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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8部分

    如果搞错了会不会给镇上添麻烦。

    我不想让他们这么焦躁和纠结,万一哪个人按捺不住,真实动手来『摸』我底一个全身武装的内功上层就能让我头疼。有了三个法术我也只能越级打倒两三个内功上层。五个以上涌上来我就铁定完蛋了。

    用法术和动武一样要耗元气的,法术的效果是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而已。

    我不愿意出现任何我和他们身体接触的可能。

    我悄悄张开五指,酝酿一个雷咒。

    我存想一个小珠子的形状,然后雷咒的符文自动在脑海浮现。

    “发!”

    我轻易从虚空中创造出一个弹珠大小的雷珠,它围绕着我身体滴溜溜转起来。

    雷珠的威力不大,只能穿透一个婴儿的小手掌。沾上这群内功上层人的肌肤能炸糊点表层的肉,没有什么对敌作用。

    恩,其实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

    雷珠先是绕着我的身体几寸距离兜小圈子,环绕雷珠的电弧像缠在珠上的金『色』小蛇那样吱吱吐信。

    等眼最尖的人呼起来,我把它的轨道又放大到三尺半径的大圈子这是我能稳妥『操』控这个弹指大小雷珠的极限。我的“发”类似于挥舞鞭子抽打空中的陀螺。

    十来个内功上层的军健纷纷后退,有个还想『逼』上来尝试下,被另两个人狠狠架了下去。

    我的身边立刻清空了。

    军营中赞叹和惊讶之声纷起。

    其实雷珠的转动速度不够快。内功这个层次善使鞭法的好手能实现比我旋转雷珠快上三倍的速度,会空手入白刃的好手也能发现我的空门很大。

    但他们的思维都被我误导了,以致看不清简单的真相。

    他们大概都在胡思『乱』想一个人是如何凭空变出如此集灿烂与危险一体的雷珠,可能眼前的这个假小孩真有几百年的修为吧。

    要是他们中哪一个稍微把目光从雷珠上移开,不管不顾地踏进圈子给我下手刀,或者硬挨下这虚有其表的雷珠。

    我就会立马『露』陷。

    但这没有发生,对我这个假货的叹服和惊讶像瘟疫一样在军营里传播,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恭敬的表情。

    中军帐前站在的四个筑基境将校也被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瘟疫传染了。

    他们高呼:

    “小仙长,请快点收了神通!这番我们的眼界大开了!”

    我能清晰感到眼前四个将校自然而然发出的气,是我的百十倍。

    如果说练习外功是修真之始,那筑基境才算真正入门。

    他们四个太阳『|岤』上的隆起已经消失,都是内外圆融,精华内敛。

    他们四个全身经脉皆通,都能引气入体,辟谷服丹。

    在我们海盗帮派里,这种水平的人都能当我父亲手下各队的头目,我们家也不到十个。

    任一个踏出一步,一招就能让我毫无抵抗地就擒。

    可惜,四个人的眼界不如他们的实力,他们没有作任何突破我雷珠轨道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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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狐狸一般得意淡定地笑了:

    “本小仙轻易不向凡人显『露』神通。只是你们中一些人肉眼凡胎,以貌取人。我为省麻烦,不得不如此。下次切记不能窥探本仙,不然后果我不负责。”

    “是。是。王启年长老在里面恭候仙长。请。请。”

    我的雷珠消失,刚才放出这个咒的元气被我恰好用完。

    不等我进帐,一个八尺之高的威猛汉子躬身掀开中军帐门,热情地要和我握手,他大笑:“在下王启年,我让手下四大将校为仙长站岗,他们绝没有冒犯仙长的意思。”

    我也笑起来,“本仙也不会和凡人计较。”

    我的手下意识地要和他的手握上。

    忽然我停住伸出去的手。

    “长老为何要和我握手?你们中原人何时改了礼俗?”

    好险!要是我和他一搭手,全部的底都被他『摸』透了。

    一个内功下层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金丹武者,一切生死都会被金丹武者随意处置!

