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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与狼共舞

意写给公爵夫人消遣的。《如此世界:巴蒲克所见的幻象》、《查第格》(或《命运》)、《门农》、《米克洛米加斯》等具有浓郁东方色彩的哲理小说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天一天地写成的。

    《如此世界:巴蒲克所见的幻象》是伏尔泰的第一部哲理小说。它的基本构思形成于伏尔泰当朝臣的踌躇满志时期,初稿于1746年写成。这是一个神话式的故事,表面上描写的是波斯和印度太监为了一己私利发动战争的罪行,而实际上是在影射从路易十四到路易十五时代一连串的对外战争。它揭示了上流社会男女关系混乱、买官鬻爵、教派纷争、社会风气污浊、舆论欺善怕恶、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等丑恶现象,这些都是法国社会的真实写照。小说主人公巴蒲克认识到祭司可恶,赞扬新兴资产阶级子弟,提倡由贤明政府、开明君主领导。这些思想正是伏尔泰早期的政治主张。这是一部以文学体裁评点朝政的政治著作。

    《查第格》完成于1747年。它以古代的东方为背景,富有浓郁的神话色彩和异国情调。故事讲述的是古代波斯巴比伦有一位名叫查第格的青年,他品格善良,明哲保身,但灾祸总是接连不断地降临到他的头上。当爱人赛弥尔要被贵族子弟抢走时,他挺身而出誓死保卫心上人,结果被打瞎了一只眼睛,由于面貌变得丑陋遭到爱人的背叛。他还因为司法黑暗而两次无缘无故被捕入狱,他得到国王的信任和王后阿斯达丹的爱情后,又受到陷害,不得不仓皇出逃,在逃亡中吃尽了苦头。最后国家动乱,国王被杀,他靠自己的本领被推举当了国王。在这一小说中,伏尔泰所采用的仍然是托古讽今的手法,他揭露法国社会的黑暗和**,抨击宗教狂热,宣传宗教宽容和自然神论的思想,抒发了自己向往开明君主制的理想。这部在龟缩索宫惊恐不安时期写出的作品,与《如此世界》相比,对法国现实的看法显得更为消极。

    清楚伏尔泰藏身索宫的只有爱米莉、达让松侯爵和德尼夫人,别的人都以为他已出国。爱米莉在巴黎的日子也非常艰难,她不断地想办法凑钱,偿还赌债。11月底,当她偿还完最后一笔债时,伏尔泰觉得可以重返巴黎正常生活了。他当朝臣的生涯虽然结束,但还没有与宫廷公开决裂。回到巴黎后,伏尔泰仍然到宫廷供职,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受宠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无论在巴黎还是凡尔赛宫,他都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伏尔泰见风使舵,干脆放弃自己在凡尔赛宫的住所,带上爱米莉一起住到了曼纳公爵夫人的府上。

    在索宫,他们的生活快活而充实。为了表达对公爵夫人的感谢,伏尔泰又创作了许多戏剧和小品,由府上客人充当演员排演,供女主人消遣开心。爱米莉在伏尔泰的熏陶下,演戏的天才很好地发挥出来,她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充当艳丽多情的女主角。每当她一出场,身材矮小、相形见绌的公爵夫人就嫉妒不已。在索宫住的时间一长,他们又有点忘乎所以,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为了赢得更多的观众,伏尔泰往往在未与公爵夫人商量的情况下,就擅自邀请在巴黎的朋友和熟人来索宫看戏。有天晚上,公爵夫人发现有500多位完全陌生的客人涌进了她家,她看到容光焕发的伏尔泰居然像主人一样在接待他的客人,更糟的是,他还告诉客人们不必与女主人打什么招呼。公爵夫人拉长了脸,明确表示出自己的不满。不久,她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下了逐客令。

    伏尔泰得罪公爵夫人的同时,也无意中把王后给得罪了。他住在索宫时也偶尔去一下巴黎或凡尔赛宫,有一次他到凡尔赛宫组织演出他早年写的喜剧《浪荡子》,蓬巴杜夫人和宫廷显贵要人亲自充当演员,极力取悦国王。演出结束后,蓬巴杜夫人好意地把他引见给这些宫廷“业余演员”,试图让他弥合与王公大臣的裂痕,重新建立友好关系。伏尔泰对蓬巴杜夫人的良苦用心非常感激,为报知遇之恩,他热情洋溢地给这位国王宠爱的情妇写了一首赞美诗,在诗的结尾,他这样写道:

    你的珍贵的日子来自这个喜庆节日!

    路易从战场给我们带来和平!

