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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诞生与成长

    引言

    1791年7月1日清晨,巴黎市民成群结队,早早来到了庄严肃穆的圣吉纳维夫教堂。这是一座1757年修建的宏伟建筑,具有典型的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它平面呈十字形结构,交叉处有高高耸立的穹隆顶,四翼是较低的覆有坡屋面的扁平穹顶,正面仿照罗马万神庙的形式设计建造,东翼是科林斯柱式的柱廊和三角形心花。法国大革命中,资产阶级革命党人把这里改作安放革命党崇敬的伟人的先贤祠。

    一个多月前,大革命后成立的国民议会曾两次发表公告,决定把一位遭旧制度迫害的伟人的遗骨迁葬先贤祠,并在这里补行国葬。今天,巴黎市民倾城出动,正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非同寻常的葬礼。

    突然,先贤祠外肃立的人群骚动起来,远处的大路上,一辆运着黑色棺木的马车正朝这里匆匆驶来,人们猜想,这可能就是星夜兼程从香槟省赶来的灵车了。随着灵车的靠近,人们发现灵柩两边还有两幅黑色的挽幛,挽幛上写着非常醒目的两行大字:

    他为卡拉、拉拜尔、西尔文和蒙巴义洗刷了耻辱。

    他是诗人、哲学家、历史学家;他使人的理性飞速发展,他为我们的自由铺平了道路。

    “卡拉的恩人来啦!”经过很长时间的等待,人们终于盼来了他们崇敬的伟人。人们真诚地为他的亡灵祈祷,为他能在巴黎先贤祠安息而欢呼。

    灵车在人们的欢呼和抛洒的鲜花中缓缓驶向先贤祠,黑色的灵柩在雄壮的《马赛曲》中徐徐入墓。

    人们安葬的这位伟人就是伏尔泰。

    有人说,中世纪是上帝的时代,17世纪是君主的时代,而18世纪则是伏尔泰的时代。伏尔泰一生致力于揭露和批判黑暗的封建制度和宗教统治,“为行将到来的革命而开导人们的头脑”。被人们誉之为“欧洲思想界的泰斗”,启蒙运动的领袖和导师。

    伏尔泰在84载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享有崇高的荣誉。他刚刚20出头就成为著名的悲剧作家,被誉为“高乃依和拉辛的继承人”。此后,他在哲学、史学方面又先后写出了多部震惊世界的巨著。1743年他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1746年他成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他曾一度成为法国国王和王后的宠臣,普鲁士国王、俄国女皇和波兰前国王等也和他有十分友好的关系;他出入上流社会,王公大臣、贵妇名媛都把他敬为上宾;他的许多同窗好友都担任国家要职,他与许多贵夫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但是,他也经受过无数次痛苦的磨难。在18世纪受迫害的自由思想家中,还没有一个人像伏尔泰这样受到如此之多的“殊荣”,有案可查的流放或“自愿流放”--逃亡,就有七八次之多,最长的一次竟达29年之久。他两进巴士底狱,这是孟德斯鸠、拉美特利、爱尔维修、霍尔巴赫诸辈,甚至卢梭也没有“享受”过的。就连《百科全书》的主编狄德罗也只进过一次监狱,还不是“最高档次”的巴士底狱,而仅仅是文森监狱而已。伏尔泰不懈地为争得生活与精神的自由、正义和法律而呼唤。他是反暴政、偏执和酷虐的斗士。他赞成什么,反对什么,整个杜会都倾听着他的声音。如果单就其赫赫威望而言,他对人类进步事业的贡献,就远比同时代的孟德斯鸠、狄德罗、卢梭等启蒙思想家要大得多。与他同时代的评论家杜威尔纳说过:“任何国君也不能有如此类似的威望来控制舆论。”伏尔泰以他毕生的斗争经历证明,他是一个健全而伟大的人,是他的时代的肖像。正如维克多·雨果所说的那样:“伏尔泰的名字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个时代。”

    伏尔泰的雄辩天才和嬉笑怒骂的嘲讽才能,曾经令反动教会和**统治者闻风丧胆,自由思想家和进步人士则对此万分崇拜和钦佩。他的这一非凡的才能,时至今日仍无人能望其项背。他一生都在不停地思考,不屈地斗争,不倦地写作。他为后人留下了大量弥足珍贵的遗产。他90多卷的浩繁著述,涉及到自然科学、历史、哲学、文学、政治、法律、美学等各个领域,并且在诸多领域做出了独特的贡献。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他所处的时代的精神之王,他是当之无愧的历史巨人!

