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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142部分

    默了片刻,伍支队长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挥挥手:“往下查吧,我离光荣退休不远了,大不了就是早退几年,简凡你说过一句好话,不知道该对组织负责还是对领导负责,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对党和人民负责,还是对组织、对领导负责,可这一次我知道,我对自己的良心负责,我对含冤而死的同事负责,晋原分局的盗窃杀人案。很可能就在仝孤山这里叫停了,明摆着这不是一起单纯的盗窃案,明摆着在我们身边还种着一颗毒瘤,我可不想把这个遗憾带进棺材里。……去吧,干得漂亮,我尽快向上级汇报一下这个新的发现,在此之前,以紧急状况要求你的组员,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做好最坏打算。”

    “是!”

    简凡从沙发上激灵一下子站起来,很庄重地敬了一个从警以来最虔诚的一个敬礼!

    …………

    …………

    没人送,是简凡自己从小区楼里下来的,天色已经晚了,肖成钢这个草包早溜了,一上车张杰又是满腹牢马蚤地埋怨,看看时间,晚八点了,连饭时也误了。

    “别指望我请你吃啊,我自己吃都没心情……一会车给我,我有事。”简凡收拾着几分笔录和供辞,边走边说着。

    “哎……咱们怎么办?”张杰轻声问着。

    “什么怎么办?”简凡问。

    “啧,装什么糊涂,查不查?往那儿查?查到什么程度?总得有点讲究,就咱们几个,那不等于光着屁股打狼,上门送肉去了,咱们跟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利他妈回头自个栽里头就背了。”

    “再说吧,伍支队长也没说不查。”

    “那咱们怎么办?”

    “噢,他也没说查,等等看呗……”

    简凡敷衍着,没有多说,一直把张杰送着回了家,自己才驾着车回返。

    回家?回队里?还是到什么地方去?

    车漫无目标地驶在大街上,乍暖还寒的初春天气,一开车窗冷风嗖嗖地往里钻,出了胜利路、上了五仙桥,进了滨河路,这一条宽阔的大马路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一队的辖区就从路头到路尾,相邻的就是五一路,那是自己警察生涯开始的地方。

    拐进了五一路,不知道为什么,简凡如此地怀念那个地方,那个自己曾经穿着鲜明的警服执勤的地方。甚至于路过的几条街,还能想起那是和五一路派出所几位民警出去推销安防设备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商业街上,那时候上学总是三五搭伴,一群穷学生拐进胡同里买地摊上的山寨名牌货;再往前,是广场。那是和老三黄天野搭伙出啤酒摊的地方。

    糊里糊涂当警察都快两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这日子就像上大学时候一样,一天天一月月糊里糊涂就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总是搞不清楚,这糊里糊涂的日子,是怎么着就过去了。

    车停在广场西侧,还不到夏季,广场的人群没有那么熙攘,只有稀稀落落偶而的几个摊位,简凡看着和黄天野摆摊卖面的地方,突然间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想起了黄老三眯着小眼数零钱的惬意样子;想起了自己系着围裙下厨的样子;对了,还有蒋姐,挽着袖子当垆卖酒的样子。

    对,九鼎……简凡想着又有点心里隐隐难过的感觉,一想起被仁通搞到鸡飞狗跳的样子、一想到蒋姐哭的两眼红肿的样子,就有点放不下心来,不知道这一次结果终将会如何,不过不管如何,都不想再现曾经见过的那一幕。

    蒋姐,简凡咬咬牙,心里萦绕了一天的想法,终于付诸实施了,发动着了车,直朝着万拍林区驶去……

    …………

    …………

    兴华北小区,标准的高档小区,物业的管理很规范,值班室杵着俩保安检查着进小区的车辆,一眼望去都是穹顶的欧式建筑风格,这里是大原早期开发的高档小区之一,双层连体的户型,每户的居住面积都两三百平米。

    进出小区的车辆虽然要有证件,可什么证件都比不得重案队的证件含金量高,简凡毫无阻碍地进了小区,绕行了几圈看着楼号,找到了目标,一幢十二层的建筑,在门应前等着没有叫门,直到有人出来的时候才伸着脚掂住门,一闪身进了单元里。

