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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莲花五行镇大圣 琼宫瑶池谪二仙

门羹吧!”嫦娥只笑不语,其眉目以嗔似喜。天蓬元帅知她默允,喜不自胜。便道:“姐姐先归椒宫可也?”嫦娥绯红了脸,低骂一声:“小坏狗子!”起身对女伴说去东厕,瞟了天蓬一眼,蹁跹而去。

    嫦娥才离,玄女偎过来道:“天蓬哥哥,陪小妹妹吃个双盅儿!”天蓬元帅心不在焉道:“好,好!”却不举杯。玄女酸溜溜道:“哥哥人在此,心却叫哪个给勾走了?”天蓬元帅忙赔笑道:“姐姐说甚哩!”玄女冷笑道:

    “我可不敢称‘姐姐’!我人又丑,又不会弄媚眼儿勾人!”天蓬元帅知玄女泼醋,伯她坏事,只好耐下性子哄她高兴,与她耳鬓厮磨,挨挨靠靠吃酒。

    忽闻一阵说笑声,转头看去,见玉帝叫一群美姬嫔妃围住了献酒,一片莺声燕语。玉帝海量,来者不拒,久攻之下,也显出怯势。仙子们便撒娇弄痴,非要灌玉帝不可。玉帝揽住一个宠妃,舌头发硬,含糊道:“亲亲儿,朕平日白疼你了,也不给朕分忧!”宠妃玉臂缠着玉帝脖颈娇声道:“这是姐妹们敬陛下的,谁敢代酌!”

    王母在一厢看得直皱眉头,吩咐一个侍女送过仙果去,说是给玉帝醒酒。

    玉帝见果品来了,抛了酒杯,与众美人分果子。也是醉了,胡乱把那桃儿、杏儿、枣儿..往嫔妃怀里塞去,女孩儿们嗔笑着:“陛下坏,陛下坏!”

    从衣裳里往外掏水果儿,却早已深入了。众女子便松裙带、解钮扣、露酥胸、展**,果子滴溜掉下来,满地滚。一时幽香沁人,芬芳乱坠。玉帝呵呵大笑,一手搂一个仙子,啧啧亲得山响。

    这厢天蓬、玄女皆香得心动。天蓬想立马跑到广寒宫去会嫦娥,玄女却两眼水亮,盯着天蓬,娇滴滴道:“哥哥,你也亲我一个。”天蓬旁顾左右道:“仙子小声些,叫别人听见算甚。”玄女噘嘴道:“玉帝可为,我等不过效仿,怕甚!”天蓬道:“这世道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玄女窃窃道:“哥哥,你有心无心?”天蓬看她美目含情,酥胸起伏,逗她道:“有心怎地,无心怎地?”玄女道:“你若有心,此间距蟠桃园不远,你即去那厢等我。”天蓬不料玄女这般大胆,一时愣了。玄女急道:“要不我去那厢等哥哥?”天蓬方知玄女动真情了,又想起嫦娥还在宫中等他,便支支吾吾,只想怎地脱身。玄女嚷道:“怎地,又想‘姐姐’了!——人家哪一点儿不如她!”天蓬怕别人听见,忙道:“好,好,小姑奶奶,便依你,你先去桃园等我。”那玄女起身前又附耳道:“你可不许哄人!”喷了天蓬一脸香。天蓬心头一痒,底下捏了她丰臀一把。玄女以为天蓬亦已动情,便美滋滋离席走了。

    玄女走后,天蓬元帅也借故出了瑶池,风一吹,酒醒了一些,毕竟玄女美貌风姿比不了嫦娥,依旧倾心于那月宫仙子。有心去桃园与玄女言明,一怕玄女闹将起来,二怕嫦娥等久了生气。便不管玄女如何,径去广寒宫。那门外跟班的天丁扛着九齿上宝逊金耙,急颠颠跟上。将至广寒宫,天蓬接过宝耙,拂拂手,天丁自识趣地走了。

    却道那嫦娥回到广寒宫,侍女桂香迎上,见主人微醺,忙侍候仙子洗沐更衣,又呈上香茗。嫦娥新浴了,换上一袭冰蚕丝罗裙,在凉阁竹榻上斜卧,呷几口茶茗,便放下杯盏出神。窗外月光如水,竹影疏浅,桂花散出淡淡清香。自从偷吃后羿仙药,飞升入广寒宫,夜夜如此,夜夜寂寞,一腔情愫俱付于春花秋月。然却今宵..嫦娥冥想着,不由地微声呻哦,几回风吹枝摇,以为是那冤家来了,芳心怦怦,却是空喜。久候不至,只恐那厮改了主意,佳期有误。遂起身庭中徘徊。桂香见仙子六神不安,也不敢问,只垂手在一厢侍立。嫦娥仿佛等了八百年,心里骂着:“冤家,你来了我也不给你开门!”