    敌人减少,朋友增多,

    二者都注视着你的征服。

    这首诗把路易十五征战的胜利与情妇联系起来,大大丢了法国宫廷的面子,王后对此怒不可遏,激烈地谴责伏尔泰的胆大妄为。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伏尔泰在巴黎又呆不下去了。1748年元旦,伏尔泰和爱米莉又如惊弓之鸟一般重返西雷。

    3. 圣朗贝引起的悲剧

    伏尔泰和爱米莉回到西雷后,有一件事又使他们沾沾自喜起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结识了住在吕内维尔的法国王后的父亲——波兰前国王斯坦尼斯瓦夫一世。他们殷勤地与他交往,渴望建立良好的友谊,并通过这种友谊逐步改善与法国王后的关系,以改变近来的不利处境。斯坦尼斯瓦夫对这一对法国名人的深情厚谊极为感动,他赏识伏尔泰出色的才华,不久,他就发出邀请,请伏尔泰和爱米莉到他吕内维尔的小朝廷居住。

    1748年4月,他们应邀来到了吕内维尔的斯坦尼斯瓦夫一世的宫殿。由于近来过度疲劳的辗转奔波,伏尔泰一到吕内维尔就病倒了,爱米莉非常焦急,积极为他求医弄药,精心照料。斯坦尼斯瓦夫一世也关怀备至,经常前来探望,并多次嘱咐仆人为伏尔泰改善伙食,补充营养。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伏尔泰病情开始好转,并一天天健康起来。病愈后,他又开始忙于自己的创作,当然,也逢场作戏为这里的宫廷贵妇们写些艳情诗,讲讲传奇故事。兴致来了,他还指导宫廷里的人排演自己创作的剧本,刻意取悦波兰前国王。他们还经常组织音乐会、庆祝会、游艺晚会等丰富多彩的文娱活动,沉闷、单调、清冷的小朝廷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天天洋溢着欢快、喜庆的气氛。

    1748年5月,斯坦尼斯瓦夫一世前往巴黎看望自己的女儿,爱米莉和伏尔泰陪同前往。他们满以为看在父亲的份上,王后对伏尔泰的态度会有所转变,但是王后对他们的讨好卖乖根本不买账,伏尔泰写给国王情妇的那首赞美诗深深刺痛了她,她还想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再受一阵冷遇。凡尔赛宫碰壁之后,伏尔泰带着爱米莉悻悻返回西雷居住。8月份,《塞米拉米斯》要在巴黎公演,他们又不得不再一次来到巴黎。

    《塞米拉米斯》是伏尔泰在1746年底至1747年初写成的,像《俄狄浦斯》一样,它也取材于古希腊的神话传说。塞米拉米斯是女神耳刻托的女儿,但女神一生下她后却悄悄把她遗弃了。一些鸽子发现后便从邻近牧人家偷取乳汁喂养她。长大后,亚述国王尼诺斯的谋臣翁涅斯娶她为妻。她智慧超群、勇敢机敏,经常为作谋士的丈夫出谋划策。在尼诺斯征服大夏时,她成了军队的统帅,并亲自率兵攻占了大夏人的都城。尼诺斯为她的美貌、智慧和勇敢所倾倒,便向翁涅斯建议,用自己的女儿换取塞米拉米斯做自己的妻子,但遭到拒绝。于是他以死刑威逼这位谋臣,翁涅斯终于在悲愤绝望中自杀。塞米拉米斯成了王后,并生下了儿子尼倪阿斯。尼诺斯死后,她做了国王,并亲率大军征服了米太、埃塞俄比亚和印度等地。最后,她变成鸽子飞到天上成了天神。

    国王的检查官是伏尔泰文学上的对手克雷比永,他坚决反对这个剧本公演,伏尔泰却从警察总监处得到了公演的许可。上演的那天晚上,法兰西喜剧院几乎成了战场,伏尔泰给他的支持者送了400张票,而克雷比永也组织了很多人去喝倒彩,不大的剧场里挤满了1000多人,两派的支持者甚至把舞台都挤得水泄不通,不过演出仍然获得了成功。由于观众的要求,这个剧本连续上演了15个晚上,10月份还到枫丹白露为王室成员作了专场演出。

    伏尔泰曾给布雷西亚主教、梵蒂冈图书馆保管员基里尼红衣主教写过一封谈论悲剧的信,1749年《塞米拉米斯》正式出版时,伏尔泰决定将该信作为这个剧本的序言一同发表,以便让读者、观众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创作意图。这封信突出地反映了伏尔泰的美学思想,后来他著作的编辑者们常把它单独列出,称为《论悲剧》。

