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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此情可待成追忆(1)

承了情,诗人在党争中势必是情义难两全的。他想独善其身而不能,只能在两党相争的刀锋上行走,且行且悲恸。

    李商隐在857年来到了扬州,做他人生最后一个小官——盐铁推官。

    来到此地,李商隐看着明媚江南,一时一颗愁云密布的沧桑心灵也涌入一点春光,于是写的诗也有了露珠一般短暂的熠熠光亮——“惊鱼拨剌燕翩翾,独自江东上钓船。今日春光太漂荡,谢家轻絮沈郎钱。”

    他在此遇见了朋友郑谠,写下“相逢一笑怜疏放,他日扁舟有故人”的诗句。可惜,李商隐还未及下水,他的摇舟江湖梦就快消散了,飞升而成银河掌槎人。

    在这里路过那前朝没落之地,譬如江都、金陵时,李商隐写下很多南朝咏史诗,留下不少金玉之句。譬如“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譬如“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譬如《隋宫》里的“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譬如《吴宫》里的“龙槛沉沉水殿清,禁门深掩断人声。吴王宴罢满宫醉,日暮水漂花出城……”

    在这里,一个朝代结束了,而一个诗人的人生亦将走向终点,吴王采香径,失路入了烟村……

    858年,李商隐离开扬州,还郑州。他大概已经隐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要在活着的时候,送自己魂归故里。

    他先回了长安,从长安经洛阳再归郑州。过洛阳的时候,写了一首长长的《井泥四十韵》:“一日下马到,此时芳草萋。四面多好树,旦暮云霞姿。晚落花满地,幽鸟鸣何枝。萝幄既已荐,山樽亦可开。待得孤月上,如与佳人来……”

    李商隐就要回到他的仙乡,仙乡之上,将再遇那些离他而去的佳人。

    回到郑州之后,李商隐即在858年卒于此地。

    之丁小狐狸解《锦瑟》

    据说在写《井泥四十韵》之时,李商隐亦写了那一曲千年绝唱——《锦瑟》,为他的一生打下一个熠熠生辉的句号,而后绝尘归去。

    这首诗每一个字都很简单,每一个字组成的词亦都寓意不深,但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就如水中之音、镜中之花,令人知其意,而不敢指其事以实之。而整首诗之美,如星辰为文章于天,如桃花行文采于地,如风行水上,涣为文章,当其风止,与水相忘——《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蓝田,有解是指陕西以产玉闻名的蓝田山。“玉生烟”则由《搜神记》来,说吴王夫差小女紫玉和童子韩重相爱,想嫁给他,未成,气结而死。后来紫玉显形,其母上前想拥抱她,但她却若烟雾一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