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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花,摇曳红尘中-第1部分

他把埋在文件中的头略抬了抬,从眼镜框的上面翻着一双牛眼睛看我,抬起胳膊,手背一抬一抬,像赶着我一样说道:“好好好,去吧去吧!”

    我暗自好笑,这个家伙到有城府,那也好,起码不至于在短时间搞僵,看来本姑娘在一段时期内是用不着为重新就职去奔波了。

    我的新工作就是在人事部负责招聘新员工,我的职务是人事部副经理,月薪是八千八百元,是我在分公司的工资的整整三倍!乖乖!想不到吧?

    人事部一共六个同事,各管一滩儿,我负责的是一个新建下属公司的人员招聘,那几天天天泡在人才市场。人事部经理老王怕我寂寞吧,派出部里的办事员小娄协助我的工作,实际上就是给我做个伴儿。小娄一听说是要陪我到人才市场,高兴地屁颠屁颠的。

    说是“小娄”,那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一问年龄,他比我还大三岁。据说,这家伙是市建委主任的儿子,就是因为照顾关系,公司给了他一个闲职。

    说实话,我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不是出自对腐败现象的愤恨,当然也没有上升到政治高度,我看不起他,是因为他们先天的心理残疾。好在他对我不错,这种看不起我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头一天,我们在人才市场坐了整整一天,填了三十几张表格,但是我中意的人几乎没有。

    顺便说一下,我们刚组建的这个公司名称叫做“铁牛文化有限责任公司”,要开辟一项很特殊的业务,简单地说来就是电话咨询,咨询的有法律、文学、音乐、心理、情感……等等。我们需要的人才,首先是专业知识,其次是表达能力,必须会讲标准的普通话,有沟通能力。电话号码嘛,我就不说了,说了就是害你,若你真想知道,你就打114去查吧,不过先告诉你,打一分钟要收十块钱,这个电话很容易上瘾,打了还想打,一个月下来,搞不好你的万八千就送在里面了。我们计划招一个男的,五名女的,条件也简单,就是那些一讲话就能勾你的魂儿的那种。现在你知道了,就是人们所说的声讯电话,说的好听是咨询,说白了也就是陪聊。

    你可不要小瞧这个差事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一分钟十块钱呀!什么声音能让人这样往里扔票子?报酬也不低哟!底薪一千,最后按接电话的时间每分钟一块钱提成,算算吧,一天只要接够五个小时,那一天就是三百,一个月下来就是九千,加上底薪就是万元户了耶!乖乖,比我这个部门副经理都拿得多!

    但是,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我给王经理打了个电话,他反倒安慰我:“知道不好找,所以不急嘛!明天你就不用到公司来了,直接到人才市场,什么时候招齐了,什么时候回公司,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第二天,我一早赶到人才市场,小娄来的比我还早,还买了早点,哇塞!牛奶西点,本姑娘最爱吃的。我接了过来,我说:“谢谢啊!多少钱?”

    小娄做出生气的样子:“你这么看不起我?”

    “好好好!”我说,“那我就吃了哈!”我心里说:没错!我吃,是看得起你,这可是你说的!

    又是一个上午,还是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中午我们出去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本来我想我们两个人快餐甚至盒饭就可以了,那个笨家伙,他竟然提前要了一桌子的炒菜!我到的时候,菜都已经快上全了。我真的快要晕倒了,事已至此,怎么办呢?吃呗!最后的结果是剩了一大桌子,有的菜几乎动都没动,哼哼,餐厅拿到后面回一下锅,照样卖钱,这个傻家伙!

    我没有和他抢着付账,我才不会呢,如果我自己,我不会这么拿钱不当钱。

    下午继续坐等,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我搞不清现在的大学生了!他们好像拿了一张叫做学历的纸片就算是拥有了敲开职业大门的通行证?他们似乎要找个一劳永逸的职业,他们从来忽略自己的能力,他们喋喋不休地问着工作待遇,好像完全不知道待遇是靠素质来争取的。接二连三的女孩子来到我的桌前坐下,废话,之后在离开。好在表格填了厚厚的一摞,里面总能找出几个像样的吧?我想。

    小娄大概是觉得我吃了他几次了,对他也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样子,这家伙耐不住了,先是喋喋不休地吹他家里的事情,总是不自然地带出他的车子和那套豪华住宅,慢慢地,他开始往我这边靠。我不躲,这不是本姑娘的性格,对付他这种人,太容易了!他挤得紧了,我就扭头看他,他先是装作觉不出来,慢慢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后退一退,等我不看他了,他便又挤了过来。也许是我给了他错觉,他最后竟然把他的手放在了我抓着扶手的手上!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那只手,他继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的两眼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不得不注意我,并想要拿开他的手。

    “别动!”我说,我继续看着他,我问,“你用这种假装不在意的办法,摸过多少女孩子的手?”

