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他笑道。
“反正不是你我。”沈立肆意挥霍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他的境界再次突破，或者不能说叫做突破。
因为从魄帝五阶之后，突破境界就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他以前根本就看不到圣阶的门槛，突然间在小院里看天有感，想起自己的朋友、亲人。
有一种叫做`爱的东西在心中荡漾开来，这是感情，正因为这抹感情，才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自古至今，成就魄帝的人数不胜数，真的多如狗。
但成就半步圣级的人，却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圣级了。
每一个修炼者，追求的都是zì yóu，意志的自主和身体的把握。
然而。
无论是灵族的功法，或是人类的战决，却都要求修炼者渐渐地泯灭人xìng，将这些感情压抑在心底。
甚至据沈立所知，上古佛门时期，更是要灭绝人xìng。
视自身为浮土，所以佛门灭了。
上古灵族视万物为蝼蚁，所以灵族灭了。
当然，每个时代每个种族都有些异类，所以他们活了下来，然后不知去了何处。
然而沈立突然发现，相对于他来说，zì yóu就像一只高高飞舞的风筝，感情就像是那根牵着风筝的线。
那根线确实妨碍了风筝继续上升，但如果将之剪断，风筝绝不会再往上升高。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高手，最终都堵在了魄帝境界之内，终身不得寸进的原因。
非但不得寸进，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修为还会慢慢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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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爱。”
沈立握了下拳头，对着武至极掷了掷。
“爱？恨呢？”
武至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和那已经流失了大半的血。
他知道沈立说的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门槛要怎么样才能踏破，虽然这种事凭借个人的机缘，无法言传。
但沈立因为吞噬了天盟第二代盟主的关系，再加上自己亲身领悟，对这个感触极深。
“呃…”沈立被武至极的话问的愣住了。
本来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
是啊，爱和恨本就是两种对立的情绪，为什么爱可以让修为突破，恨就不能呢？
自己如果不是心中有恨，怎么可能在两年之内，成长到可以杀掉欧阳羽的地步，怎么可能有现在这种修为？
从舒州城离开到现在的一幕一幕从沈立脑海中，如电影般快速闪过。
沈强，沈霸天，幻琉璃的面容，再次从他眼前流过。
让他一惊。
不是恨，原来还是爱。
恨也是情绪，但光靠恨，最终走向的只会是毁灭。
人尝试过，如果人只有恨，光魄王境界就不可能过得了，因为心魔会利用你的恨，控制你的思想，主导你的身体。
只有爱，只有这种看似无形，但却人人都能感受到的东西，才能让人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信念。
比如武至极，他对沈立的友情也是爱的一种。
他为了这份友谊，浑然不顾自己的身死，血战天谕峰。
最终才把原本不太可能融合的独孤剑意，彻底融合进了身体，成就了半步剑魔。
然而，这并不是他自身的领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突破的。
在这一点上，沈立绝对比他有话语权的多。
“没有恨，只能是爱。”沈立用很肯定的话，重重地说道。
武至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竟然就这么坐在地下，跟沈立就像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坐在地下聊了起来。
这一天。
恐怕把他一生的话都加起来，也不及现在的多。
一个月后，遥远的北域雪原深处，原本的镇灵峰。
轰隆！
已经崩塌整整一年的镇灵峰，突然再次发生了激烈的爆炸。
声音仿佛开天劈地一样，城的在整个北域的雪都在颤抖，仿佛是在朝拜畏惧自己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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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它们畏惧的绝不是jīng灵王。
此时的jīng灵王，脸sè狂变，连忙飞出王宫，遥望镇灵峰方向。
嘴唇颤抖：“出来了么…”
立刻，jīng灵国度之中，无数的人影飞起。
整个北域雪原，无数的人影飞起。
往镇灵峰方向聚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陛下出关！”
上千道人影在镇灵峰外跪下，以极诚挚的声音呼喊叩拜着。
声音汇聚起来，竟然造成了无数的雪山崩塌，形成雪崩。
终于，残缺的镇灵峰上空的雪雾渐散。
一个高大的人影浮在虚空当中，脸sè肃穆，正是与开太极大战一场的灵王。
当年一战，灵王实力不足，虽然境界高于开太极，但却一样受了重伤。
开太极逃遁，而他则在镇灵峰中休养了整整一年，直到实力完全恢复。
“都起来吧。”
灵王轻轻挥手，上千的灵族都感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凭空抬起。
“禀陛下，湖…”有一个灵族高手张口yù言。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灵王制止：“湖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去湖城。”
他说的声音很淡，但声音里却充斥着一股任何人都无法抗拒扣威严，不容质疑。
“是！”
那些人立刻动了起来，纷纷往南方飞去。
整个雪原之中，只余下灵王一个人静静飘浮着。
唰！
就在这时，虚空一闪，灵虹走了出来，凌空跪拜。
“陛下，您终于出来了。”灵虹的表情很真诚。
“你很好，这些年苦了你，若不是你，我很难打破开太极的禁制。”灵王伸手一拂，把灵虹扶了起来，面露温和笑容：“如今我已经恢复全部实力，世界，将重回我灵族的统治之下。”
