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真笨，怎么没要签名！”
第十六章 邂逅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春节，就要到了。
李木然腊月二十九才回到家中，若非早知王为国回家接其老父去城里过年，有便车搭乘，他可能早就选择回到家中，指望能在二十九的日子里能够坐上客车早早回家，无疑是个考验运气的事情。
今年过年颇不寻常，那是源于李木然姥爷的一句话：家中无老，年难过好。于是在少有来往的舅舅王立华的邀请下，李木然全家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早上包了辆小面包来到了位于邻乡的王立华家中。
“噔噔噔。”李大雷敲响了院门。
随着“吱”的一声，大门打开，李木然看去，却是一张不太熟悉的脸庞，正是许久未见，印象浅浅的舅舅。
“哥”，“大舅子”李大雷夫妇上前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进来吧。”王立华淡淡说道，微微扫过一眼，转身走进屋。当初他是极力反对过妹子嫁进山沟沟，眼见着李木然家中十几年来毫无起色，心中愈加怨恨，这些年也就来往更少，只是妹子每次初一回来探望父亲传达着一些消息。
“哟，你们这么快啊，早饭还没吃吧，快进屋吃。”却是舅妈陈凤秋招呼起来，她转眼望向李木然。脸色更见喜色：“这是木然吧，好些年不见了，都长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过来让舅妈好好看看。”
“舅妈。”李木然唤了一声，笑着走到舅妈身旁，在他印象中，这个舅妈为人还是极好的。
陈凤秋仔细端详了片刻，伸手比了比高度，呵呵笑道：“这孩子长的真俊啊，还这么高，都超出我一个脑袋了。”
面部本来有些僵硬的李大雷见状也露出憨厚的笑容，他虽和气，却有些倔根，虽穷，却有些骨气。你不来我也不往，虽说心中有些对不住妻子，他却依然坚持着心中的底线。
李木然看见颤颤巍巍的杵仗走出堂屋处在风烛残年中的姥爷，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连忙主动上前搀住了姥爷。姥爷看到众人，略显激动地说道：“好，好，都来了就好。”老人越到生命的末端，越是向往着阖家团圆的情景。
离中午十二点钟尚早，已经有按捺不住的村民燃起了鞭炮，在此起彼伏的声响中，李木然略略回想今生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心中有些悠悠向往：那时候，会早早的起床，穿着新布做成的衣服先在村中兜上一圈，带着众人的羡慕神情满足的跑回家，在家中帮助大人蒸馒头，想方设法捏成自己想做而能做的形状，最后蒸熟一看，却是完全变形，只能依稀可见原来的模子，待听到猪临死前的拼命哼哼声时，立马循声跑去，只因为那个猪的——膀胱，这可是要抢的，大家喜欢用一截中通的竹子将它吹起来，就像玩气球般，最后扎成结，当做球踢，中午时分当鞭炮响起的时候，就会到处抢着拣些尚未炸开的鞭炮，若是当场引爆，则或者埋在泥中，或者放进瓶中，或者**雪中。若是有耐性的人则就收集起来，来了晚上，同龄的伙伴们就会一起举着火把，围着小村跑起来，将鞭炮往火把上轻轻一触，即刻丢开，顿时，鞭炮声夹杂着孩童的欢欣笑语在村子里久久回荡……
不知何时，陈凤秋走到木然身边，在旁边笑道：“现在的人啊，越来越积极了，都想快点吃完饭，然后上桌子打牌，打麻将。”
木然微笑不语，心中暗想：这科技进步，却不知这文化是进步还是退步。
姥爷先拜祭各位祖宗后，午饭终于开始了。母亲王桂芳却率先打开话匣子：“怎么没看见泽文。”王泽文，就是那个见过数面的表哥吧，李木然想到。
舅妈陈凤秋高兴答道：“泽文去年大学毕业了，这不，工作繁忙今年回不来。”而一旁的王立华总算露出些许笑意。
“呵呵，泽文争气，那你们总算是熬出来了！”
“是啊，这几年光供他上学，家中省吃俭用，也没有多少积蓄，没能帮到你们什么，这下好了，总算去了负担，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能帮的还可以帮帮，毕竟是一家人啊，前几天，爹还说家中无老，年难过好，干脆以后过年都来这边吧！”舅妈推心置腹的说出一席话。
