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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判佛道之谬

,为子死孝。使人有所法,且有所赖。是惟朝家教学之意。①礼职于儒,儒微而礼不宗,故释、老夺之。孝子念亲必归于寺观,而宗庙不迹矣,夫祭祀,岂徒自尽其心以交神明而已。盖有君臣、父子、夫妇、亲疏、长幼、贵贱、上下、爵贵、政事之义,是谓教之本也。彼寺观何义哉?呜呼!释、老不存,则寺观不屋,非宗庙何适?儒之强则礼可复,虽释、老其若我何?李觏以儒家的伦理道德、礼仪制度为根据,以排斥佛、道。他认为,宣传礼论是儒者的职责,由于儒者宣传不力,而使儒学式微,且不宗礼,所以被"释、老夺之"。伦理纲常① 《答黄著作书》,《李觏集》卷二十八,第322 页。

    ① 《邵武甲学置庄田记》,《李觏集》卷二十三,第252 页。

    ① 《李靓集》卷二十三,第248 页。

    ② 《庆历民言·孝原》,《李觏集》卷二十二,第246 页。

    被破坏了,孝子念亲、追思先祖的宗庙毁坏了,结果使人们必然"归于寺观"了。李觏申明他施教之本,就是要人们明确君臣、父子、夫妇、亲疏、长幼、贵贱、上下、爵赏、政事之义,指明寺观非礼无义可言。他施教的宗旨目的是明儒学,排佛、道。他终身之志是要使"释、老不存,则寺观不屋",要人们归儒复礼,适之宗庙。

    李觏之所以如此排佛,是因为佛教在当时的盛行和流传,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故引起一些有识之士、有见地的思想家的重视。如李觏的同时代的大文学家、思想家欧阳修就是其中的一位。欧阳修在《本论》中所阐发的反佛教的无神论思想,与李觏基本相近;其写作时间亦与李觏的《景德寺新院记》相近。欧阳修说:"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礼义者,尚能不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也。"①又说:"今尧、舜三代之政,其说尚传,其具皆在。诚能讲而修之,行之以勤而浸之以渐,使民皆乐而趋焉,则充行乎天下,而佛无所施矣。"②可见欧阳修与李觏的排佛思想是相同的,这显然是智者相见略同。

    李觏在《礼论》、《富国策》、《潜书》等一系列著作中,从不同的方面、角度,对佛、道进行了批判。在批判中,李觏提示了佛教、道教流行的原因。

    李觏指出,佛教、道教之所以能够流行,除了儒者失职、失守之外,还在于佛教、道教的欺骗性,给人以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和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和死后进入虚无飘缈的来世天堂,即宗教的欺骗说教和人们的无知上当,使佛教、道教泛滥盛行。他说:三代之英既往,礼教不竞,人欲大胜。欲莫甚乎生,恶莫甚乎死。而道家流诵秘书,称不死法以啖之。故秦、汉之际,神仙之学入于王公,而方士甚尊宠。然或云延年,或云轻举,皆人耳目间事,久而未验,众则非之矣。佛之徒后出,而言愈幽远。其称天宫之乐,地狱之苦,鬼神之为,非人可见,虽明者犹或疑焉。是故浮屠之居,货贿竭天下,宫室僭王者,而黄冠师穷智役辩,终弗能及。自非当世好事慕方外之游者,孰克回面于真灵之境哉?李觏从佛、道流行的历史中,窥察出其流行的原因。人们都喜欢生,害怕死,这是人之**,道教根据人们的这种心理**,便以其秘传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得道成仙等神仙之学骗人,这种学说传到王公贵族那里,投其所好,而使方术道士受宠,道教便流行起来,充塞人间,久而未验,众人非之。佛教传入中国,其说更是玄妙幽远,大讲天堂之乐,地狱之苦,皆鬼神所为,这些玄远之论,在现实人间看不到、不可验,虽有明智者表示怀疑,但愚者却信之不疑。人们为了追求来世进入天堂的极乐世界,而不惜竭财以趋佛。这便是佛教、道教泛滥的原因。李觏明确指出,所谓长生不死、得道成仙、天堂地狱之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不存在,究其实是由"诈权"和"贪欲"所造的。他说:"流俗好仙方学道,至人乐道自成仙。飞升若也由贪欲,紫府还应用权诈。尘里笙歌千古梦,洞中星斗几家天?无心便是归真日,姹女河车总谩传。"①不要白日做梦去追求仙境佛国,而要立足现实而返朴归真,过真正人世间的生活。

