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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40部分

了。哈哈。”

    我把他的生死符去除,从此逢蒙的心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为的桎梏做他修道的障碍,只需要面对和克服自己的心魔。

    飞熊活蹦『乱』跳起来,五丈长的肉翅从背脊咕嘟咕嘟化出,得意地一飞冲天,在天中呼啸。

    “这个家伙,手下居然有一头上品灵兽和一个降伏的妖怪!他背后有什么人物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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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妖怪的气比他的气还要强五、六倍呐。院内的金丹,大概就柳长老可以匹敌那妖怪。”

    “不,我看这原剑空的本事不小。你瞧他刚才拔出灵兽飞熊心头的生死符,只干脆地一记,就把那种烙印神魂的符磨掉了。这是何等纯熟的雷法啊!我们中有谁能如此轻松地办到?怕是元婴长老才能实现的事情吧。”

    门人们相互议论,他们看我的眼神,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我挠了下头,这纯粹是我无心『插』柳。

    “这位原剑空师弟参加我宗的九难试,到这里才是第二站,已经晋升稳固的金丹中层了。他深得我宗掌门和各院院主器重。诸位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他就是。”

    柳子越笑着帮衬了我几句,立刻把我推到了风尖浪头。

    我观察中,门人中有些弟子不由流『露』对我的憧憬神情。金丹中层弟子中有几个神『色』阴郁,我料想多半在想些和我比试竞争的心思。

    ——我本来不想多出那么多麻烦。只是想简单地找到一口灵泉,治好颜若琳的伤,然后去和龙虎宗人汇合除妖,取回南宫的心。

    林欲静而风不止,出头鸟最遭殃。

    我四处环顾,幻想有一个地洞能立刻钻进去消失。

    (“你何必退缩,既然柳子越把你捧高,你就干脆承受下院中昆仑人的一切羡慕、崇拜、嫉妒、挑战。你父亲原毅当年在我们南宫家出头,一双拳头把不服帖他做南宫家臣之首的金丹全数打服,可从来没有一个怕字。柳子越把一个好机会抛给你,你可不要错过了。”)

    南宫的神念传递到我心中。

    我猛然一醒。

    “我和诸位中大多数人一样,原来在『乱』世中苟全『性』命,多遭磨难。后来邂逅了昆仑仙缘,才走上修真之途。能和诸位在这个妖魔横行的地方相逢,是我稀有的缘法。世俗里的人抱成一团,在『乱』世里同舟共济,叫朋友;我们修真同道聚在一起,共求证道长生,叫道友。我本来在世俗是混黑道的,爹娘教过我出门靠朋友的道理;诸位和我是一宗之人,我也当诸位是朋友兄弟,我有什么好,和大家一块分;这个妖魔横行的地方,我也领头带大家一块儿过去。”

    我深深舒了一口气,流利地把原来郁积在胸臆里的东西一口气成型讲出。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发言,以前我胡混到白云属国的头领,也没和自己的属民说过一句像样的话。

    有围观的门人向我点首致意了。那几个神『色』阴郁的家伙也和缓了不少,转身回自己的屋舍。柳子越的口中貌似在啧啧称奇。

    似乎发言起了效果。我有点脸红。

    “你的话很好,记得要有行动。”

    我回头看拍我肩膀的人,看上去是比我略大的青年。他人罩着大袖翩翩的乌袍,戴着高高的峨冠。『裸』『露』在外的皮肤像婴儿那样一样柔嫩,好像乌衣袖口的摩擦都能把这***皮肤不小心擦破那样。男子的另一只玉手擎着一支帝都公卿清谈用的麈尾,随意挥洒。

    他像我娘幼时给我讲的帝都公卿韵事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是我宗的姬琉璃,姬真人。我师叔。”

    柳子越低眉顺眼地向男子禀告我的情况,却连眼神都不敢和他接触。

    ——真人,在修真界是个极吝啬和高贵的词,只有元婴上层以上的出世人物,才能有此称号。我见过面的人中,林道鸣是一个;不想今天又见到了第二个。

    “子越,你速速退下。你一出口都是俗气,必然又在想攀附什么贵人吧。”

    男子用麈尾遮着他的脸,仿佛怕被柳子越的俗气传染似的。柳子越嘿嘿一笑,匆匆告退,兔子似的溜开。其他门人也一齐散去。

    只余下我和南宫一行人,随着姬琉璃过了后院两三座池塘小桥,步入他高卧的小阁。

    一只火红『色』的九尾灵狐正背对着我们清洗廊道上的尘埃,我心头似乎有一种熟悉之感。等我定睛再看,赤狐已经折入我视线外的回廊。

    “刚才我去看顾了下琳公主。她已经无碍,养个三五日就能痊愈。三五日后,你们要往何处去?”

