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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柏林艳遇

    1. 一生中最悲惨的一年

    那一年已经是1789年了,从1782年在维也纳住下至今,这已是第七个年头了。

    回首这7年的日子,真是举步维艰啊,这里且不说莫扎特吃了上顿没下顿,同时还要受人诓骗,光说这7年里他失去的亲人吧,就有四个,这就是父亲和三个孩子,这里还没算上1778年在巴黎去世的母亲。前几次的失去亲人,使莫扎特精神上的打击很大,即使是新生儿,他也要悲伤很久,还要垒个小墓,请人做弥撒。然而到后来,他的心似乎麻木了,失神一阵之后,又去为生活奔波了。他已经将死亡视为“人类最真实的朋友”。

    然而,生活并未因莫扎特视死亡为友而给予他更多的青睐,而是煎熬得莫扎特更厉害了。莫扎特只有以更快的速度写出一批又一批的新作品,才能把被高利贷者捏死在掌心的局面稍微推迟一些。今天已经是1788年12月31日的深夜了,别人都在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可莫扎特还不得不摊开了乐谱纸,奋力地创作着。

    突然,从稿纸中飞落下一张纸片,莫扎特很自然地拿过来一看:那不是去年搬家第二天时,为那只唱过莫扎特G大调协奏曲的欧椋鸟写的诔文吗?这只鸟已养了3年了,可那天死了,莫扎特当时曾为它举行了一个动人的小仪式,然后把欧椋鸟埋了,这是一段感情多么真挚的诔文啊:

    一个可爱的小傻瓜在此栖息,

    它的形象深藏在我心底;

    一只年轻美丽的欧椋鸟,

    停止了它短短一生的鸣叫。

    命运无情地摧残它的躯体,

    使它饮尽了死亡苦液的点点滴滴。

    每当我脑子里闪过这悲痛的思念,

    我的心就像被撕成了碎片。

    噫兮,读此碑者,请为它挥泪饮泣,

    倘若你也在墓前,悄然伫立。

    它活着时并不见得怎么淘气,

    而是活泼欢愉,聪明伶俐;

    别看它神气活现、自鸣得意,

    实际上是一只傻乎乎的小东西。

    这一点无人能够否认,

    但我更要道出我的心声:

    如今它高翔在九重霄上,

    隐入了云蒸霞蔚的天堂;

    正在以它友好亲昵的啼啭,

    无偿地为我讴歌、吟唱。

    谁曾料想,冷酷的死神,

    已然攫去了它的灵魂。

    它怎么知道,人间还有一位伤心人,

    含着眼泪把这首小诗写成。

    莫扎特

    于1787年6月4日

    然而,如今的伤心人已是欲哭无泪、欲嚎无声了……

    这时,时钟好像是拖着沉重的破车,缓慢地艰难地敲了12下,人们已迎来了1789年的元旦,而莫扎特则迎来了他一生中精神最烦躁、生活最悲惨、创作最艰难、灵感最枯竭的一年。

    新年开始的几天,就使人感到这一年冬天特别的冷,这主要的还不在于天气,而是莫扎特家的取暖木柴已经没有了,在以往,他也许又会向兄弟般亲密的共济会员普赫堡去借一点来暂度生活,然而前面欠的钱太多了,光借不还,自已也感到有些羞愧。莫扎特不得不去请求平衡法院的法官弗兰茨·霍夫德梅尔“……借给我100个弗罗林,到下个月20日还清”。然而这100个弗罗林只用了没几天,莫扎特正在为如何再借到钱、一面也在想怎么还掉法官的这些钱而急得团团转时,妻子却笑吟吟地告诉莫扎特说:“沃尔费,我亲爱的,又有喜事啦!”

    “什么喜事呵?”莫扎特以为肯定是哪儿寄来什么钱或是信,说不定可以过上富裕的日子了。

    “我们又将有个孩子了!”

    “……”面对笑吟吟的妻子,莫扎特真是哭笑不得,他真正尝到了雪上加霜的味道。

    正在这时,莫扎特的一个学生卡尔·李希诺夫斯基告诉莫扎特说,他将要去德国中部和柏林觐见普鲁士国王弗莱德里克·威廉,说这是一个经常热心赞助音乐事业的国王。如果愿意,莫扎特可以同行。

    当时,莫扎特在自己国内虽处于贫困潦倒的境况,然而在国外却是名闻遐迩的,特别是这几年他的歌剧已在欧洲各大剧院全面开花,人们都知道莫扎特是个奇人奇才,出去转一圈,也许正是改变处境的好机会呢!

