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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无悔无怨

。他和他最要好的朋友驾车在公路上行驶,出了事故,丧了命。

    褒曼急于找到席各妮。在一位瑞典女演员维薇卡的帮助下,总算拨通了席各妮的电话。

    席各妮接过了话筒,唠唠叨叨地说了起来:“英格丽,听到你的声音,太高兴了。你是来纽约领奖的吧!真替你高兴。你回美国真太好了。我知道,今天晚上‘萨迪’饭店举办大型晚会,已经邀请了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去参加听到你说话,太高兴……”她不停地说了下去……

    褒曼想,她的脑子也许出了毛病。她说:“等一等,报纸上说你的孩子出了车祸,是吗?”

    “是啊,难道不可怕吗?他死了。我真为那个驾车的孩子难过,他是我孩子最好的朋友。他没有死。我已经请他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照料他,他一定吓得要死……”

    “可是你不打算去加利福尼亚吗?”

    “我还去干什么呀?我孩子已经死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惟一能做的好事就是帮助那个孩子,叫他到我这里来。”

    “你准备留在纽约?”

    “是啊,再过几小时我要去剧院。”

    褒曼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今天晚上你还能演戏吗?你当真要演出吗?”

    她非常平静地说:“是啊,英格丽,今天晚上我必须演出,不然的话,我会发疯的。”

    褒曼哭了起来。同席各妮的这段对话多年一直萦绕她的心头。

    褒曼知道必须给皮娅打电话,女儿知道她要回来。褒曼曾写信告诉女儿说,过了这么多年能再见到她该是多么高兴。她也曾经请艾琳和凯·布朗转告女儿。

    现在褒曼知道这次她不能见皮娅了。没完没了的活动——机场上记者的即兴访问,会见阿尔文邦,同席各妮·海苏谈话,领评论家奖,同史蒂夫·艾伦在他主持的电视节目中露面(从“萨迪”饭店转播的特别节目)。她一想到那些摄影记者和新闻记者蜂拥而入,等着看她见到女儿皮娅时伤心落泪,悲痛欲绝的场面,她就无法忍受。她实在无法面对这种感情的极度爆发。褒曼给皮娅打了电话,把想法告诉了女儿。她竭力向女儿说清楚,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排这次旅行中最重要的事情:看望女儿。她尽力向女儿解释她无法控制感情,她担心自己的精神会垮下去,而不能再做别的事情。褒曼说也许她应该这样做。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美国的,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勇气去见自己的女儿了。

    可是可怜的皮娅并不了解母亲的心情。她认为褒曼不想见她。她认为母亲把自己的事业看得更为重要,认为褒曼想做的不过是会会老朋友和在电视上露露面。于是皮娅把旅行箱里的东西又都拿了出来,上课去了。新闻记者打电话给她,她对他们说她功课很忙,无法脱身,因为她不想拉下功课。大家都觉得这很奇怪。

    对皮娅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创伤,在她的心里一直积存了多年。

    6个月后,1957年7月8日,渴望已久的会面终于实现了。彼得·林斯特罗姆博士已经再婚,他和妻子艾格尼丝、他们的小儿子彼得来斯德哥尔摩游览。皮娅也一同来了。这时她已经18岁了,在科罗拉多大学读书。皮娅给母亲打了电话,约好在巴黎见面。

    分别长达6年后,这是她们母女第一次会面。褒曼料定她和皮娅都会激动得泪流不止,但她不愿意让摄影记者看到这种场面。于是她和“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说明了上述情况,请他们予以协助。他们同情地说:“我们让你先呆在飞机上,等乘客都走下之后,你们母女可以留在飞机上单独相见。”

    于是,褒曼登上了飞机,女儿皮娅等在那里,她们拥抱在一起,可是闪光灯立即曝了光。

    《巴黎竞赛画报》曾经派了一名摄影记者,从纽约就跟随皮娅,以便拍下这张久别重逢的照片。当他发现皮娅留在飞机上时,他就藏在飞机上,趴在椅子下面。拍完照后,机组人员才把他叫了下去。皮娅惊奇地看着褒曼说:“你看起来多么年轻。”

