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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打开河蚌的利刃

    1. 大自然的奇迹

    应该说,除去莫扎特患猩红热之后的一段经历,维也纳的旅行演出是极其成功的。不知道人们是否注意过这样一种现象,就是目前人们所熟悉所喜爱的伟大的音乐作品或伟大的戏剧,很大一部分均产生于18世纪帝王统治的时代,这里也许有两方面的原因是比较主要的。一是18世纪的时候,欧洲的小王朝统治者为数极多,他们平时酒足饭饱,无所事事,但竞争心理却特别强烈;二是这些小王朝的统治者有的是出于对美的追求,有的则是出于附庸风雅和虚情假意的赞叹,所以对音乐等艺术表现出特有的偏爱。这种竞争和偏爱使音乐的发展有了肥沃的土壤。莫扎特的父亲正是看到了这种有利因素,他在维也纳凯旋之后待在家乡的六个月里,经过冷静细致的分析,终于感悟到一点,欧洲是利奥波德能渔利的蚌壳,而莫扎特的天才则是打开蚌壳的利刃。

    在这一段时期里,利奥波德已在千方百计地搞一些能晋见小王朝统治者的推荐信,他知道,有了上层社会的推荐信,他就能被皇族贵族所召见。召见以后,凭着莫扎特姐弟的天才,他就可能得到有力的资助。

    那么,更大的成功和赏赐也就随之而来了。认识到这一点,利奥波德每次搞到推荐信,总把它们与皇族的赏赐珍藏在一起,以备日后之需。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考虑到贵族通常在夏天离开首都,利奥波德于是选择了一条去乡间拜访他们的路线,并于1763年6月9日,开始了第三次旅行演出的生活,这次的最终目的地是巴黎。

    这次旅行,利奥波德还是选择了马车。但是不知是莫扎特带的东西比以前更充足了还是因为多年的战争把道路给破坏了,他们的马车走了还不到一天,就在瓦塞尔堡附近翻了车。奇怪的是,利奥波德他们三人一点伤也没有。在修马车的当天,他们只好在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肮脏透顶的乡村小旅店里住下了。尽管他们知道店主根本不管旅店的卫生,只是昧着良心赚钱,但夜晚总不能在星光之下去过夜吧。当天夜里,旅店里的跳蚤、臭虫、老鼠猖獗,残渣剩饭的异味充斥着旅店的每一个空间,空气中还夹杂着阴沟里泛上来的秽臭,莫扎特一家就这样和衣躺到了天亮。马车修好了,他们又从瓦塞尔堡来到了慕尼黑。接着,在到达奥格斯堡的时候,他们足足在那里待了两个星期,因为那里有莫扎特家的亲戚。比莫扎特小三岁的堂妹玛丽亚·安娜·泰克拉·莫扎特和她的小哥哥小姐姐一起度过了两个星期愉快的生活。

    在莫扎特一家来到选帝侯巴勒登·卡尔·特奥多尔的夏宫所在地施韦特青根的时候,欧洲首屈一指的曼海姆管弦乐队正在夏宫演出。这使莫扎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管弦乐,而正是这一次的演出,对莫扎特那音乐细胞特别敏感的大脑产生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随后,莫扎特姐弟也在夏宫做了演出,这次演出,使莫扎特与曼海姆管弦乐队的长笛演奏者文德林成了忘年交。这次的夏宫演出,对莫扎特一家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利奥波德在谈到这个管弦乐队时说:“无可争议,它是德国最出色的乐队,队员们全是品行端正的小伙子,不酗酒、不赌博,也毫不粗笨;他们的行为和他们的才能一样叫人佩服。”接着,利奥波德又补充道:“我的两个孩子也已经轰动了整个施韦特青根。”其实,利奥波德的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张,在莫扎特他们人还未到法兰克福时,附近连村庄的大街小巷都贴出了莫扎特小神童将来此演出的海报,所以当莫扎特一家路过阿尔卑斯山下一个小村庄时,人们都赶来聆听神童的演奏,连街上都聚满了热情的听众。莫扎特无法从住所走到教堂前,村当局不得不临时挑选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为莫扎特开路,而这样一来更增添了神童的神秘色彩。