    然而结婚7年了,他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康施坦莎,现在妻子怀孕了,家里又揭不开锅,这一走了之能行吗?

    然而,严峻的家庭情况迫使莫扎特非走不可,好在家里得到了普赫堡夫妇的照顾。于是,这就引出了莫扎特的柏林艳遇,也有了莫扎特给妻子的书信。

    这里,先让我们来看看刚与妻子分别不到一周的莫扎特是怎样关心妻子、想念妻子而同时又流露出了一种“不安全感”。噢,这“不安全感”指什么,且让我们看完这几封信吧。

    亲爱的宝贝妻子:

    在李希诺夫斯基忙着为买马讨价还价的时候,我高兴地抓住这个空子给你写上几句,我的小心肝!你过得怎么样?你像我思念你一样经常思念我吗?我每时每刻都在看你的画像,一看就流下了悲喜交集的眼泪。保重你的贵体,因为你的健康就是我的生命。亲爱的,再见吧!别为我担心,这趟旅行我不会碰到麻烦事,也不会受苦,只是你不在身边,既然这无可避免,那就只好忍受了。我是满含着眼泪给你写这封信的。再见。

    1789年4月8日于布达佩斯

    由于莫扎特和李希诺夫斯基都带有自己特定的任务,他们沿途总想多活动几个地方,这样也许成功的机会更多些。然而,这样一来又使思念妻子的莫扎特感到时间太长了:

    最亲爱的宝贝妻子:

    我多么盼望你的来信啊!如果我把我在你的那幅可爱的画像上做的那些动作全都告诉你,我想你一定会大笑不止的!

    比如,我把画像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我就对你说:“早晨好,施坦奈尔!你好,小黄毛丫头!漂亮的玩意儿!没用的东西!幽雅的小家伙!”

    当我把你的画像放回去的时候,我就一点一点地往盒子里塞,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呣——呣——呣!

    乖乖,进去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带着特殊的强调语气。然后,就在将要把画像塞进去的一刹那,我就说:“晚安,小东西,睡个好觉!”

    唔,我想我写的都是些傻话(至少别人看来是这样),但对于如此倾心相爱的我们俩,这可决不是什么傻话。

    今天是我离开你的第六天,老天爷作证,这简直像是过了一年,太长了。再见,亲爱的,我惟一的爱人。马车来了,这下完了!我只能再见了,求你永远像我爱你一样爱我。给你一百万个最温柔的亲吻。

    又及:我们的小卡尔听话吗?但愿如此。替我吻他。并向普赫堡先生和他太太问好。

    1789年4月13日于布列斯特

    莫扎特爱妻子爱得也真太厉害了,要给妻子“一百万个最温柔的亲吻”。这里一方面体现出莫扎特对妻子的深情,但另一方面,我们这里先不写,还是再看看莫扎特在离开布列斯特前给妻子提的几点要求吧:

    亲爱的妻子,我要向你提出几点要求:

    第一,请你不要发愁。

    第二,注意身体,春天不能太大意了。

    第三,不要单独步行外出,最好是干脆不要走路。

    第四,绝对相信我对你的爱情。我每次给你写信时都要把你的画像放在面前才动笔。

    第五,我请求你,考虑到我的荣誉和你的名声,不仅要注意你的行为举止,还应当注意外观。不要为这个请求而使你生气,你应该因为我看重名誉而更加爱我。

    第六,也是最后一个要求,我请求你写信要写得详细一些。

    最后,我很想知道那天我走后的第二天我们的妹夫霍费尔来了没有?他是不是像对我保证的那样经常来看你?朗格夫妇来了没有?朗格是不是在画肖像?并请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你的一天是怎样度过的。

    从以上的信中,人们不难发现,莫扎特对家里是不放心的,特别是第五条中的话语,可以感到莫扎特有一种“不安全感”,这也许是因为康施坦莎曾让别的男人用皮尺量过小腿,尽管那是游戏中的一种惩罚,也许莫扎特还知道些什么,反正这些话是意味深长的,而且有“潜台词”的。

    然而,人在千里之外,真是鞭长莫及。而且,莫扎特还必须向莱比锡进发。

    在莱比锡的朋友多勒斯家中,莫扎特用钢琴弹奏了他自己的《后宫诱逃》中的选曲。弹着弹着,他觉得这曲子太长,怎么好像总没个完,听当然是很好听的,这时,他笑着对朋友说:“这些乐曲弹起来倒挺不错,但在舞台上演唱就显得太长了。我写《后宫诱逃》时,越写劲头越足,谱出来的音乐自己总也听不厌,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收住尾……”如此看来,莫扎特还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离开莱比锡,莫扎特又来到了柏林,在没找到熟人以前,莫扎特只好先在旅馆住下了。晚上闲着无事真难忍,不如上街去逛逛。