    吩咐桂香置酒,想借酒浇愁。

    桂香才在凉阁里摆上酒肴果品,忽听有人轻轻叩门。桂香道:“小姐,深更半夜会是谁来?”嫦娥欢喜得一颗心差点儿蹦出来,却淡淡道:“却不知晓,去瞧瞧儿。”桂香便去门首询问,回来道:“小姐,是天蓬元帅。”

    嫦娥“哦”一声道:“却是稀客,请他进来!”桂香暗忖:“小姐装得怪像——半途退席,莫非便是为了会这小白脸儿?”便掩嘴笑着趋前开门,道:

    “怎地才来,急杀我家小姐也!”嫦娥却听见了,道:“再胡吣,小心撕烂你的嘴!”桂香便吃吃笑着跑开了。

    天蓬进门道:“却是个小机灵儿。”又道:“姐姐久等了!”嫦娥道:

    “谁等你,愿来下来!天蓬赔笑道:“都是玄女..罢了,不说了。”嫦娥道:“我道这半日不来,原来又爱上一个!”天蓬弃了铁耙,扪着心口发誓赌咒,说他对嫦娥忠贞不贰。嫦娥道:“真的?”天蓬道:“姐姐不信,取刀来剖出我心来看看,便知是黑是红!”嫦娥笑着捶打天蓬道:“是黑的!”

    天蓬见她只披一件轻绡,身姿婀娜,玉体妙丽,因撒娇越发可爱。情不可抑,一把搂住手脚一阵忙乱。嫦娥张皇道:“你做甚,做甚!”——那一厢偷看的桂香以为小姐无意于天蓬,慌得跑回书房取了宝剑,要来搭救主人焉知持剑赶来一看,两个已上了竹塌,小姐软绵绵躺在天蓬元帅怀里,将白嫩嫩的手臂紧钩着那坏蛋,嘴里吟唤出声,却分明不是求救!那桂香何时经过这事,羞得脸通红,连忙退后,躲在廊柱下,心跳身热了半天。

    凉阁里,那天蓬元帅把嫦峨放在榻上,上上下下摩挲嫦娥,初是隔着罗裙,继而将爪子探进去,停在乳峰上,才揉了几揉,嫦娥便扭起腰身来,一副急急的样子。天蓬会意,跳起来急三忙四脱衣。刚脱巴干净,才要爬上床塌,忽听大门被谁擂得山响!

    两个一惊。嫦娥折身坐起。那天蓬急三忙四穿衣,还没穿上,大门已被撞开,拥进一帮天丁,为首的是巡察灵官,将凉阁围住。灵官大喝一声:“大胆天蓬、嫦娥,竟耿私通,违逆天条,伤风败俗!左右,与我拿下!”天蓬一时愣愣怔怔,说不出话来。嫦娥只是啼哭。忽听桂香喊道:“小姐,你只哭做甚!——那厮仗着几分酒意,强入闺阁,要玷污小姐,何不与灵官说个清楚!”那天蓬越发愣了。嫦娥“哦”了一声,扑过去,揪着天蓬胸襟、左右开弓,掴了几个耳刮了,骂道:“你这厮人面兽心,这般害我,却叫我如何做人!”便寻死觅活,先欲跳楼,叫众人拦住;又要夺桂香手中宝剑自刎,亦被灵官止住。灵官是听了玄女之报来捉奸的、见嫦娥寻死觅活的,一时也没了主见,便喝令天蓬从实招来。天蓬看一眼嫦娥,嫦娥忙低了头。天蓬叹口气,道:“嫦娥仙子所言,句句是真。是小伸吃醉了酒,强入月宫胡为!”

    这倒叫嫦娥吃了一惊!那巡察灵官不敢擅断,叫手下笔吏录了天蓬口供,天蓬又画了押。便将罪犯使缚仙索捆了,又带上嫦娥与侍女桂香,一起解往玉帝面前处置。

    这厢天蓬元帅被捉,瑶台上卷帘大将也闯了祸!原来王母见玉帝醉醺醺地与嫔妃们闹得太不成体统,满肚子都是火。便令卷帘大将去宝光殿承露台,取一盏夜半才降的仙露给玉帝“醒酒”。那卷帘大将也吃得半醉,踉踉跄跄取来仙露,正要递给玉帝,却叫玉帝一抬手臂将琉璃盏儿打掉,跌在青玉地面上,登时碎了!王母大怒,跳将过来,狠抽卷帘大将嘴巴子,骂道:“庸才,贱货!苍蝇见了血似的!骚狐子,就靠张脸蛋子上!——来人,与我把这无德无才的蠢物拉出去斩了!”

