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在眼里。
这功德箱像是一个存钱罐,钱塞进去拿不出来。但是我知道,箱子背面有个暗门,被铁锁锁着。我从香炉里面把钥匙摸出来。然后打开功德箱,数了几百块钱,估摸着差不多了,然后,我看着那美女犯了难。
眼看已经九点多了。再不走,晚上的时候根本逃不出去。于是我蹲在地上,又是拍又是喊,过了一会,美女总算摇摇头,揉着睡眼坐起来了。
睁开眼睛,第一句话还是:“这是在哪?”
我淡淡的说:“这里是大圣庙。”
美女一脸茫然:“我怎么在这?你是谁?”
我叹了口气:“我是你爹的徒弟。”
美女疑惑的看着我:“我爹是谁?”
我无奈的说:“你爹就是我师父。哎,我说咱们别绕了行吗?你不知道你爹是谁?”
美女茫然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经常半睡半醒,醒来的时候,有时候是在棺材里面,有时候是在不知名的地方。我经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哎?我现在是醒着吗?”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咧了咧嘴:“反正我是醒着的。”
然后我拉着她站起来:“我叫许由,你叫什么?”
美女想了想:“我叫无双。不过我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只有一个名字。”
我挠挠头:“无双啊,你现在得跟我走,不然有点危险。”
无双忽然奇怪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疑惑的说:“你长得有点面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然后,她开始歪着脑袋想。
我叹了口气:“这什么记性啊。你一共见过我两次,一次是在鬼市,一次是在棺材铺。两次你都没干什么好事,全都是装鬼吓我。”
美女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就算了,现在咱们走,别磨蹭了。”然后我冲禅房喊了一嗓子:“方丈,我们可走了,办完事就回来。”
方丈没有回答,不知道在干什么。
美女一脸茫然的跟上来:“带我去干什么?找我的亲人吗?”
我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拉着她向火车站赶去。
在路上,把我她的桃木剑还给她了,幸好,她对这把剑还很熟悉,很珍重的收起来了。
我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才想起来买票需要身份证,不仅我没带身份证,无双干脆就是黑户。正坐在台阶上发愁的时候,一个大妈笑眯眯的走过来:“两位,你们去哪啊?”
我看看她手里举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上海天津无锡广州兰州西安,一大串的地名。
我眼前一亮:“长途车?”
大妈笑眯眯的说:“没错,长途汽车,卧铺。安全舒适。走不走?”
我连连点头:“去西安。”
大妈也爽快,一人二百块钱,领着我们向一辆客车走过去了。
这辆车外面看起来还不错,上面写着豪华大巴,安全舒适。我拽着无双走上去。
我的妈,那个味差点把我熏死。脚臭加汗味,一下我就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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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大妈说:“你这车倒是通通风啊,这都什么玩意?你自己闻闻?”
大妈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这车都是卧铺,难免碰上两个汗脚的。不能开窗,风一吹进来,有睡觉的不就感冒了吗?咱们得为乘客的健康着想是不是?”
我把手伸出来:“算了,我们不坐了,把钱给我。”
大妈叹了口气,然后在兜里掏:“年轻人,你不坐我的车你自己走着去吗?来来来,我给你点好东西,你拿上这个就不臭了。”
我接过来一看:“卧槽,两块薄荷糖?”
正在争论的时候,那司机从车里面探出头来:“你们两个走不走?马上发车了,一天一班啊。”
我看看太阳已经过了头顶,无奈的看看无双:“你怎么样?受得了这个味吗?”
无双皱了皱眉:“我试试。”
然后我们两个咬牙切齿的上车了。
车上只剩下几个上铺,而那卧铺已经脏的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我闭着眼爬上去,躺在上面,心急火燎的把薄荷糖含在嘴里了。几秒钟之后,一阵隆隆声响起,汽车开了。
我忙了一晚上,又困又累,很快睡着了。
刚进入梦乡不久,我感觉有人拽我的衣服,我睁开眼一看,正是无双。我揉揉睡眼问她:“怎么了?”
她满脸紧张:“这么高,我害怕。万一睡着了掉下去怎么办?”
我想了想,探下头去和下铺那些人商量:“哥几个,我朋友恐高,你们能不能跟她换换?”
刚才还在聊天说话的人忽然一瞬间全睡着了。
我愤愤的骂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要不然你在床上坐着吧。坐着掉不下去。”
说完这句话,我又睡着了。
可我刚刚睡了没多久,又被无双叫醒了。
我痛苦的问她:“你又怎么了?”
无双眉头紧皱:“太臭了,受不了。”
我使劲挠了挠头发:“不是有薄荷糖吗?”
