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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189部分

    是老妈,梅雨韵。

    咝声响了许久,是简凡反复在想着俩人相处的光景,不住地倒吸着凉气。俩个人并没有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一直到现在为止,连个像样的花前月下也没有过,唯一一次在训练基地的长吻,还被杨红杏捉弄了一番,整个是把自己当卤煮肉啃了。

    妈的,她到底是喜欢不喜欢我?别搁这上头瞎耽误功夫。

    简凡心里暗道了句,不管以自己的恋爱经历还是对照道听途说的经验,甚至于加上唐大头的理论,都无法肯定地判断杨红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或者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更或者她在和别人对比的时候发现了更喜欢的人。

    简凡一下子罗列出了若干种可能,缜密地开始分析此事,就像遇到了大案。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因为杨红杏即将归来,搅得睡意全消,踱着步在屋里走了几圈,有点闷热的家里呆不住,不知不觉出了房间,浑身沐浴在凉意习习的夜风之中,这里地处城市的边缘,在这里的人包括自己,都像这座城市的边缘人。

    站在楼顶上遥望,不远处貌似星河的灯火就是大原市区,城市,在无边的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怪兽,在吞噬着每个人心底的良善、吞噬着世间的美好、同样在吞噬着每一个人心里抱着的梦想、希望、g情。直到都剩下一具冷冰冰的躯壳,然后漠然地生活在*水泥隔绝的空间里,然后就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名词:城里人!

    很多年了,我没有混成彻头彻尾的城里人,可从头到尾也不像乡下人了。简凡心里哀叹着,在大原的境遇历历数过,可圈可点的差不多都是不值得记起的,很多年了,自己也确确实实变成了一个边缘人。从心底里鄙夷城里人相互之间的漠然,但自己同样不复最初踏入这座城市时候的纯朴;一直没有能溶入这种按部就班的程序化生活,但同样也不复自己以往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方式;自从成了熙熙攘攘为利起早的一员,简凡发现自己变了,变了很多,连自己现在也确定不了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比如有时候,会怀念小时候的时光,会怀念初恋的日子,甚至会后悔那天为什么在五一小区,如果一切都不知道、一切都可以挽回的话,没准现在和初恋的香莼已经成了一对不咸不淡的俩口子,没准和唐大头一样,专职当个相妻教子的煮夫,那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再或者,又有点想念已在异国他乡的蒋姐,如果不是一直抱着那不值一文的自尊,不和蒋妈吵嘴,不做手脚不去把蒋九鼎拘回刑警队不办那案子,说不定蒋家会接受这个女婿,说不定早挽着蒋姐踏上了红地毯,那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即便是再退很多年,简凡想到很喜欢也很关心自己的胡丽君,有点深悔自己抱着是不吃白不吃、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和胡姐上床仅仅是出于放纵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心里也知道,就即便是自己铁了心要娶,胡姐也不嫁给自己,因为爱和做嗳的差距,差得还很远。

    很远,一个个离自己都已经很远了,即便是马上就要回到自己身边的杨红杏,简凡也说不清,俩个人之间究竟还有多远,不过他心里知道,再不珍惜,恐怕这最后一个也要远离自己而去。

    吧唧一下子,简凡哎哟了一声,瞬时的感觉是屁股生疼,糊里糊涂一看,才知道不知不觉地下楼不小心踏空了楼梯,蹲了一屁股。

    “妈的,想个毛呀,先接回来再说,不嫁拉倒,怕个鸟……明儿学学黄老三,去大学里找个小的,切……”

    简凡悻悻然拍着屁股,揉了揉,不去想了,回房间准备睡会,可翻来覆去睡不着,得,干脆下楼,发动着小厢货,直向火车站驶来……

    …………

    …………

    凌晨五点四十分,天已经蒙蒙亮了。

    卡卡嚓嚓的列车声音和播音员的播报,352次列车鸣着汽笛驶进车站,早在这儿等不及了的简凡跨过甬道,溜过检票,直窜到月台上。

    接站的都在候车室外,规则不是给简凡这号惯于钻空的人定的。

    车一停,哗声气控门顿开,一辆列车顿时开闸的洪水放出了挤挤攘攘的客流,男女老少夹杂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涌泄出来,霎时间月台成了人的海洋。简凡一下子愣了,顿时发现自己糊里糊涂犯了一巨错,被挤拥的人流蹭来蹭去,根本无从发现自己要接的人。

    又被挤了几下,几乎要随着人流出站,情急之下简凡挤出人群嘴里喊着,杨红杏、杨红杏……红杏……红杏……红杏你在哪儿?

