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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254部分

人家的车轮高低,后面还跟着一辆公共汽车也似的大巴,说什么来着,人走背字了,喝凉水都塞牙,下了车窗朝外啐了句骂了句,跟着调转车头,跟在这行车的背后。

    刚刚驶出几十米,车队嘎然而停,偌大的探照灯一晃,挖掘机前的地方亮如白昼,是片居民区,简凡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肖成钢和费仕青也爬着车窗看,只见得从大巴车上奔下来了足有四五十人,远远地看着十个八个一伙一群四散到路沿后的居民区里,挖掘机轰轰开着油门鸣着喇叭,静夜里格外刺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这是干什么?

    简凡一愣没回过神未,看看肖成钢、又看看费仕青,仨人同时摇摇头,肖成钢纳闷着,不像施工队呀?费仕青立时反驳着,不是施工队哪来的这种重型机械。

    可不,那两辆重型挖掘机伸着机械臂,亮着的照明灯,轰着大油门,似乎已经蓄势待发,又是过了片刻,就在仨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又看见了远远灯光下披着雨衣的施工人从一户民房里出来了.三个两个架一个,被架着的和架人的在纠缠、在挣扎,还有位裸着上身被几个人拖出来的,一拖出来十几个人围着外面看不到究竟,不过对于己经惯于整人的警0察来讲不用看也明白,这是以众敌寡的最佳方式,围上一圈一人一脚一手,打懵你都不知道谁出的手。

    “王八蛋……”肖成钢一手猛击车门,这事有点看不过眼了,就要奔出去,简凡一把揪着,死死揪着,喊着老肥搭把手,于是费仕青听话了,直从后搂着肖成钢,这当会简凡明白过来了,紧张地劝着:“别管,这是强拆……你一个人管得住么?”

    可不是强拆是什么,人一出来,其中一辆挖掘机轰隆隆开过去,大挖斗朝着两层的小房顶一敲、一铲、一推、一挖,霎时一个四方的房子成了一片瓦砾,在雨夜里腾起了一阵灰尘,又瞬间被沥沥的细雨淹没了。

    车未动,看得见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拉扯着拆迁人要理论,顿时招来了更多的拆迁人和更多的拳脚,刚刚还寂静一片的居民区,随着拆迁人迅速而有力的清场,一间一间倒坍、一间一间变成了瓦砾,衣衫不整被从睡梦中拖起来、拉出来、扔在雨地的居民越来越多,能看得见歇斯底里地在哭喊、在狂吼,但声音都被挖掘机的隆隆声淹没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几个人驾着一位上年纪的拆迁户出来了,后面像是家人、像是亲人的,举着锹把朝着拆迁人脑后就是一棒,那人如木桩一般呼咚栽倒在地,简凡几人远远看着又是一群人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那人,在一群人的身影和腿脚之后看不见了。

    “呸……王八蛋……”

    肖成钢急了,反手一个耳光,费仕青哎哟一声趴后座上了,这下实在,比锅哥的狠,简凡手一紧,连肖成钢的衬衫,没拉住肖成钢,只扯下来一片衬衫布,再抬眼肖成钢已如虎出牢笼,大跑流星地奔上前去,指着这群施虐的人叫喊着什么,远远地看着又和几个撕打起来……

    “哎,还以为这货长进了,弄半天还不如原来了……嗨,站住,你干什么去?”简凡刚无奈表态了句,费胖子也开门下车了,被简凡一叫,不料费胖子大义凛然回头不屑看着简凡无动于衷的,骂了句:“没义气,真你妈没义气,兄弟打架你在旁边看,什么东西……”

    说罢一转身,大义凛然地跑着,不几步弯腰不知道抄了个什么家伙,直朝着和肖成钢纠缠的几个人去了。碰上一对这货,可让简凡的肚子是疼如刀绞,上也不是,这几十号人呢,还怕你一个警0察不成?不上也不是,眼眯着肖成钢的警证没压住人,撕打起来了,估计是出了派出所心怀感激的费胖子要义气一回,抄着家伙也加入战团了,俩个人和七八个人打成一起……沿着几十米长的路上壮观了,大巴旁边一大拨,是拆迁的在压着拆迁户、两台挖掘机旁各一拨,是拆迁人往一边拨拉拦车的拆迁户清场,还有在不知道谁家里拖人叫喊着好几拨,再加上肖成钢这边干架的一拨,活脱脱地成了械斗场了。

    咋办?