    他笑着,笑得极不自然,他扭捏着说:“嘿嘿,没有,不是……”他顺势将手拿开,不知所措地继续扭捏着。

    我把自己的手举到眼前,我说:“哦,也许是我自己的手没有没有放对地方。”

    他尴尬着,又冲我傻傻地一笑。

    我心中正在暗自好笑,心说:就这点道行,也来打我的主意!待我扭过身子端坐向前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我的对面坐了一位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而又胡子拉茬的男人。

    我奇怪地望着他,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也奇怪地看着我,他说:“你很奇怪吗?你们不是在招聘的嘛,我看了你背后的招聘广告,这个工作很有意思,我想我能干,我是来应聘的?怎么?是不是你们有年龄和外貌上的要求?我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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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不起!”我歉疚地笑着,解释道,“刚才我没注意,您来的有点突然,不不,是我发现的有点突然,不好意思。”

    “哦,”他点点头,“没有关系。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招聘条件,我必须讲清楚,我只有身份证。”

    “那么,这个……”奇怪,我怎么也“这个”了?我赶忙问,“你是什么学历?我们要求大专以上学历。”

    “大专以上?没有问题。”

    “但是你没有学历证明,又何以证明你是大专学历?”

    “我的学历不是大专,准确的说,我是硕士学位。”他很诚恳,我看不出他有自我吹嘘或者炫耀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惊奇了一下。

    “哦?那么,何以证明?”

    他笑了:“你是考官,我是考生,也是你的考核对象,我的轻重应该由你来掂量,怎样证明我自己,还是要由你来确定方式。”

    天呢!标准的普通话,口齿清晰,语气柔和有力,逻辑严密,反应敏捷,他就这样把球踢给了我。这不正是我等了几天的目标吗?我真想大声告诉他:好了!你被录用了!但是我没有说,我现在当然不能说,我说的是下面一段话:“那好,我所给你的方式,就是到岗位上真刀真枪地干!——给你两个工作日,如果你不合格,这两个工作日,我们是不付工资的。”我让他填了表格,又把公司电话和我私人电话留给了他,我最后说:“什么时候让你试班,等我通知,ok?”

    他起身走了,我在心里叫着“耶!”只用了三天,我所招的人就齐了一多半!关键是我最发愁、觉得最难招的一名男士竟然招到了!

    拿起他填的表格,我看到,姓名一栏上写着“安仲笙”,我又看了一下年龄,三十六岁,哇塞,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之后又用了三天,五名女士也有了合适的人选,接着就是星期天,我美美地休息了一天,星期一一早到公司,见我的脸上止不住洋溢着成功的喜悦,王经理惊奇地说:“这么快,都招齐了?”见我点头,他又说,“来,你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公司大楼的最高一层,三十二楼,他对我说:“看看你的新办公室,来,再看看你下属的办公室!”

    天!宽大的老板椅、沙发、电脑、鲜花……这是我的办公室?我的下属?竟也是一人一间,配着沙发、电脑的办公室。

    “还有,这是休息室,午饭、开会都可以用。”

    我结巴了,我说:“王经理,你你你你,你说清楚一点,这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呀?”王经理说,“总部新建的这个公司,从今天开始由你来打响第一枪!好好干啊!干好了还会升职的哟。”说完,冲我诡秘地一笑。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难道说我对牛总的判断是错的?他真的是慧眼识英雄,断定了我有管理方面的非凡才干?不过……也许……

    我想了很久,头都有点疼了,最后把心一横,管他的!先干起来再说。

    我,就这样上任了?

    不错,铁牛文化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就是本姑娘,哈哈,这可不是凭脸蛋儿,而是靠努力得到的,我打工以来最高的职务。

    我马上把二百多份表格拿出来,挑出二十几个我做过记号的,开始通知他们到公司面试,然后轮番试班,然后广告,然后公司开始正式运营。

    安仲笙果然不负我望,他一个月竟然接了两万分钟的电话,天呢!我真搞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那么有的说?

    其他几位女士也都不差,这个月公司的业绩是五万三千分钟的话务量,这说明公司的毛利就是五十三万,天呢!设施就是那么几部电话和一个电脑程序,这是谁想出来的发财之道,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嘛!

    第二个月,在我的建议下,公司又增加了十部电话,我又在人才市场泡了几天,希望再能遇到几个向安仲笙之类的人物,结果只招了六名女士回来。那也不错!能遇到一个安仲笙我应该知足了,这种人,本就可遇不可求。

    正当我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我喊到了人事部。

    人事部在十七楼,在电梯出口,正碰到小娄,他一见我,连忙哈了哈腰,轻轻喊了一声:“嘿嘿,费助理,您好?”说着乘我发愣,跐溜一下钻进电梯,紧接着电梯门就关上了。

    到了人事部,王经理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他关上门,喊我坐下,他说:“有没有能力,能力是大是小,一试便知呀!新建公司的第一枪,你打的非常精彩!实践证明,你的确是一块好钢啊!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经过董事会研究,你可以到更关键、更有用、更高更大的职位上施展你自己的才华……”

    我傻了,刚才小娄喊我助理我就猜到没好事,果然不假,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王经理,我说:“你们,又要给我换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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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经理强调说:“是升职!是提拔!”

