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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北方领土起争端

    1. 与邻国关系

    现在转而叙述日本与周边邻国的关系。

    这得从若干历史纠葛说起。

    朝鲜是距离日本最近的一个国家,只隔一条狭窄的对马海峡。中间如同铺路石板一样,有许多个岛屿相连。尽管朝鲜过去曾经是岛国日本的老师,但出于扩张的需要,一直存在觊觎野心。自古以来日本多次发动侵朝战争,两国之间长期不睦。

    那时朝鲜的执政实权人物是大院君。日本曾以共同抵御西方侵略为幌子,企图拉拢朝鲜。但朝方对日本存有戒心,便以地大物博的中国为依托,根本不理睬日本“忘记前嫌,重修旧好”的建议。因见大院君不买账,日本朝野一时之间掀起了一股“征韩论”恶浪。直到后来经过明治维新,国力增强。在中日甲午之战和日俄战争中取胜。这才乘战胜的余威。终于在1910年如愿以偿。实现了所谓“日韩合并”,将朝鲜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长达35年之久。

    从历史上看,琉球的归属十分清楚,自古属于中国。全系清朝政府的**无能,将归顺者弃而不顾造成的。在日本天皇与美国前总统格兰特的谈话中,再次得到了验证。日本人慢慢摸清了大清国的底细,以至敢于向这个老大帝国发动甲午战争。

    与俄国的边界问题,也是由来已久。

    想当初,与美国舰队相交错,俄国舰队也开进了日本的长崎。也是四艘舰船,司令官是普恰钦,也带来了国书。俄国人知道,要想与日本达成某种协议,在江户是谈不成的。

    日本有了和美国舰队打交道的经验,这回不再那么惊怕,能够冷静对付了。所以痛痛快快接受了对方的国书,没有拒绝,没有闹腾。

    那时还是幕府执政,派遣西丸留守的筒井肥前守护使政宪,和堪定奉行(地方长官)的川路左卫门尉圣抹谟为接待员,去到长崎接洽。

    日本的外事谈判,总是慢腾腾行动迟缓。俄国舰队司令普恰钦等了足足三个多月仍不得要领,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打道回府。临行前威胁说,如果下次来仍然得不到明确的答复,就把舰队直接开到江户去,找幕府将军交涉。

    过了一个半月,普恰钦的舰队又来了,要求作出答复。

    俄国舰队中有一艘“帕尔拉达”号,舰上坐着一位名叫冈察洛夫的青年。他原先是俄国财政部的官员,后来写了一部题名《奥勃罗莫夫》的小说,成为俄罗斯文坛上的一位有影响的作家。在文学创作自然主义大行其道的年代,冈察洛夫与屠格涅夫齐名。在日本文学青年中,其作品相当受欢迎,《奥勃罗莫夫》上了必读书目。好几位有名的日本作家,正是受他的影响走上文学道路的。这一事实,是一部日本近代文学史所不可忽略的。

    冈察洛夫以随员身份担任谈判纪录。由于他的社会观察能力和文学家的笔力,使得这种官方文件变得读之有味。譬如,普恰钦谈到贸易问题,说双方如能把过剩的物资卖出,而买进需要的东西,这对两国都有利益。

    纪录中写道,这时川路悠然站起身来说道:

    “昨天看到您送给我的那块漂亮的表,日本人都红了眼。为了买到它,把钱包都抖落空了,成了穷光蛋。”稍停,又接着说,“刚才我说的,正说明那种表多么得人心。”

    如此潇洒的对话能流传至今,多亏了这位冈察洛夫。

    谈判的实质问题是,俄国的使节要求通商和确定两国间的北方边界。

    按俄国人的说法,因为俄国拥有世界上最广阔的领土,所以并不想再去扩张。只是觉得日本周围的形势,令邻国有些不安,最后双方缔结善邻友好关系。

    俄方的具体要求是,把到捉择岛为止的千岛列岛和萨哈林(俄国名叫库页岛)全部都归属俄国。日方则主张捉择岛以南归属日本,坚决不肯让步。关于桦太(萨哈林的日本名),应以北纬50度为界。50度以北属俄国;以南属日本国。

