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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南之行

    鼓声咚咚,锣鼓齐鸣,号角呜呜,喧声震天。夏宫中人们正在准备出猎,忽必烈已下谕旨,命马可打猎时随侍一旁。对这项殊荣,马可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早早地收拾打扮完毕,等着出发的通知。

    “要多多察颜观色,不要信口开河,得罪大汗。”尼可罗、马飞阿对马可的受宠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不停地在旁嘱咐着。这时,仆人进来通报,真金太子派人给马可送来一套猎装。能得到真金太子的赏赐对马可来说可谓喜上加喜,他连忙换上这套精致实用的猎装,拔腿就走。

    来自威尼斯这样一个精致水城的马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狩猎场面。通常情况下,整整有一万鹰师随行,携带大批的大隼、游隼和许多兀鹰。这些人分为一二百人的小队,从各个方向进行狩猎活动,大部分的猎物被送到大汗那儿。还有约一万人左右的看守,分为二三人一小队,分散到彼此相距不远的地方。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口哨和一块鹰的头罩,当必要时,用这样的东西便能唤回鹰群,使其免受危险。

    属于大汗或贵族的每一只鹰,脚上都系着一块小银牌,上面刻着主人和看守人的名字,不至于弄错。如果鹰的发现者无法查明这只鹰的主人是谁,就把鹰交给一个“无主财物监护官”,其他失物也可交给这个官员,由他细心保管。要是有人拾到一种失物,而不把它交给保管官员,那人就会被当作窃贼受到惩办。失主一经向保管官申请,即可收回失物。这个官员的地点设在营地的最高地方,并用一面特制的旗帜作为标志,以便那些有必要和他接洽的人更容易寻到。

    如此浩大的阵仗,如此严密的组织,叫马可惊叹不已。他驰马飞奔,迅速赶到忽必烈身边。

    忽必烈坐在象辇上。这是一种架在四只大象背上的大木轿子,轿子上插有旌旗和伞盖,里面衬着金丝坐垫,外包狮子皮,每只象有一名驭者。在狭窄山路上行走或穿过隘口时,大汗独乘一象或乘坐在由两只象牵引的象辂里。

    在忽必烈的身后,有许多用马车拉的笼子,里面关着狮子和猎豹,这些猛兽似乎已嗅到猎物的气味,焦灼不安地在笼子里踱步,不时打出响亮的鼻息。个大体壮的猎狗在马车旁奔跑,它们与猛兽已很稔熟,彼此相安无事。

    围猎开始了,在方圆16公里的范围内,人们从不同方向驱赶飞禽走兽,包围圈逐步缩小,林子里不断窜出鹿、獐、野猪、野牛等,灌木丛里惊起一群群飞鸟,忽必烈吩咐侍从放开手中的猎鹰,这仿佛是一声号令,其余人也放开手中的隼,打开猛兽的笼子。一时间,秃鹰振翅高飞,搏击长空;狮子和猎豹一跃而起,追逐着猎物,其动作之优美,行动之敏捷,令人难以置信。上千匹骏马,上百头猎犬,雷鸣般呼啸着,人欢马跃,惊天动地,蒙古人的箭矢如飞,几乎人人箭无虚发。

    跟随在忽必烈身边的马可看得目瞪口呆。但他也不甘示弱,取弓而射。这次围猎可谓大获全胜,满载而归。献给皇帝的猎物都先把内脏挖去,一批一批地装上马车。从这些猎物身上剥下来的兽皮,如果皇帝陛下认为合适的话,便留作军用品。

    看见马可娴熟的弓马技艺,忽必烈大为惊讶,他问马可以前可曾打过猎。马可回答说来中国的沿途上曾打过一些飞鸟和小动物。于是,他又向忽必烈讲述他旅行途中所经过国家盛产的飞禽走兽,如在波斯帝国境内东部的起而漫王国产一种美丽而凶猛的隼,卡曼杜城罕见的大白牛、巴拉香王国的名马宝驹,大汗对这一切听得津津有味。

    马可超人的记忆、广博的知识和他的能言善辩、聪明伶俐再一次给忽必烈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从其他侍卫们嫉妒的目光中,马可看到了自己受宠的程度,不禁有点飘飘然。

