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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至数第七十六

经济情况就等于没有部属。”桓公说:“怎样实行?”管仲回答道:“成王业的藏富于民,成霸业的藏富于大夫,败国亡家则是把财富收藏在箱子里。”桓公说:“何谓藏富于民?”管仲说:“请拿出栈台所存的钱币,贷放在城阳一带;拿出鹿台的钱币,贷放在济阴一带。国君还向百姓下令说:‘百姓富君主不会穷,百姓穷君主不会富,因此国家不向百姓征收钱币,府库也不积累钱财,把财富都藏在百姓手里。’等到年景丰收,五谷丰登。粮价大降,比上年降低一半,就要用这笔贷款收购,使粮食归国家,货币散在民间。这样因钱币都投在民间,币值下跌,粮价则上升一半。上年的粮食有两分在下,下年的粮食有两分在上,两年有四分粮食在上。则只有一分在民间流通,粮价可继续上涨到三倍。国家按人口征税,每户一年才收十钱,如每家都向政府买粮。把每十亩地产粮食加价十钱,就可以从一户得到相当于十户的人口税收入。这正是来自粮食销售政策和利用货币的作用。然后用国家所掌握的货币的半数,再次发放于百姓,分粮食为四分,使之三分在国家,一分在民间,就又形成此项政策的再一次反复。至于大夫,由于他封地多,囤积粮而对抗君主,也请用统计理财方法来剥夺他。”桓公说:“何谓用统计理财方法来剥夺?”管仲回答说:“统计有四分之三的粮食掌握在国家手里时,就通知百姓都来买粮,按照君主之所藏尽量出卖。粮价就会互相影响而跌价十分之三。剩下的粮食以货币收购,粮价按跌落回来的标准,大夫也就无法抬高粮价了。国君发放俸禄也用钱而不用粮,全部粮食就都被国家掌握起来。最后国君把其中十分之七的粮食拿出来,也就是留三成,贷出七成,赈济贫民,也是一种仁义的举动。这样,采取措施使粮价跌落,是对付大夫的一个办法;靠乡的市场管住粮价,而对大夫所住的城市进行收取,是对付大夫的又一个办法;投出粮食与物资,既博得仁义之名,又平抑其他物资价格,是对付大夫的最后一个办法。一切都要掌握时机而决定进退。所以说:成王业者善于掌握时机,称圣人的善于掌握变化。”桓公说:“好。”

    桓公问管子曰:“特命我曰:‘天子三百领,泰啬。而散大夫准此而行。’此如何?”管子曰:“非法家也。大夫高其垄,美其室,此夺农事及市庸,此非便国之道也。民不得以织为绡而貍之于地。彼善为国者乘时徐疾而已矣。谓之国会。”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特告诉我:‘把天子的葬衣定为三百件,固然太吝啬了,但要想削减大夫财富,则可以照此而行。’这项使大夫散财厚葬的主意如何?”管仲说:“这不是法家的办法。让大夫把坟墓修得很高,把墓室修得很美,必然侵夺农事和市场上的佣工,不是利国之道。百姓死后也不可用彩帛作为覆棺之物,而埋于地下。善于治国的人,只需掌握市场时机而采取有缓有急的措施,就可以控制大夫了。这叫作运用国家的统计理财工作。”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争夺之事何如?”管子曰:“以戚始。”桓公曰:“何谓用戚始?”管子对曰:“君人之主,弟兄十人,分国为十;兄弟五人,分国为五。三世则昭穆同祖,十世则为祏。故伏尸满衍,兵决而无止。轻重之家复游于其间。故曰:毋予人以壤,毋授人以财。财终则有始,与四时废起。圣人理之以徐疾,守之以决塞,夺之以轻重,行之以仁义,故与天壤同数,此王者之大辔也。”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请问国家的争夺之事是怎样出现的?”管仲回答说:“是从宗戚开始的。”醒公说:“何谓由宗戚开始?”管仲回答说:“一国的国君,生下弟兄十人,就分封为十个国家;生弟兄五人,就分封为五个国家。他们传了三代以后,彼此仅是同族同祖的关系而已。传了十代以后,仅是祖宗牌位放在一起的关系而已。所以争夺起来闹得伏尸满地,用兵决斗不止。轻重家们还从中乘机谋利。所以说:不可把土地分封于人,不可把财富资源授让于人。财富资源是终而复始的生产消费,随四时运动而发展消灭的。圣人总是统一用号令的缓急来掌握它,统一用政策的开闭来控制它,用轻重理财之术来夺取它,用仁义之道来支配它。所以,能够与天地共同长久不败,这正是一统天下君主的大权。”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币乘马。”管子对曰:“始取夫三大夫之家,方六里而一乘,二十六人而奉一乘。币乘马者,方六里,田之美恶若干,谷之多寡若干,谷之贵贱若干,凡方六里用币若干,谷之重用币若干。故币乘马者,布币于国,币为一国陆地之数。谓之币乘马。”桓公曰:“行币乘马之数奈何?”管子对曰:“士受资以币,大夫受邑以币,人马受食以币,则一国之谷资在上:币赀在下。国谷什倍,数也。万物财物去什二,策也。皮革、筋角、羽毛、竹箭、器械、财物,苟合于国器君用者,皆有矩券于上。君实乡州藏焉,曰:‘某月某日,苟从责者,乡决州决’。故曰:就庸一日而决。国策出于谷轨,国之策货,币乘马者也。今刀布藏于官府,巧币、万物轻重皆在贾人,彼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彼谷重而万物轻,谷轻而万物重。人君操谷、币金衡,而天下可定也。此守天下之数也。”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请问关于货币的计算筹划。”管仲回答说:“当初是三夫为一家的生产单位,占用六里见方的土地,出兵车一辆,配备二十七人。所谓货币的计算筹划,就是以六里见方的土地为单位,计算其好地瘠地各有多少,产粮多少,粮价高低多少,六里见方土地需要货币多少,以及就其粮食价格来计算应需要货币多少。因此,货币的计算筹划,就是把这个需要量推算于全国,使货币的数字与全国的土地数量相适应,这就叫作货币的计算筹划。”桓公说:“货币计算筹划的理财方法,应该怎样实行?”管仲回答说:“士的俸禄用货币支付,大夫封邑的租税也用货币,官府的人夫、马匹等一切开支也用货币支付,这样,粮食就全部留存在国家手里,货币就散布在民间流通。粮价上涨十倍左右,就是因为此法;其他物资因粮贵而降价二成左右,也是这项政策的结果。然后就对皮革、筋角、羽毛、竹箭、器械及其他财物,如合乎国器规格和君主需用的,都订立收购合同。国君的粮食本来就是贮藏在各乡各州的。于是就发出通告说:‘某月某日,凡与国家有合同的债务关系的,即可在本乡本州就近解决。’这就是说,雇用车马人夫运物领粮只需一天时间就可以办完。国家理财政策,固然是出于粮食的统计,但国家谋取上述物资,也是货币计算筹划的作用。如今,钱币虽然贮藏在官府,但巧法使用货币和操纵物价的都是商人。市场上凡币值上升则物价下降,币值下降则物价上升,粮价上升金价下降。人君能掌握好粮食、货币、黄金的平衡关系,天下的经济秩序就可以安定了。这也是控制天下的一种办法。”

