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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40部分

    朋友受了剑宗混元剑阵围剿的重伤,急需一口灵泉救命——你说的不对,这里有灵泉。”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七实三虚地把我们打扮成被剑宗迫害的修真者。

    “倒真是稀奇,四大宗门的人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她嘻嘻笑,

    “要不要对你搜魂看看呢?”

    我内视中红尘烟罗居然又变幻出无数枝桠小手,往我的阴神里强行探入。

    ——我在雷池受过无数雷刃锻体锻魂。她这一轮搜魂,我一咬牙关,竟然硬吃下来!

    “你的阴神是什么东西制作的!”

    屠苏婉果然被我的表现一讶。

    突然,我仰天望着骄阳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合拢。日头大亮,金光笼罩住方圆一里,向赤身的女人落下。是红衣少女的流火金乌吐出的太阳真火。

    屠苏教主不避不闪,她的泥丸宫中跃出一团黑气,迎风而化,化成一位肤如乌檀,银发披踝的三目『裸』袒魔女,魔女的三目俱滴下血泪,她手持三股叉和流火金乌一撞。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心随着红衣少女的惨叫心痛如绞。南宫扶住少女,金乌剑回到颜若琳没有血『色』的手上,剑光黯淡,也像病恹恹的染疾者。

    屠苏婉得意地把黑魔女摄回自己的泥丸宫。

    “尊驾必然是赤身教主,这是您修炼的忿怒法相难近母吧。”

    南宫磐石看到狼狈被擒的我们,他恭敬地向女人施了一礼。

    “弟弟,你的朋友见识倒挺广博。不错,是难近母法相。我一个赤手空拳的弱女子,不凝练一尊能打的法相,是要被世间的男人欺负的。”

    女人捏了我的脸蛋,亲了我一口。

    “我正和弟弟好来着,你的朋友来得真不识相。”

    “原剑空,你艳福不浅啊!”

    颜若琳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嘲讽我,她的声音内中虚弱,我都听得出她其实是强打精神。

    屠苏婉挺起自己熟桃般的胸脯,扭了下腰肢,“如果,如果你实在想一起加入,我也不反对。”

    依旧困在烟罗里的我挣扎着爬起来,打断两个女人把我抹成全黑的疯话,

    “屠苏教主身后的绿柳间隐着一眼灵泉。我正在和她深入探讨如何进入的问题。你们等我和她谈判有结果,不要添『乱』。”

    “喂,正是因为你遇到危险,我才拉南宫赶来的!”

    我瞪了颜若琳一眼,对赤身教主道,

    “他们是我生死蔽之的朋友。这位红衣少女是昆仑掌门颜缘之女,西大荒洲的公主。她腹下脏腑半残,急需灵泉治疗。请姐姐帮一个小忙,我们昆仑会还你的人情。我也会还你的人情。”

    “洛神瑶的女儿吗?”

    屠苏婉念叨着红衣少女亡母的名字,扫向颜若琳的眼神意味不明。

    绿柳之间,忽然烟雾散尽,显出山庄的门户,灵泉的浓郁灵气透出,一个低沉的青年男子声音传出,他的气是金丹上层。

    “屠苏教主,我宗『药』王院首座问你可把追踪而来的剑宗门人剪除?烦请教主务必记得挫骨扬灰,灭去一切线索。不然我们的波月庄又要挪窝了。我们昆仑宗承诺私下里庇护你的门人,但在明面上可不希望被剑宗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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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从门户里踱步走出,他的颔下蓄着粗短小胡子。小胡子男的目光和我们接触,当他和颜若琳对视,两个人都“啊”地叫了起来,男子吓得后退一步,

    “我没搞错吧!小母老虎……不,琳公主!您怎么和剑宗的人混一道!”

    他脸『色』阴晴莫定,一咬牙还是跑到少女身边,为她把脉号诊。

    “呸!网罗里的是我们昆仑新收的外门弟子原剑空,网罗外面的是星宗的南宫磐石。柳子越,本公主被剑宗的狗砍伤了!快让这个『马蚤』-女人撤去原剑空身上的古怪网罗,然后速速消失。我要进庄用甘『露』咒疗伤,挑最好的灵『药』给我用!”

