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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症结在市场之外(1)

    中国股市是什么?——中国股市在中国改革中的功能性分析

    如果不自欺欺人的话,我们必须承认中国证券市场的问题非常之多,非常之严重。那么,究竟用什么方法来观照中国证券市场的这些问题呢?迄今为止,我们一直站在市场内部来分析中国证券市场,更多的是以成熟市场的标准来讨论:中国证券市场应该是什么或不应该是什么。沿着这一路径,我们已经走了太长时间,花费了太多精力。但坦率说,这绝对是一条绝望的路径。因为这样做,我们就可能忽略造成中国证券市场扭曲变形的真正的外部原因,而在我看来,这些外部的原因才是导致中国证券市场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的话)问题的基础和关键所在。

    按照“结构功能主义”的看法,证券市场作为一种“社会结构”是一定要服务于某种功能的。中国证券市场作为诞生以及成长于中国“改革”(我讲的是现实中的改革,而不是理想中的改革)中的某种结构,它当然要服务于“改革”——这个当今中国最大的命题。更直接一点说,它一定要服务于中国改革中的“利益重新分配”的功能要求。正是这个巨大的外部力量才能也必然使中国证券市场严重偏离在成熟市场经济中的功能,也就是我们喜欢的那种“应该是什么”的状态。所以,必须首先搞清楚中国证券市场“是什么”,我们才能更有说服力地告诉自己和别人:中国证券市场为什么会这样。

    注意,我的问题是:中国股市是什么,而不是应该是什么?或者换句话问,现在的股市作为中国社会的一个子系统在迄今为止的改革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发挥了什么样的功能?在《谁黑了中国股市》一文中,张维迎先生提出了非常有启发性的视野,他把中国股市放在更加宏观的改革背景中来看待。很显然,在张先生的视野中,中国股市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个孤立的系统。他认为:中国股市与其说是赌场,还不如说是寻租场。由于文章十分精彩,我必须将其主要观点引述如下:(1)政府不断地把属于全社会的资源往股市里送,形成财富不断地在股民与非股民之间的分配,而这个再分配比股民内部的再分配要厉害得多。(2)政府不一定是有意维持这个泡沫,而是没有办法,客观上形成了所有进场的人都不会亏。

    我非常同意张先生的分析思路,但我很难同意张先生的结论。张先生的推理中其实隐含了一个假设,政府是中立或比较中立的。但在我们看来,改革中的政府根本就不是也不可能是中立的。政府是什么?政府难道是几个出于某种改革理想的道德高尚的人吗?仅仅是中央政府中一个价值中立的精英集团吗?显然不是。我们不能说盘据在权力链条各个环节中既得利益分子有明确的合谋,但他们对那些有利于保留和扩大自己既得利益的决策绝对有天然的默契。这就是左右中国证券市场的最大力量。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中国证券市场的泡沫为什么越吹越大,而不是越吹越小。虽然我们也看到,曾经屡次有使泡沫变小的努力,但都始终不能改变“变大”的趋势。在“银广夏”和“康赛”的黑名单中,我们看到的几乎全是各类政府和准政府官员,这很能说明问题。但这决不是特例。只要愿意睁大眼睛,我们就很容易发现,在每一个丑闻背后都有“权力”的影子。这大概已不是什么秘密。很明显,在表面上波诡云谲的股市的幕后,有强有力的“权力”之手在按自己的意愿洗牌。

    那么,中小投资者为什么愿意参与这个明显不利于自己的游戏呢?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能同意张先生的结论。中小投资者既无垄断权力,又何来寻租之说?即使由于在股市中股民比较集中,客观上形成了某种“集体投票权利”,但也绝对与寻租无缘。况且,股民与非股民之间的再分配也远远没有张先生想象的那么大。我不否认,有中小投资者赚了钱,而且还有人赚了大钱。但这种财富并非是政府注入的外部资源,而是来自后来的中小投资者。这不仅与我们的经验相符,在理论上也同样可以得到解释。要知道,股市不是一个玩一局就玩完的博弈,而是一个在时间上对未来开放的游戏,它永远有未来。那些幸运的中小投资者用从后来者身上赚到的钱告诉后来者:看,你也可以跟我一样。人们是乐于相信这类并不可靠的神话的。而中国证券市场的基数较小,“后来者”的队伍相当庞大,所以这个击鼓传花的游戏还在玩。从总量上说,中小投资者在这个市场中的“投入”要远远大于“回报”。“权力”只需要投入非常少量的资金就可以塑造足够的“赚钱典范”和“资本英雄”,以吸引大量社会资源(不仅仅是中小投资者的资金)参与并维持这个游戏。

    我的观点非常明确,“权力”在不断推动各种资源注入股市的同时,在中国证券市场中攫取了远远超过其“投入”的资源。操纵这个过程的就是转型社会中有着强烈“利益再分配”冲动的权力。这个逻辑虽然冷酷,但却很接近真实。实际上,有心者可以留意一下,在证券市场每一个暴富的故事背后,是不是站着权力或接近权力的人。中小投资者的参与和存在不过是为这场台面下的游戏增加了不容置疑的合法性而已。“权力”以及“权力资本”非常清楚,任何私欲(这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都必须假以“公众”神圣的名义,它们必须首先混迹于“公众”的喧嚣声中。中小投资者不过是“权力”对抗可能到来的道德审判的某种“证据”,如果末日真的来临,中小投资者就可能进一步沦为人质。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小投资者在中国证券市场中所收取的最多也只能算是替人“洗钱”的微薄的中介费用。但总有一天,这种中介费用也可能会拿不到。

    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很容易明白现实中的股市在中国改革中的定位,它能也只能服务于转型社会“利益再分配”这个压倒性的“功能”;它是也只能是完成这个“功能”的洗钱场所。这,就是中国股市与中国经济、社会体系之间关系的全部秘密。

    成熟证券市场之所以能够达到“比较理想的”有效配置资源的状态,与它外部权力“比较理想的”分配状态是对应的,所以,要想中国证券市场逐渐接近“比较理想的”状态,就必须首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