    这一招,肖成钢教的,贼进小区偷东西都这么干。

    两层一体,大户型,数着层次上了三层,摁着门铃……砰声门开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展现在眼前,简凡有所准备,不动声色,可屋里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是一句:“佳佳不在。”

    是申凝霜,蒋迪佳的妈妈,虎着脸,瞪着眼,像见了阶级仇人,一句话就要关门,简凡嘴快没有对方手快,“嘭”地把门关上了。

    简凡磨叽性子可不怕这个,继续摁摁门铃,摁摁,再敲敲门,摁摁。再敲敲……重复了若干次,估计里面的被折腾得不耐烦了,不一会“嘭”声又开了,申凝霜那张凝霜的脸又露出来了,几分威胁地说着:“我告诉你啊,我们家早跟你划清界限了,你要再在门上马蚤扰,我马上报警。”

    “我就是警察,你报什么警?”

    “你这个人真不知趣啊,非让我们赶你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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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啊,今晚赶走了我,我明天还来?”

    “你……好好,佳佳不住这儿,你找错地方了。”

    “你错了,我是来找你的,和其他人无关。”

    “不管你解释还是认错,这事都没得挽回的余地,你早点死了心吧。”

    “我早死了心了,我是为其他事来的。”

    “你和我有什么事?不管你说什么,我没那个时间听。”

    “是吗……有关于你儿子或者你利用九鼎的合法账户进行非法洗钱的案子,你也没兴趣听?”

    “你……”

    形势,急转直下,本想再来个闭门羹的申老太太一下子怔住了,眼睁圆了,几分惊讶、几分不解地瞪着这个小警。

    简凡的心一沉,完了,这怕是真的,假不了。

    “我没听懂你说的话,什么意思?”申凝霜瞬间反应过来了,只是微微的一个失态。

    “那为什么不把我请进细细说,让你听懂?”简凡针锋相对了一句,很不客气。

    俩个人交锋像经历过的那一次,申凝霜自有家长般的威严和上位者的态势,盯了防盗门站着的人良久,像是要看穿此人真实的来意一般。而简凡,心静如水、脸上没有任何可供猜测的端倪。

    “嘭”,门开了,奏效了。

    “来她爸爸的书房吧。”申凝霜说了句,直领着简凡上楼进书房。

    客厅很大,比自己住的那一套房子还要大,摆着几盆一人粗的盆景都不嫌局促,拾阶而上的楼梯铺着红地毯,漆色鲜亮的扶手,楼梯的拐角挂着油画,是一副向日葵和一片金黄铯的田野,什么意思简凡一扫而过根本看不明白,二楼几个房间,申凝霜随意拧开了一间,从地面直达屋顶的书橱,偌大写字台上铺着宣纸、放着笔架、笔洗,处处彰显着屋里主人的品位。

    只不过看得简凡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妈的,万恶的资产阶级。

    “坐吧……”申凝霜坐到丈夫修身养性的写字台前,简凡顺手拉着另一张椅子坐到对面,很随意,倒不显得局促了。刚刚落座,申凝霜不动声色地问着:“你说吧,说到让我听懂为止。”

    这老太太这次看得更清了,宽额悬鼻,挽着发髻,保养的很得体,只不过凤眼一瞪绽开的鱼尾纹显得并不那么客气,很奇怪,看到蒋姐能和心里存着一切美好联系起来,而看到蒋姐他妈,只能想起老派电影里的地主婆。