    她们在一起呆了12分钟,然后走到舷梯上,面对成群结队的摄影记者亲切地拥抱和微笑着。

    “分别6年后的重逢,我们都很高兴。我真不知道我们一起在巴黎要干些什么。”这是褒曼说的惟一的一句话。

    为了躲避摄影记者的追逐,她们不得不从旅馆的后门偷偷地溜出去坐车游览全城,度过了一个幸福的夜晚。在皮娅逗留的日子里,她们走到哪里,人们都会包围上来。皮娅在欧洲停留了两个多月,褒曼带她去看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她们游览了西西里岛,皮娅在圣玛丽奈拉度过了最后的时刻。孩子们都在那里聚会,格外亲切。

    皮娅回美国后,褒曼带着孩子们飞返巴黎。生活和过去不大一样了,因为罗伯托远在印度,而且要在那里工作9个月,现在需要褒曼自己下决心了。

    她记得第一次拿到演出《茶点与同情》的工资支票的情形。从她16岁充当临时演员领取了10克朗工资以来,大把的钱没有在她手上停留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位演员给她介绍了一位律师协助理财,他在银行里给褒曼开了户头。这样工资和各项收入可以及时存入银行。

    不久,褒曼听说她在法国的收入必须纳税。她不知道纳税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意大利有罗伯托处理一切,她无须插手。后来有人告诉她,对于她这样一个外国人来说,在法国开立银行户头是不合法的。他们还说,每张支票都将遭到扣留,并从中剔除税金。她应早些去税务局申报纳税单。她把律师找了来对他说:“这些情况你都没对我说过。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都花费了哪几方面的钱?”他问道。

    “我已经付了旅馆费,3个孩子的生活及保姆的费用和工资。要是税务局要我缴纳很多钱,我对他们说什么呢?”

    “噢,那很好办。你说你供养了一位情夫,钱都这样花了。”

    “养个情夫?我还为他付账!”

    “对。他把你的钱都卷跑了。这不奇怪,是很正常的事情。收税人懂得这一点,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我不喜欢这个办法。”

    “别担心,等他们来找你时,我们再商量对策。”

    于是褒曼没有再理这件事,只等着税务人员来找她,可是没有人来找她。于是她给律师打电话说:“什么事也没有。”

    “噢,好啊,如果10年以内不找你,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我不喜欢……”

    “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办吧。”

    第九个年头,税务人员终于来找褒曼了。这时她已经又结婚了。税务人员找她要了一大笔钱。这都是那位律师的坏主意造成的后果。从此以后,她尽量不同律师打交道。

    凯·布朗给褒曼来电话,说了《茶点与同情》的作者罗伯特·安德森的情况。他的妻子因患癌症刚刚去世,他的妻子长期病魔缠身,他每天都在照顾她,病情每况愈下,他一直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离开人世。凯说:“这简直毁灭了他,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去帮帮他,开导开导他吧。我致电请他立即飞往巴黎,参加首映式夜场,也许他会鼓起勇气活下去的。”

    安德森经历了穿越大西洋的一次可怕的飞行,飞机被迫返航。迟迟到达巴黎的他却赶上了首演式。

    褒曼和安德森成了好朋友。很快褒曼看出他是个不善于处理各种事务的男人。褒曼尽力帮助他,使他心情逐渐愉快起来。那些日子里,安德森和褒曼关系极为密切,也许褒曼也需要这样做。她知道,对他们俩人来说,住在一起可能都很必要。

    几乎在同时,褒曼第一次遇到了拉斯·施密特,他也是瑞典人。他演出过很多剧目。他正在巴黎演出田纳西·威廉斯的剧本《热铅皮屋顶上的猫》。

    拉斯·施密特仍清晰地记得他们相见的情景:

    “1956年我说服彼得·布鲁克从伦敦来巴黎导演《热铅皮屋顶上的猫》。我们的演员阵容整齐,演出极为成功。快过圣诞节的时候,我听说正在演出罗伯特·安德森的《茶点与同情》的英格丽·褒曼来看我们演出。演出前我以主人的身份会见了她。‘请您和罗伯特休息时来喝杯香槟好吗?’‘太好了,谢谢您。’她说时脸上露出了令人**的微笑,然后去找他们的座位。”

    “休息时我的一位老朋友同我在一起,他是个高大魁梧的漂亮的瑞典人,名字叫古斯塔夫,他过去见过英格丽。英格丽同古斯塔夫谈了起来。我忙着给他们送香槟酒,看看是不是每人都倒上了酒。我同褒曼小姐离得很近。她长得很美,人很谦虚。”

    “又过了几个星期,凯·布朗小姐来到了巴黎。凯是英格丽的代理人,她也是我的美国代理人。‘多好玩啊,’她说,‘两个瑞典人都住在巴黎,竟然互不相识,你们俩人甚至还住在一个旅馆里。我来安排这件事。’”

    “这样我们就互相认识了。我请英格丽去吃饭。我们去了一家名叫‘金色白兰地’的小饭馆。英格丽坐在那里看着我说:‘阴差阳错,过去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真有意思!’”