    “啊,瞧我这脑子。”王启年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脑袋,向我抱拳作揖,“这握手礼是蛮夷土着的习俗。他们陌生人相遇,就放下一手武器,和对方相握,以示没有敌意。我老王和蛮夷土着打了数十年的仗,不知觉也学了他们那套东西。恕罪恕罪。”

    其实不但蛮夷土着,我们海盗之间有时对陌生人也用握手礼。它还有一个隐蔽的功能,就是在握手之时掂量对方的功力。刚才我差点着了王启年的道。

    “本仙长一直在仙岛闭关,不知道世事沧桑,原来如此!还有很多要向王长老请教呢?”

    “哪里,哪里。王某人也正有要借重仙长的地方。里面请!王某备了酒宴。”

    我毅然踏入了中军帐。帐门合上。帐中没有他人,没有屏风。

    只摆着两张案,两个蒲团。

    王启年的案上除了酒,还摆着一卷《黄石兵法》、一卷《春秋大义》。

    我们的案之间倒『插』这一柄寒光四『射』的铁脊矛。

    这是口中品神兵,用精金加铁背蜈蚣之外壳打造。

    我凭经验判断。

    铁脊上映出王启年的脸,我从他脸上看不透他的心意。

    第29章 小黑屋(2)

    第29章 小黑屋(2)

    这柄铁脊矛和一般的长距离刺穿武器有所区别。如果你仔细观察矛上的纹路,会发现上面一波波涟漪似的光泽,偶尔几处还有诡异的暗星闪烁。

    没有错,矛不是像凡兵那样用韧『性』和弹『性』兼有的白蜡杆子做成,而是取材自铁背蜈蚣的背甲。在结构上它用一节节铁背蜈蚣的背鳞严丝合缝地连缀嵌合起来的。而且这柄铁脊矛是用铁背蜈蚣中最名贵的七星铁背蜈蚣做的。

    传说铁背蜈蚣是一种能存活数百年的珍稀蜈蚣。它们体内分泌强酸,以金属为食,又有天赋的缩地之能,经常在灵脉和矿场出没,寻找美味的上好金属。铜汁铁丸是它们的家常便饭,灵石宝矿是它们的山珍海味。

    百岁内的蜈蚣外壳就和铜铁仿佛。

    百岁上的蜈蚣外壳兼有精金之坚和秘银之韧,世间的凡兵根本砍不进它们的身体。

    数百岁的铁背蜈蚣中有一些在机缘之下吃下灵石不死,它们的背上会生出星星般闪烁的暗点,无光的黑夜也会闪亮,像萤石一般这就是七星铁背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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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这一条铁脊矛至少用掉十条七星铁背蜈蚣,矛的重量该有三百斤。

    矛的长度我目测是一丈八,实际对敌的时候可能会突然伸缩因为它的结构类似弹簧,高明的武者可以用“抖”的手法让它暴长暴缩,神出鬼没。在极端情况下,甚至能把铁脊矛当长鞭和连枷类武器使用。

    这是为金丹武者适配的武器。唯有金丹武者的技法和力量能举重若轻,把它运御自如。

    本小爷有个金丹武者的爹,做海盗时也见过不少宝贝兵器,这个眼界是有的。

    说了这么多,现在的问题是这柄矛『插』入的位置不怎么好。

    正好挡住我望向王启年的视野。

    这或许是他故意所为。

    因为我要清空自己的视野,最直接的办法是把这三百斤的矛拔掉。

    假设我是修真者,假设我是真的仙长,在我脑补里我用两个手指可以捻住矛杆把它轻轻提起。

    非脑补状态的我当然做不到。

    我选择对这个试探视而不见。

    我低头喝案上的茶。

    未尝不可以理解成本仙的神通是不表演的。

    王启年在他的案上愣了一会儿,终于磨不过我。

    “我这矛『插』的,碍了仙长的眼。”

    他右手去拔铁脊矛,矛提了几尺上来,又停住了。

    汗从王启年的额头下来。

    “让仙长见笑了,我的右肩有伤,不如往年。平日拾草杆一样轻松的称心兵器,今天忽然不能由心。老了,老了。”

    这家伙还在装模做样,诱使我帮他拔矛,来『摸』我的底吗?

    哼!我怎么会吃你这套?