    “出墙了呗!”一位年纪不大的哥们接了句,呵呵笑着走了,气得简凡几乎想奔上去踹两脚,现在顾不上生这闲气了,正揣度是不是出外面接的时候,一拍脑门,把这事忘了,摸着手机躲到一侧,拨着电话,一拨不经意一抬眼,愣了愣,远远的杨红杏还站在车门口,正看着上窜下跳的简凡笑,旁边还站着一位同伴。

    简凡看得很清楚,同伴是女的。

    这下乐了,颠儿颠儿小跑着直奔到了俩女人面前,灿烂地笑了笑,想问候什么呢,半晌没想出说什么合适了,于是,又嘿嘿的傻笑了笑。杨红杏没笑,相跟着的女伴倒扑哧声笑了。

    “我男朋友简凡……走吧,月月,我说我男朋友肯定先接到咱们吧,你还不信……”

    杨红杏笑着打趣了句,那位叫月月的姑娘笑着和简凡打个招呼,一说走简凡才发现俩女人为啥在这儿呆着,为啥还在商议谁的男朋友先来,原因在脚下,一个拖拉式的皮箱,三个大旅行包,不用杨红杏使眼色,简凡赶紧把俩包提着一手拖了个,最后一个干脆也放膀子上。

    月月倒有些不忍,不过杨红杏倒不客气,拉着月月前面走,后面的简凡吭哧吭哧连提带扛还拖了个,没走几步就感觉沉得厉害,八成这俩都是搬家什回家了,现在倒期待碰着傻柱了还是谁了能帮把手,不过你越是希望,越是不可能遇到能帮忙的人,一路吭哧吭哧跟着俩女人悠闲的快步往站外走。

    累,却幸福着,杨红杏毫不忌讳说自己是男友,让简凡莫名地觉得很幸福。

    幸福地看着俩女人的背影。一样的窈窕。要单看背影,杨红杏的个子高,肩膀也宽点,穿着衬衫西裤方口皮鞋一看和车站穿制服的检票员不逞多让,而那位月月白底红花的低胸裙加上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不管你前观后看就有点花枝招展了。

    路不长,不过累得简凡额头见汗,挤着出了车站检票口,简凡又以搬运工的身份蒙混过关了,出了站口俩女人稍稍驻足,那月月一边拨着电话,一边高兴地招着手,简凡刚停步就见得一辆菲亚特驶到了停车道边,月月高兴地奔着,和下车迎来的那位来了个法式拥抱,那位戴着眼镜的男士看样有点色急了,直接啃上来了,月月也不忌讳,直搂着男友脖子回吻着。

    妈的,这才叫小别胜新婚,大别赛蜜月,简凡无比羡慕地看着,正看着脚下一疼,哎哟一声,杨红杏的俏脸支到了眼前,吓了简凡一跳,还以为自己也要这么幸福一下,谁可知杨红杏指着月月那对没好气地说着:“给人送过去呀?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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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简凡留下了俩看着寒伧的,是杨红杏的包。提了个拖了个,这俩行李包看样价值不菲,直到了车前,等着这俩啃完了,简凡才指指车的行车箱,看清这位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的帅哥了,顾不上行李,先把月月半推半抱腻歪着放到车上,回头开了行李箱,那眼神像在指挥着简凡:放进来呀!?

