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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传第六十四上

(9),单于不至,以故无所得。将军王恢部出代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不敢出。汉以恢本建造兵谋而不进,诛恢(10)。自是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11),往往入盗于边,不可胜数。然匈奴贪,尚乐关市,耆(嗜)汉财物,汉亦通关市不绝以中之(12)。  (1)聂翁一:姓聂,名翁一。间(jiàn):私自。阑出:妄出,即不得许可而出。间阑出物:谓私自带物出关。(2)武州:县名。在今山西左云县,(3)韩安国:本书卷五十二有其传。(4)四将军:指骁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将屯将军王恢、材官将军李息优单于:谓伏兵以待单于。(5)尉史:郡中武官。行缴:巡察。(6)得:谓捉住。(7)刺:杀也。《史记》作“杀”。(8)下:疑衍。上文既已“得”,此何必再“下”。(9)纵:谓纵兵击之。(10)诛恢:《武帝纪》云“恢下狱死”。《韩安国传》言恢“自杀”。名篇不同。(11)当路塞:交通要塞。(12)以中之:谓以通关市中其意。  自马邑军后五岁之秋(1),汉使四将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将军卫青出上谷(2),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出云中(3),无所得。公孙敖出代郡(4),为胡所败七千。李广出雁门(5),为胡所败,匈奴生得广,广道亡归。汉囚敖、广,敖、广赎为庶人。其冬(6),匈奴数干人盗边(7),渔阳尤甚。汉使将军韩安国屯渔阳备胡。其明年秋(8),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又败渔阳太守军干余人,围将军安国。安国时千余骑亦且尽,会燕救之(9),至,匈奴乃去,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于是汉使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李息出代郡(10),击胡,得首虏数千。其明年,卫青复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羊百余万。于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11),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而为固。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僻)县造阳地以予胡(12)。是岁,元朔二年也(13)。  (1)自马邑军后五岁之秋:指元光六年(前129)秋。“秋”当作“春”(梁玉绳说)。(2)卫青:本书有其传。(3)公孙贺:本书卷六十六有其传。(4)公孙敖:《卫青霍去病传》附其传。(5)李广:本书有其传。(6)冬:当作“秋”。此时冬为岁首,而非岁末。(7)数千人盗边:《史记》作“数入盗边”。《武纪》作“秋,匈奴盗边,渔阳尤甚。”(8)其明年:即元朔元年(前128)。(9)燕:指燕王国兵。之:此字疑衍。下文“至”字属上句。(10)李息:《卫青霍去病传》附其传。(11)朔方:城名。在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东南。(12)斗僻县造阳地:斗曲入匈奴境的造阳县地。(13)元朔二年:前127年。  其后冬,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蠢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败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汉封于单为涉安侯,数月死。  伊稚斜单于既立,其夏,匈奴数万骑入代郡,杀太守共友,略千余人(1)。秋,又入雁门,杀略千余人。其明年,又入代郡、定襄、上郡(2),各三万骑,杀略数千人。匈奴右贤王怨汉夺之河南地而筑朔方,数寇盗边,及人河南,侵扰朔方,杀略吏民甚众。  (1)其夏等句:事在元朔三年(前126)。(2)定襄:郡名。治成乐(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  其明年春(1),汉遣卫青将六将军十余万人出朔方高阙。