    过了一会儿,简凡慢慢地下了车,不过不是去帮肖成钢,而是朝着挖掘机悄悄摸了上去……

    第26章 趁火好打劫

    “秦队,怎么回事?简凡刚才打电话说北郊械斗,肖成钢制止无效受了重伤,真的假的?”

    郭元在四队大院里拨着秦高峰的电话,很多年了,昔日的外勤刑警现在升任的四队大队长一职,今天晚上配合分局和派出所执行省厅的“零点行动”命令,扫回来了一堆涉黄涉赌人员事还没忙完呢,又接简凡这么个个电话,首先想到的是确认一下,对于这位同样的昔日的队友,郭民知道这个唯恐天下不乱货色什么谎都诌得出来。

    电话一拨,不料一听秦队倒已经先上路了,这才稍稍有点慌了,应了几句,喊着分配的各组每组出三个人集合,霎时间的功夫院子里喊着口令,齐刷刷地排了两行十八人,一声命令,分赴各警车,再一次拉响了警笛,冲出了四队大门,直行驶到中途目标才从步话里报出来:北郊,北深坊。

    同一时间,秦高峰也在一遍一遍拨着肖成钢的电话,意外的是没有人接,简凡这危言耸听的话更让他心里隐隐地有所不安了,要说危险,这座城市的工作没有比重案刑警更危险的了,对于自己指挥下的队员们,秦高峰比谁都了解,这帮子嘻嘻哈哈平时没有正形的大小伙,长年的刑警生涯早积成了嫉恶如仇的性子,万一真要遭遇了流氓械斗之类的烂事,没准会挺身而出,没准动了真怒会拼一时之勇,没准就会寡不敌众后果不堪设想。

    想了很多,郭元的电话给了他启示,干脆又调一队张志勇,以防事态严重无法控制,不料电话一打,张志勇也在路上,也同样是简凡通知的,这下子吃惊不小,愣生生地刹住了车思忖着这事的真假,别人要说秦高峰自然是深信不疑,不过要是简凡的话就得考虑考虑了,要是同时把消息传给一队、重案队和四队,就更得考虑考虑了,这个货当警0察的时候有事不吭声,而不当警0察了,偏偏还有事就喜欢调警0察。秦高峰又拨了一遍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的时候,这就有点揣不清真假了。

    一刹车后面的四五辆车队跟着刹住了,重案队今天的任务是配合市局扫荡市中心区域的几家娱乐场所,还没有来得及收队,车一停后面的车步话里呼叫着队长问话,想了片刻,秦高峰还是宁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沉声下了个命令:

    “北深坊,打开警笛……”

    警灯,划破了凌晨的夜幕,从不同的方向穿梭着向北郊疾驰而来……

    …………

    …………

    肖成钢怎么了?

    虽然不像简凡汇报得受重伤了,可也好过不了多少,兜里手机不停响着的时候,正和费胖倚墙而立,手里持着碗口粗的横木,呲牙怒眉瞪着几米之外围攻自己的五个人,地上躺了俩,一个是被肖成钢一棍打闷了,另一个被费胖子拍了一板砖正在地上哼哼呢,见惯了手无寸铁只有哭号哀求的拆迁户,哪见过这号二话不说,上来就下狠手的程咬金,围攻的五个人穿着大雨衣,持钢管的、手里胡乱捡着砖头块,还是拿着长锹的,统一指向肖成钢和费仕青,己方俩人被干晕后,就成了这样僵持的场面。

    “来呀…来呀…不怕死上来呀,来呀……”肖成钢持着粗大的横木,向前一步,五个人不约而同被这恰如煞神的杀气震慑了,缓缓后退了几分。费仕青瞅准机会,手里的板砖朝着边上一位狠劲砸将过去.听得哎哟一声抱脚乱跳,一眨眼老费搬着个凝固的水泥块也是威言恫吓着:“……来呀,来呀,不怕死的一起上,让肥爷干死你丫的……袭警是吧,干死你们白死……”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个状如煞神,一个肥得怵人,俩个人都是身高马大,几步向前老费还痛打落水狗一般把从地上躺的那位刚醒过来的狠狠再踏一脚,一脚和着一声惨叫,又晕了,五个人倒被俩人吓得连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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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成钢沉声大喝着:

