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心,只能瞥扭的口是心非。
她轻笑出声,只因他那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已经泄露出他的言不由衷了。
“连句好话都不愿意讲,还巴望着我天天泡茶给你喝,果真是大爷。”
“是你故意将我的嘴给养刁的,你就得负责。”他继续嘴硬,就是不想先低头认输。
“是是是,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也得用上『负责』这两个字。”
“你……”
两人又开始斗嘴了,只不过讲来讲去都是些可笑的小争执,互相在嘴上逞强,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在书房外头的吴实本要进去,但听见到里头那越来越常出现的吵嘴戏码,倒是偷偷一笑,选择暂时离去,不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
“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不知他们现在这样子到底算不算呀?”吴实一边摇头,一边走远,只觉得好笑。
感觉这阵子大少爷原本孤僻的心房渐渐敞开了,真希望能继续维持下去……
第3章(2)
慕初晴虽然经常擅自闯入王尚奕的书房,但她并非轻重不分之人,他要是真的在忙,她是不会去打扰的。
像今日她一时兴起,亲手做了肉包子,想拿一些给他吃,却恰巧遇到茶行陈管事正在书房与他讨论生意。
“大少爷正在忙?”她停在书房门外,将放了几颗包子的盘子交给候在外头的吴实,“那么你帮我拿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叫他记得趁热吃,别放凉了才吃。”
“青儿姑娘,你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吴实知道主子虽然嘴巴不说,其实每天都在等着她出现,便擅自作主,想将她给留下来,“我讲的话大少爷根本不会听,你才有办法,要是你不在,大少爷恐怕连吃都会忘了,那就白白浪费掉你的一番心意了。”
“那……好吧。”
慕初晴到书房旁的一间小偏间坐着等待,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直不见王尚奕与陈管事的讨论告一个段落,只好继续枯等下去。
等着等着,一阵困意袭来,她干脆就趴在桌上小憩,心想一听到脚步声,她就马上起来。
没想到她这样一闭眼,倒真的不小心睡着了,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一会儿,小偏间外头才传来脚步声。
王尚奕边走,边忍不住对吴实念道:“你怎么过这么久才告诉我这件事?”
他与陈管事的讨论尚未结束,只是先休息一会儿,让陈管事喘口气,吴实这时才告诉他慕初晴已经过来的事,他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书房,恼火吴实让她白白等了那么久。
“小的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呀,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少爷与陈管事喘口气休息的时候。”吴实无奈的回答。
王尚奕一进到小偏间就发现慕初晴趴在桌上睡着了,两人刚才在外头的对话也没有将她吵醒,看来她睡得可沉了。
王尚奕一楞,他好不容易抽空过来见她,她却睡着了,这是该怎么办才好?
瞧她睡得又沉又香,他舍不得将她给摇醒,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头低声对吴实吩咐道:“赶紧去我房里拿一件披风过来。”
“是。”
吴实很快的去而复返,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墨绿色暗云纹的大被风,王尚奕拿过披风,脚步轻缓的来到慕初晴身旁,轻轻的将披风盖在她的肩上,免得她不小心着凉了。
瞧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心头一暖,就连表情也柔和许多,依依不舍的又多看了她好几眼后,才回到书房去,希望能赶紧与陈管事将事情讨论完毕。
又过了好一会儿,慕初晴才因双手痛麻从梦中苏醒,忍不住低呼出声,“手好麻……疼死我了……”
她怎会真的睡着了?真糟糕,她到底睡了多久,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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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直身子,原本盖在肩上的披风就这么滑落在地,她困惑的转头一瞧,不解自己身上怎么会多了一件披风。
她弯身将披风拾起,从颜色及用料看来,这应该是王尚奕的披风,又怎么会披在她的身上?
“难道在我睡着时,他已经来过了?”
他是怕她着凉,才会帮她披了件披风吗?
她脸蛋微红,想到自己贪睡的模样竟被他瞧见,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又再想到很有可能是他亲手帮她把披风披上的,她又忍不住有些欣喜。
她的努力终于有成果了吗?他已经慢慢将她放在心上了吗?她之所以不以他妻子的身分出现,就是希望他能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接纳她,而不是刻意排斥。
她既然决定嫁入王家,就已有决心要与他相伴一生,现在只差他愿不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而己,现在看来……机会不小,是吗?
“怪怪,这里居然会有个陌生姑娘,真是令人讶异。”
一道陌生的男音突然在门口处响起,吓了她一跳,她即刻起身,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名长相非常俊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边,面带笑意的瞧着她,他身穿天蓝色素纹织锦衣袍,腰系墨绿色腰带,没有多余饰物,虽然打扮非常简单,却掩饰不了他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
慕初晴在唐家时见多了贵人,她一见眼前男子,就知道他并非寻常人,最好别轻易冒犯,而且他虽然始终脸上带笑,却让她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下意识对他有所提防。
宗书律毫不客气的进到小偏间,仿佛将独兰院当成自家后院一样,同时对她表现出极高的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独兰院内?”
