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战斗。
大量法术和武技的对抗,不同族类之间的对决战例被这本古书巨细无遗地记录了下来。慕容族作为罗刹蛮夷在中土的分支后代,热心收集祖先的古物,这本古书就代代相传,直到慕容芷之手可法术不是靠读书就能理解,它是一种技巧,应该拿武技来类比:过一遍《拳谱》和通打一套《拳谱》上拳法的效果有本质不同。
《搜神记》上说:单是存想,比如在脑子完全复现一个符文,就至少需要从小十年的训练,和我们习武的时间相当因为孩子的心灵纯洁,容易进入存想;而大人心念繁杂,虽然在义理上理解可能精深,存想的实践反而进展缓慢。
如果一般习武者要转学风咒,必须重新进行另一种存想的长时间艰苦训练。即使他武道存想的基础很好,我觉得以月计的换脑筋过程还是需要的。
比如我练习形意拳的三体式,就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受惊后全身『毛』发炸起的猫儿;我练习马步冲拳,就要想象自己跨在一匹战马之上,人马合一,发出龙蛇合击;我练习夜叉流的剑术,平常进行的剑术的存想,是设想本人的四方任一位置出现一个敌人或者复数个敌人,身体再做相应的调整,隐蔽特定的本能反应和杀气等等。
每一次学习新武技,我都需要花去至少一个月来寻找那种感觉。
这还是武学内新的存想训练需要的时间,何况是隔行的法术!
不过《小无相功》毕竟只是在模仿外在的技巧,风咒的精髓完全没有触及。她的风咒只有我十分之九的功效,而且需要时间在脑中复现符文,实战中敌人可不会白白等你三十个呼吸一动不动。
想到这里,我就宽慰了不少。
三天中我和慕容芷服食了三倍于常的筑基丹,把体内的真气暂时扩容了二倍丹渣积累到了临界点附近,我们的皮肤隐隐约约透出暗红『色』的斑点,这是小部分丹渣渗入血『液』后的症状。这点毒量不足以让我们这些练了内功的人致命,但确定无疑会让我们折寿十年到二十年。
代价付出后换来的成果是:我们能制造比车轱辘更大的风罩。
我制造的风罩足够把帆船的船头完全罩住。船头是冲击风暴的最要点,几天讨论,我们觉得必须把它塑造得像鱼的坚硬的长吻一样,用来抵消风暴作用在船上的风压。
我制造的风罩能维持六十个呼吸。
如果我们的船速保持在二十节,五十个呼吸内就能通过一里厚的风暴壁。
最终我负责维持船头风罩,应付最强烈的罡风正面冲击。
而慕容芷负责让用风咒制造的风把船满帆加速到二十节即使风阻再大也要保持这个船速,如果风阻小,就尽量加得更快。
原因无它,她的风咒不如我的。
经过三天的数百次练习,慕容芷完成风咒前二个环节的时间从第一次的三百个呼吸进步到了三十个呼吸。
期间她被风咒逆风和反噬的次数占了三分之二,有几次差点被自己创造的风卷下海去,幸好被我眼明手快地拉住。
我注意到她其实是在实验各种风咒运用的意外情况,不过冒的险稍微高了点。
现在的她能维持创造的风五十四个呼吸效果是我的十分之九。
所以我当仁不让地守在船的最前头:一旦出现了意外情况,我这个可以瞬发风咒的人还能临机应变。
过风暴壁前,我们最后清点了下物品,各自的纳戒都紧箍在小指,那是全部身家『性』命所系。
她的纳戒里还有一件天蚕衣,是中品宝甲档次的软甲,本来的用途是抵挡流弹冷箭,现在包裹住玲珑的身体来防海水,聊胜于无。她的金目鲷依旧贴身藏好,紧急时刻用来切割。
我则预先披挂好了狻猊甲,希望即使发生最坏的情况,这张号称刀剑不入的罗刹狮子皮或许能救我一命。
我们还备了一些切成粒状的筑基丹,如果到时真出现元气不济的情况,只好行险吞丹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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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在第十三天白昼午时和风暴壁相遇,这一天是月晦日,《海图》上记载是每个月风暴最弱的一天,也是慕容芷精心选择的日子和时辰。
风暴壁仿佛和天相接。
壁外洋面平滑如镜,温暖的太阳照得波光粼粼,让人犯困,好奇的鱼甚至跳跃到我们的甲板上,似乎是想参观下我们这些难道一至的人类;风暴壁本身则漆黑如铁,如果不是流动的罡风和千奇百怪的天籁之声,几乎让人错觉成一堵固若金汤的城墙。
严格而言,风暴壁并非真和天接缝在一起,只是风暴形成的浓云遮挡了天空,让我们了望不到风暴璧的另一边。
我们在航行中记录到飞向白云乡和从白云乡方向飞来的鸟群。
它们肯定是攀升到了云的上方才通过风暴环的。
可惜,我们是没有翅膀的凡人,只能借助机械的力量。
即使是金丹武圣的父亲,也不可能像跳蚤那样蹦过去。
事到临头,我们的帆船真的要往上面撞过去吗?
