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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女怕恶郎-第3部分

弟慢吞吞地转脸去瞅做出这一番奇怪举动的女子,一脸若有所思。

    半晌,他突地唇角微勾,反手握住了三娘手腕,“二师兄,马在哪儿?我们边走边说。”

    “就在前边林上……等等师弟,你笑什么……”

    “我没笑。”

    胡说,明明连一向平淡的语气都起了波折,他当他眼瞎了吗?“七师弟,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千万别是他所想的那样,七师弟与这疯女……不成不成!

    “……师兄,你想多了。”

    三人牵缰慢行,虞若竹将那晚遇袭的事说了,本以为二师兄也有同样遭遇,哪知他只是回去牵马时发现缰绳被人割断,以哨声召回惊马费了点工夫,却没有遇上那晚的怪东西。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看向倚在虞若竹胸前把玩他剑上缨络的女子。

    “看来是冲着她来的。”慕容显咳一声道,“却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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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若竹摇摇头,表示不知,“我本想擒住看个究竟,结果只来得及砍下那异物的两臂,师兄你后来察看有发现吗?”

    “只见到打斗痕迹,却没找到别的,想是给人收拾过了……”思及他的描述,慕容显的后颈便有些发寒,“君子不言鬼神,你师兄我可宁愿相信那是江湖上的邪异术法,也好过真是什么……”

    “眼见为实,没弄清前不好下结论。”虞若竹淡道,不置可否。

    慕容显闻言看了一眼师弟不动如山的面容,一时之间倒有点分不清谁才是那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不由心下惭愧:我先前想得不错,七师弟倒是比我还要适合吃江湖这一口饭。

    当下更看亲昵偎在师弟身前的三娘更不顺眼,若不是他和师弟都是轩昂男子,真是恨不得自己与师弟共乘一骑来保他的清白了。原先把这女子推给师弟看管,是看在他们两人不对盘,加之一个疯一个不拘小节,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现下……想起师弟主动牵起三娘的样子,只觉大大不妥,不妥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想到此,他又用力咳一声,“如今之计,只有加紧赶路去找那位前辈,看能否从他口中得到线索,如若他没有什么瞒着咱们,到底也比我们见多识广一些,兴许能猜到那些黑衣人的来路。”当然,若那位前辈能念在旧情,替他们承下这烫手山芋,那就更好了……

    原先还会顾虑三娘是个弱女子,捱不了江湖人的餐风宿露,可现在一心只想解决此事,当下日夜兼程,就怕夜长梦多,七师弟被这“弱女子”骗了去,换得后半辈子麻烦。

    他一路上心惊胆战地观察,见七师弟对三娘态度一如往常不咸不淡,三娘虽是与他亲昵了许多,言行举止却还单纯看不出别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可怜这女子,也曾喟叹过她的归宿,可是事及自家师弟便又不同。不能怪他偏袒,只望这疯女摊上谁都好却不能摊上师弟。

    这一路倒也无事,虽然时时感到后头有人盯梢,可却不见对方出手,就连他们故意停留也诱不出动静,久而久之反倒有些拿不准是否真有人跟着了。

    如此将近一个月,这才风尘仆仆地到了前辈所住的城里,远远却见庄上张灯结彩,大红帷幔铺了半路,慕容显不由大吃一惊,“这才隔了多久,莫非庄上有什么喜事?”也不敢贸然进去,牵了马寻到门口一个忙碌的下人赔笑,“小兄弟可是在庄里当差的?在下找司徒老爷有事,不知方不方便通报一声?”

    那下人多看了他身后的虞若竹和三娘几眼,虽然觉得这一行人古怪,不过喜事当前也不多想,只笑着说:“几位来得正好,我家老爷卧病多年,最近终于好转能下榻了,这几日少主人便要迎亲给他冲喜呢!”

    “哦?那确是喜上加喜了。”慕容显大喜过望,师父的雪莲总算没有白费,他们此行目的更有望达成,“听说司徒少爷定亲已有多年,只因老父的病耽搁下来,如今总算夙愿以偿,恭喜恭喜。”

    他在这头跟人啰嗦,那头三娘睁了双大眼把门口挂的喜幔,贴的红笺,铺的红绸上上下下看了一通,才扯扯虞若竹,“这家人要做什么?”