    “放下武器,我是警0察,你们刚才谁打人了,一个都跑不了……”

    这几个人倒分不清此时的真假,不过真的被这俩人的气势摄住了,有人朝后看看,两台大挖掘机还在轰隆隆开着,眨眼间又是一座单体民房轰声倒地,五个人里不知道谁急中生智,大喊着谁的名字,跟着又奔出来几个人。

    “我操,妈的打不过就叫人,什么东西。”费胖子一看又来了七八个,心虚了。看了看肖成钢,听得远远有人在喊,怎么回事?七毛,就数你们慢,谁他妈敢拦?随着喊声一群人即将飞步而至,费仕青火了,嘴在肩膀上一蹭,妈的,拼了,手握着水泥块就要冲,不料被肖成钢拽了把,后发先至的肖成钢像出笼猛虎直冲了出去。

    嗷~~~~嗷~~~~随着几声凄厉的狂嚎,状如拼命的肖成钢大圆木在手,直抡着上去了,对峙的五个人心胆俱裂,霎时有仨人扔下家伙就跑,其中的一个刚架了一波攻势,却不料被肖成钢飞起一脚,直踹出了几米,另一个操着钢管刚挥到中途,被肖成钢狠抡得直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支援来的人顿时吓得顿住了脚,不敢稍动。费仕青霎时热血上头,水泥块一砸失了准头,几步弯脚捡着钢管抡着就要来个急冲锋。

    不料肖成钢不是发狂了,把五个人吓退,接着拽着费仕青,大脚在屁股上一踹:“妈的,找死去呀……快跑……”

    “啊,什么?”费仕青没整明白。没等明白过来,就被肖成钢扔了家伙拽着飞跑,直朝居民区深处小胡同的蹿,后面支援的面面相觑,几秒钟才省悟过来,立时叫嚣着一群人追上来了。

    跑啊……跑啊……没命介似地跑,要是肖成钢一个人,早蹿没影了,不过拖了这么肥一口,速度就跟不上来了,蹿了俩胡同还没有把人甩了,肖成钢一急,慌不择路拽着老费直奔了一家院门开的户落,砰声直关上了门,拽着老费直消失在黑黑咕隆咚的院子里……

    后面追来的七八个,咚咚咚直撞着大门,不料院子里粹起一阵狗吠,汪汪汪嗷嗷呜呜狂叫着刺耳,夹杂着一位男人的吼叫,再敲老子门,放狗咬死你们……这下子倒比人的威胁还管用,俩迫不及待撞门的惊了惊,看看后来的同伴。

    “老二,咋办?别jb挣不了几百块,让狗咬了可划不来了啊。”

    “这俩孙子真狠啊……饶不了他们。”

    “算了算了,拆完再说……大哥等着回话呢。都别磨蹭。”

    “记住这家,一会儿把机器开过来先推了……”

    “……”

    狗狂吠着,院外的虽然人多势众,可还是免不了心有顾忌,不过好在电话铃响了催促着,聚拢了一会儿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一行人叫嚣着先把这家扔下了。看来今天的主要目标是拆房,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

    院子里,靠着门肖成钢终于大气得出,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恻然轻声说着:“谢谢啊,老费……不是你这只恶犬,我可干不过这么多人……”

    说着,又不由地笑了,怎么着也没想到费仕青还有这一手,狂吠乱吼比真狗还像几分,好歹把追兵吓得缓了缓,要不直冲进来,还没准要出什么事。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喘气的费仕青嘿嘿乐了,乐得说着:“……都说了,学一门外语很重要……哈哈,当警0察真他妈过瘾,赶明儿我想想辙调公0安局去,看看,成钢,这会不嫌我没用了吧,丫的咱俩一联手,干他十个八个一点问题都没有,都吓跑了,妈的,歇口气,再冲出去干他几个……”

