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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旅游与旅游文学(3)

    第十二章 旅游与旅游文学(3)

    我们还可以联想到北京上海,到那些高楼大厦背后去看一看,马上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而一般人不要说去看,他们连这个想法都没有。因为旅游在某种意义上,是人在意志空间里的行走,喻大翔先生称之为“行在”。通过这样的意志行走,就扩大了自身掌控的空间,最后是扩大自己心理的空间。然而人不能在同一时间处于多个空间,那就必须通过“记载”来扩大自己的旅程。老虎走过的地方,往往在那里撒一泡尿,表示“本少爷来过啦”,这是老虎的“旅游文学”。人类则有更先进完善的方式来记叙,通过形形色色的文字图画来征服世界。所以说,旅游文学能够建立起一个想象的网络,人们以此来沟通和交流,包括引发贸易和征战。

    旅游对于旅游者个体的目的,往往可以归结为扩张自我。比如从北京到香港,在古代的话,“鸟飞犹是半年程”(李德裕《登崖州城作》),现在几个小时就到了,会使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人既然到处戴着眼镜(佛家称之为“知识障”)去旅游,那么要想真正获得旅游的意义是很艰难的。关键在于如何摘下那些眼镜。一般人去旅游,往往是去印证事先得到的“知识”,而自我往往就在这个“印证”中丧失掉了。人为什么要去印证呢?印证就是追求一个正确的“契合”,以免除内心的不安全感,最终找到一个跟别人相同的感觉,心灵有所依附了,于是获得了自身的安全感。     倘若没有勇气摆脱对这种不必要的安全感的依赖,那么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旅游,就都处于跟别人一样的境地。事实上不是你在“旅游”某地,而是被集体无意识制造出来的某地的知识“在你的脑子里旅游”。作家陈丹燕说,她起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竭力要融入某种想象的知识中。她去找,发觉不是她感觉到的欧洲,她要去融入那个知识,这就带给她一种痛苦。尤今女士则发现一种既定事实之外的东西,她找到那个新的东西,便奔涌出新的文学感悟。

    如果遇到一些“客观”的批评家,他们或许会批评这是“帝国主义意识”,但“帝国主义”在使“他者”模式化一体化的同时,自身却是冷静地保持着独立思考的。喻大翔先生说,在旅游中盼望一种“奇遇”,所有的这些感受,他们会通过自己的心灵,独特地表露出来,他们不需要以任何先在的知识去印证。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旅游者,是真正懂得旅游文学真谛的人。而当今由于印刷业、广告业的发展,出现的旅游文学大部分都是同质化、同构化的。在网络上随便搜索一下描写周庄啊、长城啊、丽江啊等的文字,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即使它们不是商业广告,是真诚地写出来的,是记者用真心去感悟的,但读者发现,没有感悟到什么新鲜的东西,他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求证。

    奇怪的事情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