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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44部分

引那个风姿绰约,迷倒众人的美女,按理说,那样的女人,不应该能看上这么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呀?他们,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而此时的董海平,眼里掠过一丝异常之后,铐在铁扶手上的双手跟着握着拳头,那是心理上已经有所戒备的表示。对什么戒备?说到了女人才有这反应,难道他担心和戒备的,根本不是自己?

    越是好奇的事、越是有挑战的事,会越让人投入。简凡脑子里一丝灵光越来越明,而且他这性子,没话也能扯出三分理,要是有话题,可就更有扯头了,想到这儿,反而很笃定,很随意地说道:“董大哥,我这人说话喜欢拖拉机犁大田,直来直去啊。明说了,您别觉得您自个是旱地里的泥鳅钻得深,今天在你家搜出来了万宝龙钢笔、手机、胸针已经确认是受害人丢失的财物,有些事您抵赖不过的,我估计,您自个心里也明白,这事逃不脱,迟早要被逮着,要不您现在不会这么悲观失望了不是……您看、看这俩个人……”

    简凡说着,把案卷里受害人照片举到眼前,随意地指了两张照片,董海平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见得简凡这碎嘴又上来了:“这个呀,是那万宝龙钢笔的主人,被你们注射安定类药物之后,啊……傻了,半痴呆……还有这个,你其中一部手机的主人,去年12月份发的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啊啦啦,说话直流口水,半傻了……差点就成植物人了,不过现在和植物人也差不了多少啦。”

    绘声绘色地说着,简凡脸部表情丰富异常,一歪嘴一斜眼,还真像个傻瓜。董海平看得不动声色,可监控室里可看得哭笑不得,直觉得这里头玩笑的成份太大了,众人叹了口气,都悄悄地看着胡丽君,等着胡丽君制止,可胡丽君一直就无动于衷,好似也在找这个案子切入点。不过现在看着只得叹气了,连预审也要被简凡这胡诌八扯搞得混七混八了,所谓俩个受害人痴呆的事,纯属子虚乌有。这样扩大案子危言恫吓的办法,众人也用过,没用。

    简凡可无从知道自己又成了笑料,还是在步步紧逼道:“董大哥,您能说说这犯的罪有多大么?你凭良心说,现在的老爷们,出门逛个小姐、找个妞,这是社会丑恶现象,听明白了啊,虽然丑恶,但是却是社会现象,咱管不了那么多,再说这些爷们,怕警察逮、怕小姐宰、怕染上病就够背了,回头被你们一整,整成痴呆了,至于吗?……这要抓着了,可是要打头枪毙的哦。您说,为那俩钱,值得不?就不枪毙,判个死缓,判个无期,这也划不来呀?……您说是不是董大哥?”

    简凡说着,肚子里真正有关法律条文的东西实在有限的紧,危言耸听了一番,看着董海平并没有什么难过或者惊慌之色,轻轻上前凑了凑,把关键要试探的一句说出来了:“董大哥,哎,您那位相好,一定是非常非常漂亮吧?长得像谁?个子不低哦,那脸,上半截像张曼玉、下半截像关之林……噢,您不认同,那要不左边脸像西施、右边像昭君?……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一美女……您就没想想,要是过上几天,她像你这样,被铐在椅子上,坐在特询室里,回头又得关进铁笼子,判上个无期、死缓,要不吧唧一枪崩了……您不会没啥感觉吧?”

    喋喋不休地说着,越来越接近可以忍受的极限了,最后一句终于再一次刺到了董海平最脆弱的神经,此人腾地要站起来,却被铐子拉住了,守在门口的守卫,赶紧地上前压着嫌疑人肩膀,即便是压着,那董海平被刺激起来的神经质仍然是四下挣扎,像野兽悲号一般大喊大叫:“我干的……我干的,都是我干的,你们抓我吧,你们枪毙我吧……”

    “真是你干的?这么重的罪你都要往自己头上揽。”简凡凑上前,趁热打铁,口气很生硬地问。

    “是我,就是我干的……”董海平几分决绝,眼瞪上了。双手直敲打隔断敲了半天,脸色有点扭曲,这表情一看便知,对于这案子和做案的女人,估计是痛心之至。

    却不料简凡蓦地笑了,知道这人怕是要顶罪了,笑着一甩案卷,沉声道:“不对吧,董大哥,我们在现场的勘查记录,受害人虽然痴呆了,可检测到他和作案的人,曾经发生过性关系……注意,性关系,这是做嗳啊,您能解释一下,要是案子是你干的,您和那位受害人,俩男人怎么办那事?我看您的性取向不像个不正常的人啊?”