右贤王以为汉兵不能至,饮酒醉。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围右贤王。右贤王大惊,脱身逃走,精骑往往随后去。汉将军得右贤王人众男女万五千人,神小王十余人。其秋,匈奴万骑入代郡,杀都尉朱央(2),略千余人。  (1)其明年:即元朔五年(前124)。(2)朱央:《史记》作“朱英”。  其明年春(1),汉复遣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十余万骑,仍再出定襄数百里击匈奴(2),得首虏前后万九千余级,而汉亦亡两将军,三千余骑。右将军建得以身脱(3),而前将军翕侯赵信兵不利(4),降匈奴。赵信者,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翁侯,以前将军与右将军并军,介独遇单于兵(5),故尽没。单于既得翁侯,以为自次王(6),用其姊妻之,与谋汉。信教单于益北绝幕(漠)(7),以诱罢(疲)汉兵,徼极_而取之(8),毋近塞。单于从之。其明年(9),胡数万骑入上谷,杀数百人。  (1)其明年:是年为元朔六年(前123)。(2)仍:频也。(3)建:苏建。本书卷五十四有其传。(4)赵信:《卫青霍去病传》附其传。(5)介:特也。(6)自次:意谓尊重仅次于单于。(7)绝漠:横渡沙漠。(8)徼(yāo):拦截。(9)其明年:此指元狩元年(前122)。  明年春(1),汉使票(骠)骑将军去病将万骑出陇西(2),过焉耆山千余里(3),得胡首虏八千余级,得休屠王祭天金人(4)。其夏,票(骠)骑将军复与合骑侯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二千里(5),过居延(6),攻祁连山(7),得胡首虏三万余级,裨小王以下十余人。是时,匈奴亦来入代郡、雁门,杀略数百人。汉使博望侯及李将军广出右北平(8),击匈奴左贤王。左贤王围李广,广军四千人死者过半,杀虏亦过当。会博望侯军救至,李将军得脱,尽亡其军。合骑侯后票(骠)骑将军期,及博望侯皆当死(9),赎为庶人。  (1)明年:指元狩二年(前121)。(2)去病:霍去病。本书有其传。(3)焉香山:在今甘肃永昌西。(4)祭天金人:各说不一。大概金人是匈奴祭天的偶像。(5)合骑侯:公孙敖。(6)居延:水名。今甘肃境内山丹河(丁谦说)。(7)祁连山:指令祁连山脉的中段,在今甘肃、青海两省边界。(8)博望侯:张春。本书有其传。右北平:郡名。治平刚(在辽宁凌原南)。(9)当死:判处死刑。  其秋,单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昆邪、休屠王恐,谋降汉,汉使票(骠)骑将军迎之。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降汉,凡四万余人,号十万。于是汉已得昆邪,则陇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地新秦中以实之(1),而减北地以西戍卒半。明年春,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数万骑,杀略千余人(2)。  (1)新秦中:即所谓“河南地”。(2)明年春等句:事在元狩三年(前120)。  其明年春(1),汉谋以为“翕侯信为单于计,居幕(漠)北,以为汉兵不能至。乃粟马(2),发十万骑,私负从马凡十四万匹(3),粮重不与(预)焉(4)。令大将军青、票(骠)骑将军去病中分军,大将军出定襄,票(骠)骑将军出代,咸约绝幕(漠)击匈奴。单于闻之,远其辎重(5),以精兵待于幕(漠)北。与汉大将军接战一日,会暮,大风起,汉兵纵左右翼围单于。单于自度战不能与汉兵(6),遂独与壮骑数百溃汉围西北遁走。汉兵夜追之不得,行捕斩首虏凡万九千级(7),北至寘颜山赵信城而还(8)。  (1)其明年:指元狩四年(前119)。(2)粟马:以粟饲马。(3)私负从马:私自负衣装而跟从之马。(4)粮重不预:谓负载粮食者不计在内。(5)辎重:指运输队伍的物资。(6)与:犹“如”。(7)行捕斩:且行且捕斩。(8)寘(tián)颜山:杭爱山脉(在今蒙古境内)南面的一支,赵信城在此山间(丁谦说)。  单于之走,其兵往往与汉军相乱而随单于。单于久不与其大众相得(1),右谷蠢王以为单于死,乃自立为单于。真单于复得其众(2),右谷蠡乃去号,复其故位。  (1)相得:在一起。(2)复得:又在一起。  票(骠)骑之出代二千余里,与左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凡七万余人,左王将皆遁走。票(骠)骑封于狼居胥山(1),禅姑衍(2),临翰海而还(3)。  (1)狼居肯山:今蒙古乌兰巴托东边之肯特山脉。(2)禅:祭礼。姑衍:山名。在今蒙古乌兰巴托东。(3)翰海:大漠之别名。在今蒙古境内。  是后匈奴远遁,而幕(漠)南无王庭。