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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女怕恶郎-第2部分

    ,她心里不愿意,竟又使出这种手段!

    只是,屋里这等光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称有人欺负她,偏又是他们两人最先赶到……他,他,他百口难辩呀……

    这女子傻是假,疯才是真!

    耳边听得三娘嘤嘤咛咛地向众人哭诉:“我好命苦!家里才遭了大火,这就有两个恶贼看中我姿色,要骗了我到下贱地方去卖!我不从,他们便把我打昏了带来,还说要洗净了卖个好价钱,半途竟闯进房里图谋不轨!”

    “真有此事?”

    “岂有此理!”

    却有认得三娘的人在那嗤嗤地笑,“这沈家的疯丫头,平日里最会在镇上胡闹捣蛋,现下又在唱哪出戏了?”

    “什么?这女子竟是疯的?!”

    “可不是,这方圆十里内住的人,有一半都吃过她苦头,这位仁兄您怕是路过的,才会与这疯子当真。你瞧她这姿色,卖得出去吗?”

    说话的两个男子便是一阵意义不明的窃笑。

    突听“铮”的一声,虞若竹怀里的剑生生跳出一寸,唬得门外的人齐齐倒退几步。慕容显也给吓了一跳,急叫:“七师弟,不可!”

    客栈掌柜毕竟见事多些,此时擦擦额上的汗,朝围观的人拱拱手,“诸位,我看这两位小哥相貌堂堂,倒也不像j恶之徒,这女子我也认得,此事大概是有什么误会。诸位请先行回房,容老夫慢慢料理此事。”

    便又叫来几个伙计劝退众人,这才关了房门请慕容显坐下。

    三娘见状还待再叫,眼前却移近一双青黑靴子,正是那个总抱着剑的恶煞,她心里极为忌惮此人,便也不敢再胡闹了,只抱着身子往木桶后缩了缩,一双眼恶狠狠地瞪他。

    眼前突地一花,她手忙脚乱地将飞来遮了她一头一脑的东西扯下,却是原先挂在一旁的几件女子衣物。不由一怔,抬眼,那恶煞却已退回了他师兄身边。她撇撇嘴,躲在木桶后将外袍穿上。

    那头掌柜对慕容显道:“两位小哥想必是江湖人吧?实不相瞒,老夫年轻时也在道上混过几年,没混出别的本事,这胆子与看人的眼力倒还有些,我看二位像是出自名门正派,却怎会与这沈家的三娘扯在了一块?”

    慕容显跟着赔笑:“此事说来话长,方才幸好有掌柜的替咱们开脱,否则在下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好说好说,换了别人老夫倒也要怀疑,只是这沈三娘……”掌柜倾身向前,小声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在我这胡闹,也不是头一遭了。”

    原来如此!

    慕容显不由又去擦那凉透了的汗,方才实在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最为凶险的一刻,如若认识三娘的人再少几个,他这大好名声就真要毁在一个疯女手上。

    于是将事情始末大略向掌柜解释了下,那老掌柜却丝毫不怀疑他们,“沈家的事我今早便听说了,这沈三娘虽说身世可怜,但确也是个大麻烦,若说两位小哥要带走她是出于歹心,我是万万不信的。”

    “掌柜的真是明眼。”慕容显差点要落下泪来,终于有人能理解他的难处了,不容易呀!

    老掌柜摆摆手,“虽是如此,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这沈三娘在乡镇里名声极恶,她不愿跟你们走,一会在客栈里定还会闹出事端来,唉,老夫实在是不敢留你们呀。”

    “这……”

    “我看几位也已休息了半日,趁天色未晚,还是早早带上这女子赶路吧,此去西南不远便有个大城,那儿客栈多,也无人认得这疯女子,几位可到了那里再作停留。”

    “掌柜的……”这口风转得也太快了吧?

    他还要再说,老掌柜却已站起拱手,“房钱自是会一文不少地退予两位,我这就让人备些干粮,便当是略表歉意,望两位看在生意人的难处上,多多包涵。”

    却还有这等事!

    慕容显一时哑口,直到老掌柜没事人似的唤来伙计收拾妥当,引他们下楼,将两匹马的缰绳亲自交与他们手中,他仍是没反应过来。

    三娘几乎是被人架着扔出了客栈,两扇门板一关,几人就听到那老掌柜在里头训话:“刚刚是谁放那沈三娘进来的?我不是已交待过,一看到这小祸端便要关门吗?”