我犹豫我们的风罩会不会立刻被无数罡风撕碎,然后是船体与我们的肉体被割碎成末。
慕容芷眼神不再『迷』离。
我计算了下时间,这次她只用了三十呼吸就完成了风咒准备。虽然不能够迎敌,但对付这个固定的风壁是足够了。
慕容芷双掌合十,拍了一下,她创造的风立刻鼓满了帆,把船加成全速。
我也双手合十相击,一个大风罩罩住了帆船的船头,就像金枪鱼长而坚硬的突出前吻那样。
“皇天保佑,出发!”
爹娘也保佑我。
单桅帆船像一条大金枪鱼那样前吻迎向风壁!
第19章 风暴(4)
第19章 风暴(4)(本章免费)
死亡,我的好朋友,又来拜访我了。
帆船和风壁一接触,全甲板一震,发出类似我再熟悉不过的人骨头散架的声音。
我们的帆船是生长了近千年的木头做的,坚硬而不失韧『性』,天幸没有当场解体。
但我视线所及之处剧烈地歪斜,我知道船已经被风翻了一个近六十度的身。浪翻过我的头顶,我的胸背如同挨了几十下重锤,嘴角溢出血来。
我没有滑倒,勉强屹立如常,因为我练习过十年的沾衣十八跌!
一波浪翻过帆船。
“前进,前进!”
我高喊。
我们的船头如同一把匕首强行『插』进了钢板中。
罩住船前头的风罩开始和风壁的无数罡风交锋起来。
好像一个披挂着盔甲的人愣在原地不动,由着一个大帮派的几千混混拿着『乱』刀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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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主动击溃罡风的技巧,只能维持风罩被动硬抗。
绝大部分的罡风集中在风罩上,帆船的前半部和帆被慕容芷推入了风壁。
而后半部还在风壁外面。
船卡住不动了。
慕容芷施加在帆上的推力和罡风的反推力持平。
我们的船速现在为零。
要死!
我暗骂。
我脚下的木板开始开裂出纹。
三个呼吸过去了。
更多的罡风叠加在风罩上。
原计划是快速推进,每一呼吸风罩应付一波罡风,现在卡住不动,越来越多波的罡风会集中到风罩上,而且其他『乱』风会袭向没有被风罩罩住的部分。
我们的船被往外推。
风壁就像内家高手运功似的要把入体的匕首『逼』出来。
船速为负!
“你在做什么!”我大骂慕容芷,不过风如此大,她是否能听到也成问题。
我不便回头去望,于是暗自告诫自己要集中心思维持风罩。
现在不是考虑后果的时候!
我当即吞下一粒绿豆大小的筑基丹粒,大喝一声!
风罩被我加强了三倍。我的皮肤出现几十块明显的红斑,更多丹渣进入了血『液』,丹渣在体内的积累已经过限了。
船退后了十尺后,又停住了,没有被弹出风壁。
罡风和我的三倍风罩势均力敌了。
五个呼吸过去了,船一动不动。
我额头沁出冷汗。
船抖得一震,后半段船被风暴像纸一样撕开了,再好的木材也有极限。
“轰!”