汉度(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1),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地接匈奴以北(2)。  (1)令居:县名。在今甘肃水登西。(2)地接:谓土地连接。  初,汉两将大出围单于,所杀虏**万,而汉士物故者亦万数(1),汉马死者十余万匹。匈奴虽病,远去,而汉马亦少,无以复往。单于用赵信计,遣使好辞请和亲。天子下其议,或言和亲,或言遂臣之。丞相长史任敞曰:“匈奴新困,宜使为外臣,朝请于边。”汉使敞使于单于。单于闻敞计,大怒,留之不遣。先是汉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单于亦辄留汉使相当。汉方复收士马,会票(骠)骑将军去病死(2),于是汉久不北击胡。  (1)物故:谓死。(2)去病死:霍去病死于元狩六年(前117)。  数岁,伊稚斜单于立十三年死,子乌维立为单于。是岁,元鼎三年也(1)。乌维单于立,而汉武帝始出巡狩郡县。其后汉方南诛两越(2),不击匈奴,匈奴亦不入边。  (1)元鼎三年:前114年。(2)诛两越:见本书卷九十五《两粤传》。  乌维立三年,汉已灭两越(1),遣故太仆公孙贺将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余里(2),至浮苴井(3),从票(骠)侯赵破奴万余骑出令居数千里,至匈奴河水(4),皆不见匈奴一人而还。  (1)两越:当作“南越”。《史记》作“南越”。(2)公孙贺出九原:事在元鼎六年(前111)。九原:县名。在今内蒙古包头市西。(3)浮苴井:在杭爱山北(丁谦说)。(4)匈奴河:或作“匈河”,“奴”字衍。在令居之北千里,今杭爱山脉南。  是时,天子巡边,亲至朔方,勒兵十八万骑以见(现)武节(1),而使郭吉风(讽)告单于。既至匈奴,匈奴主客问所使(2),郭吉卑体好言曰:“吾见单于而口言。”单于见吉,吉曰:“南越王头已县(悬)于汉北阙下。今单于即能前与汉战(3),天子自将兵待边;即不能,亟南面而臣于汉(4)。何但远走,亡匿于幕(漠)北寒苦无水草之地为?”语卒,单于大怒,立斩主客见者,而留郭吉不归,迁辱之北海上(5)。而单于终不肯为寇于汉边,休养士马,习射猎,数使使好辞甘言求和亲。  (1)天子亲至朔方:事在元封元年(前110)。现武节:军事演习。(2)主客:官名。主管接待来客。犹汉之典客。问所使:问以何事而来。(3)即:犹“若”。(4)亟:急也。(5)北海:今贝加尔湖。  汉使王乌等窥匈奴。匈奴法,汉使不去节,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庐。王乌,北地人,习胡俗,去其节,黥面入庐。单于爱之,阳(佯)许曰:“吾为遣其太子入质于汉(1),以求和亲。”  (1)为:犹“将”。其:疑衍。  汉使杨信使于匈奴。是时汉东拔貉、朝鲜以为郡(1),而西置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2)。又西通月氏、大夏,以翁主妻乌孙王(3),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又北益广田至眩雷为塞(4),而匈奴终不敢以为言。是岁,翕侯信死,汉用事者以匈奴已弱,可臣从也。杨信为人刚直屈(倔)强,素非贵臣也,单于不亲。欲召入,不肯去节,乃坐穹庐外见杨信。杨信说单于曰:“即欲和亲,以单于太子为质于汉。”单于曰:“非故约。故约,汉常遣翁主,给缯絮食物有品(5),以和亲,而匈奴亦不复扰边。今乃欲反古(6),令吾太子为质,无几(冀)矣(7)。”匈奴俗,见汉使非中贵人,其儒生,以为欲说,折其辞辩;少年,以为欲刺,折其气。每汉兵入匈奴(8),匈奴辄报偿(9)。汉留匈奴使,匈奴亦留汉使,必得当乃止。  (1)是时:元封三年(前108)。郡:《朝鲜传》云,元封三年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2)酒泉郡:郡治禄福(今甘肃酒泉)。(3)以翁主妻乌孙王:其事详于《西域传》。(4)眩雷:塞名。地点不明。(5)品:等差。(6)反古:言违反以往之规。(7)无冀:无所冀望。(8)兵:《史记》作“使”,是。观上下文可知。(9)报偿:报复之意。  杨信既归,汉使王乌等如匈奴。匈奴复制以甘言,欲多得汉财物,给王乌曰:“吾欲入汉见天子,面相结为兄弟。”王乌归报汉,汉为单于筑邪于长安。匈奴曰:“非得汉贵人使,吾不与诚语(1)。”匈奴使其贵人至汉,病,服药欲愈之,不幸而死(2)。汉使路充国佩二千石印缓使(3),送其丧,厚币直(值)数千金。单于以为汉杀吾贵使者,乃留路充国不归。诸所言者,单于特空给王乌(4),殊无意入汉,遣太子来质。于是匈奴数使奇兵侵犯汉边。汉乃拜郭昌为拔胡将军,及浞野侯屯朔方以东(5),备胡。  (1)诚:实也。