    “怎么?准备讨价还价?那你也总得有这个本钱呀?”申凝霜看得简凡眼骨碌转着没说话,引了句。

    “我查到了七次转账记录,金额总共一千七百九十多万,都是九鼎实业和霁月古玩的交易记录……霁月古玩呢,和一个文物走私团伙有关,我一直找不到他们是怎么消化非法收入的,无意中查到了这个,我突然灵光一现,是不是您家里也帮着霁月古玩洗钱……别告诉我你家真买古董了啊,什么彩凤笔架、什么红木嵌画、什么青花梅瓶、还有什么花卉高脚碗,还官窑,真查起来您拿不出这东西来吧?就你拿得出来,万一霁月古玩的法人代表一交待,嘶……你拿也白拿?怎么样,这个本钱够厚实了吧?”简凡吊儿郎当地说着,随手把玩着笔架上吊着的一溜毛笔,看来蒋姐老爸真有学问,光笔挂了七八支,最粗的那支能拿厨房里当碗刷了。

    这一句基本把路堵住了,那意思是你肯定要否认,但你保证不了交易方也否认,所以,事实就是事实,何况把几样交易古董的名称也说出来了,当然假不了。简凡几次看申凝霜的表情,这老太太真沉得住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半晌才启齿说着:“想拿这个事,要挟我同意你和佳佳的事?”

    简凡摇摇头,无语。

    “噢,那是想要钱喽?”申凝霜再问。

    简凡摇摇头,也无语,在否认。

    “那我就不明白你的来意了,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我女儿,你总要有一个目的吧?”申凝霜在套着话。

    “我要是想都要呢?”简凡眉间突然笑了,笑着顺竿爬了句,这一句奏效了,霎时气得申老太太脸若寒霜,嘴唇动动,那是在咬牙切齿呢。看来是有所忌惮,半天长舒着气平复了平复心情,声音冷了几分说着:“不管你为什么来,你都不会得逞。九鼎这么大家业,不是你一句话吓得倒的。”

    “是吗?”简凡翘着眼角笑了,顺口就来:“你要是这么肯定,就不会请我进门了,我的家底你摸清了,你们家底我也摸清了,蒋家不过是九鼎最大的一个股东而已,你们手里的股权能值多少钱,满打满算,连房产加上一个亿撑死了吧?在大原属于一般一般靠边站的水平,张仁和差点把你们家整得翻不过身来。你在我面前摆这个谱有什么意思?”

    “你……”申老太被气得语结了一下子,看来多年的涵养功夫在这个人面前不太管用,这个小子说话总能刺到你心里最疼的地方。

    “哟?你怎么也不让我滚出去呀?我怎么看你这样,像比我还心虚呀?别怪我没礼貌啊,对于嫌疑人我一般是不用称呼的。”简凡噎着道,报复了几句,实在是快意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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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恨,既然把你请进来了,我不能赶着你走,说说吧,说个我能接受了的条件,不要逼人太甚,现在的企业里要没点黑事,那就不叫企业了,虽然你说的也算个事,不过我们真费费劲,也不算个什么事……怎么样,就当息事宁人了。你的目的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还是能满足的。”申凝霜口气软了,话和气了,不过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在暗示着这个事也不算个什么事,示意着只谈条件,不谈此事。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简凡不再赘言了,起得身来,惊得申凝霜也跟着站起来了,就听得简凡叹着气说着:“要么查到你头上主动点,要么趁还没查到你们头上,早点走吧,把你那个财迷儿子送出国,别搅到这趟混水里。我没什么目的,就是不想看到蒋姐以泪洗面、不想看到她再难过,在她的心里,你们的份量比我重得多。就当为她做点什么。”

    说着迈步要走,从伍支队长神情里简凡已经断定怕是此事会追查到底了,最不放心的怕还在这里,申凝霜正要出言挽留,不料简凡蓦地回过头来,这双此时有点忧郁的眼神和申凝霜患得患失的样子来了个四目相接,一个是已经少了那份戏谑,而另一个,也没有了忿意,简凡却是有一种无语的感觉,摇摇头说着:“申伯母,你说得对,我是个黑警察,不过以前不算,今天从进你们家门开始,我把自己和组织都出卖了,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黑警察了。”

    说话着,随手拉开了书房的门,门一开,人怔了,门前,蒋迪佳挽着父亲的胳膊,俩个人齐齐地挡着,四双眼睛,复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第61章 小子宁有种