    当演出结束时,村民们热烈的掌声使莫扎特一次次地加演节目,最后,莫扎特没有办法,只好躲进了教堂。

    在教堂里,莫扎特突然发现有一样东西深深地吸引了他,这肯定是一种乐器,这种乐器有三万多根管子,最大的管子竟长达十多米。乐器的边上有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操纵风箱,可见其音量之大。它的声音高低是以增减管数来调节的,教士告诉莫扎特说:“这是键盘气鸣乐器,被人们称做乐器之王的管风琴。”抱着一种新奇和对音乐的热爱,莫扎特开始弹奏起管风琴来,虽说这乐器是初次见到,但那键盘是熟悉的,当莫扎特在管风琴上弹出悦耳的音乐时,由于它那巨大的音量,竟使全镇的村民都听到了那音乐。它的声音近似木管、铜管、弦乐乃至钟声的混合音响。村民们惊呼:那个7岁小男孩弹的管风琴比本地大教堂的乐师弹得还好,教民们纷纷举起右手,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口中还喃喃地说道:“阿门!”大家还硬要主教们把这小神童留在村里。

    对于莫扎特来说,这一次的管风琴演奏,竟使他从此爱上了这种乐器之王,此后不管他到哪个城镇,只要听说有管风琴,他总要千方百计地去摸一摸,弹一曲。

    通过这次村民的夹道欢迎,利奥波德似乎认识了海报的重要性,于是,他苦思冥想,在到达法兰克福前,就在当地报上登出了一则他拟定的广告,以招徕大众来注意即将来到的这位小神童大天才:

    萨尔茨堡宫廷乐队指挥利·莫扎特先生之男女公子于本地献演中才艺惊人,聆听者莫不击掌称绝,交口赞誉。

    为感谢全村教民对小神童的厚爱,今夜(8月30日,周二)将于利贝弗劳恩山麓之沙尔费肯大厅举行末场演出。

    12岁女童将演奏难度极大之曲目,该轮曲目皆为若干并世无伦比之音乐大师所制;而未及7龄之男童将弹奏钢琴及羽管键琴,并以小提琴献演协奏曲一首。男童还将以一布覆钢琴之键盘而伴奏交响乐,其自如从容与未覆布者无异;好事者或可于远处以钢琴或其任择之乐器出以任何音符,无论单音、和弦,该童即可应口报其音名;该童亦可远距离分辨玻璃杯、铃铎及钟表之音响。殿后之节目将听观众所命之调性与演奏时间,以羽管键琴及管风琴即兴演奏,可证此二琴虽迥然相异,所去甚远,然该童皆精于其道。

    入场券于金狮剧院发售,每券价半塔勒。

    也许是人们看在利奥波德是萨尔斯堡宫廷乐队指挥的份上,也许是人们看到广告上那个男童赋有的绝技,所以在德国法兰克福的演出,竟吸引了不少听众,很多人还尽量发动家中成员,不要错过了这一睹神童的良机。在一次演出中,就有一位小观众是被母亲带到剧场的。这位黑头发的英俊少年名叫约翰·沃尔夫冈·歌德,当年他14岁。这位少年生于法兰克福,后来成为德国著名的诗人、剧作家和思想家。因为后来歌德移居魏玛城外的一个花园寓所,又由于他推崇孔子,对中国特别向往,所以人们又称他为“魏玛的孔夫子”。他的《浮士德》和《少年维特之烦恼》对德国和世界文学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那一年,歌德就在母亲的带领下,入神地倾听了这个“戴着涂了粉的假发、身挂佩剑的小魔术师”的演奏,并对莫扎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歌德成年以后,他还常常提到莫扎特这个当年“套上大人衣服耍音乐把戏的可怜的小猴子”。他还把莫扎特与拉斐尔相提并论,把他们看作是大自然的奇迹。拉斐尔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被看作是优美和典雅的化身,他的《西斯廷圣母》和《椅中的圣母》等画是全世界人们所熟悉和喜爱的。一位画坛老前辈法朗基亚听说拉斐尔年轻有为,曾表示愿意在创作上帮助拉斐尔,但当拉斐尔为一所礼拜堂绘制的圣西西利亚像送到法朗基亚面前时,法朗基亚感到自己画的画连比都无法与拉斐尔比,想着想着,竟神思恍惚,不久就去世了。拉斐尔的一幅画竟让一位老画家因此送了命,可见拉斐尔画的魅力之多大。而歌德把莫扎特与拉斐尔相提并论,并把莫扎特尊为一切艺术成就之冠,可见莫扎特在歌德心目中的地位之多高。