    “是不是什么助理?”

    “你怎么知道?”王经理奇怪道。

    “有人,刚才喊我费助理。”

    王经理骂道:“这些人!真是无聊。”又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费话了。去,报到去吧!”

    “可是,”我说,“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助理。”

    王经理笑了,他说:“是董事长助理,也是总经理助理,懂了吗?”

    “该不会是牛总的助理吧?”

    “你说对了,就是牛总、牛董事长的助理!”

    我的脑袋翁的一下,我晕了。

    三苦争芳

    我为什么晕?

    倒不是我害怕什么,而是对自己一度错误的判断而觉得可笑。

    显然,让我到新建公司获得“成功”,然后再把我调到牛总身边当助理,这都是提前预谋好的。

    我像一个傻瓜,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块“好钢”,然而当王经理说我是“好钢”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一个美女。

    我没有马上去牛总那里报到,而是回到了我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好歹本姑娘做了一个多月的公司经理,那种独当一面,做一方首脑的感觉我还没有新鲜过去,我真不想离开我这张还没有坐热的老板椅。

    电话响了,王经理问我有没有去报到,我懒懒地说,我想先静一静,我明天去好吗?他说不急,随你了。

    董事长助理的年薪是二十一万六,平均下来每个月是一万八,天呢!是本姑娘过去整整辛苦半年的收入。

    我当然不会嫌钱烫手,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深知那些老板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天性,他们爱财如命,他们怎么会白白地把钱浪费在我的身上?

    生意人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他们日常行事原则。我能拿这样一份高薪,这说明他们认为我“物有所值”。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仅仅靠勤奋的工作,说实话,我不值这个价码。这就是说,他们之所以为我开出这个价码,必然是要我付出工作之外的东西。生意人的钱,可不是白白付出的。

    正因如此,我鄙视那些试图接近我的人,特别是那些不惜代价接近我的男人,但是,我也庆幸有这些我所鄙视的人常常出现在我的周围,正是他们的存在,本姑娘也才“物有所值”。

    下了班,我独自一人去了养心阁,这是个中餐馆,正对江景,我心情郁闷的时候喜欢来这里要一盘酱牛肉、一盘三苦争芳,一瓶红酒慢慢地吃喝。“三苦争芳”是这里的特色菜,苦瓜、苦菜、苦牛胆调制的一道凉菜,其中滋味我没法告诉你,靠想象你是无法体会的,反正我喜欢。这里的服务员清一色都是毛头小子,他们不献媚、不啰嗦,你吃的时候他就文文静静地站在你的背后,那种感觉很好。由于我常来,他们大都认识我,也不用我废话,直接就把这三样上到桌上,再问一句:“还要点别的吗?”得到否定,他们就乖乖的站到我的背后,再无言语。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情侣,这让本姑娘多少有点酸楚。

    我喝下一杯红酒,点了一颗烟,慢慢地吸着,打量着周围吃饭的人们。很多人够说过,我吸烟的样子很好看,但是好像现在没有人注意我,欣赏我。我看着那些情侣在那里肆无忌惮地亲热,我问自己:你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你有过男朋友吗?

    “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看样子是一个准帅哥,他端着一盘儿菜,拿着一瓶人头马,显然,他是从别的位子移过来的,他指着我对面的位子问我。

    我看了看他,我说:“你坐哪里,我管不着。”

    他说:“谢谢。”就坐了下来,“小姐是一个人吗?”他又问。

    我回头对服务员说:“小弟,我想换个位子。”说着我起身走向离这儿不远的一个空桌子,我在旁边坐了下来,服务员把我的酒菜端了过来,偷偷对我说:“就是,懒得理他!”我笑笑。

    那个帅哥被凉在那里,我想他一定很尴尬。可是我没想到他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冲了过来,他指着我的鼻子,他吼道:“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给脸不要脸,臭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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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对服务员说:“小弟,你们这里进来了恶狗,好像还会咬人,我要是受了伤,你们要负责哟!”

    服务员走上前来,对“帅哥”鞠了一躬,说道:“先生,请您自重!”

    那“帅哥”一把揪住服务员的衣领,骂道:“少他妈来这套!老子连你一块揍!”

    我有些紧张,我不想小弟为我挨打,我慌忙向周围看去,周围不少服务员都老老实实站着,他们好像没有看到我这里的一切,听得一声惨叫,我突然发现,那个“帅哥”正被我的服务员小弟扭住了胳膊,竟然跪在了地上。小弟用力一提,又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一手抓住他长长的头发,把他的头颅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他扭曲而狰狞的脸伸过来。

    服务员大声命令着:“请你道歉!”

    扭曲的脸在挣扎,他叫着:“妈的!放开我!放开我!”

    “道歉!”

    “呸!”那是多么肮脏的东西,它被吐到了我的桌子上,我的菜里。

    服务员把他的头一扭,又将他拖了开去,对我说:“不好意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