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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浪迹天涯

    1. 玫瑰色的日子

    在彼得堡和卡明卡住了几个星期后,这年11月柴可夫斯基再次来到了意大利。

    梅克夫人在佛罗伦萨郊外离自己住的奥彭海姆别墅只有半英里的地方为柴可夫斯基租了一个舒适的公寓。柴可夫斯基来到寓所后看到了桌上梅克夫人留给他的字条:“我是多么快活啊,我的神,你到了这里,我是多么快乐呀!感到你在我附近,知道你就住在这幢房子里,能够和你欣赏同样的景色,和你感觉同样的气温,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快乐!我希望你会喜欢我为你选定的地方。你现在是我的贵客了,我的爱友。假如有什么使你稍感不便,请立刻通知我。我绝不限制你,你也可以随时离开……”梅克夫人为他的到来做了精心周到的安排,给他准备了特意从莫斯科带来的茶叶,预备了报纸杂志,其中有一本杂志上刊载着关于柴可夫斯基音乐的文章 ,她将杂志翻到这一页敞开摆放在桌上。梅克夫人向自己的贵客推荐了散步的好去处,并把自己散步的时间和路线也告诉了他,以便让他回避。对于梅克夫人的巧心安排,柴可夫斯基内心充满了谢意和欣喜。佛罗伦萨柔美的太阳和洁净清新的空气使他感到愉悦。公寓里的居住条件是极其优越的,他感到很满意。他尤其喜欢屋前那个大阳台。夜晚他在阳台上独坐,聆听夜的静谧。在夜的神秘里,如潮的乐思在他心底翻腾,让他舍不得离开去睡。

    一天下午,柴可夫斯基正在外面散步,看见前面跑来一辆马车,梅克夫人和她的小女儿就坐在马车里。他们互相认了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他们只在远处互相鞠躬示意。

    几天之后,当柴可夫斯基去歌剧院看戏的时候,他坐在了梅克夫人可能看到他的地方。果然他们又碰面了。他们仍是在离得远远的地方互相点头问好。幕间休息时,柴可夫斯基出于一种复杂的好奇心举望远镜向梅克夫人那边望去,看见她正在和小女儿说话,脸上泛着无限温柔和慈爱,致使柴可夫斯基喜欢上了她那并不漂亮但极具个性的外貌。

    第二天梅克夫人立即写信把又看到了柴可夫斯基的感觉告诉了他:“我多么爱你呀!我在歌剧院里看见了你,我真高兴。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第一个闪念就是想到你,整天我都意识到你就在我附近。有你在场,使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亲切了!不管天气有多冷我也要去的,在你的四周有无穷无尽的欢愉。亲爱的人,在我离开佛罗伦萨之前,你可别离开呀……”

    在这段日子里,他们每天互相写信。梅克夫人带去的音乐师巴胡尔斯基每隔几天就到柴可夫斯基那里去学和声学。梅克夫人总是想方设法希望从巴胡尔斯基那里了解到有关柴可夫斯基更多的情况,包括生活细节她都一问再问。彼此近在咫尺的日子密切了他们的交往,使柴可夫斯基感到对这位爱友心灵上的依赖,他向梅克夫人倾诉:“在过去的十年来,我觉得自己没有多大进步。我这样说,不是要你鼓励我,我是说我现在不像十年前那样满意我自己了。无论长的还是短的,我没有写过一部是我自己能说‘这东西很完善的作品’,我还没能达到我所能达到的高度。也许这正是工作的动力,如果我对自己满足了,也许就永远不会再工作下去了……我很清楚我是绝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而让你对我有好感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所以当我写作时,我心中往往只有你。我写得好,一想到你会对它满意,我写的东西能在你那里引起反应,这就是我的愉快。”