    “是小的不好,那两位爷带她进来时小的一时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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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显苦笑着牵马走人,突听“噗”一声,在客栈里头还哭哭啼啼的三娘,此刻竟格格笑了起来,似是乐不可支。

    “沈姑娘,算我怕你了。”摇摇头,她平日里究竟是怎样行径,才让镇上的人避她若此?这下可好,唯一一间客栈也不让投宿,今晚却上哪里落脚?

    回头一看,牵着另一匹马的师弟面上,竟也隐隐露出笑意。

    “师弟……”被一个疯女子连累成这样,很好笑吗?

    虞若竹咳一声,翻身上马。

    慕容显这才想到一件事,两人本是并骑而来,如今多出一人,这又上哪再找一匹马?

    转目看看三娘,说什么他都不愿与这几次害他的疯女子共骑,对她可不能像对待寻常女子,七师弟又不比自己拘泥礼数……于是板起脸对三娘道:“沈姑娘,咱们对你可是客客气气了,你年岁尚小,不知一个女子独自过活的难处,我们却不能放任你不管。我便把话同你讲清了吧——这镇上没人愿收留你,无论如何你都得跟咱们走的……师弟,你暂且与她共骑一匹马,到了城里再做商量。”

    虞若竹不答,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三娘。那小姑娘瞅瞅他,再望望堵在自己后头的慕容显,仿佛也明白眼前处境由不得自己选择,当下眼圈一红,凄凄惨惨地挪至马鞍下。

    她身量甚小,似乎也没骑过马,撑了几下都上不去,虞若竹哼一声,伸手一拍她肘下,将她提到自己面前。三娘却并不感激,只揉揉被抓疼了的手臂,回头恶狠狠地瞪一眼,却又忌惮着这人,将背脊挺得直直的,一点也不挨着他。

    慕容显看在眼里只觉好笑,当真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对这姑娘好声好气,却只换来她两番大闹,还比不上七师弟一张冷脸能治她。

    当即也上马,慢慢踱出了这没有几家店铺的冷清小镇。

    此时也已近暮色,艳红的残日挂在远处山头,几只雁鸟悠悠叫着,隐入浮在天边的氤氲云霞。三娘忍不住回头去望,那曾是她与娘亲栖身之处的地方,似乎还散着缕缕青烟。

    昨日的此时,她才从娘亲的坟上回去,看到院子里,有两匹陌生的赤红马。

    今日她便要骑在马上离开,也不知能否回来。山里的兔子会不会在娘亲的坟头上打洞?那一口薄棺材,能否挡住野鼠的猖獗?

    她眼圈又红了,从喉里低低咽一声:“娘……”

    几不可闻的哀泣,无声消弭于忽起的夜风中,只换来背后沉默的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

    第三章 残庙惊魂

    出镇的官道并不长,及天色全黑,视野里已没了灯火人家,取而代之的是延伸入低缓山坡的小径,只是两边的林间偶尔仍见倒地的碑石矮龛,昭示着在从前,这一带并非如眼下这样荒无人迹。

    这一晚幸好有月光,慕容显与虞若竹有功夫在身,目力较常人好上许多,黑夜里行路倒也无碍,只放缓了缰绳,让两匹马沿着若隐若现的山道慢慢踱步。

    他们自昨夜火起后便没得休憩,却也不觉疲倦,三娘虽是昏睡了一阵,毕竟是寻常弱女子,骑在马上渐渐开始瞌睡。只一颗脑瓜越来越低,背脊在虞若竹怀里擦一下,忽又清醒,忙摇摇头直起身子,过不了片刻却又点头连连。

    如此反复,就连慕容显也注意到了这头的情形,不由好气又好笑地对师弟道:“这姑娘撒起泼来生龙活虎,不想也是个软柿子。七师弟,我看她撑不了多久啦,咱们今夜还是找一片干净林地歇下吧。”他行走江湖多年,露宿野外是常有的事,七师弟生于猎户人家,山林间的本事比他只多不少,只是眼下带了个女子,不免缩手缩脚。

    虞若竹点点头,突地咦一声,“前头是有个屋子吗?”