    “……赶紧上来……这就是群混混,他们的目标是拆房不是咱们,要真追着往死里打,咱们还有命么?”肖成钢拽着地上发神经的费仕青,黑暗里呆了一会眼睛已可视物了,直拽着顺着小二层的楼口通道上了楼顶,这家子看样已经清空了,房门四开着俱无人迹,费了好大劲才把费仕青拽上楼顶,从这望隐约能看到路面的情况,人声嘈杂,乱嘈嘈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挖掘机还在轰隆隆开着,机器前面有人在清场,有人在推搡着试图阻拦担的居民,口角、拳脚那自然是少不了的。沿着几十米路面之后,乱成一片,又在深夜,又是雨天,肖成钢有点难色地看着情况,一筹莫展了。

    “哎哟哟……哇,哇……疼死我了,血……哇,谁他妈干了我一下……”

    肖成钢又被费仕青扰乱了心神了,一回头,老费正摸着脑袋,眼睛凑到手边一瞧,有血色,再一摸脑袋,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包,敢情是刚刚和一干人打得兴起、跑得仓惶,这会儿才知道疼了,一疼了不得了,哼哼唧唧地开始埋怨了,埋怨肖成钢不让快意恩仇,要不干死他丫的;埋怨简凡这王八蛋临阵脱逃,真他妈不够意思。

    对了,简凡?肖成钢猛地想起锅哥来了,拽着费仕青问,一听费仕青骂骂咧咧,还真以为简凡溜了,这一筹莫展之时,再看两辆挖掘机的肆虐,没治了,摸着手机,看着几个未接来电,正要拨号的时候,右前方,一辆挖掘机像被抽精剥髓一样,呜……一下子没电了,瘫了……

    霎时间,肖成钢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后悔不迭地自责着:“耶耶耶……我真笨,这才是要害……”

    “什么要害……”费胖子听着声音有异,一骨碌爬起来,看到一辆挖掘机瘫了,一下子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机器才是要害,只要弄瘫他们的机器,还拆个屁呀……还是锅哥聪明……”肖成钢乐了,这一手可比扛着家伙干架来劲多了。

    “是锅哥,不可能吧?”老费不相信。

    “除了他都不会有别人。”肖成钢这会儿不急了,笑着蹲下了,蹲在房顶拨着电话:

    “喂……秦队,什么?重伤?有伤倒不重啊……械斗?没有啊……哎不过秦队,比械斗还黑,整个是明火执杖抢劫呢……”

    重案队在路上了,肖成钢更放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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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把机器关了?”

    一位留着小胡子的攀上了挖掘机驾驶室,一拉开门,司机晕头昏脑指着,另一侧的门,糊里糊涂地说着:“抢…抢…有人抢了钥匙,还砸了我一砖……”

    “啊?”

    带头的一看乱七八糟四下都有奔来跑去的人,谁可知道是谁,这一片除了签了协议愿意搬迁的还余下五十多户,被清出来的人上百人了,早和拆迁队混杂在一起,跳下车拨拉着人群,不是哭声,就是骂声,要不就是喊声,扭过来扭过去,这可上哪找人去?

    不知道是急人聪明了,还是急中生智了,猛地省得抢钥匙的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一个激灵直朝另一台挖掘机奔来……

    醒悟稍稍迟了点,简凡已经爬上了另一台开着发动机还在轰鸣的挖掘机,一拉门,司机还未来得及喊就隐约看到了一张抹着泥狰狞的脸,然后是脖子一痛,然后是冷森森地一句话:“别动,再动老子捅死你。”

    脖子上抵着锐器,生疼生疼,这下管用,司机很老实举起手来了,又是一句冷森森的话:“钥匙,拿过来……”

    这个比第一个老实多了,老老实实把钥匙一拔交到简凡,挖掘机呜地一声熄火了,灯灭了。简凡一把抓过钥匙威胁着:“老实呆着,敢下来老子捅死你……”

    砰一关门,直跳下机车溜了。趁乱打劫抢了这俩把钥匙管用了,两台挖掘机一熄火,这事黄了。

    俗话说乐乐极生悲,正得意洋洋往人群里窜着,不料身后有人喊着,就是他,穿白衬衣的,抓住他,钥匙在他手上……简凡一惊一回头,三五个人从刚刚熄火的挖掘机前奔过来,一下子后悔不迭了,高兴过了手脚还是慢了半拍,想也不想,立时拔腿就跑,后面是奋起直追。

    乱上又添新乱了,挖掘机一停,清场的愣了,清场的一愣,被带头着叫嚣着又上了一拨去追抢了钥匙的人,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