    《塞米拉米斯》公演成功后,伏尔泰和爱米莉应布弗列尔夫人邀请,离开巴黎到洛林作短暂停留。新的变故又即将从这里开始。

    伏尔泰与爱米莉已经共同生活了多年,他们相亲相爱,互相体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生活的磨难。在爱米莉的帮助下,伏尔泰专心致志地从事创作活动,完成了一系列有影响的作品,但是伏尔泰毕竟已是50多岁的老人了,年龄和疾病正在威胁着他们美妙的爱情。

    一个时期以来,伏尔泰尽管和爱米莉生活在一起,但他晚上已很少到她的房间与她同床共枕,伏尔泰已不能满足她仍旺盛似火的**,浪漫风流的爱米莉忍受不住感情的饥渴,她注定又要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到洛林后,她一眼就看中了布弗列尔夫人的情人圣朗贝侯爵。

    圣朗贝是伏尔泰和卢梭的崇拜者,他写过许多诗歌,但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很少把他作诗人看待,而只知道他是一个能使所有女人神魂颠倒的情场老手。他曾从卢梭手中夺走了欧戴多夫人,到洛林小宫廷作客时又与布弗列尔夫人私通。他爱情妇的时间没有她们爱他的时间长,布弗列尔夫人忍受不了他与自己相好时又到别处沾花惹草,因而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圣朗贝受到布弗列尔夫人的冷遇又转而向爱米莉大献殷勤,爱米莉经受不住年轻、英俊、风度翩翩的圣朗贝的诱惑,很快就坠入了他的情网。她深深爱上了圣朗贝,宣称自己打算和这位风流倜傥的情人度过余生。圣朗贝考虑到爱米莉与伏尔泰的关系,本想逢场作戏,不涉足太深。没想到对伏尔泰和爱米莉心怀嫉妒的布弗列尔夫人却别有用心地为这对新情侣牵线搭桥,引诱他们私通,她给爱米莉一间秘密卧室的钥匙供他们幽会时使用。当圣朗贝发现他的客厅**竟成了名副其实的风流韵事时,这位情场高手居然也窘迫不堪,毕竟爱米莉不是一般的女人,万一被伏尔泰发现就不好收场了。

    爱米莉当时正在翻译牛顿的科学著作,与圣朗贝私通之后,她由于过分激动,再也难以静下心来从事这项枯燥无味的工作。虽然已经是43岁的半老徐娘,她仍然像女学生一样悄悄向圣朗贝写情书,甚至还经常托布弗列尔夫人递纸条给圣朗贝,不停地约他幽会。圣朗贝生病后,爱米莉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悄悄溜到他的房间悉心照料他,陪他打发寂寞的时光。她执着、浓烈的爱情终于深深感动了逢场作戏的圣朗贝,他抛弃了所有顾虑,大胆接受爱米莉做自己的情人。但是,好景不长,圣朗贝很快就对比自己大10岁的爱米莉厌倦了,并对她日渐冷淡,爱米莉很伤心。不过他们仍旧时断时续地维持着情人关系。

    伏尔泰对爱米莉与圣朗贝的接近并不怎么在意,就像她对他与德尼夫人的接触一佯。前一个时期,爱米莉经常闷闷不乐,而现在她却逐渐变得快活起来,天天有说有笑。伏尔泰见惯了她的性情多变,没有觉察到这次的反常,甚至还为她感到高兴。他们在吕内维尔、西雷、巴黎、凡尔赛之间穿梭旅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起,伏尔泰不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会出现什么风流韵事。

    在洛林南希小宫廷与布弗列尔夫人和圣朗贝相处一阵后,伏尔泰和爱米莉又回到了西雷。在西雷,饱受爱情煎熬的爱米莉无法进行计划好了的工作。布弗列尔夫人不久后来信告诉她,她仍爱着圣朗贝,她要利用自己的魅力和手腕使他再一次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爱米莉更加对情人放心不下,她一封接一封地给他写信,热烈地倾诉相思之苦,力图保持圣朗贝对自己的爱。