    灵魂总是有生有灭的,但是塑造一个时代的精神却是不朽的。伏尔泰死后,他的心脏被人们精心地装在一只盒子里,存放到了巴黎国家图书馆。盒子上刻着他生前一句最能体现他的性格的话:

    这里是我的心脏,但到处是我的精神。

    法国人民为法兰西民族拥有伏尔泰这样一颗伟大的心灵而骄傲和自豪。尽管伏尔泰预言的法国大革命已经过去200多年,但是伏尔泰不朽的英名仍在法兰西广泛传颂。伏尔泰作为世界文化巨人也必将永远活在世界人民心中。

    但愿我们的青年朋友都能像伏尔泰那样,孜孜不倦地追求自由、平等,崇尚科学、理性,奋力进取,勇敢迎接新时代的挑战,以饱满的热情豪迈地跨入充满希望的21世纪。

    当他是婴儿时,每天早晨他的保姆下楼告诉他母亲的话常是:“这孩子活不过一个小时了。”然而,在他3岁时,就已能背诵《摩西亚特》全诗。读中学时,他就“喜欢把欧洲重大的问题放在他的小秤上称称。”他从小就敢说敢做,桀骜不驯。中学的神甫教师诅咒他:“坏家伙!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法国自然神论的宣传者。”这个诅咒竟成为灵验的预言。

    1. 难以活过一个小时的婴儿

    法国首都巴黎,素有“花都”之称。早在17世纪路易十四执政的时代,它就成了西方世界的一个橱窗,雍容华贵,多彩多姿。清澈明媚的塞纳河蜿蜒穿过繁华的市区,巍峨壮美的哥特式建筑——巴黎圣母院矗立在城区的中央。举世闻名的法兰西学院、博物馆、图书馆、喜剧院鳞次栉比。许许多多才华横溢的作家、艺术家都是先在这里崭露头角,而后享誉全球。数不胜数的外省政治家、哲学家也纷纷慕名前来,假如时来运转的话,说不定那天就能得到贵胄名流的赏识,一举成名也许就在一夜之间。

    伏尔泰得天独厚,他便诞生在这繁华的“花都”——处处都有成功机遇的巴黎。

    1694年11月21日,在巴黎新桥附近的一个富裕的资产阶级家庭里,又添了一个小男婴。洗礼时,父母给他取名为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FrancoisMarieArouet)。他是这个家庭的第五个孩子。上了年纪的父母,并没有为这个男婴的出世而感到高兴。他们已深感暮年来临,精力不济。尤为令人焦虑的是这个孩子先天不足,出生时非常虚弱,甚至不能送到教堂接受洗礼,因而洗礼仪式只能在家里举行。每天早晨他的保姆下楼时告诉他母亲的话常常是:“这个孩子活不过一个小时了。”孩子的教父夏托纳夫神甫每天都来商量维持这个孩子生命的办法。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多方的努力,这个孩子不仅坚强地活下来了,而且还经历了84年的漫长人生旅程。这就是后来以笔名伏尔泰蜚声世界的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泰斗——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

    伏尔泰的父亲弗朗索瓦·阿鲁埃当过皇家顾问,做过巴黎夏德莱区的法律公证人,后来担任审议院的司务。在贵族、僧侣主宰一切的封建社会里,他们不属于名门望族,而属于第三等级的市民阶层。伏尔泰的母亲叫玛丽·马格丽特·德·阿鲁埃,娘家姓是德·奥马尔。虽然出嫁前她是个穷姑娘,但她姓前的“德”字表明她有贵族的血统,因而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不少荣耀。伏尔泰有三兄一姐一妹,其中只有比他大10岁的哥哥阿尔芒和比他小5岁的妹妹玛利亚长大成人。

    伏尔泰尽管生来体质纤弱,但却精力旺盛,聪明过人。3岁时,他就能在教父夏托纳夫神甫的教育下背诵拉封丹的寓言诗。童年的文学熏陶对他后来的文学创作起了一定的作用。夏托纳夫神甫还教他背诵关于摩西的圣诗《摩西亚特》。这是不可知论者卢德写的,在法国公开攻击宗教的第一首诗。该诗中的摩西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神,也不知道神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却煞有其事地说自己某次曾看到了神灵的显示,他把自己的东西和政治观点以欺骗的手段贩卖给轻信的群众。该诗揭露了摩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诗中有这么一段:

