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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儒家政治伦理观的认识

五常"的名教思想之中,这是封建**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的意识形态。司马谈论六家要旨,肯定儒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也肯定法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⑤"序君臣父子之礼"、"正君臣上下之分"都谈了君臣关系,不过一者强调是礼,一者是明分职,有所区别。后世封建社会统治者所强调的尊主卑臣的绝对**主义,倒是来源于法家的主张,而明君忠臣的道德要求,则是受到先秦儒家思想的薰陶。刘知几所理解的儒家政治伦理思想则是先秦儒家思想。

    刘知几是儒家政治伦理学说的信奉者和贯彻者,他的贡献不在于对儒家政治伦理学说之理论的阐释上,而在于他紧紧结合史学领域的理论和实践,认真付诸实行。唯其如此,他在儒家政治伦理学说和史学编撰、史学评论两者之间建构了一座桥梁。史学和政治、史学和儒学的关系,由此达到了理论的升华。这里指出几点:其一,儒学是史学的灵魂。

    儒家政治伦理思想是知几进行历史评论的是非标准和价值尺度。表现在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论上,也表现在对史学编撰的要求上。他说:马迂撰《史记》,项羽僭盗而纪之日王,此则真伪莫分,为后来所惑者也。自兹已降,讹谬相因,名讳所施,轻重莫等。至如更始中兴汉室,光武所臣,虽事业不成,而历数终在。班、范二史皆以刘玄为目,不其慢乎?

    这显然是站在封建正统的立场上对《史》、《汉》等书提出的批评。在刘知几的思想上,历史撰述,尤其是纪传体史书,要贯彻儒家政治伦理观念,反映封建等级制度。"以天子为本纪",以诸侯为世家,以人物为列传。纪者编年,传者列事。"编年者,历帝王之岁月,犹《春秋》之经;列事者,录入臣之行状,犹《春秋》之传。《春秋》则传以解经,《史》、《汉》则传以释纪。"①纪传史体例之纪、传之分是封建等级制度在史学上的投影,尤其是封建社会君臣关系的反映。《史记》五体的体制结构,形象地反映了大一统的封建等级秩序。纪传之关系,犹如北辰与众星,车毅与辐条一般,具有统属关系。刘知几高度赞赏司马迁"列天子行事,以本纪名篇"的贡献,严厉批评司马迁有时违背了原则,造成"疆域不分"、"君臣相杂"的毛病。

    比如,他说"项羽僭盗而死,未得成君",且名曰西楚,号止霸王,是个诸③ 《荀子·臣道》。

    ④ 《韩非子·忠孝》。

    ⑤ 《史记·太史公自序》。

    ① 《史通·称谓》。

    ① 《史通·列传》。

    侯,而称本纪,"求名责实,再三乖谬"②。又说"陈胜起自群盗",不应以世家相称。

    儒家政治伦理思想也是知几史学评论的重要内容。刘知几在《史通·书事》中讨论了史书记事的范围,提出了"征五志之所取""更广以三科"的看法:昔荀悦有云:"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日表贤能。"干宝之释五志也,"体国经野之言则书之,用兵征伐之权之书之,忠臣烈士孝子贞妇之节则书之,文诰专对之辞则书之,才力技艺殊异则书之。"于是采二家之所议,征五志之所取,盖记言之所网罗,书事之所总括,粗得于兹矣。然必谓故无遗恨,犹恐未尽者乎?今更广以三科,用增前日:一曰叙沿革,二曰明罪恶,三曰旌怪导。何者?礼仪用舍,节文升降则书之;君臣邪僻,国家丧乱则书之;幽明感应,祸福萌兆则书之。于是以此三科,参诸五志,则史氏所载,庶几无阙。求诸笔削,何莫由斯?

    荀悦立典五志,申明其撰《汉纪》的宗旨,在于宣扬封建主义的伦理、典则,总结历史成败的经验,表彰统治阶级的代表人物。《汉纪》一书以西汉为正统,"极为治之体,尽君臣之义",并通过史论反复申明鉴戒之意,全书贯穿着浓厚的封建正统思想,是史学为封建政治服务的典型代表。而千宝之释五志,同荀悦五志的精神大体符合。知几在五志基础上,广以三科,更强调了史书彰善罚恶的作用。可见,儒家道义、人伦是史书要大书特书的内容,也是史家评论史书的是非标准。知几便以上述五志三科去衡量历代史书,检验诸史书事在政治态度、学术思想和辨别事理的认识水平方面的表现,尤其是检验它们是否体现了儒家政治学术思想和封建伦理道德观念。比如,他说:班固批评司马迁,"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好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贫贱。"傅玄批评班固,"论国体则饰主阙而折忠臣,叙世教则贵取容而贱直节,述时务则谨辞章而略事实。"知几认为,班马上智,犹有此失,何况庸庸之辈,魏晋已降史书,"论王业则党悸逆而诬忠义,叙国家则抑正顺而褒篡夺,述风俗则矜夷狄而陋华夏"①。这些都是违背儒家政治伦理观念的。

    其二,史家的责任在于彰善瘴恶。

    刘知几经常强调史家的责任,要"申以劝诫,树之风声",彰善瘴恶。

    他说:向使世无竹帛,时阙史官,则善恶不分。如果史官不绝,竹帛长存,则善恶事迹如在,使后人"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就如同"《春秋》成而逆子惧,南史至而贼臣书",起到"劝善惩恶"的作用。因此,他认为史的功用博大,"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①史家的责任在于彰善瘴恶,表彰明君圣主忠臣孝子,批评淫君乱主贼臣逆子,这是实现儒家王道人伦理想的实际行动。

    ② 《史通·本纪》。

    ① 以上均引之《史通·书事》。

    ① 《史通·史官建置》。

    史家"记功司过,彰善瘴恶"②,则必须加强自身修养,提高自己的识见,因为"识有通塞,神有晦明,毁誉以之不同,爱憎由其各异"。③如果一个史臣,"既不知善之为善,则亦不知恶之为恶"④,又怎么能彰善瘴恶呢?知几非常重视史家自身素质的修养,其中特别强调史家的道德修养,以为这是良史的必备条件。这实际上是儒家政治伦理学说中修齐治平思想的具体贯彻。

    ② 《史通·曲笔》。

    ③ 《史通·鉴识》。

    ④ 《史通·辨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