    “他们要办喜事。”

    “办喜事?”

    “就是要将新娘子迎进门。”他低头看一眼她蓦然放光的小脸,难得多问了一句:“你没见过吗?”

    三娘摇头,“以前镇上裁衣的春姐要搬去与打铁家的儿子过日子时也闹过一回,他们不让我看。”

    虞若竹目光微凝,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镇民必是嫌她身世晦气,才不让她沾半点边。淡睨那张被大红灯笼映红的兴奋脸颊,不知为何便想起二师兄的话——这姑娘……怕是找不到好人家顾着她。

    他摇摇头,拉着她走到一边,“也没什么好看的。”

    第六章 柳暗花明(2)

    那头庄里已得到通报,因大门已布置好准备明日迎入新嫁娘,下人便引了三人从侧边耳门入庄。

    三娘住的村镇上只有沈府一家大户,这还是头一遭进别人家的大房子,一路上东张西望,末了撇撇嘴,心想:城里的人家却还不比我家大呢!

    慕容显想到不日有望摆脱她这个麻烦,心情大好,也有心思同她解释:“你爹以前是京官,乡下地方不值钱,便任他置地盖房。司徒前辈早年虽行走江湖,可除他之外家里人都是安守本分做生意的,到了他儿子这一代更是没半分江湖气息,多年老实经商挣下殷实家底,在城里也算大户了。不过生意人不爱露财,加上本家人丁稀少,有个小庄子便够用。”

    三娘听得似懂非懂,“这么说官、商、江湖人里头,就数江湖人最穷?”

    慕容显大为尴尬,“也不能这么说,你没见过号称天下第一庄的枫晚山庄,那可是半片山都是他们的地头,人家就是在江湖上主事,辅以商事,连官府都要卖他们面子,可谓三者通吃。”说着想起自己初入江湖那些日子,倒有些痴了。

    年年花同人不同,况且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湖,不过几年,曾陪在他身边的人都成故人,便连自己也不是往日的自己了。

    想着却对三娘有些愧疚,这被他视为麻烦的小姑娘倒没什么错,只是七师弟日后若行走江湖当会碰到更好的女子,断不能懵懵懂懂误了终身。

    换了他初入江湖那时,却没想到自己日后会有这样复杂的心思。

    说话间已入内堂,在阶下等候的一人远远便迎上来高声道:“两位少侠快请,家父前几日便已念叨着你们了。”却是一个二十多岁儒商打扮的青年。

    慕容显也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喝司徒少爷的喜酒。”嘴上寒暄着,眼里却注意不相干的事情,只觉几个年轻人站在一块,他与师弟的江湖气息立马便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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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来时,他已经看出这司徒少爷脚步虚浮,声音虽朗却无中气,显是无半点武功在身。再见面仍不由暗想:司徒前辈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奈何竟不传独子一招半式,想是铁了心让他一辈子安分守己地从商,不踏足江湖半步了,这一点倒是与三娘的娘亲不谋而合……江湖这样不好吗,让许多为人父母的避之唯恐不及?

    生意人到底圆滑,见他们带来一个陌生女子也不多问,只殷勤引进内室,早早有茶水备好,青年便寻个托辞离去,让自家老父与他的江湖朋友畅所欲言。

    三娘跟在虞若竹后头,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她好奇地四望一圈,见当中太师椅上一个老者由人搀扶着坐在上头,目光自她进门就定在她身上,明明看上去衰弱至极,一双老眼竟还放出精光来。

    她吓一跳,又往虞若竹后头躲了躲,只露出半张脸偷看这奇怪的老人。

    慕容显朝老者拱手,“前辈比起上次见时气色不知好上多少,想必不久便能除去痼疾,起居如常。”

    “这还不是亏了尊师送来的救命良药。”老者却不想与他废话,一开口便直奔正题:“上次所托之事……”

    慕容显面皮一僵,这时才记起他们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也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与师弟拜访沈府以来的种种事情一一道来,眼看着对方越听脸色越黯,他自己先出了一身汗。不会司徒前辈病情才有了转色,又被他们带来的坏消息打击到了吧?