    班师回朝后,忽必烈举行大型朝宴。有了上次朝宴的经验,马可不仅应付自如,而且透过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现象又注意到一些有趣的细节。他惊奇地发现大殿上贮酒的器皿是一个高达一丈七尺的大樽,人们称之为“酒海”。这架酒海内镶白银,外缕以云龙,形似方柜,柜中有精金大瓮一具贮酒,柜四角各置一小瓮,分盛马乳、驼乳等饮料。在列席酒宴的每两人前放置一把金杓,容量甚大,盛满酒浆,足够供八人或十人之饮。酒从酒海里舀出后即倒入杓内,人们再从杓内把酒倒入大金钟,随斟随饮。两人之饮竟要用供**人之饮的器皿,可见蒙古人豪饮风气之盛。他不由得感叹,在威尼斯,最富有、最骄奢的贵族其豪饮滥喝的程度也无法与此相比,而在这儿,朝宴不断,这些贵族、重臣在殿上喝得烂醉如泥也能得到宽恕。马可注意到大殿的每道门都有两名体格魁梧的侍卫,手执棍棒,分别站在两边,目的在于防止人们的脚踏在门坎上,因为蒙古人认为脚踩在门坎上很不吉利,但喝醉了酒的人犯了这条禁例,却没有遭来一顿棍棒或被强迫脱下衣服,回家拿钱来赎回的处罚。

    有许多侍从在皇帝和皇后周围伺候和料理饮食,这些人都用精美的面纱或绸巾遮住口鼻,防止他们呼出的气息,触及皇帝和皇后的食物。马可注意到坐在皇帝右边的真金太子面色苍白,无精打采,几乎滴酒不沾,真金发现马可在注视他,朝马可微微一笑,又对旁边的侍从吩咐几句,这位侍从走过来,低声告诉马可,真金太子命他明天去皇太子宫一趟。

    马可感到一阵慌乱,但马上镇定下来,向真金鞠躬表示从命。

    皇太子宫与皇宫的格局差不多,只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的景致透出几分清雅和细腻。真金在书房而不是正殿召见他。他走进书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房中一排排都是书架,架上都摆满了书,恐怕有上千册。说真的,就是在教皇的府邸他也未见过这么多书。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桌面金镶玉嵌,桌上摊着一本书,左首放着雕刻精致的砚台笔筒,右首一支青铜古鼎,烧着檀香鼎盖的兽头口中袅袅吐出一缕缕青烟。马可向真金跪拜礼毕,抬眼望去,墙上挂着一幅幅汉字和用黑墨画的山水鸟虫,非常奇特。真金见他在注视墙上,便指着一幅字告诉他,这是宋代徽宗的字,他骄奢**,不是一个好皇帝,被金人掳去,羞辱致死,但他写得一笔好字,翎毛丹青,瘦金体的书法,委实是妙绝天下。

    马可对这一番话似懂非懂,他只是觉得奇怪,真金似乎很推崇被许多蒙古人瞧不起的南蛮人的东西。不过,虽然他不理解,但他也能用来自另一个文明世界的人的心态去体味其中所蕴含的浓浓的文化氛围,正因为此,他与真金愈谈愈拢,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时分。

    真金留他用午膳,仆人呈上来的全是构成一幅幅美丽图案的精制菜肴,吃到嘴里鲜美异常,马可为此而惊叹不已。

    太子宫的这顿午膳仿佛把马可带到了人间仙境,马可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真金,真金笑笑告诉他,这是原来宋宫御厨做的。真金仍是那种态度,对宋代皇帝的统治之道十分鄙夷,但对汉文化的精华照单全收。

    饱餐一顿后,真金不知不觉中也谈到返回大都的事宜。马可还从未见过大都,对这趟迁移十分感兴趣,但真金的神情却是淡淡的,马可感到,这位体弱多病、好静不好动的太子不喜欢这种带有游牧民族色彩的迁移。马可所不知的是,真金真正讨厌的是将近半年时间在上都,造成大都城内皇权虚设、大臣专权的情形。