    正发着神经的董海平再次受刺激,反而一下子安静了,眼里决然一下子成了茫然,成了惊讶、成了疑惑,仿佛还不太相信似地盯着简凡,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来。

    简凡也愣了,哟!?莫非其中还有隐情?敢情董海平不知道那女人做案的详细细节。而且看样对这事很受刺激。莫非俩人根本不是同伙?

    监控室里,几个人笑得直耸肩膀,知道简凡这嘴快刹不住车了,胡扯上了。不过最起码也被简凡逼得开口了,众人就凭这都被简凡这张损嘴佩服之至,史静媛示意要走的时候,却被胡丽君叫住了,意思是,等等,再等等……这几句好像让胡丽君抓住了个什么灵感,不料这灵感惊鸿一现,又让她有点怅然若失。

    ◇◇◇◇

    仅仅一句话的对抗,又让让简凡更捕捉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这个男人对那个女人感情,又恨又爱,既怀念,又忌讳,特别是对嫌疑人和受害人之间所谓的关系非常敏感。

    开店买饭,简凡见过的成双成对之人何止百千,但凡一对来了,俩人有感情、有j情、有友情或者还有什么情,凭着这跑堂的眼光是一瞧便知,虽然不懂预审,可察言观色的功夫要说也算炉青快纯青了,不过现在看这个人,好像上述的任何一种,好像是一种心甘情愿为之抛弃所有的那种迷情。

    可怜!简凡暗暗道了句,这个可怜的男人,没准是被那位天使貌美却蛇蝎心肠的美女一直玩弄在股掌之上,直到被关进来还尚且不觉。

    那么这种人,需要的不是安慰和开导,而是一种犀言利语直刺到内心的羞处。

    看着董海平稍稍安静了,简凡的思路更清了,站在董海平的面前,开始了:“董大哥,其实咱们耗得这个没有什么意思,这些事,你都知道,我们也知道,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水落石出是你挡不住了的事,您就不想说说吗?不管是感情还是案子,你不觉得这个包袱过于沉重了么?”

    没说话,简凡趁热打铁:“好,你不说,我说,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犯下的接近二十桩案子的详情……从去年七月份第一桩发生,而那个时候,是你酒吧关门歇业后的两个月,我想,应该是失去经济来源之后,成为诱发那个女人开始犯案的直接原因,你,不是主犯,可你是帮凶,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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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说话,表情里有点松动,简凡来回踱着步,思想的边际也无边无沿了,看了案卷和案情仿佛成了实实在在发生的现实一般,嫌疑人、受害人、证物、作案过程、发案地点,一个个要素掠过眼界,最清晰的莫过于那个迷惑众生的美女,走得越来越近。就听得简凡缓缓地述道:“案情非常简单,所有案情都非常简单,一个女人,是你很在乎的女人,她很漂亮、很聪明,知道怎么样取得男人的信任,知道怎么样把男人勾引到酒店开房,然后通过孚仭椒可系穆樽硪┪锸股锨八蔽哪腥嘶杳裕阄蛞褪侵瘟颇樽硪┪镏蟮牟⒎⒅⒍月穑俊飧雠税焓潞芄稀⒑苤苯佣液苡行В铀姆赴甘侄紊峡梢钥吹贸隼矗炎约旱倍切枰艽笥缕摹?赡阆牍挥校蛞挥兴馔猓晨啥家恕br />