    “‘可是我们过去见过面。’”

    “‘见过面?在哪里?’”

    “‘你来看过我演的剧《热铅皮屋顶上的猫》。’”

    “‘噢,是你演的?可是我没看见你。’”

    “‘你看见了。休息时你喝过香槟。我给你倒的。’”

    “‘你倒的!哎呀,天啊,我以为你是男招待呢!’”

    “那天傍晚我们吃饭时还谈到了瑞典。我们讨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几个星期过去后,我像往常那样到处奔走。尽管我们还住在一个旅馆里,她很忙,我也很忙,我们没有再见面。

    “一天,我回到旅馆,在早晨给她打了个电话:‘您能和我一起用早餐吗?’”

    “‘对不起,我需要照料孩子。’”

    “当然,我能理解,于是我和另一位朋友去吃午饭。我们驾车驶向位于布龙涅森林的洁净舒适的小饭店。我看到在靠近景色迷人的湖畔的一张桌子旁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褒曼小姐。吃完饭后,我走近她用瑞典语说:‘褒曼小姐,您就是这样照料您的孩子吗?’她正同罗伯特·安德森在一起。”

    “她抬头看了看我,脸红起来。我从来没看到过像她那样容易脸红的人。然后她看看我,神秘地笑了笑。那天夜晚我又给她打了电话,终于气氛活跃了起来。”

    E.她因主演《安娜斯塔西亚》而荣获奥斯卡金奖。爱情是个永远猜不透的谜。新丈夫竟和印度女人私奔。她寻求印度尼赫鲁总理的帮助。分手的吻……

    褒曼的好朋友卡里·格兰特曾经答应她,要是她得了“学院奖”,她就去领奖。褒曼演完了《茶点与同情》的夜场后,在“雷菲尔”饭店里按往常的时间上床睡觉。早晨7点钟电话铃把她惊醒了。“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宣传人员在电话里大声说:“祝贺你,你获奖了,你获奖了!”

    褒曼洗完澡,自己喝了杯香槟酒表示庆祝。小罗勃蒂诺拿着收音机说:“妈妈,他们说你呢!”他不怎么懂英语,可是听出了她的名字。法国广播中不断播放着奥斯卡金奖发奖仪式。罗勃蒂诺听到宣布“英格丽·褒曼”的名字和鼓掌声。他把收音机放在洗澡间的地板上,褒曼能听见扬声器里发出的鼓掌声。接着卡里开始讲话:“亲爱的英格丽,不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褒曼说道:“我在澡盆里!”“不论你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们,你的朋友们,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祝贺你由于杰出的表演艺术而获奖,我在这里代你领奖,我们在为你高兴,也祝你和我们一样高兴。”可怜的小罗勃蒂诺一点也不理解,为什么妈妈洗着澡却哭了起来。

    接着同罗伯托又开始了新的纠纷。褒曼从来没想到过和他离婚,即使下地狱,她也愿意和罗伯托一起去,为了嫁给他,她经历了多少苦难,凌辱……

    另外,褒曼不能离开他,也因为她觉得罗伯托在事业上的失意,有一部分是由于她的原因。如果离开他,褒曼会觉得对不起他。归根结蒂,褒曼觉得是自己主动迈出第一步的。是她写信给罗伯托,要罗伯托来和她拍一部电影,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此引起的。褒曼以为当他从印度回来后,他们还会言归于好,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下去。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似乎还不可能,因为她已经同意参与美国影片的制作了。

    1956年春天的一个深夜里,“雷菲尔”饭店的客房里电话铃响了起来。“罗伯托,你在哪里打来电话?……是从印度吗?一切都好吗?”