    一年一度的大汗返回大都的迁移开始了。在开始之前,忽必烈采取蒙古人的习惯,命侍卫捧着羊肩胛骨到外面去烧,直到骨头变得跟炭一样黑,他再观察骨头是否被火彻底烧裂,如果是这样,他就可以出发了。马可从旁人那儿得知,如果骨头裂成横斜纹,或者上面露出小圆点,那他就不可行动。

    看样子一切顺利,上都的夏宫里帐篷都拆卸了,毡毯全部卷了起来,家具什物也包捆好了。自始至终,鼓不断敲着,大汗忽必烈正要起驾朝着东南方向,向京城进发。

    忽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在马可眼里,这几声残雷给他在这里渡过的欢快的夏季打上了一个美妙的休止符。但皇宫里的人却不这么看,下雨会造成道路泥泞,行走困难,以及其他诸多不便,大家都企盼这场雨下不下来。

    马可注意到一群黄道僧,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吟诵咒文,将一把把粉末投入火盆,燃起了一圈圈五颜六色的螺旋烟雾。

    “他们在干吗?”马可问旁边人。“他们在驱散乌云,让这场雨下不下来,”有人答道。

    马可不以为然地笑笑,他觉得由人去控制天气根本不可能。

    好像在回答他一样,一些黄道僧正在竭尽全力使天气好转。他们头戴尖顶帽,上插鹰的翎毛,脖子上挂的小镜和护符在胸前摇晃着。他们围成圆圈,有节奏地走动着,一面敲着他们的金属鼓。时而,其中有些人发疯似地蹦跳着,好像想用拳头去敲击乌云,好将它们驱散。

    奇怪的是,乌云真的给一阵和风吹散了,整个夏宫又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

    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后来马可又屡次见到这种要天下雨或停雨的仪式,他听人说这是喇嘛黄教的密传气功,神验无比。马可暗自嘀咕,这些人如果在威尼斯,必定会被法庭当作巫公抓起来,用文火烤死。但耶稣基督不就因为显示出类似于此的神迹而被人确定是上帝之子吗?马可不敢往下想,他决不能亵渎神灵。

    后来,他发现这些黄道僧的法术并不是每次都灵验,只要不成功,他们就利用忽必烈大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这一发现叫马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再会有信仰发生动摇这一档子事儿。

    皇帝起驾离宫的场面极为壮观。数万名御林军在前面开道或殿后,皇帝仍坐着他那气势威武、豪华舒适的象辇走在中间,皇后、嫔妃和太子、诸王、大臣坐着由马、牛和牦牛驾的宫车跟在后面,有时则骑马。整个队伍逶迤延伸数公里,连绵不断。每经过一个州、府,县以上的官员都要在地界处肃立道旁,恭迎皇帝临幸。所经路线全有重兵把守,闲人不得靠近。

    元代连接大都和上都的交通路线是最重要的陆路交通线。马可随忽必烈汗走的是西路,这是蒙古国时期的驿道正路,被人称为“孛老站道”,全长1095里,大致先沿着今京包铁路线至张家口,然后北上赴上都。在这条皇帝往来两都之间的专道上,设有24处“纳钵”,也就是一些固定的帐幕和房舍,供皇帝及其随行人员使用。这条专道别说老百姓,就是有些终生为官的大臣也未必走过。

    一走出现为内蒙的地带,马可发现一片迥然不同的景色。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田连阡陌,炊烟袅袅。农夫在耕地,有的在放牧小群的牛羊,绿树荫蔽的房舍前,孩子们在嬉戏,老人在编筐补衣。与草原的粗犷和辽阔相比,这又是一种较为精致的田园风光。

    天渐渐地黑了,所有的宫车都点起了灯笼,有大红灯笼,还有用白色灯罩的银灯,真是“烛炬千笼列火城”,煞是好看,就在这晚,马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条灰龙和一条火龙交织争斗在一起,最后火龙挣脱了灰龙的缠绕,腾空飞去。

    在雄伟壮丽的大都面前,上都简直不值一提。马可无法想像一座城市居然会如此之大。从一进城开始,马可就只恨爹妈少给了他一双眼睛。巍然耸立的城门、笔直宽敞的街道、美丽多姿的钟楼和鼓楼,一切都让马可为之痴迷。道旁挤满了欢迎大汗北巡归来的人群,弦歌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士兵面向人群排成一行维持着秩序。这万众欢庆的场面让马可热血沸腾。