    街上怎么有个狗熊的图案呀,喔,传说“柏林”的原意是“狗熊”,所以狗熊的图案就成了柏林的城徽。1701年起柏林成了普鲁士王国的首都。莫扎特到达柏林的前一年,为庆祝国家的统一,刚刚修筑完成了著名的勃兰登堡门。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纪念建筑,门顶上有四匹铜绿斑驳的飞跃骏马拉着战车疾驰,车上站立着胜利女神,女神右手举起的铁十字架上则站立着展翼的鹰鹫。看着这气势磅礴的建筑,莫扎特感到精神很舒畅,他心中的怨气似乎也吐出了不少。

    既然到了街上,能不能去看看剧院里在演什么戏呢?

    “嗨,这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歌剧院里一直在演莫扎特先生的歌剧《后宫诱逃》!”一个在勃兰登堡门建筑旁的行人对莫扎特说。

    “真的,演《后宫诱逃》……”莫扎特一面重复着行人的话,一面头也不回地直往歌剧院跑去。

    莫扎特满头大汗,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旅行服装,买了一张票,进了剧院。

    莫扎特“身材矮小,动作敏捷,灵活好动,视力又不太好,穿着灰色大衣,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起先他站在正厅后座的边的走道上,看着看着,他渐渐向前走去,后来竟不知不觉地顺着两排中间的过道向前走去,最后,他在乐队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还旁若无人地不停地评论、挑剔,引得左右的观众都对他怒目而视。但莫扎特却全不理会。

    当派特里奥唱《他只不过是一个胆小的笨蛋》时,第二小提琴手莫名其妙地拉起了升D调。莫扎特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里大声嚷道:“该死的家伙,应该拉D调,懂不懂,D调!”

    边上的观众早已对这位挑剔歌剧大师莫扎特作品的人忍无可忍了,这一来真是怒火中烧,“把他赶出去,赶出去!”有几个观众还把莫扎特推搡着向门口走去。

    莫扎特也不争辩什么,嘴里还叫着“D调、D调”。正在人们闹嚷嚷的时候,一个乐队队员突然大叫起来:“他就是莫扎特,不错,千真万确的,他就是莫扎特!”

    “什么,莫扎特也来看这个歌剧啦。”这消息使全场观众都感到那么意外,因为这是在柏林的剧场里用这种形式宣布的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时,莫扎特又成了全场的主角,他向观众们道了歉,然后要求指挥重新开始演出。然而,剧场里刚演了一会儿就又喧哗起来了。指挥要求莫扎特到乐池里去。原来,扮演布隆德兴的女高音独唱演员亨利埃特·巴拉尼乌斯拒绝继续演出。并强调说,只要莫扎特还在剧场里,她就决不唱一个字。

    巴拉尼乌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女演员,受着国王弗莱德里克·威廉的百般恩宠。她的喜怒影响着整台戏的成败。可当时莫扎特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当莫扎特走到后台的时候,看到一个扮演侍女布隆德兴的女演员坐在椅子上,她的脸蛋长得很美,眼睛特别大,蓝蓝的,犹如一泓清澈的水波。然而现在她却用执拗的目光盯着进门的莫扎特。

    “噢,是这位女演员啊,刚才您唱得真是妙极了!”莫扎特还不知此人的背景,但他的个性决定他对音乐容不得一丝的错误,而对杰出者又忍不住心中的赞许。

    仅这一句话,就让巴拉尼乌斯“冰冻”的脸有些活动了,但她口中却说:“既然说我唱得妙极了,可刚才您为什么还那么多嘴多舌?”

    “喔,那并不是挑剔您的演唱,只是说那个乐队……”

    “既然说乐队,那您为什么不去指导指导呢?”巴拉尼乌斯的语气已经转变为商量的口气了。

    “本来我也这么想的,可他们说这儿不肯演出了,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换句话说,就是来看看是否能让您继续演出。”莫扎特愉快地说。

    “不,不行,我说过您在场我就决不再唱一个音符,除非您答应我一个条件。”女演员说。

    “什么条件?”莫扎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就指导我下面的演出!”

    “可是大家都在等着演出呀,哪来这么多时间啊?”莫扎特说。

    “那没关系,你必须给我讲一课。”巴拉尼乌斯还没等莫扎特答应,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深深地给莫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