    慕容显闻言凝神细望,不由大喜,“这倒巧,看那样子像是间庙宇,罢罢,便算是破墙撑了个屋顶,也省得我们再寻地头。”

    催马奔得近了,才看清是间没了香火的山神庙,年久失修,果真如他所说,“破墙撑了个屋顶”,后头已塌了一半,好在门口处仍完好,容下三人不成问题。

    慕容显下了马,掏出火折子点根枯枝四处照照,便连供桌也给人搬空了,那泥像被撇在一角,面目已斑蚀不清。他将四处残破蛛网略为扫扫,回头便要招呼另两人进来,却见师弟已下马,仍是让三娘靠着自己肩头,拦腰将她抱了下来。

    他不由一怔,心道:幸好这姑娘半傻半疯,七师弟也是自行其是的性子,否则就算是换了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这样亲近也会生出事端来。

    三娘此时已经迷迷糊糊了,师兄弟两人给她腾了块干净地头,任她枕着行囊沉沉睡去。虞若竹动作极快,片刻已在阶上生起一堆火,两人盘腿坐在门边,就着水袋里的清水吃些干粮。

    慕容显一向乐天,此时有了宿头,又填饱了肚,这一日里因三娘而起的烦扰已消得差不多,只展颜对师弟道:“那掌柜好生老道,只说不远有个大城,却不说要走几日才到,咱们便傻乎乎地给他骗了出来。好在他干粮给得多,算还有些良心。”

    虞若竹“唔”一声,只顾咬着他的大饼,一双眸子直直地透过林木望那天上的白月,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门之中,慕容显话最多,脾气也最好,偏生此次同行的是性子最闷的七师弟,他不由叹一口气,“七师弟,不是我多事,自从去年小师妹觅得良缘离开师门后,你便成了师父身边最小的弟子,师兄师姐们嘴上不说,心里头其实都有些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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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若竹目光微斜,似是不明白他所言何事。

    “像大师兄,学了师父一身的好医术,日后自是追随在师父身边行医济世,他俩心肠都软,但有三师妹这个铁算盘在,今后衣食也无忧。而四师弟已寻到家人,势必得回去掌管家业,其他人处事皆圆通,日后自能独当一面,只你入了师门后便没越过山脚,性子也闷些,无怪连着师父也跟着担心,勒令你此次随我下山了。不过你眼力甚好,心思也比二师兄细,像这姑娘身怀轻功一事你便注意到了,因而我觉得,说不准师弟你倒挺适合行走江湖。如何?等回头答复了那位前辈,再帮这姑娘找个容身之处,你仍随着师兄游历江湖算了。”说着笑一声,“像咱们这等无牵无挂,也不图世间名利的人,其实最是适合游走四方,师兄我是个武痴,平生最好以武结交各处朋友,然而就算不是如此,中原广袤,奇人异事之多,怎样都比成日待在山上要有意思。”

    他说了这么一大通,也不知七师弟究竟听进了没有,只见他眉头也不动一下,半晌才应了一个字:“哦。”

    哦什么却全不清楚。

    慕容显气结,只苦笑着摇摇头,转了个话题:“沈姑娘也有半日滴水未进了吧,要不要唤她醒来吃点东西?”

    这回虞若竹倒是有点反应,只回头看了一眼三娘,说,“让她睡吧。”

    “师弟,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件事,着火那晚,全府人都给下了药,就连我俩也睡得昏沉,这姑娘却是怎么醒的,难不成她没有吃掺了药的饭菜?”

    虞若竹一顿,“那晚饭席上是没见到她。”

    这么说来……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去看那睡得沉沉的女子,慕容显干笑,“一日一夜都未进食,又大闹了几遭,难怪睡得像死猪一样。”

    虞若竹眼角也露一丝笑意,仍是那句话:“让她睡吧。”

    “师弟,你说这姑娘几岁了?”

