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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168部分



    “哎哟,你看这孩子,怎么这么难说话呢?你可想好啊,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花馔楼花大师的名声已经出去了,你在这儿的收入是很稳定的,可你一离桂园一离花馔楼,没人知道你是花大师啊?就有人想用你,他也不一定有那环境和条件是不?环境和条件都有,也不一定有桂园这么大的花圃不是?……我劝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这样吧,我做主了,明年年薪制,不少于15万,花馔楼的厨师由你带,怎么样?这个条件够优厚了吧?”

    “谢谢……不用了,就像您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想回头了……”

    简凡不待对方回话,摁了手机,拔了电池,那张用了两年的卡拽出来直接扔之,从出租车车窗上扔了出去,换上了一张本市卡。

    今天之前只见过这位宋军经理一次,就是两年前开群芳宴俩经理相跟着巡视了一番厨房,印象中是一个北方大个子,很威武,在桂园这个村级单位最高首府就是村委会,宋军的上一代就是村长兼支部书记,平时就趾高气扬得紧,能让这么个土财主鞠躬礼下于人,倒是从侧面证明了景文秀的一番话。

    不过也正是那些话让简凡下了决心,不管什么简怀钰不简怀钰,不管他身后什么鸟人鸟事,简凡都不想对这些事身外之事再感兴趣,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舔了两年伤口,已经习惯了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也习惯了享受这种生活带来的乐趣,就像此时,就像现在,坐到出租车里看着久违了的大原风光,拨了电话知道杨红杏在家,一路直往工会小区赶。

    两年多前那个夏天,俩个人做了个迥异的选择,杨红杏选择了考研。简凡选择了去挣钱,对于这个要强的女孩简凡心里也清楚,怕是心里和自己一样,想躲开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群,慢慢地等着伤口愈合。而后是一个忙着读书、一个忙着挣钱,牵挂和思念大部分时候是通过手机短信鸿雁传书的,只有寒暑假匆匆一见。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的浓情、g情以及j情之后的简凡,对于这份若即若离的感情反而愈加珍惜,好像在俩人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过那个“爱”字,可都知道彼此心中保留着那份爱。

    这爱呀,就像锅里的菜,得猛火炒、慢火煨,实在不行了还是回火热热,否则的话终究要有凉下来的一天,虽然这俩年每月都定时去看看一人独居的杨妈妈,比看自己妈都勤。可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毕竟现在妈当家的年代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杨红杏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两年心里有没有再进来人,简凡倒还真看不出来。

    车缓缓地在街上行着,五一路、滨河路、工人街,远远地能看到钟鼓楼的楼尖,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个记忆深刻的城市,好像并未见多大的变化,只是刚进城的时候见到彭西地区的拆迁力度很大,老城边上一片断墙残垣。一走进这个环境,有些人、有些事会不由自主地跳进脑海里萦绕不去,努力地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事。

    欠了欠身子,司机在抱着怨着红灯他娘滴停得太久,绿灯一亮,又他娘抱怨现在街上的车越来越多,标准的大原爷们粗口,简凡微微一笑,没有接茬,这俩年还改了个大嘴巴的毛病,最起码不像以前生怕漏了自己似的什么事也插一嘴,从窗外收回的眼光,不经意地一扫车门兜里插着的几张旧报纸,无聊地翻看了看,都是过期的报纸,正要扔过一边,被其中的一个豆腐块文章吸引住了:《省城特大文物走私案主犯齐树民今日被执行死刑》。

    看看日期,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从抓捕到执行死刑也有两年多了,对于齐树民,简凡倒觉得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报道里很简单,盗墓、洗钱、走私、杀人,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寥寥数语概括了齐树民的一生,一同执行死刑的还有同案以及袭警案的仝孤山。如此寥寥的案情恐怕再没有人想起当时是何等的惨烈。

    这俩,倒真是一对同命兄弟啊……简凡看着报纸,意外地觉得对于齐树民那张不失清秀的脸还有很清晰的记忆,而对于那个被省厅挂到红色通辑令上的仝孤山,现在想起来倒觉得此人骨子那份硬气确实也是常人所不及的,当年如果齐树民不落网,能不能拿到仝孤山的口供还是另一说。