    气得简凡简直想踹这货两脚,叹了口气悻悻把俩包给塞车后备里,那男人很潇洒掏着胸袋里红色的钱夹,蹭地抽了张纸币,一捻,简凡还没反应过去,钱已经插自己口袋里了,一抽追着一喊,那人一句,不用找了……直上了车,发动着,一溜烟走了,留着月月和杨红杏招手告别的声音。

    拾元!简凡撑开纸币正反看了看,有点可笑,这他妈十块钱都能摆个谱,真叫个扯淡。回头一看不远处杨红杏,却是以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悻悻地走上前来,杨红杏嗔怪了句:“你……怎么帮人提点东西还收人家钱。”

    “他硬塞给我的,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人,摆谱好歹拿个一百,十块钱都好意思说不用找了。这么远十块钱都不划算。”

    “你穿成这样,不把你当搬运工当什么?”

    “哦……来的急,忘了换了。”

    简凡一看自己还穿着深色半袖加牛仔裤,已经习惯这种随意的打扮,扬长不理地把钱随意地塞进口袋,提着行李道:“走,咱也有车。”

    背后,杨红杏哧声差点笑出来,看样这货逢利必取的德性没怎么变化,抿着嘴忍着笑跟在简凡背后,看着扛着大包健步如飞的简凡,一手提一个车后厢一扔,关上门上前一开厢货的前门,优雅地做了请的姿势。

    “哇……简凡,几个月没见,你也成有车一族了呀!?”杨红杏浅笑着,款款坐到副驾上。

    “那可不,我两辆呢,专拉盒饭,你回来了就拉你……嘿嘿……”

    简凡调笑着坐到了驾驶位置上,娴熟地把车倒下停车位,一打方向,直上了大街,杨红杏看样回家了心情颇好,没有嗔怪这货的胡扯,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熟悉和不熟悉的楼宇街道,几眼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熟悉中稍有陌生的人。

    三年了,是他送我走的,也是他接我回来的,这座城市变化了很多,也不知道他变了多少。都变了,还能像以前吗?杨红杏心里暗暗地想着,目光一瞬也不动的盯着简凡,似乎要在这张脸上找到答案,似乎在心里还有着一种异样的怀疑……

    第37章 经霜花愈香

    “刚才那谁呀?”简凡瞥了眼问着。

    “哟……这就想上了?”杨红杏撇撇嘴,知道这货眼睛又盯上那个漂亮的月月了。

    “不是,我是说大街上就啃上了。你们妹究生就研究这个呀?”简凡怪怪说着。

    “碍着你什么了?多事……还挣了人家十块钱呢?”杨红杏白了一眼。

    “切,劳动所得,受之无愧。不偷不抢不是黑钱。怎么啦?”简凡这回上心了,不想那俩当街啃的货了。不过对于杨红杏投过来那种眼神还是有点不舒服,干脆直接了当地问着:“杏儿,嫌我这身、这车、这人……是不是丢份让你看不惯呀?”

    “有吗?……哎,看不惯我也习惯了,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个挺适合你的,还是朴素点好,记得你以前穿上警服,可比梁局长还拽……”

    杨红杏一伸臂,动动懒腰,损了简凡一句,听得简凡一时分不清是褒是贬,不过倒听出来杨红杏并不介意,也跟着不在意了。

    对于简凡,瞥过几眼端坐的杨红杏,俩人之间的那份熟悉还在、生份同样也在,不过理解仍然在,所不同的一点,挽着马尾短发的杨红杏变得朴素了很多、庄重了很多,不过和同龄的女人比,也土了好多。在经历那一次劫难之后,很难从这张忧郁的脸色看到真正的笑容,因为缺少着笑容,总是让简凡觉得杨红杏太严肃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土气兼严肃的杨红杏,简凡反到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而这个时候对于刚刚下车伊始的杨红杏还是带着几分新鲜和兴奋,俩人像往常一样拌了几句嘴,反倒缓和了,驶出的车站,大早上已经有来来往往晨练的人,拐上旱西街红绿灯下刚停,杨红杏指着几幢新修的楼宇说着走的时候还没有,修得可真快。回头看简凡,简凡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解释着说着这几个月天天街上逛着,现在地皮价格这么高,开发的地方多着呢,抬眼看红灯还有三十多秒,简凡弱弱地转着话题问着关心的事:“哎……还去不去北京?”