    火光若明若暗地照在三娘脸上,映出一张憨憨的睡容,正只有在此时,她才有点寻常姑娘家的模样,若在醒时,眉目没有一刻不动,张牙舞爪,好不鲜活。

    她相貌堪称清秀,只是尖颌细眉略显单薄,若由城里那些相人的媒婆子看来,必会说她不够福气,虞若竹却只想到她瞪着自己时那双黑多白少的凶狠眼瞳,像极他幼时猎到的那些小兽。也只摇摇头,“看不出来。”

    “算起来也跟小师妹差不多吧?只是身量小些,看来这姑娘在沈家日子过得是不大好呢。”慕容显叹一声,“小师妹都已嫁为人妇了,至于这姑娘……那样疯癫的性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顾着她。”

    只是那却不是该他们烦心的事情了。

    他伸展下筋骨,同师弟说好轮流守夜,便也在庙里另一头寻个地方睡下。到底是心宽的人少烦忧,想睡的时候便能很快入睡,朦胧间似乎仍能看到师弟抱着剑挺直的背影,不由迷迷糊糊地想:这七师弟若能话多一些,古怪的脾气再少一些,倒是个不错的旅伴。

    及至夜深,却被说话声吵得睁了眼,原来是三娘半夜饿醒,爬起来找虞若竹要吃的。慕容显揉揉眼,只见跳动的亮黄火光下,那小疯女蹲在地上毫无仪态地往嘴里塞着吃的,显是饿极,七师弟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她,冷面上竟有些柔意。

    他一怔:莫不是我眼花了吧?

    待擦了眼再看,七师弟分明仍板着一张有负于他大好相貌的死人脸,哪有柔和半分?他果然是眼花了。

    慕容显打个呵欠起身,正要唤师弟去睡,忽听山林之间,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一声呼哨。

    三人皆是一怔,齐齐望向庙门外。

    此时月色已淡,火光只能照出这块小小地头,却透不进庙外沉沉的林间,那一声唿哨好不奇怪,只悠悠颤颤,似在远处又像在近前,透了一股阴恻恻,生生从人心底勾出寒意来。

    慕容显江湖经验丰富,倒不怎么害怕,七师弟的镇定功夫比他还好,只是三娘听得心里发毛,不由朝虞若竹身边挪近了些。

    突起一阵怪风,火堆里像是落了什么东西噼啪作响,顷刻便暗了下去,生生腾起一股黑烟来。三娘才叫了半声,便被虞若竹一手捂上口鼻,拦腰带出了庙外。

    另一道黑影也跃了出来,却是慕容显,两人都有些经验,一径闭气奔到了下风处,慕容显才道:“你在这好生看着沈姑娘,我回去牵马。”

    虞若竹点点头,放开捂着三娘的手。三娘直憋得咳嗽连连,不假思索便骂:“恶人!你想杀了我吗?”

    虞若竹也不生气,只抱着剑平声道:“那火里不知给投了什么东西。”

    三娘一怔,想起方才的古怪情形,又有些害怕。此时四下皆黑,连身边的男子也只剩下个模糊侧影,她平日里胆子颇大,可此刻心里也不由发怵,一手先扯住虞若竹的袖子,睁大了眼一个劲瞪着四处幢幢的树影。

    山神庙的方向传来马嘶声,却在此时身侧的林里“啪”一声,像是树枝被什么踩断了。三娘半边身子似乎便给定住,只感到身边的男子不动声色地反手扣上她臂肘。林间那东西也转了出来,模模糊糊一个人形模样,只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竟像是足不着地地浮跳着,一双手软绵绵地半举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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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脚下一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来:“什、什么人?”

    那东西听到动静,蓦地转了方向朝他们飞过来,手臂也弹直了像要抓住他们脖子,虞若竹低喝一声,将三娘推到身后举剑迎了上去。

    他艺高胆大,也不惧鬼神,此刻见着这怪东西倒不急着下重手,只拿剑鞘与之缠斗,有心擒下看个究竟。只是剑鞘击处铿铿有声,竟不像打在绵软肉里。

    三娘却在一旁越看越怕,那怪东西只让她想起一样物事来,她幼时在外头胡闹至天黑不肯回家,恼了的大人便时常说起这东西吓她。

    便在此时先前听到的那呼哨声又起,她一个激灵回头,树影间便又窜出一个黑影来,那怪东西竟不止一个,因她离得近些,照样挺了手臂朝她奔来。她直吓得魂飞出窍,尖着嗓子叫了声:“活尸呀!”扭头便往林外跑。

    虞若竹早回身阻住了袭往三娘的怪东西,耳边却听得林间啪啪作响,那疯丫头慌不择路地竟不知要跑到哪去,当下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四支手臂便飞了出去。那两只怪东西竟不惧痛,依旧身形不变地扑来,他哼一声,连起两脚将它们踢了开去,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