    在结束了法兰克福的演出之后,莫扎特他们又经过了科布伦茨、波恩、科隆、埃克斯和布鲁塞尔等地。在这些城市,莫扎特那非凡的绝技和“轻松愉快的艺术手法”同样轰动了贵族与市民们,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却是巴黎。

    2. 打开上层社会大门的钥匙

    莫扎特一家是坐船去巴黎的。由于遇到了大风浪,他们只得停驶了一个晚上。在做莱茵河之旅时,莫扎特总喜欢站在船头,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大片水面比边上的水面低了很多,而且水流湍急。船员告诉莫扎特,那就是有名的宾根之穴,是个巨大的宽阔无比的大漩涡,别说小船,就是再大的轮船,只要进入漩涡的范围,那就必沉无疑。他们的船正在绕过宾根之穴前行。

    9月17日,他们到达了哥布连兹,后又到亚亨去拜访了腓特烈大帝的妹妹雅玛莉公主,公主对莫扎特姐弟的演出称赞不已,还不停地吻莫扎特的脸颊,但亲吻是无法变成金币的。

    终于到了巴黎。巴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丽。街道上任何时候都是那样污浊不堪。11月份,又正是寒冷多雨的季节,人们很少能在这个季节里看到阳光。当时的巴黎街道又都是用鹅卵石铺成的,所以雨季就给人以更多的泥浆。有一定地位的人士为了不沾上泥浆,出门就以马车代步。但马车在路上的频繁经过,则给步行的人们身上留下了更多溅起的泥浆。为了让孩子们给巴黎人以一个好印象,利奥波德一到巴黎,就做出一个与其经济收入不很相称的决定——雇用一乘轿子抬着一家人出现在巴黎上层社会的权贵们面前。按理说这种装点门面的做法应该多少有点作用吧,然而,事与愿违,他们抬着孩子四处奔走,并在显贵名流的侍从处留下一封封诚恳的信件,但收效却不大。利奥波德后来把珍藏着的德国权贵的推荐信拿了出来,并有巴伐利亚大使冯·艾克伯爵的热情相助,但是,那些权贵的大门却始终没有向莫扎特一家开放。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利奥波德在无可奈何之际曾向自己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在走投无路之际,利奥波德突然想起在法兰克福时曾有一位大商人的妻子给过他一封推荐信,让他到巴黎时可去拜见弗里德里希·梅尔希奥·格林。

    格林是一个从德国到巴黎来寻找出路的漂泊者,当时正担任着奥尔良公爵的秘书。后来竟成了大名鼎鼎的帝国男爵、大使、法国著名哲学家狄德罗的密友以及德·埃皮奈夫人的情夫。他同欧洲半数以上的君主保持着通信往来。这些通信后来就编辑成卷帙浩繁的《文艺通信》。格林敏捷机智、谈锋雄健,可以自由出入于各个侯门爵府。他还被公认为巴黎首屈一指的音乐欣赏家。

    格林后来为什么会在莫扎特的事业上助一臂之力呢?这里也许有几个原因是比较主要的。首先,他是从德国来巴黎的。而莫扎特一家来自奥地利,奥地利和德国是近邻,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一家,这从经历和国籍上使格林的帮助有了进一层的因素;其二,当时法国正处于大革命的前夜,资产阶级的启蒙运动十分活跃,他们经常激烈地论战,提出要向平民靠拢。格林的帮助如果不是出于这一点考虑的话,那么也在考虑大革命的非常时期中应该为自己多留些后路;其三,他本身是个对音乐有独到见解的欣赏家,对面前的童乐神童是知道其真正的价值所在的;最后一个原因是,当时乐坛上法国派的领袖人物朔贝特与格林是冤家对头,格林可以借莫扎特的天赋来打击朔贝特。