    董海平还没有说话,可铐着的手有点发抖,脸上腮边的肌肉随着案情入耳开始颤抖,双脚下意识地后挪,仿佛在做着自我保护。

    一个一个小细节落到了简凡眼中,半年多来的案卷没有白看,整个说话都是跟着嫌疑人的心理和细节走,整个都是想像加推测,没有一样是实情,可越是这样不切实际的东西,越对嫌疑人有震憾作用,说着案情,跟着话锋一转,简凡又来了个半真半假的推测:“……再聪明的人也预料不到未来,没有一种办法能够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她的办法也不一定是百分之百有效的,董海平,你想过没有发生的意外情况,如果当场麻醉不成功的话,那么她只能假戏真做出卖肉体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她和其中的一部分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就是这几个人……哎,一个像猪头、一个像猩猩脑袋,还有一个居然已经六十多了,哎,好白菜怎么都是被猪拱的苦命呀……不过我相信这种事她不在乎,而且,她也不会告诉你,对吗?”

    这句话的反应更强烈了,董海平迎着简凡的目光全身痉挛了一下,又被深深刺激到了。

    简凡干脆胡诌八扯,句句敲打男人最脆弱的神经:“……噢,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发生了性关系的七个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们向警方详细地描述了那个女嫌疑人的长相,还有,他们在床上的每一个细节,看笔录我都看得出,这些男人对这个女人非常满意、非常依恋,当然也非常舒服……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向你公开这些笔录。想看吗?”

    嫌疑人听得脸色有点发白,手开始抖了,嘴唇颤着,两眼瞪着,仿佛要把愤怒全部倾泻在简凡身上似的,简凡知道这是接近爆发的临界点了,最后更狠地来了一下,话里连嘲带讽,狠狠地刺了上去:“董海平,你不用给我使脸色,说了这么多,你连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都替你可惜……那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把你当人,她甩不甩你,你们都注定要完了。今天坐在这里,你知道了这么多事实,知道了她这么个男人面前脱得精光溜溜,知道她和这么多男人有不正常性关系,我想你就是再见了她,也不会再有兴趣了……哎,对了,董海平,她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和你发生那种关系了?我都怀疑,她根本就看不上你呀?你在这儿自作什么多情呀?”

    董海平的头越来越低,简凡说到此处,弯着腰看着董海平脸色。

    却不料董海平瞬间发作了,呸得一声,没说话,唾了一口,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这家伙还真不好闪避,稍少偏头,这一口唾沫全唾在了简凡的肩膀上。

    一侧头,干净整洁的警服肩上,脏兮兮被唾了一块,简凡有点火大,瞪眼直视董海平,此时的董海平早已经没有蔫不拉叽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咬牙切齿要冲上来的样子,如果不是铐着,丝毫不用怀疑,会冲上来狠狠地咬上对手几口。背后站着的看守压着董海平的膀子,椅子被挣扎的吱哑直响。

    特询室门开了,胡丽君带着郭元,其他人站在门口,胡丽君看着这么个结果,有点无奈地说了句:“简凡……你出去吧。”

    胡诌八扯乱编案情也就罢了,这么着挑起了嫌疑人敌视,会让预审的对抗难度更大,胡丽君只觉得自己有点弄巧成拙了,没成想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几分责备的眼光看着简凡。

    “等等……”简凡站着没动,示意着胡丽君别过来,盯着董海平,反而不走了,静静地说了句:“我还有一句话告诉诉董海平,很重要。”

    第18章 弦断无知音

    “等等……我还有一句话告诉诉董海平,很重要。”

    这句话声音不大,带着磁性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戏谑,也不像刚才那个咄咄逼人,很冷静。众人都鬼使神差地没有拦着,只见得简凡上前一步,静静地站到了董海平的身前,怪怪地说了句:“董海平,我还有最后一句你想不想听?不听你会后悔的,听了你也会后悔。就像这个女人一样,得到与失去,都让你后悔。”

    这句话,好像只有简凡和董海平之间懂了,董海平长舒了一口气,萎顿下来了,几分苍凉之色地说道:“你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刚才所说,全部是假话,全部是我的猜想和推测。也就是说,我骗了你。对不起。”简凡侃侃而言,此时才进入了正式的对话状态,董海平萎靡的神情,好像又注入了几分生气,有点惊异地看着简凡,这一句,才真正地把嫌疑人的好奇勾上来了。