“可是陛下，就凭那些被改造的人类？”灵虹面露不解。
“不…那些人只是工具，并不是真正的灵族，况且移魂换魄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不可能无限制改造。我真正的目标是湖城，是那个叫做沈立的灵子！”灵王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他虽然是修炼极快，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却也很难帮到陛下。”灵虹更加不解，追问道。
“你错了，他的体内有灵池，而灵池则是开启湖城的关键之匙。当年我使全族之力，想要打造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想到却yīn错阳差地造就了另外一样东西，这件东西保存了我灵族两成的实力。在那里，时间是停止的，他们永远都不会死。”灵王很随意地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闻。
这种事，即便是身为圣女的灵虹，也是毫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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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族并没有灭？”灵虹瞠目结舌。
“当然，只要我不死，灵族怎么会灭。”灵王仰天长笑，仿佛有无尽豪气未出，笑毕说道：“出发，去湖城！”
灵虹虽有无尽的疑问，但却没有机会再问。
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到达了湖城的外围。
这里是湖城，但这里已经不再是湖城。
因为湖城没有城，只有一汪碧波湖和一座破烂屋。
以及那虽然被冲散，但却又回来的浓雾。
灵王背着手，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套尊天帝国人类常用的衣服，身后跟着灵虹，双手背在背手，一步步往那座破屋走去。
以他的无上修为，自然可以穿透这浓的足可阻挡任何光线的浓雾，直接看到破屋前站立的两个人。
沈立盯着远远走来的灵虹，但目光却始终不由自主地落在灵虹身前的男人身上。
他感觉不到男人的气息，魂念都感知不到。
他只能感觉到灵虹，但人总是这样，越是没办法看到的，就越想去看。
“又见面了。”灵虹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其实这样的雾，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影响。
“你怎么从天谕峰脱困的？”沈立问道。
他离开天谕峰时，并没有救灵虹，不是他忘恩负义，而是他知道灵虹可以为了灵族去死，她那一身伤很有可能就是跟开太极战斗时留下的。
所以他想借着天盟盟主的禁锢，让她呆在里面。
但似乎这个目的没达到。
“多亏了你，你破了那个小世界，我自然也就离开了，只是没有知会你一声罢了。”灵虹颌首笑了笑。
“原来如此。”
沈立释然，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把目光再次投向灵王问道：“他是谁？”
其实他在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能够躲避他现在感知的人，修为最少也要到达圣级才有可能。
整个大陆，现在就两位圣人，不…是两个半。
开太极、灵王再加上可以现身的罗刹始祖。
另外两者他都认识。
只有这位，他未曾蒙面。
“是陛下，你是我族圣子，叩拜陛下吧。”灵虹眼皮轻轻一动，说出的话让沈立一阵光火。
“原来你就是灵王，什么圣子…呵呵，想要凭着一个名头让我下跪？”沈立冷冷笑了，“我这一生，跪过不少人，对我而言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说，但有三种人我不跪。”
“哪三种？”这次不是灵虹，而是灵王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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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两个普通人在对话一样，没有任何的威压。
“灭门之仇，弑亲之仇，灭族之仇。”沈立傲然抬头。
武至极的剑眉已经高高提起，手呈剑掌之势，稍有不对，立刻以剑相对。
第四百三十一章 选择
（） 沈立的三不跪，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レ.si露ke-＆spdes；思＆herts；路＆c露bs；客レ
灭门竟然放在最前面，对他而言是最轻的，而灭亲却在灭门之后，灭族是最重的。
除此以外，万物皆可跪。
他在六道轮回时，就不知道对多少人下过跪，有时候甚至放弃过自尊心。
但那又如何？
他一向认为，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根本就不配有自尊心，只要守好那点尊严的底线，就行了。
当然，他的底线，就是他说的三不跪。
灵虹脸sè一变，往前踏出一脚，就想要给沈立点颜sè看看。
做为圣子，见了陛下竟然不参拜，这是大不敬。
如果这是在上古时代，无论这圣子是什么来路，立刻就要被拉去凌迟处死。
现在虽然不是上古，但灵族的规矩容不得践踏。
她动的同时，武至极也动了，手掌前伸。
但才刚刚伸出就被沈立轻轻挡下，然后摇了摇头。
同样，那边的灵虹也没能出手，灵王对她也同时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
相比灵虹的气愤，灵王本人倒是没有表现什么过激神s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你两年之前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子。”灵王走到沈立身边不远处，随后一招，扯过来一把椅子，然后坐下说道。
“什么意思？”沈立一愣。
“灵虹说过你的身世，我知道你体内有一件无上的至宝，你惊天绝地的修炼速度，应该就跟那件宝物有关。”灵王伸手点了点沈立的心脏。
很随意。
就像点着一颗大白菜。
但沈立却无端端觉得心脏猛地一紧，差点就透不过气来。
“混蛋，这个灵王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以我刚刚踏入半步圣级的修为，竟然在他面前，根本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沈立勉强让一口气透了上来，在心里暗骂着。
