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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育!节育!节育

崭新的观念,中国立国五千年,就是靠的人多,忽然间有人喊曰:“人多不行啦,应该节育啦。”除了吓一跳外,还一下子失去重心,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住,而且疑心生暗鬼,总以为有人要暗下毒手。好像清王朝未年,忽然间把科举取消,改成了洋学堂一样,简直全国哗然——一方面固然敲碎了很多人吃饭的家伙,一方面也是对洋学堂陌生。而人类有通病,对于陌生的,多半是恐惧的也。

    农业社会,劳力就是资本,没有那么多人,就种不了那么多田。春秋战国时的齐国,本来是姜子牙先生后代当田王的。到了后来,出了一位姓田的,把姓姜的一脚踢下宝座,由他坐了上去。可是姓田的人数太少,似乎不太安全,他阁下乃生出一个妙法,那就是娶妻如云,然后侧门大开,以广招徕,不管该野男人是谁,反正生了男孩,他都姓田。这就是“人多势众”的精义,五千年来,深入人心。

    所以有些人忽然间听说提倡节育啦,直觉地就会不是滋味;因为不是滋味,坐在椅子上精神恍惚,自然觉得非努力反对,不足以心安理得。呜呼天说唐柳宗元著。称:“上而玄者,世谓之天;浑然而中,任何一个进步的观念和进步的措施,铁定地会受到顽强而夹缠的反对。废掉科举,有人反对。不准女人缠脚,有人反对。剪掉辫子,有人反对。改用阳历,有人反对。用白话文,有人反对。用标点符号,有人反对。(台湾光复之初,有一位反对标点符号的朋友,当过嘉义中学堂校长,现在在教育厅当官,他说,标点符号好像一脸麻子,难看得要死。)于是,谈到节育,不用打听,也一定有人反对。

    我想,反对社会进步的一些言论,都具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只诉诸直觉的感情,只诉诸非专家的权威;满篇累牍,除了恐吓,就是煽动,全盘论据好像一篇向治安机关打的小报告,而不像一篇学术上辩难的理论。我们且抄抄三位反对节育的立法委员的言论,作为例证。

    第一位是廖维藩先生,他阁下于一九六四年九月十八日,向行政院提出书面质询,全文如下(读者老爷一定要看完全文,才够朋友)——该质询的大字标题曰:“为纽约肯尼博士伙同我国一二不肖之徒,在台湾省境内,推行全省“生育年龄”之妇女少女,皆装置‘乐普’节育器具,以断绝其生育,不啻亡人国灭人种,殊属危害中华民族,应迅速抢救,事机迫切,特向行政院提出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