    “去呀。”杨红杏一说,简凡心里咯噔下,不过马上杨红杏又补充着:“十月份再去一趟拿学位证,这几个月连放假带实习。”

    “拿了学位证以后呢?”简凡又问。

    “找工作,成家,然后……然后就你说话了,瞎活呗,还能怎样?”杨红杏道。

    “和谁成家,想好了么?”简凡伸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直瞪到杨红杏面前,大有舍我其谁的意思。

    杨红杏迎面哧声笑了,一把推开简凡凑上来的脸,陌生感被冲淡了几分,杨红杏笑了笑剜了简凡一眼:“你瞎操什么心呀?工作还没着落呢?……哎,以前想着硕士多么牛气。等读完了才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是处,现在一大早在北京乘地铁,里头一多半是找工作的,哎……”

    听着杨红杏的唉声叹气,简凡莫名其妙喷了句:“你终于看到现实的残酷了吧?那多好,省得你心野了不想回大原了。”

    噢,杨红杏看着简凡放了手刹起步,听着这家伙舒着长气的说话,心下一凛,多少有点摸准简凡的脉博了,看这家伙从自己说毕业回家开始态度就有所转变,一大早就殷勤的扛包来了,估计是人回来了,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地了。一念至此,杨红杏侧头看看简凡现在的样子,实在和以前那个帅帅的、坏坏的样子擦不着边了,不过对于这个褪去浮华的本色样子,杨红杏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问着:

    “简凡……这几个月,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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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简凡很肯定地说了句,这若干个月,咱就没犯过事。

    “不会吧,那你这几个月在大原都干什么了?”杨红杏审问一般。

    “卖盒饭……在人才市场,专卖给你这种找工作的人……”

    “少来了,还有呢?”

    “卖肉,卤酱肉。”

    “还有呢?”

    “还有就是每周按时去看妈,妈现在身体调养的不错啊,以前消化不好吧,现在你让她顿顿吃卤肉都没问题。”

    “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呀?净废话。”

    杨红杏虽然心里多少有点感动,不过嘴却不饶人了,剜了一眼,这明显是没有审问出自己想听到的要点来,而且看着简凡还是如此婆婆妈妈、事无巨细叨叨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生气。

    “什么叫废话!?妈好,你妈好,我妈也好,我也好,家里一切都好。什么还能比这个重要?”

    简凡义正言辞的噎了句,噎得杨红杏没脾气了,话又返回来了,杨红杏有点耍小性子一般:“谁说这个了。我问你瞒着我什么事了?”

    “瞒瞒……瞒什么瞒?”简凡怏怏不乐地翻了一眼,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清白的,辩白着:“我现在早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别把什么道听途说的烂事往我脑袋上扣啊,你看我这样,明显已经回归劳动人民行列里了,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怀疑我花心吧?”

    “噢……”杨红杏笑了,事实俱在、言辞凿凿,不由得她不信了,不过杨红杏关心的好像并不在于此,装模作样的看看简凡,评价了句:“这个我倒不怀疑,一看打扮就知道过得不怎么样,是不是经济问题导致你缺乏花心的成本呀?”

    “嘿嘿…哈哈……”简凡扬着头笑着,注意到看着前方的路,拐进了小区,笑着道:“别说我呀,其实你也一样。”

    “我……我怎么了?”杨红杏奇也怪哉。

    “女为悦己者容嘛,你穿得这么老土,明显也是缺乏悦己者呗。”简凡吊儿郎当地说着。

    “死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红杏笑啐了句,简凡也笑着。到了楼门前,车嘎然而止。

    俩人跳下了车,简凡忙着开后厢提着俩大包,杨红杏在后面帮着把手,又回了故居,只是让杨红杏稍稍诧异的是,简凡居然有自己家门的钥匙,上了三楼像回家一般,比自己找钥匙开门还利索,边把东西搬进了家里边唠叨着说着:

    “……妈去公园边舞剑了啊,一般七点十五左右回来,她们工会上班时间卡得不严,有时候就不去了。有时候溜达逛街买上菜才回来,没个准……对了,你饿了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先坐着,喝杯水……”

    说着手也不停,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放杨红杏的房间里,抽着杯子倒了杯水,等放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