    待他说完,老者呆怔半晌,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细数起来,老夫其实比她痴长十五。”

    慕容显听得一头雾水,只是唯唯诺诺。

    “没想到她却比我先去了……”

    这句话却说得别有深意,就连他这种鲜少沾染红粉的江湖莽汉也听得一怔,只觉得里头包含多少故事,昔日少年已成老翁,佳人也作白骨,多少荡气回肠也经不起岁月细细咀嚼。

    屋内一时静默,他偷眼看向身边,师弟仍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他身后的女子也不知他们说的是她娘亲,兀自懵懵然然。

    不由心里长叹一声,只觉做人师兄的真是命苦,什么场面都得担着。

    好不容易等司徒前辈黯然完了,一双眼又看向三娘,“这便是她女儿?”

    “正是。”慕容显忙道,下意识将前辈的面貌与三娘的比较了一遍,却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

    老者唤人在他座下又备张椅子,让三娘移过去坐。她难得乖巧听话,只是一双眼仍不安地时时瞅向虞若竹,慕容显看在眼里,心里又有些疙瘩。

    “你与你娘并不像,只是这双眼却长得一模一样。”司徒老爷细细端详她一番,道。

    三娘的注意顷刻就给他引了过去,脱口而出:“你认识我娘亲?”

    “岂止认识,老夫今年年近六旬,久已不问江湖事,可二十年前还是个四处漂泊的莽汉。你娘那时凭空突现江湖,一身好轻功,容貌出色又黠慧,加之来历成谜,江湖上有不少年轻人都喜欢她。我虽认她做义妹,可若不是已有妻室,我也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子。”老者摇摇头,“我年轻时风流轻狂,不过自认与每个结交的江湖女子都是清清白白,对得起家中少妻,可是打从惹你娘伤了心,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这些年来她只给我捎过一次信,却想不到她竟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如此轻待自己的终身……你娘亲这一生薄命,说来我得负上多半责任。”

    这么说三娘与这位司徒前辈并没有半点关系了?慕容显在下面听得清楚,不由面色微热,直为自己先前的小人想法惭愧。

    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老者,也不知将那番话听懂了多少。

    司徒老爷微一沉吟,转向慕容显,“先前两位说侄女再无别的亲人?”

    “是,我们也正犯难。”

    “老夫这病其实与以前受的内伤有关,这些年来已成痼疾,老实说,即使有你师父的良药,我只怕也支撑不了几年。好在犬子一向孝顺,如果两位放心,老夫便收她做义女留在庄上,就算日后我不在了她义兄也会好生照看着她,两位意下如何?”

    “这……”慕容显原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事到临头,看见三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也不知明不明白她的归宿就要给人几句话定下了,他反而有些心虚地征询师弟的意见:“七师弟,你说呢?”

    虞若竹也看三娘,不动声色的面上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垂下眼睛,“师兄你看着办吧,她若愿意,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了。

    慕容显不由松了口气,想是料不到师弟会这么轻易便同意。只是安心归安心,却还没忘了江湖道义,于是朝老者拱拱手,“此事不急,一来总得让沈姑娘熟悉庄里环境,我们才好问她的意见,二来火烧沈府的人还没个头绪,怕他们日后寻来,给前辈带来麻烦,我们的罪过就大了。故而我与师弟会陪沈姑娘在庄里叨扰些日子,等此事当真了了,才能放心。”

    “这是自然,老夫这就命护院加强戒备,几位连日赶路想也累了,不妨早点歇下,明日也好喝犬子的喜酒。”当下唤来家丁引路,又对三娘殷殷关照了几句,才放了他们走。

    出门走过一道回廊,又来了丫鬟要把三娘带去女眷的厢房,她像是知道这儿的人都对她怀着善意,就算不情愿也不好吵闹,只眼巴巴地看着虞若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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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若竹顿一下,说:“你随她们去吧,不会有事。”

    三娘一扁嘴,磨磨蹭蹭地走了。

    慕容显咳一声,“师弟,她何时变得这么听你的话起来?”