    姬琉璃把阁门推开,回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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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荆南道西,和龙虎宗的人汇合,然后攻打云梦城,取回我朋友南宫磐石的心。”

    我说。

    南宫望了我一眼。

    第137章 团结(二)

    第137章 团结(二)

    “也就是说,你要助剑宗?”

    我随姬琉璃半步踏入阁内,忽然梁上有物如一点尘埃落下,坠在我的鼻尖上。

    本来我的肌肤早超越了一蝇不能加身的境界,但这遭就像交了华盖霉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斑斓花『色』蜘蛛猝不及防地停在我鼻尖上,连我的神识都没有感应到。它的小眼和我的大眼相瞪,这句质疑的话竟然是从蜘蛛的嘴里吐出,蜘蛛的牙触在我的鼻子尖,随时可能真咬上去。

    ——这蜘蛛显然不是寻常东西,它的小小身躯能挤出多少毒『液』,让我金丹中层的肉身骨销魂散?

    是五毒教主的虫子吗?

    这个念头掠过,我手脚立刻冰冷,鼻尖沁出汗珠子。邪道的门人被屠,找路人泄愤,这不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一语不慎,我陷入窘境。

    斑斓蜘蛛的牙噙了口我沁出的豆大汗珠子。南宫的手指欲动不动,看来他也没有把握一下摘去我鼻子上的妖孽。

    忽然,姬琉璃的麈尾挥洒,一下把斑斓蜘蛛拂去。他的木屐咯噔一踩,把拂在木板上的蜘蛛压瘪下去,蜘蛛随即化紫黑『色』烟散了。

    阁内传来了一声懊悔和埋怨兼备的“呀”。声音珠圆玉润。

    “这小玩意是五毒教主弥子瑕的食心蛛。他正在试自己炼蛊皿里新培育出的蛊虫,想找几个剑宗的朋友试下虫。你讲起云梦城的事情,勾起了他兴致。就借小蜘蛛的口传音,吓唬了你一下。”

    ——五毒教主的吓唬,可能真会要了我的命呐。我嘴角不自觉撅起来。

    姬琉璃向我微笑下,示意我坐蒲团,然后他随意地走到阁内池塘临水的栏杆旁,斜斜一倚,

    “弥兄,天下是我们宗门的,救民水火是我们宗门的份内事。我宗的弟子说的不差,云梦有妖异,助助剑宗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对我宗弟子计较什么。哈,你对剑宗之恨就算有一汪洋深,可不要移一滴到我宗门人上呐。”

    临水栏杆上一个素衣童子盘腿凝视一个瓦罐,两指夹着斗草挑拨罐内的东西相斗。本来我听到罐中传来的虫鸣,差点错觉成是蟋蟀鸣叫。听闻姬琉璃说,我偷眼望瓦罐,又一枚斑斓花『色』的八足蜘蛛正和一枚铜头铁牙金翅膀的小指大虫游斗。小指大虫的大额头像象猛虎那样生着霸道的“王”字花纹。

    ——我补习道书博物知识时读到过:这小指大虫叫六翅金蚕王,天下屈指可数的异种了,与能尸化金丹肉身的三尸虫各有擅场。——世间诸般厉害毒虫在一个蛊场中培育百代才能诞生一只金蚕;一百个蛊场中的金蚕又互相厮杀,才能生出一枚六翅金蚕王。传说,一枚六翅金蚕王的一滴毒『液』能让鲸鲵命绝,神龙麻痹。普通金丹被咬上,也是命在须臾,只能运功延缓毒发,非宗门的密藏丹『药』不能救济。

    但这枚威名赫赫的六翅金蚕王,居然奈何不了指甲盖大小的食心蛛。蜘蛛闪过金蚕王呼吸间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击,往金蚕王的小腹一咬。金蚕王僵直地弹了下自己六条健足,一翻身,肚皮朝天,死了。

    ——我背脊发寒,要是我被这无声无息的食心蛛真咬上,恐怕小命数个呼吸内就交代了。看情形,龙的体魄也未必能熬过食心蛛毒的催命。不知道这种新毒虫有几只,幸好姬琉璃已经踩死一只,它们全部死光最好不过。

    童子突然转首望我,竟是个脸如满月,肤似蕊雪的阴柔美少年——他就是闻名天下百余年的五毒教主?