“嫂子……”王桂芳有些哽咽，这件事困扰了他许多年，今朝能从嫂子嘴里说出，自然有大哥的示意，她是很有些欣慰。
“别哭啊，大过年的，”陈凤秋赶紧劝慰道，似要转移话题：“现在木然还在练篮球吧。”
李大雷接过话茬，答道：“恩，应该还不错。”
王立华脸色一紧：“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学门手艺，学篮球的人那么多，不说出人头地，能养活自己吗？”
见场面顿时冷场，陈凤秋赶紧补到：“泽文不是还说，姚明不是在美国打球吗，打好了能赚钱钱，也是为国争光啊！”
“哼，道美国打球也是咱们能想的事……”王立华刚准备来次思想教育工作，却是腰间的手机铃声响起。“泽文啊……”看看来电显示，王立华笑着接听电话。
李木然的心中只觉得有根刺在不断地刺痛着心脏，他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nb混出人样来！片刻后他想起舅妈的话，忽然觉得是不是应该给姚明去个短信。于是掏出手机编辑起来。
“木然，表哥的电话，你说不说几句？”舅妈拿着转了一圈的电话向刚群发完短信的李木然说道。
木然一愣，对于这个表哥，他确实没什么印象了。正在犹豫时，王立华一把夺过电话，草草说了几句就挂断了，一边说道：“长途电话费，能省就省了。”再望向李木然：“家里没钱还卖手机干嘛？”
yuedu_text_c();
众人没有搭腔，李木然只是心中笑笑，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给姚明发过一则短信。
一次午餐总算在较为友好的氛围中结束，而因为按照习俗，初一仍要来此，木然一家人就留宿于此。第二天，大年初一，他就匆匆辞别而去，一是不想再打扰有些势利的舅舅，二来心中有些紧迫，确实想归队训练。而路程安排仍是必须先到凤祥村。
凤祥村中，颇为热闹。虽说叫村，规模却近乎大乡。十里八乡来此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可车站中停放的客车却是寥寥无几，而木然要到的本溪满族自治县的车更是一个没见。
李木然站在车站门口，热切的盼望着客车能够早点到站。一辆红色的奥迪tt从眼前一晃而过，李木然心中有些感叹：“这年头，有钱人是越来越多了！”忽然那辆红色的奥迪tt竟然快速折返，一个半绕停在了李木然身旁。
车门未开，车窗却缓缓下降：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何其相似！只是，那目光更是缠绵，更是忧郁，更是妩媚！
“是你！”李木然猝然睁大眼睛，那人却是车途偶遇的赵芳婷，两人竟是在此再次邂逅。两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车中，很静。李木然呆滞着望着前方，他只是不想去想些东西，比如——这少女是如何有钱开上这车。没有足够的知识，没有优良的家世，至于彩票中奖？算了吧，他只是不敢想，也不想再想。
赵芳婷眼睛望向前方，她只是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虽然思潮涌动，心如刀绞。当车再次驶过南湖公园时，她更是痛彻心扉，珍珠般的眼泪串串滴落。她将车缓缓停在停车区域，伏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李木然心中一片茫然，只是呆呆的回想着当日所想：人生若只如初见……
许久，或许哭累了，赵芳婷红着眼望向木然，带着祈求，她轻声问道：“能陪我喝一杯吗？”
李木然木然的点点头。
虽说过年，酒吧依旧可以随意找到，车停至车位。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捧着一大束玫瑰走至木然跟前，清脆的音符从小嘴中蹦出：“哥哥，您可以为这位姐姐买束鲜花吗？”木然望着那汪深深的，泛着渴求的秋水，从兜中掏出钱来买下一束，女孩口称谢谢，蹦蹦跳跳而走。
李木然将鲜花递出，轻语道：“情人节快乐！”买一束花，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寓意，只是他觉得，这花太贵，一束足矣。
赵芳婷心中一颤，白皙修长的手颤动着伸出，接过鲜花，紧紧握住，贴在心间。
