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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煎出春意长

    何人煎出春意长

    怎么没人跟我说过,北京的冬天如此严酷。一地污脏的雪,狂风卷起满街的废纸垃圾袋,下午三点落日惨淡,随后是深邃的夜,奇寒彻骨。冷,如我所不了解不能接受的冷。

    我想回家,想到贪婪的程度。元旦只有一天假,我宁肯飞去来也得回家一趟。抱住妈妈的时候,我嗅到她身上家的味道,赶紧头一低,脸颊在她背上一揩,旧棉布的感觉,好舒服。

    妈妈特特地为我下厨,我心安理得在客厅,袖手旁听厨房里油的微沸,蛋香、糯甜、油的喷热涌出来。妈在煎糍粑。那扑鼻香,好亲,像裹着大毛巾打扫卫生的邻家小妇人,汗吟吟地,家常诱人。

    等不及,站在锅边就尝一个,被浮油烫一记,却仍塞得满口软糯,此刻说什么,都会是甜言蜜语。妈妈说:“不急,都是你的。”去接个电话回来,其余的,居然都被姐姐们吃了,是真急了,吵嚷道,“妈妈给我弄的。”年过三十,我仍是家中的最小偏怜女,妈已经端出新的一盘。我的形容词,匮乏到只剩了一个香字,满口满心,都是暖。

    春节再回家,在灶旁与妈妈絮絮家常,她一直在煎糍粑,一小块一小块圆圆的,香味像蘑菇一样篷开。记得小时候,爸的乡里亲戚来拜年,左手一只鸡,右手提几大块暗灰白色的糍粑,茶几面大小。家里把糍粑贮在水里,是无意的水磨,它们便越来越明彻,如云石,也一般硬,敲一敲,铛铛有声。每天早晨,糯香唤醒我的胃,是爸,透早起床,下厨为我煎糍粑……我的泪,像无声风暴,打在烫热的糍粑上。

    想带点回去,又犹豫怕不能久搁。临走那晚还是去了超市,货架店堂都冷清,而糍粑,卖完了。

    第二天是早八点的飞机,我六点起床,原来妈已经醒了,问我:机票、身份证、手机充电器都带好了吗?仿佛我还在读大学,第一次出远门。临上车前,她忽然慌慌张张跑向冰箱,拽出一个塑料袋:带去吃。半袋糍粑。

    来不及重新整行李,就搁在手提包里。才从冷冻室拿出来,一大砣生生的冰贴着身体,像北京严冷的冬,渐渐微温。

    我并不是一个精于厨艺的女子,一下飞机就急急打长途电话给妈,一手举话筒,一手端锅:倒油,略热后将糍粑平摊下去,开小火,翻动,才片刻工夫,糍粑就冒青烟,面上焦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