    ① 《本论》中。

    ② 《本论》下。

    ① 《重修麻姑殿记》,《李觏集》卷二十三,第255 页。

    ① 《七言四韻诗·朽麻姑庙》,《李觏集》卷三十六,第445 页。

    李觏以他的富国安民、治国救民的经济。政治思想,着重揭露了佛教的危害性。他说:浮屠法其有功于兹乎,何也?曰:天生民而胙之畎亩,其库则手于工,足于商,为有益于人而后食其报,不然,父母不得私其子,放诸饿享而已矣。今夫闲民,童其首而衣之继,所之饱暖而安肆。是有功于情也。古之教者曰:"天道福善祸淫。"令夫大猾阴贼, 恤其谪之及,乃美僧饭,大佛屋,谓之忏悔,因施施无复色忧。是有功于恶也。宫室之度,非财不侈,巨木丹碧庶人鲜,或用淫巧,无所弹其绳。惟宅浮屠,无艺不惮,穷山裂石必致之,淫巧日富矣。是有功于未作且宠奇货也。苟去浮屠氏,是使情者苦,恶者惧,未作穷,奇货贱。是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浮屠也。宜乎其排之而不见听也!佛教为害很大、很多,主要是培养懒惰,造就罪恶,弃本逐未,崇尚奇货,浪费财物,耗尽人力。最终使国弱民贫,国乱民危。李觏分析道:佛教对于闲民来说,只顾饱暖安逸,不管劳动生产,故造成懒惰;对于奸猾阴贼来说,他们对自己的亲属都悯恤所及,而对佛教之徒既美僧饭,又修佛堂,说什么这是忏悔,故造成罪恶;佛教事业浪费大量的金钱,建筑阔气的殿堂,这使人们追求奇技淫巧,崇尚奇货,而使农业荒芜,故废本逐未。虽然危害如此之多、之大,可是要废除佛教,却是非常困难的事。因为除却佛教"是使情者苦,恶者惧,未作穷,奇货贱",所以许多人都不愿意,以至造成"天下不可一日无浮屠"的局面,由此人们便对反佛理论不听不见。

    李觏认为,必须采取果断而有效的措施去除掉佛教的危害。其根本办法是发展农业生产,惩办阴贼,禁止未作,贬抑奇货。李觏之所以如此极力排佛,就在于他关心国家人民利益。他看到,由于佛教的泛滥,广修庙字,大建寺院,不仅占据名山胜地,而且耗尽民财,弹尽民力,尤其是他们欺世惑民,祸国殃民。他十分痛恨"浮屠扫民家而召之,且赞之谒佛,尽坐诵累译之言,谓之加持"①的可耻行径。这种欺骗而能猖狂得势,就在于人们不知礼义廉耻,而唯利是图,使嚣嚣之人以奇货收买人心,以妄言惑众得逞。佛教乘机兴风作浪,使人怀疑天地的真实存在,而耗财竭力去事佛。李觏说:予曰:浮屠人尽心于塔庙,固其职耳。能不以祸福诱胁,殚吾民之力者,盖未之见。②天下名山水域,为佛坠者什有**。其次一泉一石,含清吐寒,粗远尘俗处,靡不为桑门所蹈籍。盖佛之威灵赫赫于世,僧之辩慧有以得之。故国不爱其土,民不爱其财,以割以裂,奉事之弗暇。佛教之徒,占去天下十分之**的名山大川,胡说这是佛灵威赫,僧徒有慧的结果,其恶果是使国家不爱惜土地,人民不爱惜财富,国土割裂,奉事不暇。李觏指出,由于佛教兴建寺院,广占良田利宅,霸占名山大川,并驱民为役,竭财奉佛,造成媺衣饱食,坐谈空虚,诳耀愚俗,因此佛教是天下最大的祸害。李觏在揭露佛教之害的同时,对道教亦进行了揭露。由此他把佛、道之徒列在四民之外,皆在排斥之列。

    李觏在《富国策》第五中,详细地列举了佛教和道教的十大害处,他认为,排斥佛教、道教,是使"民人乐业,国家富强"的"万世之策"。他批判得淋漓尽致,慷慨激昂。他说:佛教叫人们弃家违亲,对鸟兽鱼鳖等都不② 《广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22--223 页。

    ① 《广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25 页。

    ① 《修梓山寺殿记》,《李觏集》卷二十四,第267 页。

    得杀害,这不是兼爱了吗?但为我是无君,兼爱是无父,无父无君,不忠不孝,是一种极大的罪过。他指出,保存佛、道有十害,排除佛、道有十利。十害是:男人不知耕种而农夫供给他们粮食,女人不知养蚕而织女供给他们衣服,是一害;男人旷走在外,女人无家生怨,上感阴阳,下长淫滥,是二害;幼小时不为黄童,成人后不为壮丁,坐逃谣役,不为国家尽义务,是三害;造成社会风俗是不怕贫穷而怕不施舍,不怕作恶而怕不斋佛,民财蝉尽,国用大耗,是四害;欺骗诱惑人家子弟,披衣削发,不养亲老,不救家贫,是五害;不改易田地,不种果圃,大山深泽,尽被占据,是六害;营建修缮寺庙之功,岁月不断,驱使贫民,夺去农时,是七害;材木瓦石,兼收并采,市价腾跃,民无居室,是八害;门堂修饰,器用奢华,刻画雕漆,未作炽兴,是九害;情农之子,避吏之猾,逃避佣役,所至如归,是十害。如果排除佛、道,就可以变十害为十利。十利是:男人使之耕种,农夫不缺粮食,女人使之养蚕,织妇不缺衣服,是一利;男人有妻室,女人有家庭,和气以臻,风俗日正,是二利;家家增人,户户增丁,谣役平均,民力不困,是三利;财无所施,食无所斋,民有余财,国家充实,是四利;父保其子,兄保其弟,冠带相连,不去出家,是五利;修整土地,有助经费,山泽之富,一归衡虞,是六利;营缮劳费,一律禁止,不驱贫民,不夺农时,是七利;良材密室,亦既亡用,民得住房,官得缮完,是八利;淫巧之工,无措手足,弃未反本,尽归田亩,是九利;宫寺毁坏,不使佣役,情猾之人,不可逃避,是十利。去掉十害而换取十利,便是使百姓乐业,国家富强的万世之策,为什么而不为之呢?李觏的见解是大胆而深刻的。

    从李觏的排佛、道的言论中,我们看到,他把批判的锋芒主要指向佛教,而对道教则有所缓和,有时是避而不论,不得不论时则是佛道并论,他很少有单独排斥道教之论。这大概是因为其母梦见二道士弈棋,往观之,一个道士取一棋子送之,而怀孕生李觏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