    过了几天,从莫斯科传来了好消息,莫杰斯特打来电报告诉柴可夫斯基,12月7日,纳甫拉夫尼克指挥演出的《第四交响曲》在彼得堡大获成功,观众极其热烈地欢迎,评论界也一致称赞。柴可夫斯基已经成为彼得堡最引人注目的作曲家。“我们的交响曲”成功的消息给一对友人这段温馨的日子增添了光彩。

    分别的时候到了。临近圣诞节梅克夫人要到维也纳去看望她的孩子们。临别时,梅克夫人差人送来向柴可夫斯基辞行的信:“再见,我亲爱的、无可比拟的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奥彭海姆别墅作为你的邻居给你写信。如果将来在什么地方可能再有这样的幸福,那么,我该十分快乐。亲爱的,谢谢你给我的这一切,谢谢你在这里对我的好意。我一生将永远愉快地记住住在你附近而且经常和你通信的这段时光。”梅克夫人在信中附上了200里拉作为对作曲家给她的音乐师上课的酬谢,还给了2000法朗是为了让柴可夫斯基去巴黎印新的乐谱《组曲》。柴可夫斯基只收下了200里拉,退还了2000法郎,他说尤尔根松印他的乐谱不收钱,而且他自己也还有足够用的法郎。

    柴可夫斯基在佛罗伦萨继续留了下来,他需要等一个邮件。他去散步时又经过奥彭海姆梅克夫人的别墅时,他感到有点忧伤。他朝那座房子望去,那个地方对于他已失去了往日的亲切感。他没有想到梅克夫人离开这里以后,他会感到这么重的失落。梅克夫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使他难以忘怀。他在给阿纳托里的信中说:“天啊!这个令人惊讶的绝妙的妇人啊!她对我的关心和体贴是多么令人感动,她所做的一切使我在这里的生活变得极其快乐。”

    为了排遣寂寞,消磨时间,他写起诗来。他早就想写一首关于铃兰花的诗作。铃兰是他最喜爱的花,他常为铃兰的美赞叹不已。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正正经经的作诗。他觉得作诗比作曲困难得多,但在写诗的过程中也觉得像作曲时一样是一种享受。

    铃兰

    春天我最后一次采摘我的花朵,

    那心爱的忧伤挤压在我的胸口,

    向着未来我真诚地祈愿:

    哪怕让我再看一眼我的铃兰,

    它们现在已经枯萎凋零。

    夏天飞逝而去,白昼变短,

    已经没有了鸟儿的合唱,

    太阳也远离了我们,

    落叶如毯铺满了林地。

    然后是严峻冬日的来临,

    森林将穿上白色的衣裳。

    我忧伤地徘徊,痛苦地期待,

    企盼春日的阳光再把天空温暖。

    无论雪橇的飞跑还是舞会的光华与喧闹,

    无论聚会、戏院还是美酒佳肴,

    或是壁炉里那隐隐燃烧的微火,

    这一切都不能唤醒我们的欢笑。我期待着春天的辉光,瞧,这春之女神来了!树林卸下冬装,为我们准备绿荫。冰河溶化,我久盼的日子终于来临!快快到树林里去!我在熟悉的小径上飞跑。难道真是理想实现,梦已成真?对,这正是它!我俯身于大地,用我颤抖的手摘下这春之女神的赠品。啊,铃兰!为什么你这般令人欢喜?虽有花朵比你芬芳绚丽,它们有多姿多彩的花瓣,却没有你那神秘的美丽。你美的奥秘深藏在哪儿?你向灵魂倾诉着什么?你勾魂摄魄的魅力来自何方?也许你是幻影再现着往日的欢乐?或许你把未来的幸福向我们应允?我全然不知,全然不知你的神力呵!而你的馨香如美酒暖我心扉令我心醉,如音乐让我心驰神迷屏住呼吸,如爱的火焰把我的双颊亲吻。朴素的铃兰,你开花时我感到幸福,冬日的寂寞已去无踪影,内心的阴霾也一扫而尽。我忘却苦难,怀着陶然的欣喜迎接你,而你却已枯萎凋零。乏味的生活日复一日,静静地流逝,更大的痛苦在向我袭来,折磨我的是那恼人的理想——我企盼那五月的幸福再度降临。有朝一日春又苏醒,充满生机的世界将挣脱桎梏跃然而生。然而时间已到,人世间将不再有我,像所有的人一样我将迎接命定的死亡。那里会有什么呢……在死亡的时刻,受召后我飞翔的灵魂将去向何方?没有答案!沉默吧!我不安分的心灵,你不会知道永恒把什么赐给了我们。然而,我们和整个大自然一样渴望生命,我们呼唤你,等待你,春天的女神!