    “噢,很好,很好,近来报纸上不断谈论说我有个女人。如果报界人士打电话向你询问我的事,你要加以否认,说那是无稽之谈,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挂上了电话。

    关于罗伯托和褒曼的生活有人曾这样写过:虽然褒曼可能时时刻刻受着清教徒的良心折磨,但她认为和罗伯托相处可能比大多数人的境遇要好。褒曼觉得这是真的。和罗伯托在一起,既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幸福,也为她带来了无穷的烦恼。她认为,烦恼是人生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没有烦恼,总是一帆风顺,这个人一定是个不为人们喜欢的俗子凡夫。

    为了和罗伯托共同生活,褒曼曾有过许多设想。当他们的经济条件很困难时,她曾经对罗伯托说:“喂,让咱们宣布破产吧,宣布破产是有例可循的,是不是?破产以后又会怎样?我们还不至于去坐牢吧?让我们根据现有的物质条件生活吧,租一套小公寓房,我来打扫卫生,拖地板、做饭。我们也不必雇佣人。”罗伯托紧盯着她,觉得她好像发了疯。“那样的日子不值一过。”他说。“那样的生活不值一过!生活就一定要生活得像个样子。”这是罗伯托的生活逻辑。

    褒曼放下话筒,坐到床上,心里在思考着这些事,不知怎样做才好,因为她知道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她知道罗伯托给她打电话说这样的事情时,他一定另有新欢了。他又陷入了情网。肯定她一定很爱他。现在她一定在照料他,使他过得愉快。

    罗伯托已经离她而去。她坐在床上,她感觉到自己的笑声变得越来越高,似乎已经扩散到了她的耳际。她是那样高兴,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现在该是他们冷静地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几天以后的一个夜晚,电话铃声又在半夜里响了起来,又是罗伯托。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个有钱的制片商,对这件事情非常生气,采取了一切可能采取的防范措施。他不仅不让罗伯托再当导演,而且扣押了已拍好的影片。这样,罗伯托无法把影片带出印度。罗伯托说:“一切都过去了,简直是愚蠢,说我爱上了这个女人。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惟一能够帮助我解决影片问题的是印度总理尼赫鲁。他现在正在伦敦访问。你在伦敦认识很多人,能不能找找他,看看他是否能帮忙,让我把影片带出印度呢?”

    “我试试吧。”褒曼说,“我只能试一试。”

    第二天早晨,褒曼给伦敦的好友安·托德打了电话说:“你和各界人士都有交往,我想见见尼赫鲁,请他让罗伯托把影片带出印度,你看行不行?”安说:“好吧,我认识尼赫鲁的妹妹,她也在伦敦,我给她打个电话。”

    安给她回电话说:“明天速从巴黎坐飞机来,午饭前到达我家。”这样,尼赫鲁的妹妹、褒曼和尼赫鲁总理本人就在一块用午餐了。褒曼想,尼赫鲁对她在这里出现一定感到奇怪,可是午饭后在花园里散步时,褒曼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褒曼说:“我丈夫罗伯托·罗西里尼在您的国家里遇到了点麻烦。”

    “我听说了,”他非常平静地说,又往前踱步。一会儿,他说:“我想他迟早会被允许离境的。”

    “可是,他不能不带拍好的影片离开印度,”褒曼说,“影片就是他的生命。”他们并肩散步,边走边谈。

    “嗯,我听说发生了许多与此有关的事情和丑闻,还和金钱纠纷联系在一起,听说问题很复杂。”

    褒曼说:“是啊,是这样的。他总是出问题。可他是个好人,是个伟大的艺术家。这样的人总是会出问题的。如果能让他带着影片离开印度,那就太感激您了。”

    “是啊,是啊,问题终究会解决的。”

    可是褒曼不想就此作罢,一定要请这位一国之君为他开绿灯。她说:

    “瑞典有句谚语,‘草刚发芽,牛就要挨饿’,您不要让他在那里呆的时间太长。他是个大好人,您不能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他拍了影片,让他带着影片离开好吗?”

    他们继续散步,可是,尼赫鲁只是笑笑,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

    就在第二天,罗伯托终于得到允许带影片离境。他立刻登上了飞机返回法国。

    人们对褒曼的行动感到奇怪,因为这时报纸上连篇累牍地登载了罗伯托怎样被逐、怎样热衷于一位印度制片商的妻子、怎样和她私奔。

    褒曼想,人人都会做错事,会做荒唐事,应该客观地权衡一下他们的行为。最重要的是罗伯托带着自己拍好的影片回来了,影片可能很有价值,对了解文明古国印度很有艺术借鉴,也许影片拍得不成功,得冒点风险。罗伯托也许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又怎样呢?她觉得那并不重要。他是个人才,甚至是个天才。这是谁也无法夺走的,而人才是人世间最可宝贵的。