    我明媚地笑起来:

    “生老病死合乎天地之代谢,知无涯而生有崖,人力有时而穷。王长老不必把这小小一枝矛挂在心上,由它去吧。”

    我把我的案挪了一个位置,绕开矛,淡定地继续喝茶。

    怎么呀,你继续来试探我啊?

    王启年哂笑了一下,也不再理会那枝铁脊矛,大方坐回:

    “仙长道号怎么称呼?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星宗门墙,不可知岛无名子是也。从来处来,往去出去。”

    我看《搜神记》无数遍,这点神棍还不会耍吗?星宗是修真四大门派之一,星宗真传弟子的拣选是四大派中最严格的,星宗也是最护短的大派。我咬死这个身份,你敢胡搅蛮缠吗?

    “是王某愚了!自罚一壶酒。”

    王启年大笑,嘟噜噜一口把他案上之酒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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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哨卫讲,仙长此番是来红尘中游戏。这游戏也分黑子、白子。我们华夏是黑子,土着是白子。仙长喜欢执黑还是执白。”

    “哪家酒宴好,就吃哪家。”

    我书里读到的修真者就是这样无责任、无国界、超民族、超种族的。我估计这样答王启年应该不会来砍我脑袋吧。

    “仙长宝驾光临我们舜水镇,我可不敢错过这个仙缘,放仙长跑到土着那里啊。哈哈哈。”

    我刚才的回答很对路。

    王启年忽然放小声音,问我“无名子道长,你可知道我心中有两件大事?在世俗间没有一个人能帮我解决!”

    他是信了我的身份,要直走正题吗?

    我斟酌了一下套来的情报,下面的一句要给他震慑下。

    “其实王长老心里的事情只有一桩你百年之后,舜水镇如何存续。”

    “仙长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只说到王某的心坎里去了。”

    “过去的事情不变,不难知之。”

    其实他妈的很难,老子花了七天的心血挤『奶』一样地套出来的呐。

    王启年树起两根手指,“不瞒仙长,我为我们舜水镇的存续殚尽竭虑,不愿意让我和镇民三十年的心血经营毁于一旦。但是这岛上土着有两个扎手的点子:一是昂山宝焰,二是坠星山妖物。妖物不除,我们华夏人就难过此山一步;宝焰不死,王某百年之后舜水镇无遗类。”

    情况有那么严重吗?我根据原来的情报把妖物是放在第一位的,因为它神秘莫测而更加恐怖;而昂山宝焰不过是一个土着,也是圆颅方趾的活人一个,有什么可以畏惧?

    “妖物和宝焰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这妖物我待取一把斩妖宝剑为王长老杀之。昂山宝焰一介凡人,本仙指点你镇中两个仙苗,以后制住昂山宝焰不难。”

    我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探下舜水镇的实力,临时起意来推销下“原剑空”马上准备拍屁股走人,可不准备真的为他趟浑水。

    “刚才我提矛时气力不济的,让仙长见笑了”

    王启年这么一说,我想起他二十年前曾经和坠星山妖物一战,被那妖物撕下肩膀的肉,伤的该是刚才那条提矛失败的右手臂。

    如此说来,刚才倒不是他做作了。

    “这是当年妖物给王长老造成的伤吧。”

    我率尔道。

    王启年嘿嘿一笑,“仙长是世外之人,王某自然不敢再仙长前打诳语。当年的妖物王某只是不知道虚实,现在真要准备充分,未必会败下阵来。它的伤舍弟王启泰早已经为我治好了,一点后遗症也没有。我这条右臂的伤是新伤,是昂山宝焰在一个月前造成的。”

    他唏嘘一声,“五年前我第一次和昂山宝焰交手,他以筑基的境界从我手下逃生,我没有及时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二年后他已经有了金丹下层的实力,只是经验不足,我能暂时压制住他。这伤是一月前他造成的,我堪堪和他战平,稍一大意就着了他的道。我对军营里的其他人推说是二十年前的旧伤复发,以免『乱』了他们的军心其实那个昂山宝焰今日已经是金丹中层了,这个岛上无人可以制他!”

    王启年神情凝重道,“等新一代舜水人成长起来还是太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昂山宝焰又会晋升成金丹上层!他是个妖孽!不能让他再成长下去。仙长如果愿意帮助我,我们在几个月内联手设一个圈套,一劳永逸地结果他!”

