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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登剧坛的苦涩

    契诃夫的彼得堡之行和随之而来的格里戈罗维奇的友谊,无疑给他的心灵注入了兴奋剂,使他对文学充满了信心。然而也带来了一些新的烦恼,这对他的创作不无影响。

    1. 不断的戏剧情丝

    从彼得堡回到莫斯科之后,他又搬了一次家,从莫斯科河对岸的一个街区,搬到靠近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库德林斯卡娅花园大街一栋住宅里。这一次的住地不是一套房间,而是一座两层的红砖结构的楼房。契诃夫戏称为“五斗柜”。房年租金为650卢布。这对无稳定收入,花销且大的契诃夫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为此他得向莱金借钱,并典当了一些高档用品。

    与过去居住的几处地方相比,这里真够宽敞舒适了。他有了自己的卧室及专用写作和接待病人的工作间,父母和弟妹都有了各自的住房。客厅里摆着租来的钢琴和鱼缸。他还在工作间里挂上许多照片,在书架上摆出波普多格洛遗赠给他的书籍。

    居住条件的改善,自然来访的客人更多,好客的契诃夫一家自然是热情接待。每天晚上各种不同身份的客人到他家里聚会。尼古拉的朋友列维坦则是常客。此外,大多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小报记者、初学写作揣着手稿来请教的陌生青年。还有玛丽带来的“一群漂亮的姑娘”。

    大家都围坐在茶炉旁,议论文学艺术问题。叶甫盖尼娅总是坐在茶炉旁边不时添炭加水,弟妹们亲切地微笑着,听着,契诃夫则成为这种欢乐聚会的中心。这种聚会常常进行到深夜,在一片歌声和欢笑中结束。

    有一次来莫斯科的格里戈罗维奇去看契诃夫,也十分随和地参加了这欢乐的聚会,跟大家逗笑,甚至走到姑娘们跟前献殷勤。返回莫斯科后,他对苏沃林夫人说:“亲爱的,你恐怕想象不出契诃夫那里的情景,他们在过酒神节,那是真正的酒神节。”

    然而在这种欢乐幸福的表面之下,也隐匿着不少烦恼。他的二哥尼古拉纵酒过度,放荡不羁,也不再作画,整天和妓女鬼混。契诃夫对他无数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他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但他根本听不进去。这使契诃夫失去了信心。大哥亚历山大经他长期地劝说和影响,放荡行为有所收敛,但并无根本转变。眼看两位哥哥的才能被毁灭掉,他感到非常心痛。

    紧张的写作劳动,家庭经济的匮乏,对兄长堕落的焦虑,严重损害了他的身体健康,他经常咳嗽、吐血。这种肺病的恶兆头,他是医生,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装着不相信的样子,免得引起家里人,特别是母亲的忧虑。曾经不止一次,在吐过血之后,他写信告诉某一个朋友,总是要附上一笔:“请别告诉母亲,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这段时间,病情时好时坏,常感身体疲乏,心情烦闷。与此同时,他的《故事集锦》出版后,新闻界一般持否定态度,有的评论文章说那些故事是“精神错乱者的胡言乱语”,有的说他的那个文集是“一个青年天才自杀的悲剧”,这对于受到格里戈罗维奇肯定和赞扬的契诃夫来说,不能不感到是极大的毁谤和侮辱。

    为了缓解一下内心的矛盾和郁闷,他决定暂时离开莫斯科去故乡塔甘罗格走一走,看一看,重温早已消逝的童年生活。

    1887年4月他只身一人,丢下了在莫斯科的家人踏上了去塔甘罗格的旅途。他的叔父热情地接待了他。在故乡逗留了近两个月时间,契诃夫重访了塔甘罗格市故地及附近的小城镇,走访了亲戚和老朋友,并到顿涅茨大草原去游览一番。

    这段时间契诃夫的新文集《黄昏》出版发行大受欢迎,评论界也在展开讨论,评价普遍较好。但是,这种成功也没有消除他的苦恼。他在给基斯列夫夫人的信中说:“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在恭维我,还是为我的灵魂堕落而惋惜。‘天才!上帝啊,让作者的灵魂安息吧!’这就是那些人评论的含义。

    不过,读者是欢迎《黄昏》一书的。”

    对这种世俗虚荣心的厌恶之情,在契诃夫的思想里早已有之。一年前他在给基斯列夫夫人的一封信里就说过:“生活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肮脏的经历。每当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我觉得那些惧怕死神的人太不合逻辑。据我所知,生活只不过是憎恨、争吵和碌碌无为的混合物或者是三者中之一……”

    对人生的思考成了契诃夫这段时间情绪不佳的主要原因。他很想摆脱这种困扰,重游故乡,去巴布基诺都是为此目的,然而不但没消除,反而加重了他的烦恼。这时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以这些为主题写一个剧本以寄托悲思呢?还在塔甘罗格时期他就对戏剧舞台入了迷,以后由于这方面没什么成就,那种兴趣也就潜匿心底了。他认为自己不是写戏的料子,没有跟剧院打交道的能耐。将近十年之后,在偶然的思想媒体的触动下,过去对戏剧的迷恋之情又故态复萌了。何况,去年春天科尔什剧院经理曾数次建议他写剧本呢?

    2. 首场演出砸了锅

    写个剧本的想法使契诃夫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从构思、打腹稿写提纲、挥毫下笔,仅用了短短的十天时间就大功告成了,剧本定名为《伊凡洛夫》。

    这是一个四幕情节剧。内容大略是:一个叫伊凡洛夫的有文化的地主,在当时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恐怖政策和衰落的俄国经济情形下,感到自己对事业的理想与现实社会无法统一起来,因而气馁、消沉。

    这种情绪像病毒一样折磨着他,使他慢慢地堕落了。他的庄园濒于破产,妻子又身染重病,但他却泰然处之,漠不关心。他乡下邻居的女儿萨莎却爱上了他,并直截了当地向他倾吐爱情。她不顾父母乡亲和左邻右舍的责难羞辱,痴心不改,她相信自己能够把伊凡洛夫从极度忧郁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伊凡洛夫被萨莎的真情感动,接受了她的爱,并沉湎于儿女之情中。没过多久,他的妻子病逝了,在妻子殡葬以后不久,村子里传出了这位两鬓白发的鳏夫和妙龄少女萨莎的婚事。

    然而,美梦难圆,在举行婚礼的时候,医生利沃夫当众责骂伊凡洛夫是个坏蛋,伊凡洛夫当即放弃了同萨莎结婚的念头,开枪自杀了。

    这个话剧的主要人物有三个:伊凡洛夫、萨莎、利沃夫。三个人物的性格各不相同,伊凡洛夫不合时代潮流,悲观厌世;萨莎幼稚、任性、充满了幻想,企图牺牲自己的爱情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阻止伊凡洛夫堕落;利沃夫医生,为人耿直、坦率、忠实厚道,但思想狭隘。

    在塑造“伊凡洛夫”这一形象时,保留了屠格涅夫理解的哈姆雷特的总轮廓,这个人物由于内省和怀疑而变得精神空虚,同时又始终如一反对邪恶。

    (《堂·吉诃德和哈姆雷特》)他的性格是典型的俄罗斯式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