    正由于格林出于上述几个原因,所以当利奥波德用大商人妻子的推荐信作为拜见的理由时,格林竟无形中成了莫扎特一家的保证人。他不久就出面主办了莫扎特姐弟俩的公开音乐会。安排了圣诞节前在凡尔赛王宫举行的演出,还为这两个孩子打开了所有以前向他们关闭的、而现在值得一叩的上层社会权贵们的大门。

    于是,莫扎特一家住入了宫廷旅馆,这里的条件是两个孩子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豪华:盥洗室里的自来水可以放出冷水还可放出热水;便器是陶瓷做的,一抽水脏物就都没有了;厕所里整天都喷洒着香水,清新宜人,不知道是法国的香水确实特别诱人还是那厕所实在比以往所见到过的任何房间都干净,莫扎特真想吃穿住整天待在厕所里。当然,这样的想法只会召来父亲的一顿训斥。

    由于格林的努力,终于,莫扎特一家可以进凡尔赛王宫演出了。

    对于在维也纳王宫自由玩耍的莫扎特来说,原以为对王宫已经很熟悉了,但当他进入凡尔赛王宫时,却深深感到维也纳宫廷的生活是比较简朴的。而凡尔赛宫则在富丽堂皇之后,有着肮脏的楼梯和秽臭的过道。

    在潮湿的大理石墙壁上挂着的壁毯却价值连城。在雕凿着各种花纹的墙角,叭儿狗却在那儿留下了它们的排泄物。

    在凡尔赛的王宫内,还有一种东西吸引了莫扎特姐弟,那就是“路易十五恋人椅”。

    正是这个时期,法国盛行沙龙,路易十五的爱妃蓬巴杜夫人经常喜欢在凡尔赛宫内举行一些沙龙,把当时有名的学术家、艺术家、文学家、政治家、银行家等聚集在一起。而在这些沙龙中,蓬巴杜夫人使用的恋人椅非常引人注目。这种椅子是成对使用的长椅,它是更适应沙龙生活中恋人间互相靠近而密语交谈所制作的。恋人椅的扶手装在椅子的前部,并与靠背连在一起,成为一种变形的长椅。它有6条弯弯的椅腿,脚为山羊脚,表现出一种力度和跳跃时的曲线美。恋人椅的前坐板外露,饰以花朵雕刻,靠背和坐垫均为天鹅绒软垫。由于蓬巴杜夫人的喜爱和使用,很快被宫廷外所仿效流传,路易十五恋人椅也因此风行起来。看到宫廷中这种漂亮的椅子,童心未泯的莫扎特当然跳上去坐着好好享受了一番。

    接着,莫扎特在蓬巴杜夫人“那套正对着花园、像天堂一样美丽的房间”里为这位路易十五的爱妃做了表演。莫扎特感到那儿的钢琴也特别讲究,琴身上雕饰了各种精美的花纹,琴架上涂了能照出人脸的油漆以后还配上了金边的拨弦,音色也很优美。加上莫扎特那蒙上眼睛都能弹得很动听的钢琴演奏技巧,蓬巴杜夫人当然兴奋异常,她张着笑口把莫扎特抱到镶有金边的桌子上,然后逗这个小孩子以取乐。按惯例,莫扎特知道应该和对方表示亲热,可以去亲吻对方的脸颊。但这次莫扎特错了,当他伸长了脖子准备亲吻对方时,蓬巴杜夫人却冷冷地把他推开了。谁知,见过多少个国王和皇后的莫扎特这时竟亮开嗓门大嚷起来:

    “这个不想吻我的是什么人呀?连皇后都吻过我。她算什么?”