    1748年10月中旬,他们又回到吕内维尔的科摩尔西镇,在这里,爱米莉又与圣朗贝会合了。为了把自己与圣朗贝的私通关系长期维持下去,她设法使斯坦尼斯瓦夫一世在这个小朝廷中给夏特莱侯爵任命一个职务,并给国防大臣达让松伯爵写信,恳求凡尔赛宫批准这一任命。正在爱米莉精心地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一次偶然的“失误”,搅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一天晚上,伏尔泰想在晚餐前找爱米莉说几句话,前厅里没有仆人,他像往常一样,径直向爱米莉的卧室走去。一进门,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爱米莉正和圣朗贝紧紧抱在一起,干见不得人的好事!伏尔泰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原来总认为他们经常在一起是谈论诗歌和哲学,想不到是干这种无耻的勾当!他虽然有时情愿放弃自己对爱米莉爱的权利,但是这样公然在他眼皮底下挑衅,他简直无法容忍。圣朗贝毫不在意,他冷冷地说:“如果伏尔泰先生觉得难堪的话,可以离开这间房子,离开科摩尔西,用你选择的武器到任何地方与我会面。”伏尔泰不愿意与这位年轻气盛的军人决斗,他愤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秘书朗格曼备车,准备连夜赶往巴黎。朗格曼了解事情的原委后,按照爱米莉的吩咐设法稳住伏尔泰,他推说到处都找不到马车,只能等天亮了再说。烦躁透顶的伏尔泰根本睡不着觉,凌晨两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这是爱米莉所不愿看到的。她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更加冷静,只要心平气和地和伏尔泰说清楚,她相信他是会理解并原谅的。看着伏尔泰房间里还亮着灯,一直未眠的爱米莉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伏尔泰的房间。她忍受了伏尔泰劈头盖脸的质问和指责,当他发完火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开始慢慢地向他解释,他的病和精力的衰竭已经不能对她有过多爱的表示,她理解他保养自己的意愿,但是她希望他也考虑她的需要,考虑她作为一个女人正常生活所必需的东西,因而没有理由反对圣朗贝接替他不能承担的责任。伏尔泰无言以对,他只能接受爱米莉似乎还合乎情理的辩解,他说:“啊,太太,你总是对的!但是你确实应该设法使这些事情不在我眼前发生。”伏尔泰决计息事宁人,网开一面了。爱米莉高兴地吻了吻他,然后轻轻地说:“我仍非常非常的爱你,我不希望圣朗贝杀死你。”伏尔泰愤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第二天一早,爱米莉又和仍准备与伏尔泰决斗的圣朗贝谈话,她说伏尔泰是一个老人,在事业上已非常成功,应该尊重他,不要和他决斗,并劝他赶紧向伏尔泰道歉。伏尔泰已很坦然了,他宽厚地对前来道歉的圣朗贝说:

    “不,我的孩子,是我的错误。你仍然处于能够爱和被爱的幸福年龄,尽力而为吧。像我这样一个老弱多病的人,不能奢望这些幸福了。”他们又重新和好,一场不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1749年初,伏尔泰和爱米莉又从吕内维尔回到了西雷。刚刚安顿下来没几天,伏尔泰发现爱米莉又有点不对头,她整天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原来,将近44岁的爱米莉居然还怀孕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感到不快,但是一看到爱米莉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只好把不快埋在心底,尽量减轻她精神上的痛苦。为了进一步安慰她,他又派人送信给圣朗贝,告诉他发生的情况,并要求他马上赶来西雷。

    圣朗贝到西雷后,三个人开始紧张考虑如何向外人解释将要出生的孩子是谁的这一难题。伏尔泰不会承认自己是这个孽种的父亲。圣朗贝既不是爱米莉的丈夫,又不是其公认的情人,承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不仅他本人会名誉扫地,爱米莉也会无地自容。她与夏特莱侯爵已有17年没有同床共枕,很难让他承认这是自己的孩子。精明的伏尔泰想出了一个可以两全齐美的主意。他授意爱米莉马上给在第戎军营中的丈夫写信,表示她想念长年不归的丈夫,如果脱得了身,她请求他回家小住。

    善良的夏特莱侯爵信以为真,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西雷。伏尔泰、圣朗贝和爱米莉热情地欢迎他,并为他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和精彩的文艺节目。第二天,大家照样这样热情,晚饭时,精心收拾了一番的爱米莉身着华贵高雅的曳地长裙,在珠光宝气的首饰映衬下更加神采飞扬、娇艳迷人。她亲热地坐到丈夫身边,不停地为他夹菜斟酒,还鼓励他讲军营里的奇闻轶事。侯爵先生兴致很高,他一边讲着一些本不允许在家里讲的故事,一边用爱慕的眼光打量着热情诱人的妻子,他甚至也像年轻人一样,对自己的妻子献起殷勤来。伏尔泰和圣朗贝看在眼里,暗暗庆幸。晚饭将近结束,侯爵急不可耐地想同爱米莉亲热一下,她却假装吃惊,不相信这位名义上的丈夫还有这份“雅兴”,她想故意吊一下他的胃口,她没有马上同意丈夫的要求,而是要他陪自己跳舞。夏特莱侯爵在众人的欢呼中搂着自己的妻子滑入了舞池,伴随着轻快的乐曲,他们如醉如痴地翩翩起舞。在璀璨闪烁的烛光下,夏特莱侯爵看着含情脉脉的妻子似乎更加显得仪态万方,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从未有过的诱惑,当客人们仍在开心地旋转的时候,他带着爱米莉悄悄退出了客厅。这样,他们又开始了第二个蜜月。一个多月后,爱米莉告诉丈夫,她怀孕了,侯爵听后异常高兴,立刻向客人们宣布这一喜讯。客人们热烈向他表示祝贺,夸奖侯爵又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难题就这样解决了,人们都皆大欢喜地各奔前程。伏尔泰和爱米莉到巴黎,圣朗贝去南希,夏特莱侯爵又回第戎军营服役。