包厢里，赵芳婷轻轻地说着话语，撩拨着木然的心弦。李木然却一声不吭，开始饮起伏尔加，尽管他一向很节制自己，对身体百般呵护，此刻却顾不上许多，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耳边回荡着她的声音。
“……他拼命地追逐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他了，可是结婚后他却嫌我不懂礼节，不够兰心蕙质，和他第一次参加宴会，他们惊艳于我的外貌，可是因为谈话时不知道金融，不懂得礼节，更不明白外语，我完全不能融入那群夫人的圈子，最后他和我整天争吵，给了我200万，让我开着那辆车离开。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自己，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拼命的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些人差……”
赵芳婷依旧低低的诉说着，而李木然却以醉倒在桌上！
某座大酒店，室内。
赵芳婷望着熟睡中喃喃自语，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李木然的脸庞。许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娇靥泛红，秀眸半闭，她轻解衣裳，露出粉琢玉雕，晶莹如玉的少女**……（严打中）
次日，李木然从绮梦中惊醒，他一个激灵醒来，却发现自己赤身露体，心中一阵慌张，半响，他突然大叫一声：“我的第一次！”
随后他见到了桌上的留言：“不求羁绊住你的心，只求跟随住你的脚步。需要经济人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120**。”
“妈的，这算什么，把人叉叉了还想混长期车票！”他狠狠地将纸条摔落在地，隔了一会，他又捡起字条，“哼，先记住你的号码，以后再找你麻烦！”
好一番收拾，李木然走下楼，交卡退房，前台小姐却叫住他：“先生，请您交付下余额。”
李木然一惊，问道：“昨晚那个人没交吗？”
前台小姐心中鄙夷：“看着好模好样的，竟然是做那一行的，这回被人涮了吧。”脸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对不起先生，因为你们昨晚的行为，酒店不得不进行其他服务，所以要追加服务费。”
李木然脸上一红，赶紧问道：“那还差多少？”
“因为是高级套房，给您折优，所以是666元。”前台小姐微笑着说道。
李木然脸上一白，心中狂骂：“我叉！”
第十七章 雪耻
刚回到学校，李木然给尚在蜜月期的教练去了个电话问好，几句闲扯后便挂了去电，这几天他要好好训练，以保持战斗能量。因为他要去踢馆，而且踢得是省队的馆！
yuedu_text_c();
风啸扬懒洋洋的坐在场边，将篮球揽入怀中，他对着绕场飞跑的人群大声嚷道：“喂喂喂，各位快点好吧，小强，看看你的大**扭的那个**样，收臀收臀。还有你，小罗成，你让师哥说你啥好吧，才跑这几步就不行了，回头哥给你弄几瓶少林大力丸怎么样，哈哈哈哈……”
众人听的毛骨悚然，倏然加快了脚步，对这个不良大师兄的话也就充耳不闻。
风啸扬一阵指手画脚后，也没了兴趣，2年的平稳过渡，他成为了省二队的大哥大，而且不就之后就会出现在省一队，征战cb。他有些无聊的摆弄着地上不知是谁的电子表，“呵，”他乐了。竟然还有农历时间显示。点开来看，“今天23号，恩，农历正月初十，煞南。”他看着手表一边念叨。
“煞南？”他望了望正敞开的南门，心中有些发紧。而南门，却在此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望着那双泛着寒意的深亮眸子，他的心中陡然一跳，竟是他！
罗成望着那个无法忘却的身影，缓缓停住了脚步。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木然，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正是他，才让自己进步如此迅速吧！
众人也渐渐的停下脚步，他们感觉到了异常，气场的微冷令他们有些不太舒适。