    罗伯托回到巴黎时,褒曼去机场接他。这使围着她转的记者感到困惑不解。他们吵吵嚷嚷地说:“褒曼小姐,听说你丈夫同一位印度女人私奔了,是吗?”“你丈夫不是同一位印度制片商的妻子私奔了吗?褒曼小姐?”褒曼说:“是吗?我一点都不知道呢,我是来接他的。”

    罗伯托下飞机后,褒曼竟扑在他的怀里,罗伯托紧紧地搂着她,他们吻了又吻。这样的照片登载在世界各国的报纸上,还加了以下文字说明:“那些谣言是多么可笑,看英格丽·褒曼迎接罗西里尼,他们在热情拥抱。”

    没有允许新闻记者随他俩回“雷菲尔”饭店。回到褒曼房里后,罗伯托坐在扶手椅里,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他们分别后,已经逝去了漫长的9个月。他说:“你在上演那出戏吗?”

    “是啊,我当然要演。卖座率仍然居高不下,且每场座无虚席。如果今晚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张票。”

    “不去,我想,我还是不去为好。”

    褒曼去剧院演出后回到了饭店。这段时间罗伯托也可能曾经出去过。可是,褒曼回来时,他还坐在扶手椅里用手捻着头发。褒曼心想,现在可能是俩人心平气和谈谈的最好时机。

    褒曼没有直接对他说,她已经见过同他私奔的那位印度女人索娜丽了。她在罗伯托到达的前几天来到巴黎。褒曼并不想见她,可是他们的一位朋友打电话给褒曼说:“她从印度来了,想见见你。”于是褒曼说:

    “我立刻就过来。”

    褒曼觉得她长得漂亮,人很和蔼,可是满面愁容。她怀里抱着个婴儿。褒曼想,噢,天啊,这怎么可能?这可能吗?罗伯托走了多久?九个月,当然,这不可能,这个小孩有好几个月了。

    褒曼和索娜丽谈了起来。这个孩子是她和她的印度丈夫最小的儿子。她把大儿子留在印度,同她丈夫在一起。“报纸太可怕了,”她说,“他们散布了大量**,说了很多谎话。”

    褒曼说她已经和报纸上的谎言打过多次交道了。索娜丽说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见见褒曼。这时褒曼想的是,可怜的女人,多么奇怪,又多么相似,这女人和她一样,也把一个孩子留给了丈夫。

    现在褒曼和罗伯托在“雷菲尔”饭店的客房里。她心平气和地说:

    “罗伯托,你愿意离婚吗?”罗伯托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依然抚弄着头发,望着房顶上的电灯,一言不发。褒曼以为也许罗伯托没听清她说的话,于是又非常平静地说了一遍:“罗伯托,要是我们离婚,你觉得好吗?”

    还是一言不发。他的两只眼睛仍然望着电灯。褒曼不想再说第三次了,只有等待。她等了又等,好像要无休无止地等待下去。他满面凄清,仍不停地摆弄头发。最后,他终于慢条斯理地说:“是啊,我已经厌倦称当褒曼先生这个角色了。”

    对他这种说法褒曼觉得很惊讶,因为他一向大名在外,一向是傲慢自信的罗伯托·罗西里尼先生,从来不是褒曼先生。

    “是啊,我的感觉如此,我厌倦了。”

    她说:“好吧,我懂了。我们离婚吧!”

    他们终于解决了纠缠了多年的难题,大家都很高兴。他们还拥抱亲吻。然后褒曼对他说,她见过索娜丽了,祝她幸福。

    他说:“你可以领养孩子们,他们属于母亲,不过我有两件事请你答应。”

    “好吧,什么事?”

    “孩子们永远不回美国。”他非常憎恨美国和霍华德·休斯,所以不让他们再乘坐环球航空公司的飞机。

    “永远不去美国!等他们长大成人之后,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呢?我们可以叫他们接受欧洲型的教育——瑞典的,法国的,意大利的,英国式的……可是,等他们18岁时,我们就要给他们选择的自由了,其中也包括美国,要是他们想去的话。”

    “好吧,好吧。到18岁再说。”

    “第二件事呢?”“你永远不要再结婚了。”

    “我应当永远不再结婚?”

    “对了,按照你现在的年龄,不要再结婚了。”“我现在的年龄!你几乎比我大十岁。你出去时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印度女人。你又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我就不应该找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吗?你没权利阻止我,让我不结婚。”“你应当照料孩子。你有3个孩子,加上皮娅是4个。我是说,你还想要什么呢?”

    “这件事我不答应。”褒曼说罢大笑起来。她觉得荒唐可笑,她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