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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国之行

声的“嘘——”。褒曼坐了下来,脸上觉得火辣辣的,万千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这倒好,我绕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听一场赛马广播,而且刚一张嘴就给人家嘘了回来。

    布朗女士和褒曼悄然无语,闷坐奉陪到艾琳听完广播。等她弄明白自己下注的那匹马是否赢了之后,她才转过脸来招呼说:“你们好,”并且问了一句:“你们想吃点什么吗?”她待人倒还和蔼。后来,布朗女士抽身告辞了,褒曼却忍不住带着委屈的心情问道:“赛尔兹尼克先生在哪里?”

    “他在摄影棚里。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客房。”

    褒曼提着一只手提箱走上楼梯。艾琳问道:“你的那些大衣箱是不是随后就到?”褒曼回答说:“我没有带大衣箱来,我只有穿在身上的这件衣服。”

    “可是你要在这里呆上3个月哩!”

    “是的。”

    “那么你觉得衣服够吗?”

    “可是我带那么多衣服来干吗?我将整天呆在摄影棚里,我来就是拍片子的。平时穿拍片的戏装,一星期干6天活。到了星期天,我有一件游泳衣和一条长裤,那就行了。”

    “哎哟,我明天晚上要为你举行一个欢迎晚会,把你介绍33给我们在好莱坞的所有朋友。你带有晚礼服吗?”

    “哦,带着的。最近我拍的那部影片里,我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晚礼服。拍完片子以后,电影制片厂就作为旧衣服处理给我了。我随身带在手提箱里。”

    “那好,你有化妆盒吗?”

    “我没有化妆盒,因为我不用化妆品。”

    “你是说你脸上不搽点脂粉?”

    “不搽。”

    “哦,”艾琳说道,“欢迎你到好莱坞来。”

    “谢谢您。赛尔兹尼克先生快回来了吗?”

    “赛尔兹尼克先生常常在摄影棚里忙到很晚才回来。眼下他正忙着拍一部名叫《乱世佳人》的片子,他要再过一会儿才回来呢。”接着,艾琳又说道:“今天晚上我有约会,到比奇康勃饭店同格丽丝·摩尔、米里阿姆·霍布金斯和李却德·马泽尔美思一起吃晚饭。你最好跟我一起去吧。”

    这一晚,褒曼同这些大名鼎鼎、真正的电影明星共进了晚餐,她感到很激动。

    饭后,他们一起到米里阿姆·霍布金斯的住宅去。她家里早已高朋满座,等着在她的私人电影放映厅里看电影。褒曼一边看电影一边还不停地问艾琳:“赛尔兹尼克先生在哪儿呐?他难道不吃晚饭吗?”

    回答总是:“哦,他马上就会来的,不要担心。”后来,这部影片使她看得津津有味,就把赛尔兹尼克先生抛在脑后了。直到过了很久,她觉得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头,耳边听到一个男人声音说:“赛尔兹尼克先生已经到了。他正在厨房里吃饭,他想见见您。”

    褒曼抽身起来,心想总算要同她的老板见面了。她走出放映厅来到厨房,这时大概已经是午夜一点了。厨房里有个男人,正趴在餐桌上。她留神一看,他几乎盖住整整半张桌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胡乱塞着食物。她刚进门坎,赛尔兹尼克抬头瞥了她一下,猛地失声叫了出来:“天哪!把你的鞋子脱掉!”

    褒曼立即省悟过来,因为自己身材高大已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所以她应声答道:“我穿的是平底鞋。”

    赛尔兹尼克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长叹。褒曼想到:“又来啦,又碰到那个麻烦啦!我大概快要给人家看成是个畸形的女人了。”她开口问道:“你不在乎我坐下来吗?”赛尔兹尼克说道:“当然可以,一路上怎么样?”

    停了半晌,他又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你不适合用你的姓名了。”“是吗?为什么?”

    “好吧,先说你的名字,我们没法发音,你会被人叫做‘爱恩-格里特’(与德语‘一个方格子’谐音)。再说说你的姓,褒曼也很犯忌,德国味道太浓啦,而眼下同德国的纠纷日益加剧。我们不想让任何人误认为,我们聘请了一个德国女演员。当然,你还有丈夫的姓,林斯特罗姆。那个姓同“林伯格”很相近,就是那位伟大的飞行员查尔斯·林伯格①,他眼下是全美国非常吃香的人物。他的绰号叫‘林迪’。你不妨用这个艺名如何?”

    ①查尔斯·林伯格瑞典籍后裔美国飞行员,于1927年5月20日驾驶单座飞机以33个小时从纽约直飞巴黎,成为不着陆欧美大陆飞行员中的第一人。为此被授勋并晋升为上校。1954年出版自传《圣路易丝勋章的精神》。

    褒曼一听就感到别扭,不为所动地答道:“我可不要用任何人的绰号。实言相告,我根本不打算改名换姓。我的姓名是英格丽·褒曼。我一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在美国我也非叫这个名字不可。至于发音,大家只消学一下就行了。要是我真的胡乱改名换姓了,而在美国又不走红,那么我怎么有脸带着一个新的名字回到瑞典去呢?”

    赛尔兹尼克先生沉思起来,一边想一边又吃了点东西,他后来说道:“好吧,我们留到明天早上再谈。再说你得整容一下,因为你的眼眉太浓,牙齿不够整齐,还有别的一些美中不足之处……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到化妆部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一下……”

    这次轮到褒曼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赛尔兹尼克先生,我觉得您干了一桩大错事,您不该隔着布袋买猫,不看清货色就买进。我想您当初是在看了《插曲》那部片子对我中意了,就派凯·布朗到瑞典去把我招聘来。现在你一看到我本人的真面目,处处都不称心如意,都要修饰更改。所以我宁可不拍那部片子,我们不必花费时间多谈了。我们彼此都把前事忘掉算了,我乘下班火车回去。”

    褒曼自己也弄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会那样执拗倔强。说到头来,她毕竟还只是个23岁的人,而且她向来是对人千依百顺、惟命是从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犟着劲把他说的每件事情都斩钉截铁地顶了回去。

    他刚开口说到进行宣传制造声势,褒曼就立即说:“不必,我不要那么做,那不是我素来习惯的做法。”

    他们就这样面面相觑,瞪着眼僵持不下。这时他在思忖着,早已停止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