    在吕内维尔和西雷穿梭旅行期间,伏尔泰又创作了两部剧本,一部是喜剧《纳尼娜》,剧中有伏尔泰和圣朗贝在科摩尔西冲突的影子。另一部是悲剧《得救的罗马》,伏尔泰在政治生活上的挫折,使他把自己的理想倾注到了主角西塞罗身上。他希望通过历史上的文人行为来展示现实生活中文人的理想。他认为这一剧本是写给有教养的、博学的人看的。他在剧中塑造的平民形象都比贵族高大。但是,它的主题是法律和秩序,而不是革命,他反对那些国家、法律、道德和宗教的破坏者,**的强权统治胜于宗教狂热。伏尔泰非常喜爱他所塑造的西塞罗的形象,在后来的一些家庭即兴演出中,他常常亲自扮演这一角色。

    1749年6月初,伏尔泰和爱米莉来到巴黎。伏尔泰出席《纳尼娜》的公演,爱米莉则和她的合作者最后完成牛顿著作的译稿。爱米莉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愈来愈不方便了,他们要找一个能有利于孩子出生的地方,原来准备去西雷,后来觉得那里生孩子可能不方便,7月初,他们来到了吕内维尔,爱米莉做好了在这里分娩的准备。

    爱米莉在怀孕以后的几个月中,尽管妊娠反应严重,常常头重脚轻,心情郁闷,但是她仍然坚持着翻译牛顿著作的工作。她克制自己不与圣朗贝见面,以便能安下心来完成每天的计划。她甚至还有一种死的预感,她每天加班加点,经常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甚至通宵达旦地忙碌,她盼望能早日把手边的工作做完。

    9月3日晚上10点左右,爱米莉像往常一样,正坐在书桌旁写关于牛顿的东西,突然,她感觉到有些不适,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她大声喊贴身女仆的名字,可是仆人还没有进门,一个小女孩已经生下来了。女仆慌慌张张把小女孩放到一本几何书上,赶紧扶爱米莉上床休息。44岁的爱米莉顺利分娩,这使一直紧张兮兮的伏尔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高兴而诙谐地向朋友们通报了喜讯,他说自己创作一部悲剧要比这位幸福的母亲生一个孩子困难得多。

    这年夏天,天气出奇的热,产床上的爱米莉更感酷热难受,她坚持要喝冰冻大麦茶降温解渴,而这正是产妇的大忌。四五天后,她突然高烧不退,国王的御医来给她诊治,不见效果。9月10日,又从南希请来两位妇产科医师,他们给她开了些镇静药,准备让她先服下再想别的办法。服过药后烦躁不安的爱米莉渐渐安宁下来,似乎已经入睡。伏尔泰和夏特莱侯爵没有那么担心了,他们决定抽时间出去办点事,留下圣朗贝、朗格曼、女仆和爱米莉的朋友蒂尔小姐照看。伏尔泰他们刚走不久,照看的人突然听到爱米莉大叫一声,等众人赶上前去,她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人们迅速把伏尔泰和侯爵追回来,可是一切努力都已无济于事了。

    伏尔泰绝望了,他发疯似地摇着他情人的身体,希望她能苏醒过来,哪怕再和他说上半句话。一辈子受过无数磨难和打击的伏尔泰还从来没有这样悲恸过,他恍恍惚惚地离开城堡,跑到郊外,跌跌撞撞地倒在了路边。圣朗贝怕出意外,匆匆尾追而来,一把将他扶起。他看到是圣朗贝,悲愤交加,他一边啜泣,一边怒吼:“就是你杀死了她……你怎么敢给她一个孩子!”第二天,他把自己紧紧关在房里,悲切地给朋友写信,连续几晚他不能入睡,他像幽灵一样,从这个房间穿到那个房间,凄凉地呼唤着他心爱的爱米莉的名字。他告诉德尼夫人,“我失去的不是一个情人。我失去了半个自己;失去了构成我的灵魂的那个灵魂,失去了20年的朋友”。

