丽·褒曼那样轰动过好莱坞①。这位脸蛋儿像红苹果一样、24岁的斯德哥尔摩少妇,既像新捏的瑞典雪球一样洁白无瑕,又像走近餐桌、将头一次品尝斯堪的纳维亚式小吃的农村姑娘一样天真朴实。她身居好莱坞明星的殊荣地位,对观众倾倒好莱坞的那股狂势却一无所知……”

    ①指瑞典电影明星嘉宝到好莱坞演戏以来。

    大卫·赛尔兹尼克称褒曼为“手持橄榄枝的嘉宝”。桑顿·德拉哈蒂说:“和英格丽一起吃午饭就像坐下来和会说话的、美丽的兰花谈心一小时一样。”

    评论家们对《化身博士》也大加称赞。霍华德·巴恩斯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评论说:“大名鼎鼎的史宾塞·屈赛演主角,最有才华的演员英格丽·褒曼演配角中的主角,拍制过许多电影,有丰富的经验可供借鉴的维克多·茀莱敏当导演,该片拍得出色异常。”

    B.3在1940和1941年的兴奋和旺盛时期之后等待她的竟是想不到的艰辛……

    出现在百老汇舞台上的褒曼,在《利里奥姆》剧中演得很成功。她兴致勃勃地参加《安娜·克里斯蒂》的连续演出,过了一个愉快的夏季。她在3部好莱坞影片中演主角。其中的《化身博士》,她一直认为是她演员生涯中的分水岭。在这部影片中,她得到允许,跳出好莱坞和大卫·赛尔兹尼克为她划定的“高雅圈子”。她还积极准备扮演海明威小说中的玛丽亚,希望能如愿以偿。

    1941年秋,记者报道说,褒曼将到罗彻斯特与其丈夫和女儿团聚,稍事休息。其实对她来说,休息似乎是不可能的。罗彻斯特很美,是彼得喜欢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租了一幢舒适的住房,只是离好莱坞太远。婚后这些年来,从1938年到1941年,褒曼和丈夫同居的时间总共有12个月……而现在她又得匆匆往返于好莱坞和罗彻斯特之间,总是行踪不定。

    自从贾莱·古柏在《战地情天》影片中第一次扮演年轻的士兵以来,他和作家海明威就成了朋友。海明威认为只有古柏才配扮演《战地钟声》中爱上玛丽亚的美国大学教授罗伯特·乔丹,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为了借古柏到派拉蒙公司拍片,该公司与米高梅公司打了许多交道,最终谈妥。在选择谁扮演玛丽亚的问题上,由于情况不同,派拉蒙公司的考虑也就不一样。该公司同漂亮的女演员、著名芭蕾舞演员维拉·佐林娜订了合同。海明威推荐褒曼扮演玛丽亚,这一点他们是清楚的。但他们既满足了海明威的愿望,又不必再花15万美元另请明星演玛丽亚,而把等待拍片的维拉换下来。

    褒曼为没能得到扮演玛丽亚的机会深感遗憾。她很焦躁,也非常沮丧。她满以为可以跟着赛尔兹尼克拍片,可是从1940年1月他给褒曼打电报说要拍一部描写贞德的影片以来,他连续数次延缓和改变计划,始终没有拍成。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闲着没事干,她受不了。她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深切感到人必须工作,必须有所作为。

    这是褒曼一生中最坎坷的岁月。1941年8月底,她还自鸣得意,电影公司竞相要她拍片。到了1942年春,她却垂头丧气,整日郁郁寡欢。她以为自己将成为罗彻斯特最漂亮的家庭主妇,而她的影坛、剧坛的黄金时代已就此结束。凯·布朗去好莱坞回来说,那里的人们并没有忘记她,但已把她排除在5大明星之外。褒曼并不在乎人们把她划入哪类演员之中,她只想拍戏。此时她阅读了许多瑞典文、英文和德文的剧本、脚本、长篇短篇小说、手稿等。

    褒曼想,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各种角色,她演了还不到四分之一呢,现在就要扮演奶奶姥姥了。好莱坞每年都摄制几百部电影——为盟军打气的电影,激励人们向上的电影,使人开心和催人落泪的电影。难道没有一个她可以扮演的角色吗?当时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奇谈怪论:“英格丽是宝贵财产,可不能让她演一部下九流的片子而毁了她的前程。”“英格丽吹灭了熊熊燃烧的瑞典之火。她不是‘财产’。她需要扶持。”……各种消息纷至沓来,互相矛盾。这段时间,褒曼内心十分忧郁。