    王启年杀机已动,豁地拍案而起!

    帐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倾斜下来。是夏天的雷阵雨。

    我的茶杯晃了一晃,落在地上,摔成四瓣。

    我脱手了。

    一阵尴尬的寂静,我已经停不见外面的风雨之声。

    王启年不经意间借雷势隐发出的狮子吼,震慑了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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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恐怕已经『摸』到了我的底。

    修真者不会为风云变『色』,而凡人会。

    我把碎掉的瓷碗一瓣瓣收拾起来,再换了一个杯子,这次我往杯子里斟满酒。

    王启年应该不会杀掉我,常理上他会抓住我盘问底细。

    我尽力从容平静地道,“雷是天籁之音,我们修真者也要度雷劫,心头少不得对这天音有一点敬畏。”

    王启年不言,意味深长地望着我,沉静得可怕。

    我接下来该怎么从一个金丹武者的鼻子底下脱身呢?

    论打,我连筑基都打不过;论跑,我跑不过他的亚音速。

    难道现在立刻招认我是来这里的中原海客?再把慕容芷供出来?

    不行,我还是要逃跑。如果是被识破而求人,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我要等待时机,制造混『乱』。

    只要我能离开这个营帐,大雨就会让我的气味消失。

    我再换装成一个普通的士兵,凭路人甲的面具没有人能记得我的存在。

    帐外忽然有一个神『色』紧张的将校以紧急军务求见,他匆匆入帐对王启年附耳几句。

    王启年点头,“昂山宝焰那厮乘大雨又来我们这里挑衅。刚才仙长为雷声所惊,不妨在帐中暂歇。我先去会会那土着。”

    他又命令那个筑基境的将校暂时陪我,没有他的军令,这个将校不得妄自离帐。

    然后王启年用左手扶住铁脊矛身摇了两下,轻松拔出。他掀开帐门倒拖着丈八铁脊矛健步踏向北方,雨水没有一滴沾在王启年的身上,在离他三寸之处都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铁幕弹开。

    一羽不能加身,也是金丹武者的境界。

    王启年大概是想让这个筑基盯紧我,他已经认定我的功力不是筑基之敌了,说什么也逃不走!

    可惜,他错了。

    我的功力不是筑基之敌,但我的智力可不一定,而且我有神奇的道具。

    “喂,给我添点酒。”

    我把快要见底的酒杯向那个筑基的将校晃了下,他大概还不知道我被王启年看破了,只知道看紧我的军令。于是他背过身去拿王启年案那边的酒坛子,然后转回给我斟满杯。

    “这酒怎么这么难闻!有股『马蚤』臭!你们这样款待本仙的吗!”

    我故意生气。

    “这是王长老平常喝的酒,好的很,怎么会糟糕呢?仙长一定闻错了。”

    “你尝尝!”

    我脸现怒容,把背上的下品宝剑豁的抽出来。

    这个筑基面有难『色』,在我的恐吓下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口。

    一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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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个呼吸后,筑基将校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背转身的时候,我在杯里加了蒙汗『药』。

    这是我出来探察情报时纳戒里收藏的天香蒙汗『药』。

    慕容芷家特制,就是筑基境也照样中招。

    完全喝完,七天之内瘫软如废人。

    这一小口,能让他麻一天。

    我迅速扒下筑基将校的藤甲,和自己互换了装束,再把他藤甲上的军徽摘掉这军营中人的区别只在军徽,去掉之后就没有分别。接着我把自己的发髻扎起来,又恢复成华夏人的打扮。

    我又想了下,用剑割开筑基将校的手指,拿着他蘸血的手指在王启年案上写了歪歪扭扭几个字:

    “原不可说无名子,剑酒逍遥走红尘。空想存续舜水者,去寻白云新来人。”

    我顺手把中军帐悬挂的那张全岛大地图也塞进纳戒里,大大咧咧地走出中军帐。

    “仙长在里面存想,其他人不得妄入!”

    大雨中一队队人马正在集结出寨,我快步走到一队人马的队列之尾。

    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这张路人甲脸,我走出了王启年的大寨。

    第30章 小黑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