无双捂着鼻子:“早吃完了。”
我欲哭无泪:“要不然我再给你买几块?”其实客车在高速公路上走的飞快,去哪买糖啊,我也就哄哄她,好早点睡觉罢了。
无双忽然指了指我床铺上面的通风口:“你那有风,我要跟你换。”
我太困了,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磨磨蹭蹭的爬起来,刚刚爬到一半,又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过久,我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子下面一空,马上就要掉下去,我瞬间清醒过来,马上吓了一身冷汗,我两手乱抓,好容易抓住一根栏杆,把身子稳住了。
这时候我发现天已经黑了,而客车仍然在路上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太原逃出来了。
而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床上来了,捂着鼻子正睡得昏天暗地,而我刚才就是让她给挤下去的。
我叹了口气,推了推她:“无双,你在这睡,我去哪啊。”
无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说了句:“你爱去哪去哪。”然后一歪头又睡着了。我叹了口气,翻身正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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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又一把将我拽回来了:“不成,太臭了,你身上的味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比车上好多了。我告诉你啊,别动手动脚的,老实呆着。”
然后,她钻到我怀里睡着了。我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半空中。我使劲挤了挤她,总算把整个人搁到床上了,然后伸手抓着栏杆,开始苦熬。
刚才困得半死倒没发现什么,现在醒过来了,一阵阵的臭气熏得我头昏脑涨。
无双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下我也起不了什么心思了,臭气一阵阵蒸腾上来,我只求早点下车,好逃出生天。
一路上我都在盘算,从功德箱里拿出来的那点钱全交了车费了,剩下的零头也就够吃顿饭。一会到了西安,人生地不熟,可怎么活?
我正在发愁,车忽然停了。然后司机开始喊:“到服务区了啊。上厕所的上厕所,吃饭的吃饭。四个小时之后接着走。”
恰恰就在这时候,无双醒过来了,看着我说:“饿了。”
我摸了摸兜里,还剩三十块钱,叹了口气:“走吧。”
服务区有个小超市,里面的东西比别的地方贵几倍,我唉声叹气的买了点吃的。然后坐在台阶上发愁。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人。
我正在那絮絮叨叨的数钱,忽然感觉脖子一凉,有人在我脑后说道:“哥们,别动。”
我心里一凉:“完了,还是没逃出去。棺材铺的人追来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棺材铺里面的人不是哑巴吗?怎么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身边人影一闪,紧接着一声惨叫,然后,有东西掉在地上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把小刀。
我疑惑的回了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紧张的站在地上。而无双一手握着桃木剑,抵着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正在掏他的兜,把里面的钱全都找出来,在我面前亮了亮:“现在不用发愁没钱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两个。然后问那男的:“抢劫?”
那男的一脸紧张,不敢说话。
我摆摆手,问他:“现在几点了?”
男的掏出手表。而无双直接把表也拿走了,看了看,告诉我说:“十点半。”
我想了想,对那人说:“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人连滚带爬的逃了。
无双不解的看着我:“怎么让他走了?”
我指了指她手里的表:“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我要见一个人。”
第五十二章 招魂
无双把玩着手里的桃木剑:“你要见谁?”
我把我的剑抽出来:“我要见一个老头,他的魂魄受了伤,所以……”
我说到一半,无双忽然把剑夺了过去,疑惑的看了两眼:“鬼气阴森,难道那个魂魄在这把剑里面?”
这话把我听得一愣一愣,我不由得问她:“你能感觉到这里面鬼气阴森?”
无双点了点头,反问道:“很难吗?”
我心想:难道就因为她是鬼差的女儿,所以基因上面比较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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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说了一会话,渐渐沉默下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我们两个蹲在黑暗的墙角,不由得有点沉默。
过了一会,无双问我:“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我的亲人吗?他们在哪?”
我含糊其辞:“在西安。”
无双刨根问底:“西安哪?”
我开始支支吾吾了,心里踌躇,要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她?无双在棺材里面躺了二十年,我根本不知道她对现实世界了解多少,万一说得太多接受不了,弄个精神分裂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
我正在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无双忽然一抬手,桃木剑指住我的脖子了。
我吓了一跳,叫道:“你要干嘛?”
无双神情怪异的看着我,然后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人贩子?想把我卖到哪去?”
我顿时哑口无言,苦笑两声说:“你还知道人贩子?你不是在棺材里躺了二十年吗?”
无双冷哼一声:“有时候我也会出来,在人间游荡,大千世界早就看遍了,不过像是做梦一样,等醒了又在棺材里面了。哎,你别打岔,你先说你的事,你到底是不是人贩子?”
我连连摆手:“我要是人贩子,我也不拐你啊,动不动就拔剑,谁敢买?”
无双想了一会,把剑放下来,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已经到十二点了。然后我把桃木剑拔出来,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有纸扎吴在,至少多了个商量的人。”
我咬破中指,先在桃木剑上滴了一滴。借着远处的灯光,我看见那一滴血正在慢慢的扩散,覆盖在剑身上。
我轻轻喊了一声:“纸扎吴?”