    对了,景文秀好像说过,这是一个有信仰的人。简凡自省自己好像属于那种根本没有信仰的人,所以理解不了这种人的坚守,就像他们也同样理解不了自己的坚守一样。

    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前,简凡下了车,付了钱,车身呜地开走了,车走了简凡才省得手里还拿着车上的报纸,笑了笑,报纸叠着直扔到了小区门口垃圾桶里,快步朝小区里走去。

    都成为历史了,没看头。

    …………

    …………

    笃…笃…笃…

    轻敲敲三楼那间熟悉、老式的防盗门,还看看时间,下午四点一刻,不知道这个时候丁伯母在不在家,不知道又是几个月没见,杨红杏还是不是那个样子,倒是不怀疑杨红杏对自己那份感情,只不过有点担心现在的校园里不知道像当年自己那样的色狼是不是还那么多。

    “嘭”,容不得细想,门洞开了,正笑吟吟准备拥抱的简凡喉咙里一呃,定身在当地,眼大了一圈。不是杨红杏,是梁舞云,嘴一撇:“哟,傻了吧?是不是震惊妹妹这风华绝代呀?”

    额前留海、大红的束身牛绒衫、绷在腿上的牛仔裤,趿拉着棉拖鞋。卖弄也似地倚门摆了个曲线,简凡一乐,伸手推着门进去了,随手关着门不客气了:“你们俩别老腻歪一块行不,知道的是闺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拉拉呢。”

    梁舞云没心没肺的嘻嘻笑着。直喊老大,你老公吃醋了,哎了声从卧室里出来位,是杨红杏,不过此时面目早不可辨了,贴着白无常的面膜吓得简凡又膈应了一下子,敢情这俩闲着没事,关起门来自己学美容玩呢。

    见得简凡来,杨红杏忙着进卫生间洗脸,梁舞云逮着空了,拉着简凡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摁,八卦上了:“哎简凡,我听伯母说你现在工资八千八?真的假的?”

    “真的……”简凡不动声色。笑着道。

    “哇哦……哈哈……”梁舞云乐了,乐着说着:“终于给了我一个宰你的机会了啊,择日不如撞日啊,听说你来,我都不准备走了。”

    “呵呵……我要说我明年年薪涨到十五万了,你会不会更惊讶?”简凡逗着梁舞云。

    “啊!?……是不是?哇……行啊,小样,早知道大师傅也能这么出息,当年我就追你了,那轮得着老大嗳……嘿嘿哈哈……”梁舞云大惊小怪地说着,杨红杏拭着脸从卫生间出来了,也笑着插了句:“现在追也不晚呀?”

    “得了呗啊,姐们这眼光千万以下的暂时不予考虑……哎简凡,存多少钱了,够娶老大不?”梁舞云一把拉着杨红杏坐下来了。

    “嘿嘿……还有更惊讶的,听不听?”简凡纯粹逗着,梁舞云和杨红杏一点头,就听得简凡说出来了:“我又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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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梁舞云一听,看看杨红杏,杨红杏也诧异一脸,明显不知情。简凡生怕俩人不理解似的补充了句:“还没来得及说,我今天才辞了,所以,十五万泡汤了,一分也没挣着。”

    简凡说得轻松之致,杨红杏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倒是梁舞云一下子惊讶得不得了,有点怒其不争地连拍简凡几巴掌,指着这蔫货说教上了:

    “咦……老大,这老公不能要啊。现在这工作多难找,连老大这正牌硕士出来还没准有没有戏,你个大师傅,又不是大师什么地,还挑肥拣瘦了?……就姐们这一代才女,现在还不是窝在市局当个小警察,一月四五千工资就高兴颠儿颠儿的,知道去年公务员招聘多大比例,最热的岗位733比1,就咱们警察比例都到三百多比一了……当时你辞警察工作就不对,现在辞了这么个高薪工作更不对,哎,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你智商有长进呀,说不干就不干了……”

    梁舞云小嘴吧嗒个不停,从兴奋到惊讶再到更惊讶,比杨红杏还关心简凡的前途,训了半天只见得简凡微微笑着,浑然不似以前那样连讽带嘲加挖苦,一愣停嘴了,顺着简凡的目光一扭头,正好是杨红杏的目光。看看自己正坐在这两束目光的中心。一下子乐了,呵呵笑着起身了,自顾自地披上外衣,换着鞋,笑着看着俩个欲言又止的人说着:“你们俩腻歪吧啊……我去接伯母,半个小时啊,辞职了也算喜,晚上不能放过你……”