    “剑宗之敌是云梦中人,我要报门人被屠之仇,本来该和云梦中人合纵连横。既然姬真人庇护了我残余门人,我就还你的人情,拒绝云梦中人的请帖,不去襄助他成事——但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剑宗。”

    美少年的恨意在脸上分明,可他吐字慵懒酥软,说出来倒一点听不出刻骨铭心的仇。

    姬琉璃欢然拍手,

    “我自然知道。告诉弥兄一个佳音,我宗和龙虎宗商议过云梦的事情。无论剑宗如何阻挠,我宗和龙虎宗一定在宗门会议上据理力争:这次宗门把附从云梦中人的瘴林七年山灭门后,那头独角狮子的道场洞天就悉数给予弥兄做补偿,褒奖五毒神教从征云梦中人的大功!”

    弥子瑕沉『吟』下,

    “只要我一直待在姬真人的庄内等到云梦事了,也算从征云梦吗?”

    姬琉璃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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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动不如一静。弥兄能在我庄内韬晦几日,就是为我们宗门立的大功。”

    “姬真人,那我也待在庄内为你暖床。你金口把七年山许了小弥,那你许可我们赤身教什么呢?”

    我先是闻到异香,然后听到娇笑,花影晃动,屠苏婉盈盈踏入阁内。这次她没有罩赤身教的黑斗篷,而是换了至薄的轻纱,玲珑身段从轻纱里诱『惑』地透出来——罩这身衣裳和『裸』袒玉体也没有太大分别。

    经过我时,赤身教主『揉』捏了下我的脸蛋。我不知所措,勉强坐定。

    “我们赤身教本来只重上苍赋予的天体,真人教诲说容颜、骨肉、衣裳、床笫是美人的四项。今天小婉忽然有了明悟,试了一身新衣裳,真人觉得如何。”

    屠苏婉旋身轻舞,向我投了一个笑颜。忽然失足一跌,不知有意无意,投到姬琉璃的怀里,玉-峰靠在姬琉璃的膝上。

    “哎呀。”她笑着叫起来,可笑声里毫无一点慌『乱』感。

    斗蛊虫的弥子瑕把瓦罐合起来,收进自己袖子,望着姬琉璃,『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姬琉璃的手指异常淡定地把女人的脸抬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如果贵教以后都穿上衣裳,我宗会在宗门的升仙会评定上力主把贵教拔为宗门的支脉,从第二等门派拔为第一等门派。屠苏教主也能光大自己祖师的衣钵传承。”

    屠苏婉的颜『色』一动。

    姬琉璃的手中幻出一枝云气氤氲的五彩笔来,在那女人的额头点了“云霓”两字,瞬时间屠苏婉的透体轻纱变成一件霓裳羽衣。

    ——她罩的霓裳羽衣就是一件云精之化织就的羽衣,而不是轻纱的任何障眼法幻化。

    全凭一枝笔,不需要任何材料,就能凭空创造真实之物——而且是天材地宝、需要能工巧匠才能编织的宝衣!

    这一笔,功参造化,勘破虚境和实境。

    我看得弹眼落睛。南宫无意识地把自己的指头往外面掰,只是他难得的失态。

    饶是赤身教主身为元婴者,眼神也流『露』出和我们一般难以置信的神『色』。

    弥子瑕也发出了赞叹;

    “姬真人的手段不下那个昆仑的林道鸣呐。终有一日,你们昆仑能回复当年和剑宗平分天下的格局。我的五毒教会站在你们这边。”

    他的态度比我初进阁时谦退了不少,似乎也是今天第一次领略到姬琉璃的厉害神通。

    配了这件衬体的羽衣,屠苏婉整个人的气质立刻从妖媚焕发出清雅来,就像宝莲洗径红尘的污泥,绽放出一层层的光芒。

    屠苏婉的神情还残着一丝错愕,仿佛娼寮中的卖春女忽然被满朝文武逢迎为贵妃娘娘。随即她的媚态尽去,转为庄容,从姬琉璃的膝头跳开。

    “小婉谢过真人。如果,小婉还能为真人和昆仑多做点什么,小婉也不会推迟。”