可能是气氛太过诡异,我这一声哆哆嗦嗦,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无双像是看热闹一样,蹲在旁边,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看我笨拙的招鬼。
我知道张元会画招魂符,只要点燃了就能把鬼招出来,但是这个功夫他根本没有教我,所以我只好在这腆着脸试人品,一遍一遍的喊纸扎吴的名字。
一直喊了十来声,手里的桃木剑没有任何变化,纸扎吴也没有出现。
无双幽幽的说:“再喊就天亮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水:“别着急,我再试试。”
无双满脸笑意,嘴角上勾。这笑容马上让我想起张元来了。赤裸裸的嘲笑。我有点不爽,瞪着她:“你笑什么?”
无双含笑问我:“你真是我爸的徒弟?”
我自信的拍拍胸口:“这还有假?”
无双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来:“我爸眼光也太差了,怎么收了这么个笨徒弟?你本身没什么道术,想要招鬼不应该去一个阴气重的地方吗?”
我听她前半句,不由得火冒三丈,听到后面,又只得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应该找个阴气重的地方。”
哪里阴气重?我第一个念头想到了厕所。
大晚上的,反正收费站也没人,我和无双闪身进了女厕所,然后把门锁上了。厕所里面的灯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暗的要命,阴森的气氛倒是十足十。
我把桃木剑拿出来,轻轻喊道:“纸扎吴?”
随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后答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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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料到声音会在后面,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老者,全身白衣,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纸扎吴了,然而忽然看见他这幅样子,仍然吓了一跳。
纸扎吴见我神情有异,摆摆手说:“别害怕。魂魄受伤了,免不了难看点。”
我长吁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一脸淡然的无双:“你还认得她吗?这是我师父的女儿,无双。”
纸扎吴冲无双点点头:“当然认识。”
我向纸扎吴说:“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从太原逃出来了,正在往西安的路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纸扎吴想了想:“传说中,奇才最后出现的地方在西安一带,但是具体在哪,没有人知道。你们到了西安之后,不要着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眨眨眼:“然后呢?”
纸扎吴沉吟了一会:“我猜,想找奇才的绝对不止我们这一伙人。没准那里的修道之人已经有点眉目了,所以,你们应该和那里的道士取得联系。”
我兴奋起来:“怎么取得联系?有地址吗?”
纸扎吴摇了摇头:“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年漂泊,根本没有固定的住处。遇到了,互相报一下师门,没准能攀上渊源,遇不到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顿时苦恼起来:“吴老头,你就直接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吴老头点点头:“有办法。你去了之后,从两方面着手。第一个,四处找人打听,有没有会捉鬼的大师,然后去拜访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骗子,但是没准也能碰上一个真的。”
我点点头,不由得想起大圣庙的方丈来。
纸扎吴接着说:“如果你打听一圈,没有眉目,那就去火车站,那里一般有很多摆摊算命的道士,你就挨个试探。那里面没准就有高人。”
我疑惑的问:“火车站?高人?在那摆摊的会有高人吗?”
纸扎吴点点头:“昨天帮咱们挡住哑巴的那个老头,就曾经在火车站摆摊。而且他算卦有个特点,有些卦,明明能算准,却故意算错。以免名气太大,惹来麻烦。”
我听得头大:“这样一来,真真假假的,我去哪找?”
吴老头神秘的说:“这里面有个诀窍。如果他告诉你说‘保证准’那一般就是故意算错的。如果他告诉你说‘不准不要钱’那一般就是真的。当然也有浑水摸鱼的,所有的卦都说不准不要钱,这就要靠你仔细分辨了。”
我只好点了点头,叹道:“我试试吧。”
然后,我看了看一直含笑不语的无双,然后小声的对纸扎吴说:“我师父的事,要不要告诉她?”
纸扎吴沉吟了一会:“早点告诉她也好,免得他心中不安。猜疑咱们。”
我点点头:“刚才她就差点把我当成丨人贩子了。”
纸扎吴说:“你们两个早点找到奇才,如果他真的像传说中一样,拥有那么大的能力,小小的棺材铺自然不在话下。你师父也就能救出来了。”
我喜道:“这么说,我师父还有救出来的可能?”
纸扎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有可能。不过你们得抓紧,现在距离中元节还有几个月。到时候棺材铺的人会开棺,如果发现里面的人换了,事情就麻烦了。”
我点了点头,记下了。
我和纸扎吴说了两句,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还有两个人呢,去哪了?要开车了啊。”
我连忙招呼无双:“走了走了,要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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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扎吴继续回到桃木剑里面休养了。而我拉着无双从女厕所跑出来。
一拉门,正好看见司机站在厕所门口找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俩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