(2)不幸而死:事在元封四年(前107)。(3)第一个“使”,派遣;第二个“使”,使者。(4)特:但也。(5)浞野侯:赵破奴。《卫青霍去病传》附其传。  乌维单于立十岁死,子詹师庐立,年少,号为儿单于。是岁,元封六年也(1)。自是后,单于益西北,左方兵直(值)云中,右方兵直(值)酒泉、敦煌。  (1)元封六年:前105年。  儿单于立,汉使两使,一人吊单于(1),一人吊左贤王,欲以乖其国(2)。使者入匈奴,匈奴悉将致单于。单于怒而悉留汉使。汉使留匈奴者前后十余辈,而匈奴使来,汉亦辄留之相当。  (1)吊:吊丧。(2)乖:离间。  是岁(1),汉使贰师将军西伐大宛(2),而令因杆将军筑受降城(3)。其冬,匈奴大雨雪,畜多饥寒死,而单于年少(4),好杀伐,国中多不安。左大都尉欲杀单于,使人间告汉曰(5):“我欲杀单于降汉,汉远,汉即来兵近我,我即发。”初汉闻此言,故筑受降城,犹以为远。  (1)是岁:指太初元年(前104)。(2)贰师将军:李广利。大宛(yuān):西域国名。详见《西域传》。(3)因杆将军:公孙敖。受降城:在今内蒙古乌拉特中后联合旗东。(4)而单于:当作“儿单于”。(5)间告:私自报告;密告。  其明年春(1),汉使浞野侯破奴将二万骑出朔方北二千余里,期至浚稽山而还(2)。浞野侯既至期,左大都尉欲发而觉,单于诛之,发兵击浞野侯。浞野侯行捕首虏数千人。还,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八万骑围之。浞野侯夜出自求水,匈奴生得浞野侯,因急击其军。军吏畏亡将而诛,莫相劝而归(3),军遂没于匈奴。单于大喜,遂遣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侵入边而去。明年,单于欲自攻受降城,未到,病死。  (1)其明年:指太初二年(前103)。(2)浚稽山:在居延之北,今杭爱山脉南。(3)莫相劝而归:谓都不相劝归汉。  儿单于立三岁而死,子少,匈奴乃立其季父乌维单于弟右贤王句黎湖为单于。是岁,太初三年也(1)。  (1)太初三年:前102年。  句黎湖单于立,汉使光禄徐自为出五原塞数百里(1),远者千里,筑城障列亭至卢胸(2),而使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伉屯其旁(3),使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泽上(4)。  (1)光禄:当作“光禄勋”。光禄勋,官名。掌宫殿掖门户。五原塞:五原郡之榆林塞(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南)。(2)筑城障列亭:徐自为筑有光禄城(在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固阳之西南)。卢朐:山名。在阳山北麓(丁谦说)。(3)卫伉:卫青之子。(4)路博德:《卫青霍去病传》附其传。居延泽:在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汉代居延城在泽西。路博德所筑遮虏障在泽西、居延城北。  其秋,匈奴大入云中、定襄、五原、朔方,杀略数干人,败数二千石而去,行坏光禄所筑亭障。又使右贤王入酒泉、张掖(1),略数千人。会任文击救(2),尽复失其所得而去。闻贰师将军破大宛,斩其王还,单于欲遮之(3),不敢,其冬病死。  (1)张掖:郡名。治解得(在今甘肃张掖西北)。(2)任文:汉将。(3)遮:阻击。  句黎湖单于立一岁死,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立为单于(1)。  (1)且鞮(jū dī)侯立为单于:事在太初四年(前101)。  汉既诛大宛,威震外国,天子意欲遂困胡,乃下诏曰:“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1)。”是岁,太初四年也(2)。  (1)《春秋》大之:《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春,齐襄公灭纪。襄公之九世祖昔为纪侯所谮,而烹杀于周,故襄公灭纪。”九世犹可复仇乎?虽有世可也。”此《春秋》,指《公羊传》。大:肯定之意。(2)太初四年:前101年。  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尽归汉使之不降者路充国等于又。单于乃自谓“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1),汉天子,我丈人行(2)。”又遣中郎将苏武厚市赂遗单于(3),单于益骄,礼甚倨,非汉所望也(4)。明年(5),浞野侯破奴得亡归汉。  (1)望:埋怨。(2)丈人行(háng):犹老辈、长辈。(3)苏武:本书卷五十四有其传。