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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代电影的人性开掘(9)

芝,尽管他要将她处死,但他还是是承认了他对王佳芝的感情。

    在小说中,易先生认定王佳芝是爱他的,“她临终一定恨他。不过‘无度不丈夫’。不是这样的男子汉,她也不会爱上他。”小说中从来没有说易先生爱不爱王佳芝,甚至当他死里逃生最终处死了王佳芝在内的要暗杀他的革命党,他是洋洋自得的。“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觉得她的影子会永远依傍他,安慰他。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小说里的这段话只是**裸的表现了易先生变态的占有欲,全无爱恋之情。在电影中,导演让易先生说“这不是我的钻戒。”让他形单影只的走进王佳芝空荡荡的房间,让他抚摸床单低眉垂泪,隐忍不言,让他在光影的变换莫测中再一次沉入更黑的孤独深渊,导演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爱情,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回到原著,最后的一句话:“喧笑声中,他悄然走了出去。”这一句里的寂寞孤独和李安的何尝不是异曲同工呢,也许李安才真正读懂了小说《色戒》,他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冷酷,反而有一种温暖很打动我。”看看小说的字里行间,谁能肯定张爱玲不是希望易先生对王佳芝是隐忍而深刻的爱,否则她的字里行间怎么会隐恨未消。但是,李安导演并没有张扬这份情感,既没有把它拍成一部充满诅咒的“怨妇片”,也没有拍成二人心意相许的烂俗的“情爱片”,他将两个对立的男女的爱与恨,他们的纠结缠绕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表现出了独属于电影《色戒》属于李安的内蕴——“色,是我们的野心,我们的情感,一切着色相;戒,是怎样能够适可而止,怎样能做好,不过分,不走到毁灭的地步。”

    李安是温和的,带着中国传统的温文尔雅。他以诠释父权制家庭体系的“父亲三部曲”迎来了属于李安的电影时代的到来,其中严苛而深沉的父亲形象,没有一个带有暴戾的色彩,不论是人物内心的展现还是故事内涵的延伸都充满了中华文明5千年来积淀而成的中庸之道——过犹不及。李安也是躁动的,带着艺术家的敏感和叛逆。否则他不会对传统与现代、中西文化大冲撞;性对象变异的边缘情感;**纠缠的极端人性主义等引人争论的题材大感兴趣,用电影进行深入独到的解析。同时李安是悲悯的,带着理想主义者的感性。不管是完满的结局亦或生离死别,都会留有余地,不轻易将观众透过观影所寻求的人性的安慰赶尽杀绝。如果说李安的悲悯更接近女性,躁动更接近男性,那么它的温和则是其以导演的身份将男女性别角色相互转换的灰色地带。由此,他的电影呈现出了不同的甚至复杂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