    简凡看着董海平有点期待的眼神,有点落魄的样子,几分不忍地说道:“案子不是你犯的,你骗我。所以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了。我虽然在骗你,可我说的话,即将成为事实,如果她一直这样走下去,像我刚才所说过的事,就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最终不是毁在那些男人手里,就是毁在她自己手里,你想想吧。你不说,是在救她也同样是在害她;你说了,结果也一样,一半是救她、一半是害她。不过最起码她在监狱里,你有机会见到她,有机会等到她服刑期满,有机会让你们重新开始……你自己想想吧,饭凉了,我帮你热热,饿了告诉他们,我给你送来……”

    简凡的神情不知道遭遇到了仿佛也有一种饱经风霜的苍桑,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转身端着那一大碗饭,饭,早已凉透了。

    预审室很安静,只听到简凡步子轻轻地迈出去,胡丽君蓦地看得董海平脸颊,潸然而下两行浊泪,就着袖子无声的抹去。示意着郭元坐到预审的位置,没有说话,胡丽君盯着董海平看,一个中年男人复杂的心态,尽显在这个木讷的人脸上。这种复杂的程度,最起码是案子无法比拟的,此时连胡丽君也觉得自己先前拍桌子骂人咋里咋唬,实在浅薄地很,也许简凡说得很好,当警察久了,眼里便只有嫌疑人和案子,再不懂感情了。

    静静地都没有说话。董海平像经历了一场抗争,力有不逮,不得不放弃一般,仰着头,叹着气,几分失落地说道:“不用你问了,我说……”

    录音、笔录、录像和电脑同时打开了,郭元和史静媛加上胡丽君三个老练的侦察员预审顺利地开始了,特询室的灯光又要彻夜通明直至天亮了。

    ◇◇◇◇

    闲下来的肖成钢和梁舞云、杨红杏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出了甬道,奔向厨房,最兴奋的莫过于肖成钢了,进门便喊着:“锅哥、锅哥,你真厉害啊,厉害厉害……你比我师傅可强多了。”

    咦,没人?……三个人诧异地看着厅堂里没人,厨房里火焰腾腾,坐着大铝锅,已经冒出了蒸汽,还真给嫌疑人热上饭了,三人奇怪地进了厨房,一下子傻眼了,刚刚潇洒无比、纵横开合的锅哥,正提着小板登坐在菜案旁发愣,三个人的脚步声进来仿佛才惊醒,抬着眼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梁舞云高兴了,喊着:“哟,我们不能来呀?我现在越来越得仰视你了啊,那董海平哭得稀里哗拉。全撂了啊。”

    “哎……这有什么高兴的。”简凡摇着头。

    杨红杏笑着道:“怎么了,简凡,虽然你说的话比较恶心,可毕竟起到作用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哎,我心谁知呀?”简凡摇着头,颇有点故做深沉的味道了,起身倒了一碗水,喝了两口出了厨房坐到了食堂厅里,看着众人都跟来了,眼里颇有不解地问:“我一个问题,你们谁能替我解释一下?”

    “什么?”梁舞云仨人,互相看看,都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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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凡好像非常失落地说道:“我现在感到迷茫、我感到困惑……这么说吧,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我的同情心越来越倾向于嫌疑人而不是受害人。嫌疑人呢,一个中年男人,失去了挚爱,这是比坐牢还痛不欲生的事;而那女嫌疑人,即将落入我们的法网,可我对此,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铁窗……好了,两厢的对比出来,受害人,因为在违法的过程中成了受害人,严格地说他们也是在违法犯罪,而他们失去的,不过是财产中很小的一部分,就像咱们丢了一二百块钱一样,心疼一会就没事了……可是,嫌疑人却要因为这种行为,赔上自己的后半生……你们觉得,很公平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料到是这么个问题,肖成钢挠着脑袋没听明白,杨红杏有点发愣,好像这个问题无法回答,梁舞去想了想说道:“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