    少女抱怨。

    屠苏婉冷笑,“若非看洛神瑶和颜缘金面,我直接把你调教成***,让你——”

    少女气歪了嘴,甩脱柳子越的手,拔出我给她的银蛇剑和自己的金乌剑,做出双剑合璧的架势,要和屠苏婉拼命。她身后的柳子越突然一拳,重重击在外强中干的颜若琳后心,把还在喋喋不休的红衣少女打晕过去。

    “屠苏教主,琳公主的挂名师尊是我宗太上长老白眉真人,不好招惹。她一向缺少家教,戾气深重。您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恩,您的冰肌玉肤,我宗道行浅末的弟子也无福瞻仰,还请把宝相藏晦。”

    屠苏婉沉脸把黑头蓬重罩住自己的美艳胴-体,径直摇曳多姿地步入庄内。

    我全身一松,红尘烟罗被她收尽,女人只留给我一个神念,

    “姐姐终究有一天会把你吃干净的。下次可不要想咬舌头蒙混过关了。哈,刚才搜魂,我还知道你喜欢的女孩子是谁了。”

    我心中一紧。但愿这女人不要声张我和慕容芷的事情。

    “南宫世子,久仰风采。你过去给朝廷和剑宗添了不少麻烦,中土的宗门对你一直很头疼。江南大都督为了你给朝廷上过十次表,次次都说要把你悄悄杀掉。哈,我们昆仑和龙虎可动用了很多关系来保你啊。”

    柳子越微笑。

    南宫磐石淡淡道,“我忠于宗门,也忠于天子。”

    我把凌『乱』的衣裳整理齐,带着地藏狮子向柳子越施礼,

    “我是九难试中的昆仑外门弟子原剑空。柳师兄是瘴林站的监督吗?为什么我们昆仑瘴林站挪移到荆州道西呢?”

    第136章 团结(一)

    第136章 团结(一)

    ——燕采霞暗示过我昆仑瘴林站挪移的事情,具体详情我还是问自己人比较好。

    谁知柳子越瞥了我一眼,也不回答满怀期待的我的问题。他把晕倒的颜若琳扔在随从的一个木傀儡娃娃背上,指示木傀儡负红衣少女抄捷径去『药』泉,并请庄内『药』王院的长老为她疗伤,然后亲自领我们入庄。

    庄内流水叮咚,鱼儿嬉戏,树碧花红,莺莺燕燕——和庄外大世界的深秋物候迥异,自成一个天地。

    “不要叫我柳师兄,你一个外门弟子这样称呼我,逾越了宗门规矩;叫我柳长老,或者柳峰主——我是隶属昆仑会同院的金丹长老,昆仑有一座独秀峰,是我的名下灵山——在昆仑的传功院我没见过你,你是半路投我宗的吗?——已经金丹中层了,不错。你历练到第七站还是第八站了?”

    柳子越皱紧眉头,不苟言笑。

    我读昆仑门规典章,我宗返虚者不理俗务。掌门掌一宗事务,下辖九院;长老会和下属的戒律院监督掌门与九院。会同院和『荡』魔院的长老与弟子是掌门九院中最能打的。『荡』魔院斩妖除魔,会同院和天下的同道切磋道法。颜若琳告诉过我,她出山前的大半日子都是在昆仑『荡』魔院混;这个柳子越既然是会同院,本事也不会小。

    我低头沉思,这青年对我丝毫不假辞『色』——是我刚才狼狈,身体也没复原,被柳子越看轻了吗?我可从来没有在昆仑的门规和典章里读到柳子越口中的规矩。

    的确,昆仑宗的门人分“长老”、“弟子”两类。弟子分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有功绩和修道成就就能晋为长老,返虚者为太上长老,开宗和光大本门的返虚者为祖师。

    但是若不在正式场合,没有直接师承关系的门人就称呼随心——说穿了,我们昆仑宗是无数修真者聚合在一起谋求证道长生的道团;不是剑宗那种上下尊卑分明,亦官、亦教、亦派的宗门。这一点,颜若琳、石子明等也和我言明。

    ——那么,柳子越是在欺负我新人,给我下马威吗?