    虞若竹收回投向另一头的目光,假装没听见地越过他身边。

    第七章 一见如故(1)

    那头三娘随带路的丫鬟来到一处厢房,等丫鬟把桌上的油灯点着了,她也不晓得要做什么,只呆呆站在门边,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乱看,见这房间比她之前同娘亲住的小屋大得多,家具物什一应俱全,难得的是摆放的都是地方,于整洁中透出雅致。

    她在之前住的村镇里是个野孩子,胡作非为无所顾忌,但多半也是因了村镇里的人先把她当野孩子看待,如今来到个陌生地头,人人都对她客客气气,她反而怯怯地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了。

    丫鬟收拾妥当,回头看见三娘仍傻傻站着,忙搬来一张圆凳,“小姐你站着不累吗?”

    这大概是三娘头一遭被人唤作小姐,她不由睁大了眼,“你在对我说话?”

    “可不是?老爷都吩咐了,小姐虽是初次来咱们庄里,可以后多半会留下,让我们把您当自家主子侍候呢。这间屋子本来是过世的夫人住的,老爷安排你住在这,可见他对你是多么看重。”

    “你们有几个夫人?”

    那丫鬟“扑哧”一笑,“就一个,少爷也只有一个,我们老爷与夫人感情好,从未想过纳妾,咱们倒是想庄里多几个小姐少爷热闹些,不过主子的事,下人哪敢说什么。你别看庄里头家丁不少,其实多半都是帮少爷在外头做生意的,剩下的还是因为少夫人要进门,这才多迁了几人进来。如果小姐今后也留下那就更好啦,自夫人过世后庄里就没几个丫鬟,平时都怪闷的。”

    三娘住在沈府时从未有过贴身丫鬟,况且沈家主子荒滛,下人也有样学样,她与他们一向处不来,今天倒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亲切的同龄人。不由展颜一笑,“我也是,我娘过世后都没人陪我说话,可闷了。”

    隔壁厢房里突然有人唤:“小玉,你在和谁说话?”

    三娘吓一跳,循声找去,才在靠近屏风的照壁上发现一扇小小的镂花窗,声音就是从那头传来的。

    “表小姐,吵醒你啦?”丫鬟吐吐舌头,压低了嗓音对她道:“隔壁住着夫人娘家的表小姐,两家常有来往,此次少爷迎亲,表小姐就代她家里送礼来了。她来做客时,一向住在夫人房间的隔壁,由我侍候着。”

    三娘大感有趣,趴在纸窗上一个劲张望,若不是因为是在别人家里,她早捅个洞儿偷看了。

    又听那头“唔”了一声,软软的女音说:“我今个有些头疼,才刚睡下,就听到外头有些人声,是又来了客人吗?”

    三娘起了玩心,隔着窗答她:“是,我就是那客人。”

    叫做小玉的丫鬟忍了笑,扬声对隔壁的人道:“表小姐,这是老爷那头的贵客。”

    隔壁“啊”一下,有人下榻点了灯,也移到窗边细声细气地问:“你是姑丈的客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女侠?”

    三娘闻言一怔,丫鬟已格格笑了起来,“表小姐,我们老爷年轻时虽然在江湖上混过,可他的客人不一定就是江湖人呀。你准是奇怪的书又看多了,老是想见识一下江湖人。”

    那头啐一声,不理睬这多嘴的丫鬟,径直问三娘:“我叫秋庭,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别人都叫我三娘。”

    “三娘?连名字都这么有江湖气息,你当真不是江湖女侠吗?”

    三娘抓抓头,她其实没有闺名,连三娘这个称谓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只是镇上的人都这么叫她,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名,可跟江湖扯不上半点关系,“江湖是什么?”

    “就是有许多拿着刀剑的人的地方。”

    “是不是还有人穿着黑衣,把脸都蒙起来?”

    “对对。”

    “里头的人都互称师兄师弟,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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