    桓公问于管子曰:“准衡、轻重、国会,吾得闻之矣。请问县数。”管子对曰:“狼牡以至于冯会之日,龙夏以北至于海庄,禽兽羊牛之地也,何不以此通国策哉?”桓公曰:“何谓通国策?”管子对曰:“冯市门一吏书赘直事。若其事唐圉牧食之人养视不失捍殂者,去其都秩,与其县秩。大夫不乡赘合游者,谓之无礼义,大夫幽其春秋,列民幽其门、山之祠。冯会、龙夏牛羊牺牲月价十倍异日。此出诸礼义,籍于无用之地,因扪牢策也。谓之通。”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平准之法,轻重之术以及国家的统计理财,我都知道了。请问利用祭祀的理财方法。”管仲回答说:“从狼牡到冯会口,从龙夏以北到海庄,是禽兽牛羊生长的好地方,何不利用这个条件来贯彻国家理财之策呢?”桓公说:“何谓贯彻理财之策?”管仲回答说:“在冯会口这类牧场设一官吏,负责记载牛羊繁育并查管牧养事务。若是从事牧养的官员,照料牛马没有折损死亡的,就从‘都’一级提升为县级。若是查到大夫不肯提供种牛种马配种繁殖的,就叫作目无祭祀礼仪,禁止他春秋两季用牛羊进行祭袍。一般百姓有此行为的,禁止他祭把门神与山神。由于加强管理,冯会、龙夏一带牛羊的月价将比往日上涨十倍。这项政策,是从祭把礼仪出发的,取得收入于山林无用之地的,垄断牛羊市场的政策。这正是对国家理财政策的‘贯彻’。”

    桓公问管子曰:“请问国势。”管子对曰:“有山处之国,有氾下多水之国,有山地分之国,有水泆之国,有漏壤之国。此国之五势,人君之所忧也。山处之国常藏谷三分之一,氾下多水之国常操国谷三分之一,山地分之国常操国谷十分之三,水泉之所伤,水泆之国常操十分之二,漏壤之国谨下诸侯之五谷,与工雕文梓器以下天下之五谷。此准时五势之数也。”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请问国内的地势问题。”管仲回答说:“有山区,有低洼多水地区,有山陵平原各占一半的地区,有常年溢水为害的地区,有土壤漏失水分的地区。这五种不利地势,是人君所忧虑的事。山区尚可贮备粮食三分之一,低洼多水地区尚可贮备粮食三分之一,山陵平原对开的地区尚可贮备粮食的十分之三,被水泉伤害,常年溢水地区尚可贮备粮食十分之二,唯有土壤漏失水分的地区,就只好努力掌握外国粮食。发展手工业的精美木器生产来掌握各诸侯国的粮食,这就是准时解决五种不良地势问题的办法。”

    桓公问管子曰:“今有海内,县诸侯,则国势不用已乎?”管子对曰:“今以诸侯为公州之饰焉,以乘四时,行扪牢之策。以东西南北相彼,用平而准。故曰:为诸俟,则高下万物以应诸侯;遍有天下,则赋币以守万物之朝夕,调而已。利有足则行,不满则有止。王者乡州以时察之,故利不相倾,县死其所。君守大奉一,谓之国簿。” 【译文】

    桓公问管仲说:“如海内统一,控制了天下诸侯,解决地势的政策就不用了么?”管仲回答说:“现今还是诸侯掌握天下各州的余财,还要利用季节的变化,实行操纵市场的办法,使东西南北相补助,为取得一致而加以调节。所以说:在诸侯分立条件下,则直接掌握物资贵贱来对付各诸侯国;在天下统一的条件下,则利用货币掌握物价涨落,使之调平就是了。东西充足则使之调出,不足则制止之。统一天下的君主按时视察各乡、各州的经济情况,故百姓谋求财利不至于互相倾轧,生活极为稳定。国君则掌握大局奉行利出一孔的政策,这叫作国家整体的经济统计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