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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和三俗的斗争(3)

者,其曲文俚质,共称为“乱弹”者也,乃余独好之。盖吴音繁缛,其曲虽极谐于律,而听者使未睹本文,无不茫然不知所谓。其《琵琶》、《杀狗》、《邯郸梦》、《一捧雪》十数本外,多男女猥亵,如《西楼》、《红梨》之类,殊无足观。花部原本于元剧,其事多忠、孝、节、义,足以动人;其词直质,虽妇孺亦能解;其音慷慨,血气为之动荡。郭外各村,于二八月间,递相演唱,农叟、渔父,聚以为欢,由来久矣。自西蜀魏三儿倡为淫哇鄙谑之词,市井中如樊入、郝天秀之辈,转相效法,染及乡隅。近年渐反于旧。余特喜之,每携老妇幼孙,乘驾小船,沿湖观阅。

    焦循从立意、词曲、声腔三个方面对花、雅做了个比较,原文太酸,总结一下大概是这个意思:

    第一,花部虽然在词句上欠缺文学档次,但是在立意上“忠孝节义,足以动人”。与之相比,昆曲剧目反倒多男女猥亵之事。

    第二,昆曲剧目曲文谐于音律,但是过分典雅艰深,酸文假醋耍文艺腔,一般老百姓接受不了,举人文化程度的不看台词文本也不知所云。花部的优秀剧目,唱词质朴通俗,走群众路线,农民伯伯也爱听、也能懂。第三,唱腔方面,昆曲迂回繁复,咿咿呀呀,花部慷慨激越,摇滚风,更加煽情。

    在中国社会中,贫民阶级中的知识分子一直都是倒霉蛋。造反的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拉去杀头的倒是他们。其实农民真起义,嫌他们没有战斗力,根本不带他们玩。奇怪的是,在皇权时代,这些知识分子的言行颇受重视,往往能迅速“上达天听”。不过之后到来的,多半是场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文字狱。其实花这个精力监听他们,虚耗国力,没有必要。

    当局果然很快听到了焦循的声音。万幸,这次没有杀头,反而是认可了他的观点,进行了一次宫廷戏曲办的改革。

    清代内廷演戏,由一开始独尊昆腔,之后昆、弋同列。道光时,内廷实行戏曲改革,撤销原戏剧管理机构南府,成立了升平署。花部戏,由升平署时代开始正式在内廷舞台演出。咸丰年间、慈禧时代,花部戏发展为皮黄戏,彻底占了上风,昆腔戏在保守的清宫内廷也几乎完全消失了。

    到民国时,京剧在全国范围内独领**。昆曲只有江浙一代还有零星演出,观者都是操吴语的民众。以花部为根基的京剧成为了国剧,在三十年代由梅兰芳大师推向了世界。

    梅兰芳(后排中间立者)在檀香山时接受歌舞演员的献花从嘉庆开始直到民国,京师的昆班,不可逆转地日渐衰微,直到彻底消失。徽班形成垄断,戏班中担纲的演员,安徽祖籍的占十分之七,湖北人次之。这批人,初入京师都说家乡土话。移居北京数代后,操北京口音,跟土著完全一样。

    伶界最重门阀,徽、鄂人后裔在京师的,代代相传,成为梨园世家。相互之间建立姻亲关系,居住在正阳门外五道庙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