    爱米莉对伏尔泰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在她的影响和帮助下,伏尔泰研究的领域空前扩大,创作的激情奔涌不息,在他们共同生活的16年中,他完成的著作要远远超过其他时期。虽然有些杰出的著作是在她死后发表的,但是这些作品在他们西雷生活中已经酝酿成即将开放的蓓蕾。爱米莉勤奋、刻苦,钻研问题锲而不舍,不知疲倦地忘我工作。这些都时刻鞭策、鼓励着伏尔泰埋头刨作,笔耕不止。爱米莉利用自己的出身和社会地位,为伏尔泰提供保护伞,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摆脱困境,转危为安。伏尔泰痛苦地失去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失去了患难与共的朋友。

    葬礼结束后,夏特莱侯爵带着孩子在圣朗贝的陪伴下返回西雷。没有爱米莉,伏尔泰不想再见到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比快乐和幸福的西雷。他要永远离开西雷了。

    4. 普鲁士国王的“贵宾”

    爱米莉死后,伏尔泰准备到巴黎定居,但他又担心那些游手好闲、喜欢探究别人**的人用爱米莉的事打搅自己,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1749年10月初,他终于从吕内维尔来到了巴黎。

    初到巴黎,他怕触景生情,引起悲痛,不敢住进他与爱米莉购买的房子,他甚至准备重新购置一处住宅,寻访了数日,也找不到一处理想的地方。无奈之中,他还是只能搬进这栋人去楼空的房子。由于生活无人照料,1750年1月,德尼夫人搬了进来。

    德尼夫人在里尔和丈夫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已是有名的家庭主妇,她温柔随和,热情好客,持家有方,曾引起许多文人政客的好感。她在巴黎的住所常常高朋满座,在丰盛的晚宴上,朋友们饮酒作乐,气氛甚为热烈、愉快。刚刚摆脱痛苦的伏尔泰正需要这些激发自己的热情,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德尼夫人崇拜自己的舅舅,她竭力取悦这位已经53岁的男人。伏尔泰也很喜欢这个与爱米莉性格、气质完全不同的女人,但并没有打算和她结婚。他虽然不在乎她是寡妇,或是自己的外甥女,但害怕这样做会引起流言蜚语。

    德尼夫人搬进伏尔泰房子不久,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又开始更加殷勤地邀请伏尔泰到普鲁士供职,他保证把整个夏天的时间都用于陪伏尔泰和学习上。这位国王清楚,一再阻碍伏尔泰和自己交往的爱米莉已不在人世了,伏尔泰在法国也没有什么值得挂牵的。弗里德里希暗自高兴,把伏尔泰据为己有的机会真正来了。果然,3月中旬,伏尔泰回信了,他表示接受普王的邀请,在夏季到来时赴柏林。伏尔泰的抉择,显然是弗里德里希的信件发生了作用。这位普鲁士的君王在给伏尔泰的信中这样写道:“我尊敬您,尊敬您这位口若悬河的老师。我爱您,爱您这位善良的朋友。您到这个国家里来,就如同在您的祖国,在一个怀有崇高心意的朋友家里一样,会受到器重。您在这里还怕什么奴役、什么不幸和什么改变呢?①”在这种恭维、谄媚和诱惑中,伏尔泰一时感情冲动了,他自己也承认这一事实。他说:“我们的兄弟、作家们通常不得不向国王谄媚,但这一位国王,他本人却自顶至踵无所不至地赞扬着我。”①

    ① 参见丁子春著《伏尔泰》,第37页。

    ① 参见丁子春著《伏尔泰》,第37-38页。

    但是,促使伏尔泰走进普鲁士王宫的主要动机,还不是出于个人的自尊心,也不是追求眼前的物质利益,而是由于他天真地相信世界上可能存在着开明君主制的王国,他希望利用自己国王教师的身份,借助这位哲学家国王来推行为本民族幸福而进行的重大社会改革。

    1750年6月,伏尔泰离开巴黎经丰特诺瓦和克利夫斯前往柏林。当他离别时,他最后一次拜见了路易十五,他客套地问国王陛下有什么指示。路易十五冷淡地说,他同意伏尔泰在任何时候自由地离开或返回法国。当伏尔泰走出宫廷之后,路易十五高兴地对他的大臣说,现在好了,普鲁士宫廷多了一个疯子,法国宫廷少了一个疯子。

    伏尔泰来到普鲁士受到弗里德里希前所未有的礼遇。国王把他安排在波茨坦城郊的豪华夏宫——莫愁宫下榻,这里离柏林十几英里,环境优美,建筑华丽,是弗里德里希登基后修建的他最为欣赏的宫殿之一。国王选在这里为他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并当众宣布为伏尔泰提供2万法郎的年俸。如果德尼夫人来此照顾他,在他死后,她也可享有4000法郎的年俸。弗里德里希一切都为他考虑得很周到:他在宫内用餐,国王的御厨听候他的吩咐;他出门旅行,可以骑国王的御马。伏尔泰从来还没有享受过这样高规格的礼遇,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给法国朋友的信中,他盛赞普王的礼贤下士、热情好客,痛斥那些打击迫害他的法国人。一时的兴奋又使他忘记了以前与弗里德里希曾经有过的不快。