    大地的欢乐对于我们是如此亲切和熟悉——

    而敞开的坟墓竟是这般黑暗沉沉!

    然而,我们和整个大自然一样把生命渴望,

    我们呼唤你,等待你,春天的美女!

    大地的欢乐对于我们是如此亲切和熟悉——

    而敞开的坟墓竟是黑暗无比!

    《铃兰》写好后,他自己很满意,立刻给莫杰斯特寄了去,并希望弟弟、妹妹、好友,还有达维多夫一家人都能看到他的诗作。他把写诗的体会告诉了莫杰斯特:“我不是诗人,只是蹩脚的写诗者,所以也许我说得不对,不过我觉得,诗歌永远不可能真正完全贴切地表达内心情感。诗的韵脚和格律导致了造做,所以我说音乐要比诗歌强得多。”

    柴可夫斯基给梅克夫人写了一封表示对她无限留恋之情的信,并随信寄去了这首《铃兰》诗。

    第二天作曲家去了巴黎。

    2. 逃遁与追寻

    无论在哪里,柴可夫斯基总要为自己制定严格的作息时间表。他勤于学习和工作,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在佛罗伦萨居住期间,他已开始准备以少女贞德的故事写一部歌剧。他翻阅了大量的关于少女贞德的著作,进行一番比较之后,决定以茹可夫斯基翻译的席勒所著的《奥尔良的少女》为基本素材。当梅克夫人知道他正在研究少女贞德时,也送给了他一本法文版的《贞德传》。书中讲的是英勇的法国爱国者贞德姑娘在与英国侵略者斗争的年代里领导人民奋勇杀敌的英雄事迹。柴可夫斯基怀着激动的心情读这本书。当读到贞德被严刑拷打,凛然不屈走上刑场时,他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心痛欲裂,产生了强烈的创作**。他立即投入了歌剧《奥尔良的少女》的写作。十个多星期里,无论在巴黎还是后来在克拉伦斯,这部歌剧的创作都占据着他。这一次他自己编写脚本,每天晚上编写台词,第二天为这些台词谱曲。他对自己所写的歌剧音乐很满意,但把席勒的戏改为音乐脚本却让他颇费功夫。他给梅克夫人写信说:“这一文学写作确实把我的生命缩短了几天。我说不出它有多么消耗我,也不知道为了抠出一两行,要吮过多少次笔头!我几次离开写字桌,因为找不到节奏和韵脚……”然而作曲家一直顽强地坚持着他的写作。他写得很快,他往往是这样的,当他着手一件巨大的诱人的作品时,总要加快地写,他形容说:“思想来得这样快,连我的脑袋都应接不暇……我想现在就完成它,这一分钟就完成它,钢笔一挥就把它写就!”他专心致力于写作,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他很少去参加社交活动,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对他来说书本和乐谱就是他的社会。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自由的,生活在自由之中他感到由衷的快乐。