    “哪里。剑宗执天下道术牛耳有数百年之久,又得了仙苗如雨的中土大部。我宗要和剑宗争短长,时日方长,还需要诸位道友襄助。”

    姬琉璃转望我和南宫。

    “两月前,我本来在帝都家和族中后辈论道。云梦事起,掌门师兄托我全权料理此间事情。我不会强迫自己宗门的人做什么,你们都是修真者,现在不伏王法管,以后不伏天地管,爱做什么想做什么,都由你们的『性』子。柳子越不高兴去云梦汇合龙虎宗除妖。柳子越说昆仑在西荒清净无为了五百年,门人去一是卷入了中土的是非,二是怕功劳被剑宗抢去,三是惜自己的命。他是这站的监督,他不去,其他人不想去或者不敢去,我也由着他们不去。“

    他把玩自己的麈尾,

    “不过,有趣的是,原剑空你是我几月来第一次遇到要去云梦,而且大声讲出来的昆仑门人。你既然去,不妨鼓动下庄内的门人一起去。如果你把他们都鼓动起来,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或者我们能在荆州道西和龙虎宗一道抢了林真人的功,甚至挫挫他威风。”

    姬琉璃优雅地笑起来。

    第138章 团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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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团结(三)

    “无事你们可以下去了,我还要写一卷《黄庭》送友人。”

    姬琉璃言毕,一个木傀儡娃娃领我和南宫出阁。

    我和南宫缓缓踱出后院。既是因为真人在院我们不敢造次,我心里也在默默盘算姬琉璃话中的蕴义

    ——姬真人只是说让我随自己心意处事。他并没有言明站在我这边,更没有半点意思允许我用他的名义去鼓动庄内的门人。

    如果我不能拉众人入伙,姬真人仍会继续冷眼旁观荆州道西的讨伐吗?

    我回顾渐渐在视线隐去的后院——我们入阁的时间并不算长,只一会儿,充当姬琉璃仆役的那只灵狐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仿佛我瞥见的九尾狐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但我既没有心魔发作,也没有被施幻术。

    我神智明朗通达,所见所闻俱是真实。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狸。身为金丹,我的目力明察秋毫,即使只捕捉到狐狸的背影,但从我看到的背影和体态判断,和过去坠星洞天我养的绯红衣形神酷肖。

    我的心中暗『潮』汹涌:如果那九尾狐真是绯红衣,就是说小芷她也到了中土!我记得绯红衣曾说,他在帝都有本家的狐狸亲戚,带绯红衣回到本家,我和小芷会得不少好处。

    ——我总要设法和那头赤狐谋面私谈,问他慕容芷的事情。现在不是我和小芷见面的时刻,但我要了解她的近况行踪。

    “看来,姬真人一直想钓出点是非,只是数月来找不到称手如意的钩线,所以在波月庄韬晦待机。我想,原兄是上天送给他的宝贝钩线——他心里其实痒得很,迫不及待要找个敢担事的门人跳上前台,代他出面和林真人掰掰手腕玩。”

    南宫打断了我的游思,向我传来神念,我听他仔细分析,

    “庄内昆仑的门人有数十金丹,原兄要是率领他们和龙虎宗汇合,你背后有姬真人支持,燕采霞做臂膀,就是征云梦中哪方都不能轻视的势力。在剑宗与云梦中人的争斗中,你大可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这次事成的话,你蒙姬真人的青眼,昆仑的这数十门人也从此攥在你的手心里,和你休戚与共。”

    南宫不愧是诸侯之子,略思索下就能点破局面。

    我吐吐舌头,

    “你说破了姬真人的谜面,不怕他割你舌头吗?”

    “本来姬真人就无所谓说破不说破,只看你敢不敢担当。”南宫淡淡道。

    ——要是我真能鼓动二十八昆仑门人前去征讨云梦,再有姬真人撑腰,可就不必顾虑林真人会追究我擅自脱离他节制了;到时取回南宫之心,我也不怕剑宗的人突然生出变故。

    只是这条路一旦选了,再不能回头——出篓子的话,姬真人完全能袖手把我甩出去。

    我长长舒了口气,眼前一片明朗,心底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