“灵王在上古时代就已经是圣级高手，而且似乎…还没这么简单。沉睡了一万年之久，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进步，连开太极看样子都败在他手里，你自然不可能是对手。”北羽飞雪似乎对灵王很是畏惧，自从见到灵王现身，他就把气息完全缩回了圣灵印当中，直到沈立被压迫，他才出来透了透气。
而与此同时，沈立心脏突然跳动的极为厉害。
这次不是灵王干的，而是小世界中的琰琰。
灵王轻轻一指，只是传了一道自己的气息进入了灵池，立刻被其中的琰琰感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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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修炼状态一下惊醒，然后整个世界的血海就开始舞起了滔天大浪，山岭崩塌，大地开裂。
琰琰的眼晴，一下变的通红，头发飞舞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尊下凡的魔神。
沈立连忙把魂念探进灵池，立刻感觉一股极大的阻力形成了屏障，阻挠了他魂念前进。
心里一急，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拼着魂念永久损耗，全力破开。
“怎么了琰琰？”沈立一下进入灵池小世界中，感觉魂念一阵虚弱，连忙问道。
凌空飘浮着的琰琰，听到沈立的声音，似乎慢慢平静下来。
眼中的血sè也渐渐褪去。
“爸爸，我…我刚才感觉到了一阵很熟悉的气息，好像是我父…亲的。”琰琰说话了，不时偷看着沈立。
她从来没有想过，终有一天竟然能够感知到这样的气息，那一刻，她的心完全乱了。
沈立沉默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琰琰跟灵王的关系。
那时候，他以为他一辈子跟灵王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但想不到，事情竟然变化的这么快，转眼之间，这种不可能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被她叫“爸爸”，另一个是她生前的“父亲”。
半响之后，沈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小院中，灵王坐着，其余三个人都是站着的，武至极的眼神始终锁定在灵虹身上，灵虹则戒备地盯着武至极，沈立陷入了沉思。
他的念头进入了灵池小世界中，整个场面很尴尬，没有人说一句话。
“爸爸，我的出现，是为了让灵族避免一场大难，但我没能做到，无数的族人死去。”不知道多久之后，琰琰说话了，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腔：“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却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再感受到父亲的气息。”
“你要离我而去么？”沈立攥着拳头问道。
他在琰琰没说话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琰琰如果离开他，回到灵王那里，他会怎么办？
最终他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所以他想求证。
“我不回去。”琰琰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沈立整个人猛地松了下来。
“那你？”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爸爸，因为我以为永远都不可实现。”
“什么事情？”
“灵池其实是一把钥匙。”
“什么？”
“当年我父亲集全族之力，融化圣器打造灵池，本想创造一个真实完整的世界，让全族之人进入躲避灾难，但是失败了。”琰琰顿了顿接着说道，她的语气变的无比成熟起来：“但是机缘巧合下，也造出了另外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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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没等着沈立说话，接着说道：“那是件一座鼎，锻造灵池的鼎，父亲最后告诉我，如果还有一天再见面，我必须要去开启那座鼎。”
“鼎里有什么？”沈立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琰琰摇了摇头，“我用灵魂发誓答应过父亲，如果不实现诺言，就会烟消云散。”
“那就去帮他开！”沈立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但是灵池现在是爸爸的心脏，根本没有办法分离，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要开的话只有爸爸你才有可能。”琰琰脸上露出一丝担心，“而且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然…”
琰琰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沈立打断：“没有什么不然，我决定帮他开启那扇鼎，只为了你。但我要你答应我，帮他开完那扇鼎之后，你跟他再无关系。”
“嗯！”
琰琰认真地点着头：“其实从化为灵池器灵的那一刻起，我跟他的关系就已经消失了，存在的只是灵魂上的契约。”
“好，我出去会会他。”
沈立一下子把魂念从小世界中退了出来，直视着灵王，然后手一招也拉来一把椅子，慢慢坐下为。
“感受到了什么？”灵王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沈立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你需要我帮你开启一扇鼎？”沈立问道。
“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不错，你的体内有灵池，就是我族圣子。放心吧，只是开启，并不会伤到你的xìng命。”灵王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看上去显得很是真诚。
“那鼎在哪？”沈立接着问道。
灵王用手往地面指了指，不言而喻，琰琰所说的鼎，竟然就在湖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