    王母一发怒,顿时瑶池内外男男女女俱惊住了。那丝竹弦乐也戛然而止。

    众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玉帝一脸尴尬,从脂粉裙钗堆里挤出来道:“娘娘别发火,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一个琉璃盏儿,就算了。”王母朝玉帝瞪起眼来:“算了?说得轻巧!这还是我娘家陪嫁的物件呢!是用昆仑山上玗琪树结的青琉璃 炼制的,天下无双!——你忘了,你甚都忘了!”又指着卷帘大将道:“你给我把这厮杀了!不然,老娘没完!”遂愤而离席,那宫女内侍一大帮连忙跟上,前簇后拥回天香宫了。

    卷帘大将想起自己修炼时吃的千辛万苦,没想到荣登仙班后不过数百年,便要斩仙台上挨一刀,忍不往泪如雨下,朝玉帝磕头如捣蒜,只求圣上饶他不死,情愿滴降凡尘!玉帝只沉吟不语。众仙也觉得卷帘大将是代人受过,再则他平时恭俭谦逊,人缘不错,那紫微大帝便带头替他求情。众神也纷纷为他开脱。玉帝见状,也只有借梯下台,离席扶起卷帘大将,道:“便饶你死罪!”又叹道:“贤卿苦修多年,方有今日。一旦谪降,前功尽弃。

    然毁了王母的琉璃盏,天规难容。朕虽惜才,也不能留你了!勿见怪寡人!”

    卷帘大将感激涕零道:“荷蒙陛下不诛大恩,罪臣感激尚且不尽,岂敢怨尤!罪臣下界后,自从头做起,潜心修待,来日好重登天庭,再为陛下效犬马之力!”玉帝洒几滴泪,吩咐六甲六丁道:“捶三百锤子,带至西天门外,令其投胎去吧!”转身以袂掩面。那众天神便捶了卷帘大将三百锤,打得人站不起来了众神将他扛出天门,朝云雾氤氲的尘寰抛去。卷帘大将凄声叫道:“陛下——”便如一只中箭的鸟雀跌下去,霎时不见。

    那瑶池里酒残炙冷、众仙黯然无语间,又传来一阵喧阗,原是巡察灵官撵解天蓬元帅、嫦娥仙子一行而来。那灵官递上天蓬供词笔录,玉帝阅毕,叹口气道:“天蓬元帅,你与联凑甚热闹!——却有何话说?”天蓬道:“别无他言,只求陛下开恩!”玉帝道:“罢了,本来也是枭首之罪,今日叨王母寿诞之福,格外开恩,打三百棍子,也下界托生去吧!”

    众神遵行,打了天蓬元帅三百捧,也押至西天门首。诸神见天莲虽皮开肉锭,却还挺得注,依旧立着,便趁其不备,一脚蹬出天门,回来复命。适间玉帝看了供词,便生疑窦,若真是天蓬恃强非礼,那嫦娥为何鬓发不乱、衣裳不破?掐指一算,已知广寒宫之案底细。但见嫦娥含羞缀泪,端地可人,便动了惜玉怜香之心,下予说穿,只处置天篷。此时又装模装样申饬嫦娥道:

    “此事仙子虽无大过,然夜阑更漏时,私纵男子入宫,有失闺德!”令嫦峨闭宫三日自省。着玄女麻姑押其回宫。

    半道上,嫦娥闻玄女窃笑,便知是她坏了自己与天蓬的好事,揪住玄女的头发便打。玄女本来理亏,人又瘦小些,再加上桂香帮主人,直把玄女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麻姑也嫌玄女多事,亦不劝架。见打得差不多了,方止住嫦娥,送她回宫。麻姑走后,嫦娥关上门,大哭了一场,眼肿得像小桃子。

    那王母听说未杀卷帘大将,贬下尘世去了,与玉帝闹得不可开交。玉帝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遂发誓赌咒要疏远那帮“骚狐子”!王母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玉帝每日散了朝,便陪娘娘对变,总是叫她赢。王母乐不可支,玉帝口上恭维道:“御妻棋艺日益精湛,寡人焉是对手!”心里却骂“黄脸婆子醋坛子”,恨不得立即休了她!却又不敢——谁叫她是元始天尊家的大小姐哩!自此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母对玉帝又渐渐放心,看管松弛玉帝便又有时机偷香窃玉,不在话下。

    要知后事若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