    没有说话,时间像静止的滴漏,简几夹在家人的中间……

    一身白衣,依然是那么清丽的蒋姐,宛若一朵摇曳的莲花亭亭玉立就在眼前,如瀑的长发挽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切宛如记忆中那么美丽,一切又好像再不同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当被阻隔的记忆和被压抑的思念汹涌而来的时候,简凡听到了咚…咚…咚带着回音的巨响。

    那是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膛。几乎随着心跳的节奏,简凡已经忘记了此时身处何处,伸着手、抬着步,几乎要把永久的思念拥入怀中。

    “佳佳,谁让你出来的……清源,送送这位客人,你们俩跟着掺合什么?”

    一声叱喝,打破了此时的宁静,简凡顿时省得失态,停下了动作,而对面的蒋迪佳眼中充满着期待,丝毫不用怀疑,如果没有老人在场,根本不会顾忌什么。一听母亲严厉的口吻,蒋迪佳几分不悦地娇嗔道:“妈……”

    撅嘴、蹙眉、拧鼻子,在嗔怪,小女子的做态,也是简凡最喜欢的娇嗔样子,也最喜欢这种不谙世事的纯洁。却不料当妈的口气丝毫没有松动,不客气地说着:“这不,你都听到了,威胁到门上来了,还假惺惺地说是为了你来,你不愿留家里,跟着他走吧……”

    哼……蒋迪佳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走了,不过却不是跟着简凡走,而是到了楼层的某一间卧室,跟着,是重重的拍门声音,简凡随着这一声巨响心里一沉,全身由热开始发冷;再接着,隐隐地像是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发冷的简凡,又有点心被揪着疼,此时才省得身处何处,一回眼,怒目而视地瞪着那位地主婆。

    这一番苦心怕是要被当成别有用心了。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申凝霜端坐着两眼平视,似乎对于今天听到的这个震惊消息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不屑一顾,对于射过来的两道怒目根本不以为然,几分老成地说着:“搬出感情这一套来想搏个同情,我理解你,不过呢,你不要以为你报个小道消息,危言耸听一番我就会买你的账,不管你从这里想得到什么,我保证你不会如愿……你要是想讹诈一笔钱,没准我还会高看你。”

    “你……”

    简凡咬着嘴唇,努力地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俩个人交锋着,简凡瞠目瞪眼差点就要发作了,咬了许久才努力没有爆出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恐怕是成见已深,孰难改观了,一摆手:“算了,我不想说难听话了,当我没来过……”

    人随着话音挪步了,背后传来了冷冷的一自:“而且也不欢迎你再来。”

    是申老太太在恶心人,简凡气的脚步又停了停。蒋清源有些不忍,不知道该不该拦下来,不过踯躅间,简凡快步走着,快步离开了书房、下了楼,跟着也听到了防盗门重重的声响。

    申凝霜抬头拉着帘子,看着人影直出了单元门,上了车,人和车一刻也不停留地呜声起步,车灯闪闪,霎时拐过了楼宇,看不到了踪影。松了口气,刚坐下的光景,才发现丈夫还站在门口,两眼复杂地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你也同情他呀?看着他我就来气。”申凝霜一副气无处撒的样子,当教授的丈夫明显迫于夫人滛威,不敢有所发作,只是有点担心地问:“他……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超市赔得一贫如洗,要是没有王老板注资,休闲酒店的二期工程峻工都有问题,就你那点收入,够给女儿看病么?……这没良心的,养了她三十年,快养成仇人了。”申凝霜说着,边说边拨着电话,拿起来却是顾不上和丈夫说了,对着话筒喊着:“九鼎,咱们拆借资金的事谁还知道?……胡说,没人知道简凡怎么知道,还诈到门上来了?……你和鑫隆王老板尽快联系一下,该补救的地方尽快补一下,别惹上麻烦……就这样……”

    “啪”声扣了电话,申凝霜气咻咻地起身,出了门,连枯站一旁的丈夫也不加理会了……

    …………

    …………

    楼层的另一面,阴暗的角落,车里响着声音:

    “……真的又怎么样?我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