    大都的南部中心是皇城,大汗的皇宫。那是一座惊人宏伟的高地堡垒一般的宫殿,四周建筑着高大、牢固的厚墙,每一面墙长达一里。在四面墙角上,各立着一座华美的角楼,用做武器库。忽必烈的大队人马行进皇城正南面时,马可看见前面有五座高大的红色城门。中间一座是专供忽必烈本人进出的。卫兵们转动着巨大的门轴,吱吱呀呀地向里打开。

    马可和其他怯薛一溜风从门中进了皇城,马可恍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它和城墙外对比,大有天壤之别。雄伟、华丽而高大的屋顶全是金色的琉璃瓦铺成,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光耀溢目。金钉朱户,画栋雕栏,墙壁都是大理石砌成的,闪闪发光。御花园内只见乔松修竹,苍翠蔽天,层峦奇岫,静窈萦深。太液池中红荷点点,岸边假山奇巧多姿,池前是一座森森华堂,堂前摆满了茉莉、素馨、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等马可从未见过的花木,只觉得馨意袭人,清芬满殿。由于只有万民之上的大汗才有权力使用鲜艳的颜色,所以城外的房子通通刷成灰色。相形之下,皇城色彩艳丽,使人目眩神摇。“上帝啊,我是不是到了天堂了?”马可在胸口画起了十字。

    在这里,已看不到一个新崛起的游牧民族的草率和粗陋,看到的是上千年文明沉淀的精髓和多民族文化的融合——至于这一点,马可住的时间长了才慢慢体味到。

    大明殿挤满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人人都服饰华丽,保持肃静。

    这在热烈欢呼之后,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朝廷第一权臣阿合马出现了。他毕恭毕敬地向端坐在宝座的忽必烈跪拜下去。马可注意到他身材高大、瘦削,气宇轩昂,带有土耳其人的明显特征。马可奇怪地发现坐在忽必烈汗下首的真金太子紧皱眉头,一脸不悦之色。

    因为尼可罗和马飞阿从未来过大都,一来到此地后,他俩就开始忙着找房子。一时半会儿买不到中意的,他们便租了“系官房舍”,即官府掌握的房屋。马可由于在宫中当差,就暂住在驿馆。

    劳累了一天的马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准备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做个美梦。可他一掀帐子,发现一女子坐在他的床上,着实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连忙道歉,准备退出房间,谁知那盛装女子扑哧一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住处。

    她告诉他,她是高级妓女,被派来服伺他的。马可问什么人能得到这种待遇,那女子告诉他,一般是外国专使,尤其是负有关系大汗利益的使命的人。多半是因为马可长着一副欧洲人面孔,他们也把他当成是某国使节来招待了。马可不想去打消这诱人的误会,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正好乐得和这位风情万种的女子度过一个**之夜。

    这位妓女告诉他,大都约有25000名公开卖淫的娼妓,她们被很好地组织在一起,由一名总管负责,下面设有若干千夫长、百夫长具体管理。平日这些娼妓只允许在郊外,无故不得进城。

    一个城市居然有如此数量庞大的娼妓,马可有点半信半疑。为此,他抽空瞒着父亲和叔叔偷偷到秦楼楚馆又实地考察了一番。

    大都城郊的人口比城区的更多,各国的商人和来京办事的人往往都在城郊住宿,尤其是皇上在朝的几个月。在马可的眼里,城郊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城内,宽敞的街道、华美的住宅、雄伟的大厦、琳琅满目的异国商品,这一切都令马可目不暇接。欧亚各色人等随处可见,简直成了一个人种博览会。大街小巷之中,时常可见一些浓妆艳抹、香气袭人的年轻女子倚门而笑,马可好奇地停下脚步伸头往院内张望,立马有几位女子围了上来,献媚卖俏,弄得他如痴如醉,**荡魄,待真的要拉他进门时,马可急忙挣脱而逃,留下身后一片叫骂声。