    C.《卡萨布兰卡》一鸣惊人,夺奥斯卡金奖,成为经典之作。好莱坞的意志不可违背,好莱坞的票房价值观似乎是永恒的。她决不能随心所欲。……

    1942年4月21日,褒曼接到了等待近一年的消息:她被邀请去拍一部新片。在写给女友鲁思的信中她说:“我接到消息时,既觉得热乎乎的,又感到凉飕飕的。过一会我就浑身发冷,头痛得似针刺,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我真没想到我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晚饭时我想用酒来庆祝一番,喝个酩酊大醉,可是我喝不下去。我想哭,想笑,但是我又哭笑不得。我心绪不安……要我拍的影片叫《卡萨布兰卡》,那是描写什么的,我实在一无所知。”

    1942年5月,褒曼驾驶着褐色小汽车在笼罩着黄昏的大道上奔驰。她又回到了好莱坞。

    在拍《卡萨布兰卡》时,她感到就像回到家园一样。大卫·赛尔兹尼克喜欢这部影片,因为褒曼终于又要穿上漂亮的长袍和裙衫,显露出她自己特有的气质和风采。

    《卡萨布兰卡》的导演迈克尔·柯蒂芝是一位非常有经验、有才华的匈牙利籍导演。他对褒曼老调重弹:“英格丽,你大错特错了。那不是美国的做法。好莱坞要求演员扮演的角色造型固定化。只有这样才能迎合观众,才能卖座。观众花钱看贾莱·古柏,是为了看他本人,而不是为了看‘圣母院的驼子’。你想换换花样,扮演不同类型的角色,岂不是要毁掉自己的前程?从现在起,你应该想到自己是英格丽·褒曼,你应该不嫌单调和重复,始终扮演同一种角色。这样你的迷人之处就会得到发展,观众就会信服并为之倾倒。”

    褒曼说:“不,我不那样做。我要演不同类型的角色。我要尽量拓宽我的戏路。”

    褒曼喜欢迈克尔·柯蒂芝。他是一位好导演。《卡萨布兰卡》进入拍摄阶段后,一切紊乱不堪,责任并不在导演。从第一天起,制片人哈尔·沃利斯和编剧爱泼斯坦兄弟就争论不休。每天午饭时,迈克尔·柯蒂芝都要和哈尔·沃利斯舌剑唇枪一番。剧本中有许多地方必须修改。他们每天拍摄的仅仅是即兴表演:每天他们把台词交给演员,演员们就努力去领会其中的内涵。谁也不知道剧情将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影片如何结尾。这对演员独立思考和刻画人物性格很不利。每天早上他们都嚷嚷:“要我们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在这里干什么?”迈克尔·柯蒂芝的回答是:“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今天先拍这场戏,明天再告诉你们。”

    褒曼困惑不解,她不知道该怎样表演,是爱保罗·赫里德呢?还是爱汉弗莱·鲍嘉?

    “还不清楚哩——你就好好演吧……不偏不倚好了。”

    在拍摄中,她无所适从。她不敢用眼神对汉弗莱·鲍嘉表示爱慕,因为那样一来,她就得用与此相反的感情和眼神去看保罗·赫里德了。

    在影片的结尾,女主角是跟丈夫同乘飞机出国呢?还是留下来跟汉弗莱·鲍嘉在一起?他们拿不定主意,因而决定拍摄两种结局。于是,他们先拍第一种结局:女主人公向汉弗莱·鲍嘉挥手告别,跟保罗·赫里德同乘飞机出国。接下来的镜头是:克劳德·雷恩斯和鲍嘉一面向雾霭弥漫的远方走去,一面说:“路易斯,我想这就是如花似锦的友谊的开始。”(这句话后来成为名言。)此时大家都叫起来:“停!就这样了!不必拍另一种结局了。好极了,结束语很妙。”

    在演员未说出这句话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就是影片的结束语。他们也肯定没有料到,这部影片将成为经典之作,它终于荣获奥斯卡金像奖。

    拍这部影片的演员都是很优秀的,但由于剧本的问题,大家都有点紧张。褒曼几乎不认识汉弗莱·鲍嘉就和他一起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