“今天我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木然平静的说道。
“恩，那，还是老规矩？”风啸扬微微点头，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木然正待回答，罗成却冲了出来：“杀鸡焉用牛刀，师兄，两年过去了，我也想报那一箭之仇！”曾经懵懂的少年，此刻已出鞘示人，泛着淡淡的幽光。
木然看着那个曾经被他用可爱的标签注释的男孩，至今也才1米85的个儿，心中有些好笑：这是武大郎的身子——不够尺寸啊！他眉毛一挑，问道：“你确定？”
罗成严肃的点点头，他不想一直活在木然的梦魇之下。
木然将外套脱下，叠好，再放好。他随意扩了扩胸，缓缓走至罗成面前。
罗成望着木然那身柔顺，光滑的肌肉，却是吃了一惊，肌肉怎么越练越“萎”了，见木然走进，他大声说道：“还是老规矩，客先吧！”说罢，将球抛过去。
第一场对抗正式打响！
李木然望着站在一步开外双手放开防他突破的罗成，心中有些郁闷：“这家伙还把我当从前啊，矮半个头还敢站这么远。也罢，先给你来个下马威！”|他竟然就站在原地，微微下蹲，直接拔起，带着强烈的回旋，篮球直接砸进篮筐。
罗成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种近乎绝望的挫败感在心底升起。
“够了，你们的之间的战斗已经毫无意义，罗成，放弃吧。”风啸扬脸色铁青，他不想自己的师弟再备受打击！
见罗成缓缓点头，李木然重重一哼，他轻蔑的望向风啸扬：“你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师弟的，男人的战斗，没到最后一刻，就这样投降？别告诉我你还有种！”
风啸扬捏紧拳头，他的眼中已经冒出了剧烈火花，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指责他。
“对，他说得对！没到最后时刻，怎么能随便放弃！我们再来！”罗成突然有种明悟，不屈，顽强的精神令他精神焕发！
“好，再来！”李木然重新持球。他放下球，有些闲庭信步的控制着球，突然，他重心向右移动，球也迅速拉向右手，就在罗成迅速反应时，而球快落地的瞬间，李木然却大幅变向，超低运球向左移去，他轻松突破罗成，一个简单挑篮结束了战斗，灌篮？他还没必要将人踩到底。
“再来！”罗成狠狠喊出，一如当日的李木然。
“好”，李木然欣然答应，现在，他有些欣赏罗成了。球在手中如意而动，李木然身体却是想处在跷跷板中央一样，重心不断地晃动，罗成的脸上已经沁出汗水，他完全不能判断李木然要攻去哪方，只能紧盯着他的腰部，只有那里，才能看出真正的攻击方向。
“右边！”罗成心中一震，身体紧随着移动，“啊，人呢？”他转头望去，却是李木然的飞身上篮，他一阵无语，启动后竟然能如此快速转身，这柔韧性，没的说了。
“我输了，但是我不会放弃，就算不能打败你，那么我也要一直以你为目标！”罗成一脸坚毅的望着李木然。
“恩，我期待着。”李木然点点头，宛然有一股高人风范。
“那么，该我们了！”李木然望向风啸扬。
风啸扬的心中有些迷茫，罗成的第一次反驳他的意见令他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一股失意！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换一个方式对待篮球。听到李木然的话，他收敛情怀，望向李木然的神情却多出了一股冷意。
“第一个球，”李木然平静说道。
yuedu_text_c();
他双手持球，向右突然横跨一步，超低身极度倾斜运球，绕着风啸扬，一声暴喝，他在45度角切进的三秒线上竟然飞身跳起，在空中滞停，单手反身暴扣！
众人顿时张口结舌，大惊失色，但好歹也是省队的队员，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紧捂住嘴巴，不让它发出声来。
风啸扬终于知道世间的痛苦还有一种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李木然竟然用同样的方法狠狠羞辱了他，更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