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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篇 崭新的创见

两大线路的兼“并行关系”人,即:她一方面是托梦于凤姐的家亡人散警示者,同时又是与宝玉关系非常的重要人物——如把她排在钗、黛、元、探、湘、妙之后,则只与“人散”相连;如排在凤、纨、元、迎、惜、巧之后,则又与宝玉人散一方关系不切。故此只得排于末后。然而这与死亡的迟早又有何交涉乎?

    这种臆说猜想,却使得张爱玲上了当,营造出大量的“搬家”论来。

    话要公道,她对吴亦非句句采纳。例如,吴见《甲戌本》有一批云:

    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余(今)赌新怀旧,故仍因之。

    吴氏据此,遂断言脂砚“保留”了《风月宝鉴》中的每回的“小序”——即变为“回前批”者是也,云云。张爱玲就不大赞同这个“小序”论。

    其实,经典中如《毛诗》,有大序与小序,小序即每篇诗的注解形式;至于小说,从来也没听说还有什么“大”序与“小”序,这不过是他一己的论点,但他却作诗说:“棠村小序分明在,红学专家苦未知!”(有人和韵云:“棠村小序何尝在?红学专家一笑知。”亦红坛掌故。)

    在此不妨顺便说说拙见。

    《风月宝鉴》之名,为“东鲁孔梅溪”所题——即是“其弟棠村序也”,此为一事两见,词字稍变而已。盖作序的,即是题名的:棠村者,即是梅溪之又一别署而已。

    是故,脂砚所云“故仍因之”,就是仍存其书名,以表“怀旧”。并非什么保留了“小序”。

    很明显:如系旧书“小序”,那定必每序内容是涉“风月”之事的话语。然现存的回前批(吴谓之“小序”者)何尝有这些“风月”内容?既然新书已不再是“风月”之鉴了,又为何非要保存那些不相切合的“小序”?况且,雪芹并没有一个给他作序赞助他的“其弟”;另条批已分明说是雪芹本因棠棣之悲、鹡鸰之威,方撰此闺阁之传:可知有弟与之不和,并加威逼,安有“雅兴”为他的小说作序哉?

    所以,那“弟”应作“娣”,乃脂砚自指之隐词也。

    “梅溪”乃宋词人史达祖之雅号,故切湘云之姓,而史梅溪词中正有咏“湘云”的作品。这是借“史”喻姓。

    再者,“东鲁孔梅溪”也是隐词,因为“东”是日升于木的“像”,五行之中首为“东方甲乙木”。可知曰“东”者,取其木义,下联“孔”,则“子”之借字也——“木”“子”合为李姓,则脂砚湘云之本姓也。

    “棠村”也没脱离了湘云,她的象征是海棠花,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我已不知说过多少次,恐怕人都嫌烦了吧?

    总结一句:棠村、梅溪、脂砚,是保留《风月宝鉴》一名的题者、序者、“因”之者。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小序”的事情。

    张爱玲不采此说,有所甄择,毕竟还该表而出之才是。

    诗曰:

    小序奇谈且自夸,梅溪姓史见才华。

    东方是木联加子,鲁籍旗奴讳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