    普鲁士国王虽然赢得了伏尔泰的好感,但他还要试探巴黎当局的态度。他指示驻法大使询问路易十五是否同意伏尔泰在普鲁士朝廷任职,是否同意普王授予他勋章并长期让他在普鲁士住下去。法国宫廷明确表示,不反对弗里德里希的所有安排,甚至还允许伏尔泰保留法国的年俸和财产,但史官的职位除外。弗里德里希心满意足了,他终于把伏尔泰据为己有了。他立即赐封伏尔泰为宫廷侍臣,并亲自把象征国王侍臣的金钥匙交到他的手中。

    在弗里德里希看来,能邀请身为一代思想主宰、文学巨擘的伏尔泰为王朝的“上宾”,无论如何,在舆论上对普鲁士宫廷是极为有利的。曾经与弗里德里希有过几次交往的伏尔泰,此时并没有完全看清他的本质。在他的刻意迎逢、吹捧中,伏尔泰又对他信赖起来,并知恩图报,积极为国王删改、润饰文稿。他还以殷勤的口吻,华丽的颂词,称赞普鲁士王朝的生活是“柏拉图的筵会”,逐渐为这位国王争得了“开明君主”的美誉。

    伏尔泰与普王的“蜜月”不长,到柏林后不久,他就开始对新的环境评头品足了。他发觉,自己在这里除了给这位国王修改一些拙劣的法文诗稿,整理洋洋大观而又杂乱无章的哲学论文之外,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事情可做。国王的内政外交政策根本就不和他谈起,也从来不愿意别人过问。他试图将自己的政治理想寄托于这位开明君主来实现的愿望逐渐落空了。他还发现,弗里德里希也并不像他自我标榜的那样是“国家第一仆人”,他根本不体察民间疾苦,开明有限,**过度,一个人牢牢控制着整个国家。伏尔泰对自己曾寄予很大希望的这位“开明君主”开始感到厌恶和失望。弗里德里希对伏尔泰的看法也大大改变,他逐渐认识到伏尔泰除了超人的哲学头脑和艺术天才外,还有深刻敏锐的社会洞察力,嬉笑怒骂,敢作敢为,气度不同凡响。这些使这位国王感到不安,由最初的敬重变为反感,尊贵的国王看不惯这位名人的傲慢习气。后来的一些不愉快事件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痕。

    一天,弗里德里希的御医拉美特利曾悄悄告诉伏尔泰,当他某次与国王谈及伏尔泰在宫廷中的特权地位和由此引起的嫉妒时,国王冷淡地说:“我最多还需要一年,桔子汁挤干了,皮就要扔掉。”伏尔泰如梦初醒,他知道自己名义上是王室的“上宾”,实际上只不过是国王的御用工具而已。

    伏尔泰放荡不羁的性格使他敢于利用自己在普鲁士宫的特殊地位做一些不太检点甚至使弗里德里希难堪的事。例如,贸然拜访俄国大使打乱国王的计划,参与犹太商人的投机倒把,不光彩地卷入普鲁士情妇的家庭纠纷等等。弗里德里希非常气愤,一再提出警告。1752年,他还写了一本不署名的小册子讽刺伏尔泰。桀骜不驯的伏尔泰当然受不了这口气,他立即针锋相对地编了一本《君王用的小辞典》,列出一些条目对弗里德里希冷嘲热讽。如:

    “我的朋友”作“我的奴隶”解。

    “我将使您幸福”的实际意义是“当我得到您的时候,您将吃苦”。

    “今晚您和我一起进膳”等于“今晚我要使您难堪”。

    既然伏尔泰对弗里德里希完全失望,他就需要把自己对普鲁士王朝和对刚愎自用的国王的态度公诸于世。伏尔泰的前半生,已经证明他是一个为反抗中世纪的黑暗势力、宗教偏见而不懈斗争的勇士,那么,他的后半生又该怎样度过呢?他正在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世人作出回答。