    “我的向导是琳公主,第一站勘合我进度的是凌牙门的监督石子明长老。你这里是我历练到第二站。柳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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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柳子越忽地回首望我,点漆般神采非凡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盘算着,

    “刚才师弟似是受了伤,声音虚弱,师兄我一时没有听清楚师弟的名讳。烦请再述一遍。”

    我郑重地望着柳子越,一字一句重复道,

    “我叫原剑空,是九难试中的昆仑外门弟子。”

    柳子越笑逐颜开,霜颜立刻成了春风。他竟热切地挽起我的袖子,殷勤向我致歉:

    “原师弟这样天才卓绝!怪不得渡人院甚至指定琳公主这样的佼佼金丹弟子来做你向导——往常到这个瘴林站来的试炼弟子,七、八站才能历练到金丹中层,出众者也不过在四、五站成金丹中层;他们的向导也多半是寻常内门弟子——初逢师弟,我如果言语间得罪,万请见谅。”

    柳子越翻脸之快,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睛向他干眨——之前他口中胡诌的那些规矩,被柳子越自己扔在九霄云外了。

    他毫无惭『色』。

    “……天下有几种天材地宝只在五毒瘴林孕育,我宗『药』王院和道兵院的长老、弟子在特定的季节年份会入瘴林采『药』;宗门的九难试也把瘴林设为弟子试炼的一关——这个波月庄本来借夜郎城一角,迎来送往过境门人。江城主丧身在剑宗手上后,城内失去庇护、被剑宗格杀勿论的小门派就投奔到波月庄中。波月庄自然不愿撄林真人的剑锋,又不想把庇护的道友无信交出。所以我师叔用了火宅遁法,暂避到这里。”

    (“什么是火宅遁法?”)我借神念问南宫磐石。

    (“一种挪移宇宙类的天罡法术。施术时外面看起来是数十亩的宅邸都在燃烧,火尽之后宅邸能挪移到任一地点。如果是元婴者的大-法力,就是一座城池都能挪移。”)

    怪不得我们初入夜郎城时剑宗的人见到我们那般稀奇,原来之前我宗差点在夜郎城和剑宗摩擦走火,他们当昆仑的弟子没一个再敢上门了。可惜,当时我在瘴林,不知道发生了那么许多事情。

    我的神识感应波月庄诸多院落中的气息。一座大院中修炼上清典的金丹气息有近三十股,一半以上是金丹中层以上,另有一半不到是金丹下层。我估『摸』金丹中层的是九难试的向导或者原定去瘴林采『药』的门人,金丹下层的和我一般,也是试炼中的外门弟子。

    另有两座偏院,一座在我神识感应中气息粉红,另一座是类似瘴林的紫黑『色』气。粉红之气与我见过的赤身教徒类似,必然是夜郎城赤身教暂居的地方;

    “那紫黑『色』的气是……五毒教吗?”

    我自言自语。

    “师弟望气的基本功真是扎实。的确如此。夜郎城内劫余的五毒教精英也托庇在我们波月庄中。”

    柳子越领我们转入庄内正院,诸多昆仑门人纷纷映入我眼帘。和我感应的不差:十个金丹下层、十八个金丹中层。

    ——学内功起我就对气敏感,后来从小芷那学会了更精微的小无相功望气,再到了金丹有成,神识每每能做出精准判断。这次的发挥格外好,我全部判断对了。

    “波月庄现在暂住了十二对九难试的试炼弟子和向导,因为前方妖魔阻路,只能滞留在这里。只盼剑宗早点清除掉前方妖孽,不要耽误他们的日程……这四位金丹是和我常驻在瘴林的内门弟子,现在瘴林局势敏感,也不便前去。哦,还有几位『药』王院的金丹长老为琳公主疗伤去了。”

    柳子越为我一一介绍。

    这些门人的神采飞动,服饰也不拘一格……有的做游侠儿打扮,耳朵和嘴唇都镶嵌了大小金环;有的依稀是夷狄人的相貌,高鼻深目,头发或赤或金,大概是昆仑在西大荒洲收的仙苗……这些门人和剑宗门人的整齐森严恰成对比——诚如屠苏婉所言,昆仑的奇葩不少。

    恩,还有一只筑基境的熊在院墙的角落偷偷绕到我后面,要调皮地蒙住我的眼睛——可我的神识把他的模样轮廓感应分明。

    “咚!”

    我一个背摔,被身后偷袭的熊一下掷倒在地。

    “哇。”

    黑白熊委屈地嗷了一下。

    是逢蒙!

