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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的身体(6)

胡兰成这么个男人,依旧深情地爱下去,直到千疮百孔。看似傻得不可救药,实质是勇敢与大无畏,是人生真正的智慧、通透与豁达。一个世事洞明的人,还能深情,她的生命能量该多大啊。

    奕华不行。她的不幸在于,她把没有得到的林肯,放置于一个虚拟的情感高地,用各种美丽的幻想与流转的光阴去增加他的高度,让他做了神话般的永远情人,高不可攀,谁也无法到达那里,包括她自己。所以对现实的这场爱,她的心理很复杂,既想相信,以此来灭掉心中的幻影,又是前怕狼后怕虎、犹犹豫豫、举步维艰。冥冥之中,仍不由自主地把现实当作了幻影的某种替代或延伸……想着法子来折磨林一白以及自己,以此来证明现实之爱多么荒唐。

    林一白说奕华是为赋新诗强说愁,爱有这么山穷水尽的复杂么?奕华说,你的日记中藏着个女人吧,所以不给我看。林一白说,真没有。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若不是你,也许我不会被女人所诱惑的。

    林一白让奕华看他的日记。但要一起看。

    傍晚,他约奕华在学校东方红礼堂的荷花池边看。奕华问:怎么不去山岩上的罂粟花田呢?他们一直视那里为两人的情爱秘境。林一白答:不要。你不觉得那里的花太艳了,妖气十足,我愈来愈觉得那里的不安全。

    荷花池边息事宁人的安静,红睡莲、白睡莲都刚刚醒来,各自绽放,并不争奇斗艳地惹是非。奕华看日记时,林一白用手搂住她的肩膀,一种合度的身体接触,奕华嗅到了来自他的体味,很淡的烟草味中是浓郁的雪花膏气息。夏天他也要抹雪花膏?奕华想问,又止住了。

    日记里真没出现过女人。倒是有一段关于男性苦涩的友情引起奕华的注意:

    林一白在丰都下乡时,与同住的覃姓男生很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一起下地、赶场、弄饭、偷鸡摸狗。

    八月夜,他们卷起裤腿,打赤脚,手持电筒,转辗于田坎捉青蛙。手电照过去,陡然而生的光把青蛙搞懵了,手一伸就是一个。那时,水田的稻谷刚收割,只剩下浅桩子立在水中,还有夏夜亮晶晶的星子与月儿在水里养着,不时在稻桩间悄悄游动。他们就从田坎小路扑向田背上的坡。坡上种植着桑树,青蛙在桑树间跳来跳去。林一白有点急刨刨地扑上去,想多捉几只,因为覃很喜欢用这玩意下酒。幸好覃一把将他抱住。可不是吗,他扑过去的那棵桑树上,好大一条菜花蛇挂在那里。

    结果夜里,覃吃青蛙吃出了事,尿不出尿来了。林一白背着他连夜翻过山崖、穿老林子赶去场上卫生院,敲门找到医生。医生说是打理青蛙时,没把一种毒素清除,导致急性尿路问题,好在及时,吃了药就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