(4)望:期望。(5)明年:指天汉元年(前100)。  其明年(1),汉使贰师将军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2),得首虏万余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几不得脱。汉兵物故什六七(3)。汉又使因仟将军出西河,与强弯都尉会涿邪山(4),亡(无)所得。使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余里(5),与单于会,合战,陵所杀伤万余人,兵食尽,欲归,单于围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脱归汉者四百人。单于乃贵陵,以其女妻之。  (1)其明年:指天汉二年(前99)。(2)天山:指南祁连山,在今甘肃、青海交界处。(3)物故:谓死。什六七:十分之六七。(4)涿邪山:在杭爱山脉南。(5)李陵:《李广传》附其传。  后二岁(1),汉使贰师将军六万骑,步兵七万(2),出朔方;强弩都尉路博德将万余人,与贰师会;游击将军说步兵三万人(3),出五原;因杆将军敖将骑万,步兵三万人,出雁门。匈奴闻,悉远其累重于余吾水北(4),而单于以十万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解而引归,与单于连斗十余日。游击亡(无)所得。因杆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归。  (1)后二岁:指天汉四年(前97)。(2)七万:《史记》作“十万”。(3)说:韩说。(4)累重:指妻子资产。余吾水:今蒙古乌兰巴托附近之士拉河。  明年,且鞮侯单于死,立五年,长子左贤王立为狐鹿姑单于。是岁,太始元年也(1)。  (1)太始元年:前96年。  初,且鞮侯两子,长为左贤王,次为左大将,病且死,言立左贤王。左贤王未至,贵人以为有病,更立左大将为单于。左贤王闻之,不敢进。左大将使人召左贤王而让位焉。左贤王辞以病,左大将不听,谓曰“即不幸死,传之于我。”左贤王许之,遂立为狐鹿姑单于。  狐鹿姑单于立,以左大将为左贤王,数年病死,其子先贤掸不得代,更以为日逐王。日逐王者,贱于左贤王。单于自以其子为左贤王。  单于既立六年(1),而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其年(2),匈奴复入五原、酒泉,杀两部都尉(3)。于是汉遣贰师将军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将三万余人出西河(4),重合侯莽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千余里。单于闻汉兵大出,悉遣其辎重,徒赵信城北邸郅居水(5)。左贤王驱其人民度(渡)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兜衔山。单于自将精兵左安侯度(渡)姑且水。  (1)单于既立六年:是时征和二年(前91)。(2)其年:据《武帝纪》,当作“其明年”,即征和三年(前90)。(3)两部都尉:“部”字衍,当为“两都尉”。(4)三万余人:《武帝纪》作“二万人”。(5)邸:至也。郅居水:源于今杭爱山脉北麓、流入贝加尔湖的色楞格河。(6)姑且(jū)水:在今杭爱山脉东南。  御史大夫军至追邪径(1),无所见,还。匈奴使大将与李陵将三万余骑追汉军,至浚稽山合(2),转战九日,汉兵陷陈(阵)却敌,杀伤虏甚众。至蒲奴水(3),虏不利,还去。  (1)追邪径:地名。(2)浚稽山:在今杭爱山脉东南。有东浚稽山、西浚稽山。(3)蒲奴水:在浚稽山东北。  重合侯军至天水(1),匈奴使大将偃渠与左右呼知王将二万余骑要(邀)汉兵,见汉兵强,引去。重合侯无所得失。是时,汉恐车师兵遮重合侯(2),乃遣闿陵侯将兵别围车师(3),尽得其王民众而还。  (1)天山:指今博格多山脉。(2)车师:西域国名。在今新疆吐鲁番县附近。(3)闿陵侯:成娩。本匈奴人。  贰师将军将出塞,匈奴使右大都尉与卫律将五千骑要(邀)击将军于夫羊句山峡(1)。贰师遣属国胡骑二千与战,虏兵坏散,死伤者数百人。汉军乘胜追北,至范夫人城(2),匈奴奔走,莫敢距(拒)敌。会贰师妻子坐巫蛊收(3),闻之忧惧。其掾胡亚夫亦避罪从军,说贰师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还不称意,适与狱会,郅居以北可复得见乎(4)?”贰师由是狐疑,欲深入要功,北至郅居水上。虏已去,贰师遣护军将二万骑度(渡)郅居之水(5)。一日,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军长史与决眭都尉辉渠侯谋曰(6):“将军怀异心,欲危众求功,恐必败。”