    在巴黎居住期间,柴可夫斯基应去拜访一些人,由于他的孤僻性格,他没有去拜访。屠格涅夫当时也住在巴黎。他曾多次对柴可夫斯基表示友好,尤其是在《叶甫根尼·奥涅金》在莫斯科上演成功的消息传来后,他更是对柴可夫斯基非常关注。圣一桑在莫斯科时也曾邀请过柴可夫斯基,希望柴可夫斯基来巴黎时一定去见他。柴可夫斯基没有去拜访他们。他知道自己缺乏社交本领,与别人接触时总是腼腆拘谨。他曾努力克服这个缺点,但总是不能成功。他觉得自己“缺乏一种和新交朋友谈话时所必须的那种虚伪”。只有当他独处时,才感到心地泰然。他只愿意和非常熟识的人交往,和“在他们面前能还原为自己的那些人接触”。他从来不喜欢去拜见什么人,不管他多么有名望。两年前他和伟大作家托尔斯泰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托尔斯泰对柴可夫斯基非常感兴趣,很喜欢他的音乐,愿意和他结识,但柴可夫斯基总是设法避开他。这一天,托尔斯泰来到音乐学院告诉鲁宾斯坦说一定要见到柴可夫斯基,不然他就不离开莫斯科。鲁宾斯坦安排了他俩的会见。见面时柴可夫斯基向托尔斯泰表示了敬意。他们的谈话并不很投机,柴可夫斯基出于礼貌支应着。托尔斯泰希望进一步和他交往,要和他谈音乐,后来又去看望过柴可夫斯基几次。柴可夫斯基并不觉得和托尔斯泰相处有什么趣味,反而觉得烦恼。他觉得“只有建立在共同的兴趣上的亲近才会令人愉快,否则,社会交往在我是难以忍受的……至于说到结交名人,通过经验我认识到,他们的作品——无论是音乐作品还是文学作品,都要比其本人迷人得多”。对托尔斯泰的作品柴可夫斯基就很喜欢,而且觉得他的一些作品很适合音乐创作。

    固守着自己的孤独,孜孜不倦地劳作,柴可夫斯基取得了让自己欣慰的成绩。3月初,他的《奥尔良姑娘》终于脱稿了。他写信给莫杰斯特说:“当你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你会感到一种深刻的快乐,好像重担已经放下了似的。十个星期以来,每天在规定的时间里坐在那里榨出脑中的音乐。有时很容易,有时却很难。这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可以享受我的休息了!”

    柴可夫斯基漫步在巴黎街头,看到关于科洛纳①要指挥管弦乐队演奏自己的《暴风雨》的海报。知道自己的作品要在法国乐坛上演出,他心里很激动。他作为听众来到了音乐会上。乐队在演奏《暴风雨》之前先演奏了门德尔松的交响曲。《暴风雨》演奏一开始,柴可夫斯基就发现了这个曲子配器方面的问题,他常会这样,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乐曲演奏完之后,场上掌声稀落,同时还夹杂着两三声嘘声。过去柴可夫斯基听自己的作品一直觉得是享受,而这次他感到很难过。《暴风雨》一演奏完,他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在路上默默地走着。他在久久地反思。他知道与那位著名的音乐大师门德尔松相比,他还显得稚嫩。他的乐曲还有许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但是他相信自己会写出优秀完美的管弦乐曲。他知道演奏他的《暴风雨》的乐队是尽了力的,为此他对指挥科洛纳充满了感激。在给科洛纳的感谢信中他说,虽然他的作品失败了,但乐队的演奏是成功的。

    ①科洛纳(1838-1910年):法国音乐家,当时著名的指挥家。

    不久,《叶甫根尼·奥涅金》在莫斯科首演的成功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3. 心心相印

    1879年夏季柴可夫斯基是在卡明卡、布莱洛夫和梅克夫人的另一处庄园西玛基度过的。

    在梅克夫人的建议下,5月柴可夫斯基来到她在布莱洛夫的别墅消夏。梅克夫人把在佛罗伦萨时公寓里用过的一切物件都搬来为他布置。看到那些同样的家具还有鲜花,柴可夫斯基嗅到了在意大利时同样的味道,他感到亲切、温馨。