    其实,表面上看,这个蓬巴杜夫人高大丰满,肤色白皙,有一种非凡的气质,特别是她那一双眼睛,非常诱人。然而,透过那表面的油彩和白粉,蓬巴杜夫人当时的脸色却是苍白憔悴,她当时正在患病,还常常抑制不住地要咳嗽、吐痰。在莫扎特见到她的第二年,蓬巴杜夫人就去世了。应该说,像这样一个患病的贵妇人是根本无权接受纯洁天真的小男孩的亲吻的。所以蓬巴杜夫人的拒绝也许是有一种自知之明,也许只是一种天意的安排,而这对莫扎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在凡尔赛宫,莫扎特还特地到几个套间里为公主们演出。但在这些公主面前,什么规矩和礼仪都是不存在的。她们可以在莫扎特演奏时去亲吻演奏者,她们可以在房间里,甚至在走廊里,与莫扎特等人接吻、打闹。而这样的行为丝毫不会受到宫廷的责难。

    在圣诞节那天,莫扎特一家还有幸在宫廷教堂里听了晨祷和三次弥撒。应该说,这是莫扎特对法国音乐的初次了解。然而他的音乐细胞却并未为之兴奋。这正如莫扎特的父亲所说的那样:这些音乐是“瑕瑜互见。独唱的那些所谓歌曲,每一首都很空洞、冷漠、凄婉,总而言之,是法国派。不过合唱倒全都不错,而且非常出色。”当时,在巴黎的音乐界,正是意大利派和法国派之间互相攻击最激烈的时候,利奥波德的这番话无疑在儿子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这使成年后的莫扎特终生看不起法国的音乐和艺术。

    除了在凡尔赛宫演出之外,莫扎特姐弟还登门为贵族权贵们演出。

    一次,有位贵族小姐在莫扎特登门时即兴唱起了一首意大利抒情歌曲。

    而当时年仅7岁的莫扎特从未听到过这首歌曲,由于小姐的邀请,莫扎特竟能够即兴为这位小姐用钢琴伴奏。这使在场的一群权贵们大为惊叹。特别是莫扎特在小姐演唱过的乐段之后即兴地加以变奏弹奏,使小姐的演唱效果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曲唱完,小姐非常满意,又邀莫扎特再为她伴奏一遍。这时的莫扎特,已经可以为这首抒情歌曲弹出前奏、和声和变奏。小姐大悦,接着又唱了好几遍,而莫扎特每弹一遍,都换上了不同的变奏,真让人怀疑莫扎特原先是否写过这首歌曲的变奏曲。

    这段时期,莫扎特似乎已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之中去了,一天,当他回到宫廷旅馆的时候,竟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两条小腿在椅子前悬荡着,在桌子上玩起墨水和羽毛笔来。父亲看到儿子在弄墨水,就给他系上了一条小围脖以防止墨水沾在衣服上。

    莫扎特先拿着羽毛笔欣赏起来,那是一枝用天鹅翅膀外侧第二根羽管制成的笔,笔梢那长长的鹅毛洁白得真惹人喜爱。父亲还以为孩子是看中这羽毛笔呢,其实莫扎特在欣赏了羽毛笔后,就用墨水在纸上写了起来。当父亲再次出现在儿子面前时,莫扎特已经写出了他首次公诸于众的作品:两首由小提琴伴奏的钢琴奏鸣曲。由于这是莫扎特在香水飘拂的巴黎写的,所以这两首曲子的每一个音符里都渗透着像香水一样的雅致的风格。

    莫扎特创作出两首钢琴奏鸣曲的消息让格林知道了,他和利奥波德商量后,决定把这两首奏鸣曲(K.6和K.7)献给国王的女儿维克托瓦。

    还把莫扎特随即创作的乐曲(K.8和K.9)献给皇太子妃的女儿德·泰塞伯爵小姐。这本来已是格林奉承国王的举动了,但他似乎还嫌不够热情,于是格林又写了一篇长长的献辞,寄给“法国的维克托瓦夫人”,在为莫扎特签名时,格林又写道:“您的极其谦卑、恭顺的小仆人。”然而这次格林却有些弄巧成拙了,因为维克托瓦夫人竟对这种署名颇为反感,她坚持要用简单朴实一些的词句和署名,格林无奈,只好对献辞及署名做了改动。人们在以后出版的这几首奏鸣曲上可以看到这样的署名:“作曲:萨尔斯堡的J·G·沃尔夫冈·莫扎特,时年7岁。”当然,这后面的四个字是利奥波德坚持要加的,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为儿子做宣传广告的机会的。