我们的没有尾巴的船从无到有开始加速。
我听到了慕容芷的叫喊,“不要放弃!”
第十一个呼吸,我们的船速为五节,三倍风罩的压力不变。
第二十一个呼吸,我们的船速为十节,三倍风罩的压力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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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个呼吸,我们的船速为十五节,我把风罩再次缩小成原样,强度加强三倍。随着船加速,风开始相对变小,但几乎完全集中在风罩上。
第四十一个呼吸,我们的船速为二十节,我测算我们走了半里。
接下来的半里能在二十呼吸内走完吗?
还缺五个呼吸的时间。
还缺五个呼吸的时间。
还缺五个呼吸的时间。
还缺不能含糊的五个呼吸的时间。
我又服了一粒绿豆大小的筑基丹,合上眼睛。
有一半的可能这粒筑基丹会让我当场死掉,另一半可能让我的风罩完全屏蔽掉前面的风,使我们的船加速过二十节。
我的体内燥热无比,每个『毛』孔都有飘然欲仙的快感,同时又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悲喜交加的感觉既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怪不得古代的皇帝们明明没有服食外丹的体质却执『迷』不悟地向死亡前进,在致死阶段筑基丹是能给人带来超越高『潮』的快感的。如果不能获得长生,这些皇帝就选择在极乐的快感中解脱。
睁开双眸,我的眼睛布满血丝,几乎像是在吐火,前风的风压陡然一松。
我还没有死,但我强化的风罩把袭来的正面罡风全消解了。
没有尾巴的船像箭一般『射』出去。
第五十九个呼吸船头撞向了风壁的另一面,如同长吻的风罩开始段段瓦解。
我们的船头在第六十呼吸和风壁实体接触。
我的额头开花,像用头撞墙的感觉。
“跳船!”
慕容芷突然冲上来揪住我往前纵身。
我的身体穿越风壁,全身骨头如同被烈马践踏了一遍。
然后和她一道跌入风壁后的静海。
失去保护的残废帆船被留在风罩中一个呼吸,然后罡风把它拆成条条木板,再被磨成粉末,消失在我的生命史中。
我渡过了人生最长的六十个呼吸,我不想再回味第二次。
留下残命的我现在无精打采地躺在一条白海豚背上,脑子木然,什么都不想思考。太阳照在我的身上,像披上了一层暖暖的毯子。现在是正午刚过一点,我好想睡觉,什么都懒得去管。白云乡、爹娘、那条灭掉我们一船的龙、慕容芷、她要复兴的大燕国,全部滚蛋!我要睡觉,什么都不要去想。我想我的脑子马上变成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能画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图画。
但外面很吵,吵得我不能睡觉。
因为海豚背上的一个女人在和这条鱼八卦。
没有错,她有时用我们的人语,有时用发音奇怪的语言和这条鱼八卦。
这条鱼有时用生硬的人语,有时用同样发音奇怪的语言和这个女人八卦。
我猜这种发音奇怪的语言说不准是鱼语。
这个女人对我讲过她会方言通,这种学习语言的能力也可以用在学习鱼的语言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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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尊驾怎么称呼?”
慕容芷问。
“真是肤浅。”
“好有趣的名字啊。”
“我是个调皮有好奇心的男生,最喜欢浮上浅海寻找新鲜好玩的东西,也喜欢皮肤接触阳光和风的感觉。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真是肤浅。”
“原来你还是一条有诗意的海豚。”
“当然,我会写诗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这首诗是我的得意之作。”
慕容芷亲了海豚额头一口,“你真是聪慧,真是肤浅。”
海豚得意地扭起身子,它的身体有三丈长,摇起来就像小艇在晃。
我的皮肤直起疙瘩,肉麻得我想吐。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坐海豚,我有点晕海豚。”
于是我往海里吐水我胃里没有东西,只有炼化不良的“煮鸡蛋渣”
“不要把恶心东西吐在我白净净的身上,你这个人类!真是肤浅!”