    每只熊的模样和气其实都是不一样的,我闻到了熟悉不过的气味。时隔数月,我们又重逢了。他看来精神健旺,境界也有了突破,顾盼之间眼神灵动——昆仑宗确实遵守承诺,把黑白熊养得很好,也没有把他养傻。到了筑基境的灵兽,其实已经可以称为妖了,只是没有妖的传承。宗门的化形法门确有独到之处,把逢蒙自然成长需要百年的光阴压缩在短短数月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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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逢蒙浑然没有一点熊妖的自觉,兀自以为是原来萌萌然的傻熊。

    我捏了下他的鼻子,另一手『摸』他的背脊上肉翅,却没有踪影。

    “你不是服下琳公主的火枣变飞熊了吗?怎么无翅?”我疑『惑』。

    “因为,因为昆仑道兵院的仙长传了我用意念收缩自己的肉翅的法子。我在地上走,嫌麻烦就把肉翅摄了起来。”

    逢蒙咕嘟坐起,在我脸上『舔』了几口,弄得我满脸唾沫星子。他把手指含进嘴里噙了下,眼睛贼溜溜一转,“如果主人想飞天玩玩,我可以把翅膀变出来,我拉你上去兜几圈。”

    院中的门人忽然喧哗起来,议论纷纷。

    “原师弟,这灵兽是掌门爱女琳公主的专属骑乘,道兵院主两月前入瘴林采『药』,亲自从昆仑山带到波月庄来。怎么叫你做主人?”

    柳子越轻声问我。他声音再轻,院中的金丹哪个不会听到。柳子越是用他的口问出众人的疑问。

    “因为本来就是我的灵兽。我借给颜若琳,后来她就霸占了……”我言犹未已,院中众人的议论更大了。他们在八卦我和红衣少女是什么关系,蜜到可以互相借灵兽。难道是传说中的道侣?

    柳子越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我把头低下来,脸半黑。

    “师弟不是已经有灵兽骑乘了吗?”

    柳子越指着地藏狮子问。

    “我不是他骑乘,是原剑空的朋友,你们所谓的妖。”地藏不屑地一晃身体,显出金目乌发卷『毛』美童子的模样,释放山洪般的金丹妖气。不过,他的俊美确实压过在场的大多数昆仑奇葩。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往后一退,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自惭形秽。

    柳子越身形一晃,从一个金丹门人的剑匣里拔出把飞剑,挡在地藏前,和他变幻成狮爪的爪牙架成一块。柳子越的动作行云流水,在三分之一呼吸内一气呵成。

    “我们昆仑的门规有讲:妖如果立誓不吃修真者、不吃人,遵守其他昆仑门规,有两个金丹中层以上的门人担保,就是我宗的归化妖。地藏立过重誓,我和琳公主都会担保他。诸位大可放心。”

    ——红衣少女我其实没有知会,大不了来个先斩后奏。

    “既然如此,自然最好。不过原师弟最好和琳公主联名,给管兽籍的道兵院和管门人籍的渡人院追加两份担保文书,章程还是要走一下。”

    柳子越一笑收剑,和地藏狮子还没变回来的狮爪互相一握。

    有部分大胆的门人围绕上来,稀奇地旁观。地藏瞪目,不耐烦地把靠近『摸』他卷『毛』的几个弟子揍个鼻青脸肿。

    “好厉害,像这卷『毛』狮子那样厉害,我不知道要多少岁月才能修到。我也想变一个漂亮的童子。”

    逢蒙居然傻呵呵地为地藏鼓起掌来。我觉得他如果会变人形,大概也只能变个蠢笨童子,相由心生,妖更如是嘛。

    我忽然心念一动,要黑白熊面我蹲下,睁大眼睛,脑子清空,不管什么事都不许动,不然有『性』命之虞。他老实坐定,我把一记小煞雷轰入逢蒙泥丸宫中的阴神。我本来和黑白熊朝夕相处,他的阴神我『摸』个通透。这记小煞雷一下轰在他阴神的生死连心符上,精准地把他念头上慕容芷种的符一下磨掉。

    呆呆蹲着的逢蒙眉心沁住血珠子来。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遵照我的吩咐,像一块山岩那样丝毫不敢『乱』动。

    我微微一笑,把黑白熊眉心的血珠子抹个干净,那是我雷珠刺出的皮肉之伤罢了。

    “可以动了。无妨事了,我把你心头的生死符拔了个干净,以后你修道就没有妨碍了。我们以后也是朋友,不再是主奴了。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你怕死,可以放心扔下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