    这个方案俄国又不同意,谈判无结果,双方决定实地勘察后再谈。

    岂料在欧洲爆发了克里米亚战争,俄国与英、法两国开了战端。在东亚,俄国的军舰就有遭到英、法舰队攻击的可能性。因此,普恰钦的对日谈判还没得出个结果,便率领自己的舰队匆匆驶离了长崎。这是嘉永七年(1853年)正月的事。

    同年九月,俄国一艘军舰“地亚那”号,出现在大阪湾。舰船由四艘减少为一艘,目的是为了缩小目标,瞒过英、法舰队的眼睛。

    十月,俄舰来到下田,与日本幕府再开谈判。谁知谈判开始的次日,当地发生大地震,继而又是剧烈的海啸。俄**舰遭到破坏,损坏得无法继续航行。

    海啸过后十天,日、俄之间的谈判重新进行。经过数轮讨价还价之后,于十二月达成一项妥协。千岛的国界确定,捉择以南为日本领有,以北归俄国领有。桦太(库页岛)不设国界,按以往习惯,两国人民可以自由往来。除此之外,其余内容大体参照日美友好条约为准。

    这就是《日俄友好条约》。

    这次日方担任谈判工作的川路圣谟,是个很大度的人。协商过程中,频频表示理解和同情对方的立场。所以谈判是在极其友好的气氛中,达成妥协的。

    下一步的问题是,普恰钦得设法让400名船员回国。

    他提前求助于幕府,要日本帮助建造两艘洋船。通过这件事,日本的造船木工,得到一次学习制造洋式大船技术的机会。

    安政二年(1855年)二月,有一艘美国商船进了下田港。普恰钦包租了该船,先让150名船员回国。

    说来好笑,当商船即将启锚时,先走的和留下的俄国人,在码头依依惜别。又是拥抱,又是亲吻,又是仰天呼号,又是低头哭泣。这对于没看过西洋景的日本人来说,真是个有趣的节目。

    接着,建造的洋船完工了,普恰钦自率一百余人乘船走了。剩下的百余人,包租了随后进港的美国船,全部返回俄国。

    这一切都是历史,睦仁根本未曾与闻。

    千岛列岛那方面,在捉择岛和乌鲁普岛之间,双方划定了国界线;而库页岛方面则未设国界。互相承认惯例,两国国民自由杂居。

    日俄友好条约缔结五年之后,俄国的西伯利亚总督牟拉维约夫将军,突然率领军舰四艘,驶入品川湾,要求确定两国的边界。提出的基本条件是:

    一、以岛屿之间的海域,作为两国国界。此处特指宗谷海峡。

    二、在库页岛南部的阿尼瓦港,一直经营渔业的日本人,将来也可以居住在该地;但必须请求俄国国旗的保护。

    三、日本人可以在俄属西伯利亚,即跨越东洋海的地方,重新修缮房屋自由居住。

    四、迁往库页岛其他俄属地域的日本人,有信仰本国宗教、按照自己的习俗修建寺院的自由。但是,一切必须遵守俄国的法律。

    以上条文,明显含有威胁意思。牟拉维约夫从前和中国清朝政府的划界谈判中,屡次用这一招捞到好处。这一回不灵了,遭到日本的拒绝。牟拉维约夫也无可奈何,不了了之,带着舰队溜之乎也。

    当然,俄国不肯就此罢休,转而对库页岛采取蚕食政策。又是经营煤矿,又是驻扎军队,又是流放罪犯,驱使其从事开发工作。这对于一直认为桦太是自己领土的日本来说,是难于接受的。无奈已经在条约中承认,两国国民都可以进入杂居,没有理由要求对方撤走。于是决定派遣使节赴俄国交涉。

    2. 谈判无结果

    文久元年(1861年),皇子睦仁才九岁多。十二月,阁老安藤对马长官,派遣了一个三十多人组成的使团赴欧洲。使命是访问英、法、荷、德诸国,谈判延期开放港口。随后就库页岛国界问题,与俄方商谈。