我算明白了,就是男妖精也是好『色』的。
“你这条白海豚精,居然想勾引我妹妹?小心我杀你全家!”
我爆海盗专用粗口。
“我和这位姐姐之间是绝对纯洁的友谊,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真是肤浅!”
慕容芷敲了我下脑袋。
“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他脑子有点怪异,还经常幻想我是他妹妹。”
“看在芷姐姐的面上,不合你计较!真是肤浅!”
看来“真是肤浅”是这条海豚说的最流利的一句人话。
“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学会《诗经》的,前面的地方是叫白云乡吧,岛上有华夏人定居吗?总不成《关雎》是你写的吧。”
白海豚剽窃我们华夏文学的事实被我揭『露』,他恼羞成怒地用大尾巴拍水花,溅到我身上。反正我的狻猊甲也防水,毫无压力,只是脸被打湿了,有些小虾还跳到我脸上。
“不要气,不要气,你的《关雎》朗诵得也很好,声优在我们中土也是很高贵的职业啊。”慕容芷抚『摸』着海豚背好言安慰。
白海豚泄愤地拍了十来下水,方才停止。
“姐姐比你这个弟弟讲道理多咯。如果不是看着姐姐人好心美,我才懒得管闲事,早把你这个红脸的弟弟扔海里了。真是肤浅!”
我脸红?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出名的古铜『色』皮肤,仪表俊俏得很。
我照了下水面糟糕,脸一片酡红『色』。我解开盔甲看身体,也一片红。
是丹渣弥漫到全身了。
我迅速把狻猊甲盖上身体。这种恐怖的事情我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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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人好,阴着呢!”我仍不忘骂一句。
慕容芷投给我一个恼怒阴沉兼有的眼神,然后转脸笑着问白海豚精,“我们是从中原避难的海客,船在风暴环遇难了,只有我们两个蒙你搭救。刚才我弟弟想问岛上是不是有中原人居住,我们好去投奔。”
“还是姐姐好说话。三十年前,有几万黄皮肤的华夏人来到这个岛上,他们定居在岛的南边,管这里叫白云乡。我常听到他们童子在崖上学堂朗诵诗书的声音,所以也学习了不少。可惜我还是一条四百岁的小海豚精,要再过一百年才能修炼成妖,化形为人,去陆上和他们玩呢。”
三十年前有几万华夏人来这里,那么现在人口不是要衍生到近十万?还有儒家学问的传习?那么他们的组织也该很完备。要是我们的大楼船能到这里,恐怕我父亲难免和他们要有点冲突。现在只好去投奔那里。也不知道这些华夏人里有没有金丹级别的领袖?
“其实这个岛原来不叫白云乡,岛上的土着叫它阿美撒奇莱雅鸟施仑奥特亚洛瓦太鲁阁,他们住在岛的北面,有几十万人,分成三个部落,你们的皮肤像香蕉,他们的皮肤像柠檬;你们穿的的衣服包住人,他们的衣服『露』点多。真是肤浅。”
我发现这只白海豚精倒有一个优点,一旦被人蛊『惑』,就会倒豆子一样供出所有他知道的情报。
“那你会说土着的语言吗?”慕容芷问。
“当然,我连你们华夏人的语言也会,在这里住了几千年的阿美撒奇莱雅鸟施仑奥特亚洛瓦太鲁阁语自然也会。”
“好弟弟,那你就教我一下吧。”
“没问题。”
我知道慕容芷是想用方言通掌握土着的语言,了解土着的情报。万一出现我们无法融入岛上的华夏人的情况,或许和土着方沟通也是一条路。
我们华夏人一向不屑学习蛮夷的语言,我们是天下第一个大邦。从来只有蛮夷学习我们语言的事,没有我们学习蛮夷语言的事情。就是我们帮派一直掳掠的神风国,我也只是因为熟悉才被动学会一些简单的神风语对话,比如“杀”叫“库洛死”“不要”叫“雅美蝶”大概只有慕容芷这种有蛮夷血统的人才热衷学习异国语言。
“我弟弟也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