    刚到大都的最初一段时间,三个人只要有空就四处闲逛,大都的一切对于三个威尼斯人来说都是极为惊奇的,完善的市政设施、丰富多彩的民间节日,都让他们赞叹不已。对于尼可罗和马飞阿来说,兴趣最大的莫过于去各类市场,牛市、马市、布市甚至炭市,一处不落。不过,当他们看到自己千辛万苦从波斯和中亚背来的丝绸珠宝竟然在大都随处可见时,三个人不免觉得有点丧气。

    很快,中书省就命尼可罗和马飞阿到“斡脱所”任职。因为蒙古人不会做生意,也从来不想去做生意,所以常将金钱交给回回商人,令他们贸易以纳息,为避免纠纷,中书省特设了这个机构以加强管理。尼可罗和马飞阿对此大为满意,这不仅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才能,同时又能公私兼顾。精明能干的尼可罗以很低的价钱买下了一座小宅院,又招了几个仆人,一家人总算安顿了下来。

    马可除了在忽必烈身边当差之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太子真金和察必皇后处,察必皇后因为受忽必烈的母亲和鲁唆帖尼的影响,对基督教颇有好感,经常要马可为她讲圣经故事,马可总是尽其所能满足皇后的一切要求,他希望能尽快让皇后改信基督教,进而说动忽必烈,如果忽必烈能皈依基督,无疑是对西方世界的一大福音,教皇自会大加褒奖。马可对此信心十足,但尼可罗和马飞阿却认为没有什么希望,他们已经发现,忽必烈虽然对各种宗教都采取宽容的态度,可自己的信仰是不可动摇的。故而俩人不时给年轻气盛的马可泼点冷水,要他谨慎从事。

    在太子宫中马可最轻松,在真金面前他很少有敬畏的感觉,对马可不明情况随口而出的话,真金常一笑置之。真金对圣经没有丝毫兴趣,只想听马可讲欧洲的历史和沿途的各种见闻,在这一点上,他和忽必烈倒是完全一致的。

    晨钟在黎明中响起,又是上早朝的时候了。庄严而繁琐的礼节对马可来说已是习以为常。马可自豪地站在大殿内的一角,注视着肃立两旁的文武大臣们。

    忽必烈依然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默然无声地听着众臣们的报告,不时简单地说上两句。在这种场合,阿合马总是主角,他有奏不完的事情。财赋税收、治安动态、赈济灾民……每件事似乎都那么紧急,这位在众人面前傲慢得意的阿合马讲起来有条有理,忽必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退朝回宫的忽必烈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丝慈祥。可是今天他非常烦躁,马可紧张地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命阿合马进宫!”忽必烈的语调低沉而急促。

    刚出宫不久的阿合马又匆匆来到忽必烈的寝宫。“你任命的这些人送回来的报告颠三倒四,不成样子。不察民情,何以为官?”忽必烈皱着眉头看看面前垂手而立的阿合马。

    “大汗,江南一带战争尚未结束,百废待兴。”阿合马试图解释。

    “那西南一带呢?”忽必烈对阿合马的解释并不满意。

    “四川境内战争刚刚平息,各地官员忙于稳定秩序,可能一时尚未顾及。再说他们是各守一方,多少受到限制,不如朝廷派人沿途考察。”

    阿合马的提议显然甚合忽必烈的心思。“你看谁去合适?”阿合马没有吭声,用眼睛看看站在一边的马可,他总是把结论让忽必烈自己去作出。

    忽必烈一回头,笑了起来,马可的精明能干、细心博学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马可,你去一次。”

    突如其来的任命让马可既兴奋又紧张,能离开枯燥乏味的皇城去领略神秘而广袤的土地,这是马可的梦想。

    按照阿合马的吩咐,临行前马可专程前往阿合马府邸。看着有点诚惶诚恐又面带感激之情的马可,阿合马颇有几分得意。“四川一带一直不稳,南宋的残余部队的抵抗是我们没有料到的;而云南又地处偏远,很难管理,六年多前,云南王忽哥赤竟然被都元帅宝合丁和行六部尚书兼王傅阔阔带毒死,政局动荡之程度可见一斑,直到三年前,大汗命赛典赤瞻思丁行省云南,情况才有所好转。马可,你此行的使命大汗已有旨意,多看、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