    这一次他在布莱洛夫休息了三个星期。离他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寺院,柴可夫斯基常去这个寺院参加做弥撒。有一次在做弥撒时,他听见“七弦琴盲歌人”的歌唱。这是在乌克兰流行的盲人唱的一种歌,反复歌唱都用同样的调子伴奏。柴可夫斯基在他的钢琴协奏曲中就用过这个主题。鲁宾斯坦在巴黎演奏大获成功的正是这首乐曲。他听见这熟悉的来自民间的歌调感到无比亲切。他觉得只有在大自然里,只有在民间,只有在普通人当中,他才能汲取他的艺术所需要的营养。

    8月下旬,柴可夫斯基再次来到布莱洛夫。梅克夫人当时已经在布莱洛夫了。还像过去一样,柴可夫斯基住在另一所房子里。和梅克夫人住得这么近,柴可夫斯基觉得有点不安。果然,8月30日,在通往树林的小路上,他与梅克夫人的马车又无意中相遇了。柴可夫斯基感到非常窘迫,虽然面对面仅是一刹那,但他却心慌意乱。他举帽向梅克夫人致意,而梅克夫人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匆匆还礼。回到家后,柴可夫斯基马上写信向梅克夫人致歉,请梅克夫人能原谅他没有把时间安排好,以至遇上了她。梅克夫人回信说:

    “你向我告罪,说你不该碰见我,而我却为碰见你而高兴呢!我难以形容这样的会面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安慰。这使我确信,你真的住在布莱洛夫了。我虽不想面对面跟你有任何密切联系,然而我却喜欢消极地和你亲近。我喜欢像在佛罗伦萨似的,同在一个戏院里,也喜欢在路上碰到你。你是我所爱的,从你那我所得极多。能碰到你,使我感到这一切都不是神话,而是现实。这真是我最大的快乐。对于我,能遇上这样的情况是异乎寻常的好运气。”

    在布莱洛夫居住期间,柴可夫斯基继续写他的四幕六场歌剧《奥尔良的少女》的管弦乐配器总谱。和以往一样,他的工作进展很快。创作过程常常给他带来无比的快乐,特别是贞德对他还有另一种诱惑,每一个音符都使他记起上次在国外的旅行,记起佛罗伦萨那些浪漫的日子。

    柴可夫斯基回到彼得堡后,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糟。他在给梅克夫人的信中流露出对布莱洛夫生活的怀念。梅克夫人写信告诉他《第四交响曲》的钢琴改编谱已出版,并且说她一遍又一遍地弹奏,完全沉浸在这首乐曲里。激动之中,梅克夫人向柴可夫斯基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表白。她承认当柴可夫斯基和安东尼娜结婚时,她的“心中简直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破碎了似的”。她不能忍受柴可夫斯基与那个女人的亲近,而当他与安东尼娜发生矛盾以后,她竟高兴起来。为了这种嫉妒心,梅克夫人曾责备自己,然而她又觉得她不能摧毁自己的感情。她坦率地对柴可夫斯基说:“这些感情是一个人所不能驱使的,我恨那女人,因为她不能使你快活。但如果你和她生活很快乐,那我会更加倍地恨她。我认为她把只应属于我的东西抢了去,剥夺了我的权利。因为在这个世间,我爱谁都不及爱你,我认为你的价值超过一切。如果这几句话使你烦恼,请原谅我这失控的自白。我现在已经说出来了,原因就是那部交响乐……”最后她写道:“我只希望一直到我生命结束,什么都不能改变,而且谁也不能……但这一点我没有权利说出来。原谅我,并且忘记了我所说的这一切——我的心乱了。……亲爱的朋友!忘记这封信吧,但不要忘记衷心爱你的人。”梅克夫人要求柴可夫斯基收到这封信时签个收据。

    梅克夫人满怀激情的爱的表白给了柴可夫斯基很多温暖和慰藉。他在回信中做了有分寸的回应。他说知道梅克夫人一定会喜欢《我们的交响曲》的钢琴谱,因为他写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