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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症结在市场之外(1)

变中国证券市场外部的权力分配结构。舍此并无其他的捷径。

    中国证券市场与国有企业:一个历史的迷误抑或是另外一个借口?

    谈到中国证券市场的功能,我们就特别需要谈到中国股市与国有企业的关系。因为这里面充满了迷误。

    在谈到中国证券市场的问题时,许多观察家尤其是海外观察家几乎都一致认定,国有企业是造成中国证券市场当前现状的一个重要原因。梁定邦先生在近期的一次谈话中,就将国企问题列为第一项。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就像我们在上面已经论证了的那样,中国证券市场是服务和服从于转型期的“利益再分配”逻辑的。如果国有企业上市筹资是这种“利益再分配”的一个目标的话,那它也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次要的目标。或者说,它只是掩护“权力”进行“利益再分配”的一个借口(所谓社会保障的需要也同样),一个达到主要目标的手段。事实上,明确提出股市为国有企业融资的政策也只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在1998年明确提出国有企业三年脱困的政策目标之前,这种声音在证券市场中一点都不响亮。1998年之后,由于国有企业脱困已经具有了时间上的紧迫性和强制性,中央政府对股市的依赖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在这种情况下,盘踞在股市中的各类权力资本自然非常乐意迎合这种需要,以为股市争取更大的合法性,拉大旗,做虎皮。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为国有企业筹资才成为“维持中国证券市场现状”的另外一面更加神圣的旗帜。不管这个目标是否神圣,到目前为止,它还仅仅是一面旗帜。

    1998年以前,在国有企业上市趣闻中,我们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笑话:我们的钱根本用不完,之所以上市是因为政府觉得我们是惟一拿得出手的企业。1998年之后,这种笑话变成另外一个版本:为什么上市?骗钱呗!

    我想要澄清的是,中国股市从来就没有“真心”把为国有企业筹资当成一个目标,有了这种动机,证券市场为国有企业服务当然只能流于形式。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我是在提醒大家注意,必须警惕下一个更加有“道德正确性”的口号:股市为社会保障服务。

    什么是信用

    ——在一个普遍失信的社会中,你能期望中国股市单独成为信用的绿洲吗?

    什么是信用?许多人都可以得出自己的解释。但在这里,我更愿意强调信用作为一种文化的意义。从文化上说,信用是指人们对成文契约和不成文契约一种普遍的、自动遵守的状态。所谓“自动的”是指,人们在守信时根本不需要复杂的算计过程,文化早就告诉他,这样做是好的,是成本最低的,是会得到报偿的。除去了这种复杂的中间计算过程的行为,就会成为一种习惯,而当这种习惯弥散于社会所有的公共和私人生活领域时,就会构成一种普遍的文化行为。作为文化上的信用,有两点特别重要,一是自动,二是普遍。社会之所以要形成文化,乃是因为文化的行为是一种成本最低的行为。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人们都能借钱还钱,就省略了打官司的巨大的中间成本。

    如果社会中的少数人(注意我强调的是少数人)不遵守普遍认同的文化规则,就必须有作为制度的某种强制性手段出面,使这些人受到惩罚,付出代价。以维护这种低成本的文化运行。很显然,强制性手段是作为文化的一种辅助手段出现的。它只针对少量的、不经常出现的违规行为。是一种高成本的运行方式。比如像银广夏、亿安科技这样的公司,只要有一个就够股民和证监会受的了。而与这种高昂的惩治成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你可能根本拿不回什么,他们早就打算破产了。哪怕你使用最严厉的惩罚措施,让它付出再高昂的代价。

    必须明确,中国证券市场的普遍的失信行为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只是中国社会文化在中国证券市场中的反映。你很难想象在一个讲求信用的社会中,会出现中国这样的证券市场,反之亦然。如果社会中与股市中都存在强烈的失信文化,其结果必然是它们的相互强化。

    客观地讲,中国社会中的失信状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泛滥。这里面的原因非常之多。但我想指出一个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关键的少数”的失信。建立一种文化的最便捷的方式莫过于“关键的少数”的示范。所谓“关键的少数”就是指社会中特别具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群体和人物。而中国恰恰在这里被导进了失信文化的陷阱。看看我们的社会里哪些集团和人物可以不讲信用吧。恰恰是那些国有企业,权力资本,恰恰是许多“成功人士”和“大人物”,恰恰是那些与“权力”有着各种密切关系的集团和个人。正是他们可以借债不还,可以该破产不破产,可以不讲信用而不受惩罚,甚至获得巨额奖赏。正是这批“关键的少数”的恶劣示范,才导致了弥漫于整个中国社会的大面积的失信文化。“关键的少数”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我们的社会中存在着大量的对“关键的少数”的制度软约束。但这已不是本文讨论的范围。

    在精英分子都不对“失信”抱有耻辱感甚至沾沾自喜的时候,你能指望其他人恪守信用吗?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老百姓对此没有任何道义上的责任。最近的一个农村调查的结果表明,中国农村个人之间的借贷非常流行,但失信情况却极其少见。这与我们主流文化中的失信趋势形成了鲜明对照。对此,中国的文化建设者们真的应该感到耻辱。

    如果我们把正在讨论的信用作为一种普遍的文化规则的话,那么在中国,信用就根本不存在重建的问题,因为它压根就没有过。在我们的文化中,你即使可以找到某种可以转化为现代信用的文化因素,但你绝对找不到与现代市场经济相配套的信用文化。因此,我们必须提醒自己:我们不仅仅需要在股市里做修修补补的工作,更需要给全社会提供一整套公民文化。现代市场经济国家的历史告诉我们,只有公民文化才是建立现代市场经济最坚实的基础。这是一项长期和极其艰巨的事业,容不得我们有半点沮丧,文化的演进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