    当时,柏林科学院院长莫伯都依写了一篇题为《论宇宙学》的论文。在该文中,他试图用数学公式来论证神的存在,提出“最低限度律”原则,认为自然界总是以最低限度分配各种原动力,并洋洋自得地企望用这个原则对宇宙中的一切运动作全面的解释。曾作过爱米莉科学教师的柏林科学院院士柯尼希不同意院长的论证,并坚决予以了驳斥。莫伯都依珍视自己的荣誉,不允许别人与他为敌,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对柯尼希实行打击报复,逼迫他辞去了柏林科学院院士的职务。伏尔泰对这一霸道学阀作风极为不满,立即撰文对其违反学术道德的行为进行揭露和批判。弗里德里希为了维护他所器重的柏林科学院的名声也亲自披挂上阵,为莫伯都依辩护。

    正当这场争执激烈进行的时候,莫伯都依又为伏尔泰送来了攻击的靶子。他发表了一部论文集和一个小册子《关于科学的进步》,他又提出了许多大胆的科学设想,但似乎有些荒诞可笑。如他建议建一座城市,城中的人只说拉丁语,减轻科学家语文研究的负担;在地面开掘通往地心的通道;通过梦和占星术预测未来;当市民患病时,就在病人身上涂上树脂,以防止消耗他们的生命力,等等。伏尔泰抓住这位堂堂柏林科学院院长的奇思异想,大力攻击普鲁士官方科学的愚昧无知。他伪造他人的名义,迅速写了一本题为《阿卡基亚博士的驳议》的小册子,自己设法印刷出来,四处分发。在这本小册子里,伏尔泰以绝妙的讽刺手法,尽情嘲讽莫伯都依的愚蠢荒谬,把弗里德里希门下这位装点门面的宠臣挖苦得淋漓尽致。莫伯都依成了笑柄,整个普鲁士的官方科学机构都成了众人趣谈的佐料,为伪科学辩护的“开明君主”也成了世人取笑的对象。

    弗里德里希被伏尔泰的行为气得发狂,他急忙派人将伏尔泰散发的小册子一一搜集起来,堆放到伏尔泰的窗下,付之一炬。伏尔泰忍无可忍,他知道,跟弗里德里希公开决裂的时候到了。1753年元旦,他把象征宫廷侍臣的钥匙和授予的勋章退回给普鲁士国王,并附了一首简短的别辞:

    我接受时满心欢喜,

    我璧还时一腔悲苦,

    正如一个妒忌的情人,

    在愤懑时交还情妇的肖像。

    弗里德里希害怕影响到自己开明君主的名声,不想让伏尔泰这样离开柏林,他拒绝接受伏尔泰退还的官符,甚至还和颜悦色地规劝伏尔泰回心转意。但伏尔泰决心已定,他要离开这个已使他生厌的国家。

    1753年3月26日,伏尔泰整顿行装,匆匆离开柏林。临行前,正在观看部队操练的弗里德里希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先生,祝您旅途平安。”伏尔泰惶恐地在凄凉、清冷的早晨登上了远行的马车。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回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所受到的隆重热闹的欢迎场景,伏尔泰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由于途中走走停停,直到5月31日傍晚他才抵达法兰克福城,谁知刚刚住下,厄运又要临头了。第二天清早,弗里德里希派亲信尾追而来,要他交出国王的诗集和官符,可是,这些东西还留在莱比锡的行李中没有运到,伏尔泰被拘禁起来。他之所以要保留弗里德里希的这些诗作,并非因为它们是什么流芳千古的篇章 ,而是想把它带到法国公诸于世,让这个暴虐、愚蠢、假充风雅的君王在世人面前丢丑。弗里德里希知道伏尔泰的意图后,急忙派警察追赶,并将其拘捕达五周之久,直到诗稿强行索回,才让伏尔泰离开。弗里德里希认为,既然伏尔泰不能驯服地做自己的御用文人,就得让他灰溜溜地离开普鲁士。伏尔泰这次终于看清了这位名噪一时的“开明君主”的本质。

    在普鲁士的三年,伏尔泰的政治理想无法实现,他便把大量的时间花到了对历史的研究中。当他与弗里德里希关系变冷之后,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在西雷隐居以前就已开始撰写的历史著作《路易十四时代》的写作。1751年上半年,伏尔泰经过20个春秋艰苦撰写的巨著《路易十四时代》终于完稿,并在柏林首次出版。

    《路易十四时代》突出体现了伏尔泰启蒙主义的历史观,在他以前,历史著作是以纪传体为主,侧重记述政治和军事,几乎都是帝王将相的家谱罗列。伏尔泰认为应该把历史人物放在广阔的时代背景中来评述,记叙的重点应放在财政、贸易、宗教、哲学、文学、科学等方面,要把人类精神的进步摆到应有的地位上。正是在这些观点的支配下,他把《路易十四时代》写成了一部划时代的历史著作。它脱稿后,接连在普鲁士、英格兰、荷兰和法国等地出版,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