他刚到独兰院,本等着吴实进书房向王尚奕告知他的到来,不意却发现隔壁的小偏间有姑娘在候着,便好奇的直接走到这里来了。
“公子在问我这些问题时,是否该先自报姓名,我才好礼尚往来?”她有礼的反问,可不打算将自己的身分随便告知陌生男子。
“唷,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真想不到……”
“殿下!”王尚奕一得知贵客到来,立即赶来,有些焦急的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您怎么会突然过来?如果知道您要出现,我就会空下时间等待您了。”
殿下?慕初晴讶异的微蹙眉头,这名男子该不会是皇家子弟吧?
就如她所猜测的,宗书律的确是皇家子弟,更正确一点的说法,他正是当今太子。
“我只是一时兴起,就来你这里逛逛了,没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倒是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
宗书律的眼神还是放在慕初晴身上,脸上的笑意依旧,却让她感到更是不舒服。
她有种被盯上的奇怪感觉,她与他没有任何瓜葛,况且两人也才初次见面,她到底哪里惹上他了?
“这里哪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殿下真是爱说笑。”王尚奕也跟着镇定一笑。
“怎么没有?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在你的独兰院,该不会她就是你的妻子吧?”
“她当然不是,而我与我那个名义上的妻子连面都不曾见过,更不可能让她来这儿。”
“你成亲都已经几个月了,竟然连妻子的面都不曾见过?你还真是狠心呀。”宗书律半是取笑的说着。
“殿下不也很清楚,这门亲事我可半点意愿都没有。”
慕初晴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王尚奕居然在别人面前不讳言的提起自己与她之间的状况,还极力撇清与她的关系,好像娶她为妻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她既然不是你的妻子,那么又是谁?”
“只是个爱随意乱闯的无礼客人。”
她再度受到打击,难道在他的心里,她就真的这么不堪,不堪到他毫不犹豫的在其他人面前削她的颜面,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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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生起气来,她对他真是太失望了!
“我这个爱随意乱闯的无礼客人现在就走,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负气的将原本抱在怀中的披风放上桌,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小偏间,脚步是又快又急。
王尚奕知道她生气了,但他却不能离开,只能压下想追上去解释的念头,尽可能表现出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就怕被殿下看出破绽。
“姑娘生气了,你还不追过去?”宗书律笑笑的瞧着他。
“她早已马蚤扰我多日,今日刚好将她气走,我求之不得,希望她往后也别再来纠缠了。”
“喔……原来是这样……”宗书律意味不明的拉长尾音,看来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说词。
慕初晴快步走在穿廊上,很快就来到独兰院的院门前,踏了出去。
她离开没多久,吴实就急急的追了出来,挡在她面前,“青儿姑娘,你先等等,听我说几句话。”
她虽然停下脚步,但还是非常火大,口气也好不起来,“你想说什么?”
“请你别生大少爷的气,他会翻脸不认人是有苦衷的,他真的不想这样,但在『那一位』面前,他不得不这么做,免得害了你。”吴实就怕她对主子的误会一深,就不再来独兰院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蹙起眉。
“我不好解释太多,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少爷会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别生他的气,别就这样不来了,好吗?”
吴实是个老实人,学不来说谎,看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慕初晴的气恼也跟着消了不少,也不想让吴实太过为难。
冷静下来之后,她重新思考刚才的情况,的确觉得有些诡异,王尚奕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太过突然,像是真的有什么隐情一样。
他与“殿下”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在殿下面前,他要极力撇清与她之间的关系?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搞清楚这个问题不可,绝不能在此刻半途而废,要不然她之前为了靠近他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吴实,你别担心,我不生气了。”慕初晴放缓脸色,向他保证,“我也不会因为今日的事就不再去独兰院,你放宽心吧。”
“真的?多谢青儿姑娘、多谢青儿姑娘”他开心的道谢,终于松下一口气。
第4章(1)
慕初晴后来才知道,她在独兰院见到的“殿下”,就是当今太子宗书律。
她从爹那里知道王尚奕的脚伤就是在当太子伴读时所发生的意外,本以为他们已经没有来往,原来私底下宗书律还是会来王家看他。
但王尚奕对宗书律的态度,感觉上像是又敬又防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似乎很不想让宗书律知道他与她有所往来的事情,又是什么原因?