    一切又安静下来了,简凡有点怦然心动地看着侧面坐着的杨红杏,谁说相见不如思念,此时的相见感觉思念的点点滴滴俱化作眼中的柔情和心里的温馨,那个当年有点骄横的杨红杏短发已经留成了披肩的长发。少了几分飒爽,多了几分恬静,微笑着看着简凡,像是看也不够地看着。

    和想像中没有什么区别,简凡笑了,笑着说了句:“我辞职了,又要从头开始了。”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杨红杏不以为然地应着,像说着其他人的事。

    “你……你留在北京,还是回……大原。”简凡期待地问着。

    “很重要么?”杨红杏侧头看看简凡鬼鬼祟祟把俩人坐着距离拉近了一半,暗笑着故作不知。

    “当然重要……这将决定我从那儿开始。”简凡道。很正色。

    “我回这里和我妈一起过,谢谢你这两年照顾我妈妈。”杨红杏淡淡地说道,嫣然一笑。

    简凡一乐,傻笑了,笑着道:“你回来就好,我连你也一起照顾怎么样?”

    “嗯?什么意思?”杨红杏好容易听到简凡这么露骨的一句话,不由地有点怀疑今儿是表白来了。一问还真是表白来了,就见得简凡笑着化繁为简了:“很简单嘛,这都不明白,你妈我妈觉得咱俩都合适,干脆一块瞎过算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再讨不着媳妇,回老家都丢人的慌……”

    杨红杏扑哧声笑了,直笑得花枝乱颤,直笑得身子前倾,被简凡揽在怀里的时候还在笑着,俩人腻歪在一起,就这么笑着……

    第07章 喜多腊月天

    腊月二十六,欣悦小区开始张灯结彩了,乌龙婚庆公司俩个抬着一排礼炮加一台柴油发电机突突突地充着气,小区大门口竖着的气拱门充足了气,偌大的字样是:

    恭祝费仕青先生、李雨萌女士,新婚快乐。

    狐朋狗友越多,这典礼越是热闹,八九点的光景就来了一帮子大小伙,县城里的、单位的、高中同学、初中同学再加上这几位大学同学,以友观其人差不多就知道新郎倌是个什么人,八九点光景刚刚晒着太阳,一单元一幢十二层二十四家,待客的桌子倒开了七八桌打麻将甩扑克斗地主诈金花的,更亲近一点的就顾不上玩了,寝室里老大薛翰勇这位一米八出头的大帅哥先自扮了个迎客的主,不同的客人来了领到不同的桌上,先来个递烟敬酒扯一会。老三黄天野这赌品人品都不咋地,不过腿脚勤快,胳膊肘夹着一大摞喜字沿着单元门直贴到了小区胡同外。

    虽然住上了现代化的楼房,可还保留着老一套的习俗,待客首要的事便是搭火起灶,这事除了简凡当然没第二人选了。前一天三个泥火灶早就搭就好了,此时只见得贴着红喜字的饸捞面床架在火上,柴火烟和着水汽缭绕在灶边,三强、水生俩伙计呲牙咧嘴地嗨哟喊着号子压着两米多长的饸捞面床,面槽里均匀地吐着齐滚滚的面条,一床能下五斤和好的面,桃花蹲着拨拉着火,催促着三强和水生。

    菜只有一样烩菜,萝卜土豆蒜苔粉条大片肉,简凡系着围裙正朵朵朵地切着几份不同的菜,面前几个大海盆切好的菜高高垛了两盆,按照乌龙习俗,头顿饸捞好压饥、接了新娘开大席。而接新娘的车差不多到午后才能回来,这之前一顿压饥的饭就相当重要了,不但口味要过得去,而且从上午九点开始陆续要吃到午后才能收摊,来贺喜的客人是随来随吃,具体能吃多少碗谁也没谱,不过据简忠实操办了一辈子别人红白喜事的经验,最少也得四五百斤面,亲戚朋友要多了,七八百斤不等,不过以简凡对费胖子家里的了解,直接准备了半吨面。