    基督徒,暹罗人,大家都研究推敲,

    有人说白,有人说黑,总是不一致。

    无聊与盲信之徒,

    会轻易接受最荒诞的神话。

    夏托纳夫神甫曾经很得意地对他的老友尼侬夫人夸耀伏尔泰的才能,他说:“他只有3岁,已能背诵《摩西亚特》全诗。”这首哲理诗在伏尔泰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怀疑论的种子,对他后来的思想形成有深刻影响。当时,伏尔泰的哥哥阿尔芒是冉森教派的虔诚信徒,狭隘宗教的崇拜者。夏托纳夫神甫之所以选择这样一首反宗教的诗,其目的就是想刺激一下阿尔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首诗却启发了伏尔泰长大后厌恶盲目的宗教狂热,勇敢地蔑视一切精神权威。

    伏尔泰7岁时,母亲去世。他的父亲对两个儿子的教育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他经常告诫他们要学会了解并维护自己的社会地位。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体会到: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立足,就要有过人的聪明才智和胆识;在心灵和知识上要超越那些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但决不能溢于言表;要调节自己的行为,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适应环境,不能让那些人觉得我们有什么优势,更不能让他们感到我们的存在是他们潜在的威胁。伏尔泰却把父亲的忠告当作耳边风,他渴望与出身高贵的人平起平坐,同享荣华,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在智力上的优越性。伏尔泰与哥哥阿尔芒的性格、气质完全不同。他快活、机敏、诙谐、不虔诚,而阿尔芒严肃、稳重、迷恋于宗教狂热。夏托纳夫神甫常常让兄弟俩编讽刺短诗相互逗乐取笑,而年龄小得多的伏尔泰常常出口成章 ,使他的哥哥望尘莫及,尴尬不已。他的父亲对两个儿子的前途忧心忡忡:大儿子正在一种有可能马上会被取缔的宗教上糟蹋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小儿子却尽情玩乐,随心所欲。鉴于阿尔芒过分虔诚的教训,老阿鲁埃再也不敢把小儿子送到阿尔芒曾经呆过的奥拉多利安修道院。因此,只好一直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要亲自管教这个性格独特的孩子。

    老阿鲁埃是18世纪典型的中产阶级,他像其祖辈一样,循规蹈矩,勤勤恳恳地工作,讲求实际,头脑精明,但是缺乏想像力,不敢抛头露面,更缺少文学艺术的细胞。他虽然也尊重文学和艺术,但却把时间和全部精力倾注到了自己的账簿中,一心一意地考虑着经济收入和家庭生活的舒适。他性情暴躁,不过处事公道,也还讲道理。伏尔泰后来在自己的一封信中曾谈起过父亲的一段轶事:一天老阿鲁埃对家里的园丁大发脾气,当时剧院正在上演一出名为《爱发牢骚的人》的戏,伏尔泰硬要父亲带他去看戏。事先,他悄悄串通演员在独白中加上他父亲斥责园丁的话。看完戏后,老阿鲁埃受到启发,承认自己的过失,表示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待他人了。老阿鲁埃除了带给伏尔泰一个精明的商业头脑外,几乎没有在其他方面对伏尔泰产生影响。对伏尔泰影响最大的倒是在圣路易中学的一些老师们。

    2. 圣路易中学求学

    伏尔泰10岁时被父亲送进了耶稣会主办的圣路易中学学习。这是一所为贵族子弟办的学校,也是当时巴黎少数几所名牌中学之一。老阿鲁埃不属于贵族,但是他从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儿子的前途着想,认为只有上这个中学儿子才有成才的希望。

    圣路易中学是一所既开明又守旧的学校。一方面,它继承了文艺复兴时代的进步传统,常在校园内举办拉丁语或法语的戏剧表演。这使得伏尔泰从小就对丰富多彩的戏剧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另一方面,学校又恪守贵族社会严格的等级制度。它是一所寄宿学校,在这里就读的大臣、贵族子弟可以带着仆人住单间,而普通资产阶级的子弟只能挤在集体宿舍。这种以门第、财富来区分贵贱的习俗,一直渗透到课堂教学中。年少的伏尔泰对此常愤愤不平,在他那纯洁天真的意识里,逐渐孕育着立志抗议社会不平的种子。

    在18世纪初期,圣路易中学采取的是规范化的传统教育。它的课程除了神学之外,还有希腊文、拉丁文、修辞学、诗学、医学、历史和戏剧,注重培养学生对古典文学的兴趣。耶稣会讲究礼仪,注意教育学生熟悉上流社会的礼节。耶稣会教育虽然在当时名重一时,但是由于他们过分因袭旧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