她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馁晓……
慕初晴揉揉额头,觉得有点不舒服,喉咙也莫名干疼,有一种快要生病的征兆。
她会不小心在独兰院内睡着,该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这段日子她在王家来来去去的,比当丫鬟时还忙,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不小心累到了身子。
“少夫人。”荳蔻此时拿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进房来,“您要的东西,玉商已经帮您找到了。”
“真的?”她眸光一亮,暂时将身子的不适抛在一旁,“快放上桌,让我瞧瞧。”
“是。”
荳蔻将暗褐色木盒小心放上桌,盒盖一打开,一只白色玉壶静静躺在黄铯的绒布上头,散发着温润的色泽。
玉壶的把手附着一圈精致的雕花金箔片,看起来特别的与众不同,就连搭配的两个小玉杯也让有雕花金箔片,玲珑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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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慕初晴满意的点点头。
她可花了不少嫁妆才让玉商帮她找到这件价值不菲的玉器,只希望能够顺利起作用。
她即刻带着玉器到松风院去见王晏,当她在他面前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的玉壶,他马上被玉壶所吸引,赞叹不已。
“这玉壶真是太美了。”王晏小心翼翼的捧起玉壶,仔细把玩,简直是爱不释手,“玉质上等,见不到丝毫杂质,再加上雕花金箔片的装饰,简直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爹果然好眼光。”她柔婉一笑,就知道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名贵物品的公公一定会喜欢。
“媳妇,这真的是要送我的?”王晏开心得不得了,“但这玉壶肯定价值不菲呀,怎么好让你破费?”
“媳妇一直不知要送什么见面礼给爹,好不容易见到这玉壶,心想爹应该会喜欢,没有多想就买回来了,只要爹喜欢,那就值得了,钱花多花少都不是问题。”
“呵呵呵……还是媳妇最贴心、最孝顺了……”
既然如此,王晏就毫不客气的收下,笑得乐不可支,久久都停不下来。
慕初晴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爹,您知道这玉壶上面为何会镶上金箔片吗?”
“不是因为美观,就是遮瑕疵用的,这种『金攘玉』我看的也不少,大多是这些原因。”他立即回答。
有些玉器珍贵,要是不小心碰坏碰裂了一小处,就因此丢弃,那太过可惜,因此就出现了“金镶玉”的修补技术,以雕上细腻纹样的金箔片包里玉器受损之处,反倒成为另一种特殊工艺。
当然了,也是有用银箔片镶嵌的,道理和原因都是一样。
“爹,您觉不觉得,其实尚奕他就犹如这一只玉壶呢?”
王晏一楞,转头瞧向话中有话的她。
“玉壶虽然有瑕疵,但经过适当的修补后,依旧是一件美丽珍贵的物品,让爹爱不释手,那么尚奕也是一样,他虽有缺陷,但他对王家的好、对爹的好,也早就足以弥补他的缺陷了。”
“他哪里对我好了?”他不同意的一哼,“现在的他可高傲得很,我的话都不听,只会拚命的与我作对。”
他到现在还对于儿子在娶妻这件事给他难堪耿耿于怀,幸好娶回了一个好媳妇,他的心里才平复一些,不过他还是对儿子很不满。
“尚奕虽然不懂得说好话,但他其实挺孝顺的,难道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哪里孝顺了?”他再度一哼,一脸的不苟同。
她淡淡一笑,心想这对父子根本就是在互相闹瞥扭。
“爹现在能够过着如此清闲的生活,不必理会生意之事,要玩古玩就玩古玩,全都是因为尚奕默默撑住了这个家,供爹放心养老,难道这样还不算孝顺吗?”
嘴巴甜不一定就代表孝顺呀,有些人口拙,说不出什么好听话,而是默默的做事,却因此常被忽略,实在是非常冤枉。
他们父子间的确有嫌隙,但王尚奕还是撑起家业,没有因此就撒手不管,这样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总比那只会败家、不事生产的王尚奎好上太多太多。
经媳妇一提醒,王晏一顿,他倒是真没这么想过。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身为家人,总认为对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没有多去在意,永远只看得到亲人对自己不够好之处,却从没想过亲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心力,早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这样想来,王尚奕这些年来除了孤僻、鲜少与家人往来之外,该给家人的照顾从没少过,但王晏却永远只记得他的残缺、不完美,完全没将他对家族的贡献努力给看在眼里。
慕初晴见公公已有反省的迹象,更是乘胜追击,“爹,既然您一眼就识得这只玉壶的好,媳妇想,您应该也能识得尚奕的好,不是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你说的话,我会再好好的思考思考”
“媳妇相信,爹肯定是英明的。”她柔美一笑,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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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扭转公公爱完美成病态的想法,她为了这只玉壶所花的大钱就值得了,也不枉费她的这番苦心。
接下来,就等着公公想通,之后肯定会有一番新气象的。
王尚奕百思不得其解,爹到底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要他和妹妹一同前去用晚膳?
一般来说,这种“阖家团圆”的晚膳,在王家一年只会出现一次,那就是除夕夜的时候,所以爹突然有这种要求,他当然惊讶。
爹规定要在前堂的花厅内用膳,王尚奕只好不情愿的踏出独兰院,希望这只是爹的一时兴起,要不然他会感到非常困扰。
因为只要一离开独兰院,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这已经是一种习性,就像只在黑夜出现的蝙蝠,鲜少会在白日出现一样。
他来到花厅内,妹妹已经先到,紧接着爹才出现。
王晏一上桌,丫鬟们就开始送菜上来,开始了难得一家团聚在一起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