    俄国首席代表是伊格纳切夫将军,他坚持库页岛是俄国领土。日本的副使松平石见守,拿出从欧洲各国搜集来的地图,让伊格纳切夫观看。每一张地图无一例外都是以北纬50度为界,库页岛南北两部分染成不同的颜色。

    伊格纳切夫视而不见,愣说那是外国市场上出卖的商品,无法律效力,不足为凭。这时松平又取出另外一张地图,地名系用俄文标记,也是以50度为分界。

    伊格纳切夫依然不认账,说他那儿有政府制作的标准地图,约定明天带来。

    第二天谈判时,果然带来了一张崭新的地图。他指着一个地方给日本人看:

    “请看。库页岛就是这样,属于俄国领土无疑。”

    在这张新地图上,库页岛整个被染成和俄国本土一样的颜色。

    松平不惊不诧,说出一番话来:

    “果然不错,从艺术角度看,这是一幅蛮漂亮的地图。单看这张图,似乎也可以说库页岛是贵国的领土。我听说贵国的天文台名气很大,在世界上堪称一流。经常有各国人士到那儿去参观,这可是真的吗?”

    “不错。我国以它而自豪。”

    “既然如此,阁下是否能和我们一起,到天文台去开开眼界呢?”

    “这事不难。不过,您为什么一定要去天文台呢?”

    松平这才道出原委:

    “在巡游欧洲时,每到一国我都购买该国出版的地图。到了贵国也照样搜购,它们都是以北纬50度为日、俄国界。我又专门去了贵国的天文台,仔细观看了权威的地球仪。一共三个,个个地球仪也都是在北纬50度画的国界线。如果说阁下今天所带来的地图是正确的;天文台的地球仪就是错的了。天文台若是正确的,您这张地图肯定就是错的了。到底哪个是正确的哟?”

    伊格纳切夫无话可说,只好自找台阶。说道:

    “我一定把阁下的这些意见上奏沙皇。”

    从这时起,才开始认真的谈判。俄国方面做了一些让步,提出以北纬48度为两国的分界线。实际上,50度上山峦重重,地形复杂,测量起来非常困难。而48度沿线一带,有自然流过的河川,就势构成国界。松平以为可行,但同行的代表们觉得还没达到预期目的。认为这是向俄国退让,坚持不赞成。这一来谈判未能达成协议,好在双方都表示,在合适的时间再会晤商谈。于是日本使团无功而返国了。

    就在使团赴欧洲期间,日本国内政局发生了巨大变化。执政当局谁也没心思去关注遥远的库页岛了。

    使团去找松平春岳汇报访欧情况,这位新就任的政治总裁,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竟问他们:

    “你们到国外干什么去了?”

    那口气,好像他们虚耗国库,公费旅游一趟似的。听完汇报,总裁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那年头国内政局一片混乱,全国热衷于讨论大政奉还,或是仍旧由幕府主政。

    俄国方面倒是遵守约定,第二年派遣西伯利亚总督卡扎凯维奇为谈判委员,通过俄国驻函馆领事,向日本幕府提出重开谈判的要求。幕府自身朝不保夕,一味拖延。

    卡扎凯维奇等得起火,说道:

    “因为你方有此愿望,我才专程来日本。现在你们又漠不关心,觉得有无国界无所谓……”说罢愤然离去。

    日、俄边界问题被搁置起来。

    库页岛从平安朝的末期(约在1190年左右)开始,日本人就在那里活动。行政上由松前藩行使管辖权。开发经营都是小规模,而且散漫无组织。这段时期,俄国加快了控制库页岛的步伐,以国家的规模进行开发。日本的散兵游勇当然斗不过人家,终于被压垮了。所谓自由杂居,不过是日本方面放任不管、得过且过的姑息政策。其实呢,是政府对抵抗俄方扩张的必要性,没有足够的认识;同时也没有足够的实力。

    庆应二年(1866年)十月,日方派遣一个代表团,又去俄国京城彼得堡,要求重开国界谈判。

    俄方这时的态度变得强硬了。外交部亚洲局长,首先谴责日本违约。然后指出:

    “库页岛与我国阿穆尔河(即黑龙江)一衣带水之隔。如果它被外国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