    “哇哦……好大的锅,好壮观……”

    杨红杏驾着辆小红车,借梁舞云的,前一天俩人回了乌龙,半上午拉着简莉来看费胖子的婚庆现场,一进小区大院就赞叹了句。

    简莉一瞧,笑了,缭绕着青烟和热汽的锅灶旁,十八担水的大锅之上,三个人在压榆木架的饸捞大床,哥哥简凡抄着一把锹直接当大勺。一锅炒菜要倒半桶色拉油,起味的葱蒜姜要有四五斤,大海盆的烩菜锅里一倒,大锹在翻搅着,看着不太像做饭,倒像和泥翻砂一类的重体力活。

    停下车,简莉蹦蹦跳跳下来直挽上了杨红杏,笑着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四口刚玉锅,有人叫十八担,我爸现在荣升一中那一片区的红白理事会会长,谁家要办事,就不请人也得来借锅……以前不觉得啊,现在我越看我哥,越和我爸一样了,我妈现在天天埋怨我爸把我哥教成大师傅了,早知道我哥这德性,念啥书嘛,还不如早点入行,没准现在都成小老板了,呵呵……”

    杨红杏看着正聚精会神翻炒一锅的简凡,也不禁莞尔了,侧头笑着说:“当厨师也没什么不好的嘛,看他多投入。”

    “哦……是吗?”简莉促狭地伸着脑袋看杨红杏此时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笑笑,被杨红杏拨拉着脸蛋扭过一边,这丫头老拿自己和简凡俩人开玩笑,这不又来了,捂着嘴嘻笑着:“看来是厨子眼里出西施啊。哎红杏姐,我就有点奇怪,你咋能看上我哥呢?”

    这个问题问了不止一次,如果以前穿身警服很帅气的时候还能理解的话,那么这后来就有点难以理解了,简莉说了句,看着落落大方的杨红杏站在身侧,高挑的个儿挽着长发飘飘衬着一袭火红的大风衣,立马把自己比成了个丑小鸭了,而哥哥此时系着一块有点掉色的老式围裙,实在和红杏姐有点不那么般配。

    “怎么,你觉得你哥不好么?”杨红杏嘴角微微翘着,笑了。

    “可能么?就冲我哥每学期悄悄给我塞钱我都不敢说不好……哎,站住……”

    简莉正和杨红杏说着,猛地叱喝了句,单元楼门里刚刚出来准备到锅前的一个大胖子听得一怔,一往发音地方看,乐了,黑里俏的简莉倒在其次,那身边站得那位红衣美女看着不赖,还以为是简莉的同学,一扭身屁颠屁颠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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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谁呀?我怎么看着这么面熟……”费胖子此时倒不是搭讪,而是看着这位长发美女确实眼熟,还没走近搭讪倒被简莉上前一把揪着,一伸手:“过来……过来,给红包。”

    “啊!?我给你什么红包。”费胖子瞪着眼,敢情刚才睡醒还迷糊着。

    “嘿……不给是吧?我爸给你做席、我哥给你支摊,我妈还得给你收礼,你把我们都用上了,便宜你了。不封红包是吧,不把我当妹妹是吧?”简莉威胁着,费胖子向来害怕这兄妹俩难缠,掏着口袋看样早有准备,拽了个刚拿手里,简莉一把拽到手里:“谢了。”

    “哎别走……这是谁呀,你同学呀?我怎么看着面熟呀?”费胖子看来红包不白掏,恬着脸问着简莉。讨了便宜的简莉正得意着,不料一听皱眉头了:“哟……费胖子,你都结婚了还存非份之想呀?知道是谁吗?”

    杨红杏也笑吟吟地走上来了,笑着说了句:“费仕青,恭喜啊,,你真不认识我了?刑侦一大队,你还去混过饭呢?”

    “噢,想起来了……那位警花……哈哈……换了警服我都不认识了。哎哎……你怎么也到乌龙来了?哟,不是那个……”费仕青套着近乎,回头看看灶前的锅哥,再看看俏立的杨红杏,猛然省悟了,指着杨红杏嗷…嗷…嗷了几声没想起杨红杏姓甚名谁来,直接了当说了:“嗷,我想起了,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