谋共执贰师。贰师闻之,斩长史,引兵还至速邪乌燕然山(7)。单于知汉军劳倦,自将五万骑遮击贰师,相杀伤甚众。夜堑汉军前,深数尺,从后急击之,军大乱败,贰师降。单于素知其汉大将贵臣,以女妻之,尊宠在卫律上。  (1)夫羊句(gōu)山峡:在今蒙古达兰札达加德城西。(2)范夫人城:在夫羊句山狭东北,在今蒙古达兰札达加德城东北。(3)贰师妻子坐巫蛊收:此事详见《李广利传》。(4)若还不称意三句:意谓假如被牵连入狱,虽欲投降匈奴也不可能了。(5)郅居之水:“之”字衍。(6)辉渠侯:据《功臣表》,辉渠侯仆朋子雷电,征和三年以五原属国都尉与贰师俱击匈奴。(7)燕然山:即今杭爱山脉。  其明年(1),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今欲与汉闿(开)大关,取汉女为妻,岁给遗我糵酒万石,稷米五千斛,杂缯万匹,它如故约,则边不相盗矣。”汉遣使者报送其使,单于使左右难汉使者,曰:“汉,礼义国也。贰师道前太子发兵反,何也?”使者曰:“然。乃丞相私与太子争斗,太子发兵欲诛丞相,丞相诬之,故诛丞相。此子弄父兵,罪当笞,小过耳。孰与冒顿单于身杀其父代立,常妻后母,禽兽行也!”单于留使者,三岁乃得还。  (1)其明年:指征和四年(前84)。  贰师在匈奴岁余,卫律害其宠,会母阏氏病(1),律饬(敕)胡巫言先单于怒,曰“胡故时祠兵,常言得贰师以社(2),今何故不用?”于是收贰师,贰师骂曰:“我死必灭匈奴!”遂屠贰师以祠。会连雨雪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谷稼不孰(熟),单于恐,为贰师立祠室。  (1)母阏氏:单于之母。(2)以社:以祠社。  自贰师没后,汉新失大将军士卒数万人,不复出兵。三岁,武帝崩(1)。前此者,汉兵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孕重堕(2),罢(疲)极苦之。自单于以下常有欲和亲计。  (1)武帝崩:武帝死于后元二年(前87)。(2)孕重堕(dú):谓牲畜堕胎。  后三年,单于欲求和亲,会病死。初,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乡(向)之(1),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会单于庭。又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单于死,诈桥(矫)单于令,与贵人饮盟,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是岁,始元二年也(2)。  (1)向之:谓附从之。(2)始元二年:前85年。  壶衍鞮单于既立,风(讽)谓汉使者(1),言欲和亲。左贤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谋击匈奴。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冤之。于是二王去居其所(2),未尝肯会龙城(3)。  (1)讽谓:不正言。(2)去居其所:到其原处去居。(3)会龙城:谓参加龙城祭祀。  后二年秋,匈奴入代,杀都尉。单于年少初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于是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1)。汉兵至,无奈我何。”即穿井数百,伐材数千。或曰胡人不能守城,是遗汉粮也,卫律于是止,乃更谋归汉使不降者苏武、马宏等。马宏者,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为匈奴所遮,忠战死,马宏生得,亦不肯降。故匈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是时(2),单于立三岁矣。  (1)秦人:指中原人及其子孙。(2)是时:指始元六年(前81)。  明年(1),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并入边为寇。汉兵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导)击之,即西北远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明年(2),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3),令可度(渡),以备奔走(4)。是时,卫律已死。卫律在时,常言和亲之利,匈奴不信,及死后,兵数困,国益贫。单于弟左谷蠡王思卫律言,欲和亲而恐汉不听,故不肯先言,常使左右风(讽)汉使者。