    但是,莫扎特这个7岁的孩子确实已与刚离开萨尔斯堡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在音乐上的知识已经基本具备了。他的演奏也老练多了,他还成了一个超过同行的评论家。一次,凡尔赛宫又有他的演出了,这当然吸引了很多权贵,但宫廷的乐师们也不肯放弃这个好机会,纷纷参加了演出会。当莫扎特看到一位宫廷乐师时,他突然向乐师说:“你的奶油小提琴怎么不带来?”“今天是看你的演出呀!但是你说的是什么……

    什么奶油小提琴?”“对的,你的小提琴声音太柔和了,就像奶油一样,而且,你的小提琴比正常的音阶低了四分之一度。”那个乐师不相信:

    “我们几把小提琴的声音都调得差不多的,而且很准的。”莫扎特也不言语,随手拿起身边的小提琴,又把那宫廷乐师取来的小提琴作了音阶的比较,莫扎特说的低了四分之一度一点也不错。这使那个宫廷乐师对莫扎特佩服得五体投地。

    3. 钥匙孔中的窥视

    在巴黎的凡尔赛宫进进出出一年以后,莫扎特不仅看到了富丽堂皇的王宫背后有许多肮脏的角落,对那些皇亲国戚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有一些事情还使莫扎特感到很不能理解。国王路易十五住的一大套房间无疑是最好的,但他却只是独自一个人居住。路易十五的波兰妻子玛丽娅·莱津斯卡和几个女儿合住一套房间。不知是她们喜欢热闹还是因为玛丽娅·莱津斯卡和几个其貌不扬的女儿一样心慈面善,她们挤在一套房间里总与宫廷宽敞的房间有些不协调。皇太子则单独享受着一套房间。而国王的爱妃蓬巴杜夫人住的房间则金碧辉煌,豪华得令人瞠目结舌。这也正是宫外群起仿效蓬巴杜夫人房间的摆设的一个原因。贤媛淑女们浑身透着各种香味,她们每天穿梭似地出入于凡尔赛宫,给本来已充满香水味的王宫又增添了新的清香。然而,在这表面的富丽堂皇和生气勃勃的后面,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瞒过人们的双眼的,在表面无法看到的丑事,通过钥匙孔都能窥视到。

    透过钥匙孔,人们看到了假发上长了虱子的纨绔子弟与那些宫中小姐打情骂俏,并在小姐的身上摸来摸去,有时来劲了,他们还会追打这些小姐,并在楼梯走廊里把小姐按倒,然后爬到小姐的身上……这种勾当在他们中间可以说是终日不辍的。由于巴黎冬天本来就很冷,加上宫中又都是大理石地面,宫廷四周墙上又都是镜子,所以宫中小姐都是拥裘穿皮的,这倒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些小姐连夏天也穿着饰有皮毛边的衣服,脖子上也要围上软毛的皮货,这却真让人看不懂了。还有一件事也是让人不理解的,那就是宫中的佩剑飘带上都镶有一道皮毛边,难道还怕佩剑冻坏吗?

    透过钥匙孔,人们看到蓬巴杜夫人在鹿园寻欢作乐时,宫中那秽臭的过道里却有淫妇暗暗地躲闪而过,她们是国王卧榻边过后不用思量的一碟碟小菜。

    关于莫扎特姐弟在巴黎演出的情况,有一份最直接、最原始的材料可以让人们做一个较真实全面的了解。

    格林在1763年12月1日法国的《文艺通讯》中为莫扎特的到来写道:

    萨尔茨堡的宫廷乐团团长,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来到本地,他们真可称为上帝的杰作。今年12岁的少女南内尔和她7岁的弟弟真是神乎其技。弟弟的双手尚不能按满六度音阶,而却能做持续一小时的即兴演奏。在缤纷的音符世界中,他无一丝混乱,总能十分巧妙地处理并轻松地表演下去……

    由于莫扎特一家在巴黎大受欢迎,1764年元旦,莫扎特一家被恩准亲眼观看路易十五和他的妻子、儿女们正式进餐的情景。注意,这里的“亲眼观看”,已是“恩准”了,要吃是不可能的。

    莫扎特一家由一位瑞士卫兵引路,来到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