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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夜见

    一  虢州的夜前所未有的安静。

    虽然秋日爽朗,明月高悬,但每一个人心头都笼罩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影。

    本该热闹非凡的中秋月夜,街头巷尾,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只留下满城空寂。

    没有人知道,两边什么时候会开战,也没有人知道战火是否会让他们这些乱世中的人成为炮灰。

    所以章千总带着人悄悄潜进静悄悄的白家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看见白家宅子里来回巡视的士兵之时,才气的跳脚!

    “难怪白家人如此心大,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来是知道有人护着他们!”

    那士兵的服色明显就是晋王麾下!

    跟着他来的人也都看了出来,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晋王这是什么意思?逆贼都打到门外了,他却还在保护逆贼的家人!”

    “这个傻叉,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脑子不够数!”

    章千总气得大骂,却又不敢上前去惊动,免得被晋王知道。

    他回过身又悄悄地出来了,遣了人去查看白家老宅那边的情况:

    “抓不了他的老婆儿子,那就把他那个老娘,兄长嫂嫂侄儿侄女全部抓过来!老子还就不信了,到时候那白欢娘敢亲眼看着她的长辈们被她害死!”

    白炳雄一家和他那偏心的老娘那边闹成了什么样子,章千总不是不知道。

    不过在他想来,把那些人全都抓起来,他就不信,当着几万人的面,秦王世子妃敢翻脸不认人,六亲不认!

    去白家老宅的人回来的很快,章千总看着他们带回来的那一溜儿男男女女,心里总算是有了痛快的感觉!

    他与白炳雄也算得上过命的兄弟,可如今局势已经成了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怪不得他了!

    月明星稀,晋王站在函谷关高高的城楼上,望向潼关的方向。

    起伏的山峦在月色下朦胧一片,从前的种种却清晰的浮上心头。

    最后一次见到成欢姐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她,如果走到这一步,她会站在哪一边。

    毫无疑问,如今她是站在了秦王府那一边。

    从前,他有一颗完整的心,少年懵懂,装着他敬爱的皇兄与姐姐,而如今他们一人一边,终于把他的心撕扯成了两半。

    他那些天下太平兵不血刃的念想,终归只是奢望。

    “王爷,夜凉了,回去吧!”

    张德禄辛辛苦苦的爬上高高的城楼,给晋王披了一件披风。

    “禄公公,你真不该跟我来这里的。”

    刀剑无眼,这个老人跟了他一辈子,此战吉凶未卜,他何必连累他?

    张德禄倒是很豁达地笑了:

    “看王爷说的什么话,老奴跟了您一辈子,自然是王爷在哪里,老奴就要在哪里,才能对的起贵妃娘娘的嘱托。”

    听他忽然间提起自己的母亲,晋王心头浮起的却是茫然。

    母妃早就不在了,他的记忆早已模糊。

    他能记得最早的女子关爱,都是来自成欢姐。

    晋王忍住了鼻端的酸楚,幽幽道:

    “禄公公,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是一辈子的可我,还是想见见成欢姐。”

    夜深了,潼关军营中悄无声息地来了客人。

    听到有人求见,已经歇下的白成欢从塌上下来重新穿戴整齐,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去巡夜的萧绍棠神色凝重地走进来。

    “欢欢,晋王来了。”

    白成欢怔了一下,忽然掀起帘子快步跑了出去。

    营帐外寒凉的清辉中,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人影静静伫立。

    “小十”

    白成欢停下了脚步,裙琚在夜风里摇摆,急切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月色下的人,抬手将风帽揭了下来,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成欢姐,我来了。”

    笑容里依稀还是当年的少年模样,但那张已经逐渐脱去稚气的脸却已经带上了成熟的棱角。

    常言道,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可此时夜色悲凉,却是故人相对,不知何所言。

    白成欢蓦然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很久,才声音干涩地道:

    “小十,你长高了些”

    晋王点点头:

    “今年我才十七,禄公公说,还能再长高好些呢成欢姐,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帐中昏暗,灯影憧憧。

    白成欢与晋王相对而坐,萧绍棠坐在一边。

    在凝滞的气氛中三人枯坐良久,直到面前的茶都已经彻底凉透,晋王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成欢姐,能让他出去吗?”

    萧绍棠立刻就感觉到了这话里浓浓的敌意。

    他看了白成欢一眼,见她似有默许之意,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就冷然道:

    “难不成晋王殿下来了我的地盘,还要赶我这个主人出去?”

    “这大齐江山本是皇兄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

    晋王霍然起身怒斥道,神色愤怒而委屈:

    “若不是因为你,我和成欢姐也不会到如此地步!皇兄和”

    “小十!”

    白成欢终于忍不住出口喝到。

    “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个地步的,你真的不明白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晋王明白,“我们”二字,是说成欢姐和皇兄。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他不明白,或许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

    可晋王心底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了:

    “但成欢姐你选择了他是事实!你为了他来呵斥我!”

    他恨恨地瞪向了萧绍棠:

    “别跟我说你是什么主人,你只是一个逆贼而已!我来也不是要见你,你走开!”

    萧绍棠双手抱在胸前冷笑:

    “宁可做逆贼,也好过被人鱼肉!难道我就该等死吗?”

    “瞧瞧你自己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胡闹的小孩子!怎么配做三军统帅?还是早些将虢州与河东拱手相让,也免得日后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让欢欢为难!”

    晋王气的脸色泛白,一双手紧紧握了起来,手背上青筋直跳!

    “够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白成欢低喝一声横在了两人中间,面对着萧绍棠,眼中带着几许哀求。

    “你先去外面等我好不好?我只跟他说几句话。”

    萧绍棠最受不了的就是白成欢这样的眼神。

    他猛然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