然其侵盗益希,遇汉使愈厚,欲以渐致和亲,汉亦羁縻之,其后,左谷蠡王死。明年(5),单于使犁汗王窥边(6),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后无几(7),右贤王、犁汗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8)。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汗王(9),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汗王。属国都尉郭忠封成安侯(10)。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  (1)明年:指元凤元年(前80)。(2)明年:此指元凤二年(前79)。(3)桥余吾:在余吾水上架桥。(4)奔走:指退走。(5)明年:疑衍。王先谦曰:以上下文推之,此“明年”二字当衍。(6)犁汗:地名。周寿昌曰:犁汗是匈奴右谷蠡庭所属地,下有“犁汗都尉”,又有“到左犁汗王咸所居地”。(7)无几:不多久。(8)日勒:县名。在今甘肃永昌西北。屋兰:县名。在今甘肃张掖东南。番和:县名。今甘肃永昌。(9)千长:千人之长。《续志》张掖属国有千人官。(10)郭忠封成安侯:事在元凤三年(前78)二月,见《功臣侯表》。  其明年(1),匈奴三千余骑入五原,略杀数千人,后数万骑南旁(傍)塞猎,行攻塞外亭障,略取吏民去。是时汉边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为边寇者少利,希复犯塞。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大将军霍光欲发兵邀击之(2),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3)。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4),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邀)之,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5),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6),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封为平陵侯(7)。  (1)其明年:此指元凤三年(前78)。(2)霍光:本书有其传。(3)赵充国:本书卷六十九有其传。(4)间:近来。(5)后匈奴:意谓发兵迟后,邀击匈奴不及。(6)中匈奴兵:为匈奴兵所中伤。(7)封为平陵侯:时在元凤四年(前77)。  匈奴繇(由)是恐,不能出兵。即使使之乌孙,求欲得汉公主。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乌孙公主上书,下公卿议救,未决(1)。昭帝崩,宣帝即位,乌孙昆弥复上书(2),言“连为匈奴所侵削,昆弥愿发国半精兵人马五万匹,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哀救公主!”本始二年(3),汉大发关东轻锐士,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射者(4),皆从军。遣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5),四万余骑,出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三万余骑,出张掖;前将军韩增三万余骑,出云中;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三万余骑,出酒泉;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三万余骑,出五原:凡五将军,兵十余万骑,出塞各二千余里。及校尉常惠使护发兵乌孙西域(6),昆弥自将翕侯以下五万余骑从西方入,与五将军兵凡二十余万众。匈奴闻汉兵大出,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是以五将少所得。  (1)(议)未决:时为元平元年(前74)。(2)乌孙昆弥:乌孙的君主。(3)本始二年:即公元前72年。(4)伉(kàng)健:强健。(5)田广明:《酷吏传》有其传。(6)常惠:本书卷七十有其传。使护发兵乌孙西域:此处文理不顺。王念孙曰:“案:此句颠倒不成文理。当云‘使护乌孙,兵发西域’。”  度辽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蒲离候水,斩首捕虏七百余级,卤(掳)获马牛羊万余。前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乌员(1),斩首捕虏,至候山百余级(2),卤(掳)马牛羊二千余。蒲类将军兵当与乌孙合击匈奴蒲类泽(3),乌孙先期至而去,汉兵不与相及。蒲类将军出塞千八百余里,西去候山,斩首捕虏,得单于使者蒲阴王以下三百余级,卤(掳)马牛羊七千余。闻虏已引去,皆不至期还。天子薄其过,宽而不罪。祁连将军出塞千六百里,至鸡秩山,斩首捕虏十九级,获牛马羊百余。逢汉使匈奴还者冉弘等,言鸡秩山西有虏众,祁连即戒弘,使言无虏,欲还兵。御史属公孙益寿谏,以为不可,祁连不听,遂引兵还。虎牙将军出塞八百余里,至丹余吾水上,即止兵不进,斩首捕虏千九百余级,卤(掳)马牛羊七万余,引兵还。上以虎牙将军不至期,诈增卤(掳)获,而祁连知虏在前,逗留不进,皆下吏自杀。擢公孙益寿为侍御史。校尉常惠与乌孙兵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汗都尉、千长、将以下三万九千余级(4),虏马牛羊驴骡橐(骆)驼七十余万。汉封惠为长罗侯,然匈奴民众死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死亡不可胜数。于是匈奴遂衰耗,怨乌孙。  (1)乌员:地名。地点不明。(2)候山:山名。百余级:谓斩首捕虏百余级。(3)蒲类泽:今新疆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境之巴里坤湖。(4)父行(háng):父辈。居次:匈奴王女之号,犹汉称公主。将:当作“骑将”。王先慎曰:“将”字上夺“骑”字,《常惠传》、《西域传》并有,是其证。  其冬(1),单于自将万骑击乌孙,颇得老弱,欲还。会天大雨雪,一日深丈余,人民畜产冻死,还者不能什一。于是丁令乘弱攻其北(2),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凡三国所杀数万级,马数万匹,牛羊甚众。又重以饿死,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五,匈奴大虚弱,诸国羁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其后汉出三千余骑,为三道,并入匈奴,捕虏得数干人还。匈奴终不敢取当(3),兹(滋)欲乡(向)和亲,而边境少事矣。  (1)其冬:指本始三年(前71)冬。(2)丁令:即丁零。(3)取当:犹“取偿”。  壶衍鞮单于立十七年死,弟左贤王立,为虚闾权渠单于。是岁,地节二年也(1)。  (1)地节二年:前68年。  虚闾权渠单于立,以右大将女为大阏氏,而黜前单于所幸颛渠阏氏。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望。是时匈奴不能为边寇,于是汉罢外城(1),以休百姓。单于闻之喜,召贵人谋,欲与汉和亲。左大且渠心害其事,曰:“前汉使来,兵随其后,今亦效汉发兵,先使使者入。”乃自请与呼卢訾王各将万骑南旁(傍)塞猎,相逢俱入,行未到,会三骑亡降汉,言匈奴欲为寇。于是天子诏发边骑屯要害处,使大将军军监治众等四人将五千骑(2),分三队,出塞各数百里,捕得虏各数十人而还。时匈奴亡其三骑,不敢入,即引去。是岁也,匈奴饥,人民畜产死十六七。又发两屯各万骑以备汉。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3),其君长以下数千人皆驱畜产行,与瓯脱战,所战杀甚众,遂南降汉。  (1)罢:谓罢戍守。外城:指塞外诸城。(2)军监:官名。掌监军。治众:军监之名。(3)西嗕:古代部族名。匈奴族之一(孟康说)。  其明年(1),西域城郭共击匈奴,取车师国(2),得其王及人众而去。单于复以车师王昆弟兜莫为车师王,收其余民东徙,不敢居故地。而汉益遣屯士分田车师地以实之。其明年(3),匈奴怨诸国共击车师,遣左右大将各万余骑屯田右地,欲以侵迫乌孙西域。后二岁(4),匈奴遣左右奥鞬各六千骑(5),与左大将再击汉之田车师城者,不能下。其明年(6),丁令比三岁入盗匈奴(7),杀略人民数千,驱马畜去。匈奴遣万余骑往击之,无所得。其明年,单于将十万余骑旁(傍)塞猎,欲入边寇。未至,会其民题除渠堂亡降汉言状,汉以为言兵鹿奚卢侯(8),而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四万余骑屯缘边九郡备虏。月余,单于病欧(呕)血,因不敢入,还去,即罢兵。乃使题王都犁胡次等入汉,请和亲,未报,会单于死。是岁,神爵二年也(9)。  (1)其明年:指地节三年(前67)。(2)车师国:西域国名。今亲疆吐鲁番县附近。(3)其明年:指地节四年(前66)。(4)后二岁:当作“后四岁”,即元康四年(前62)。王先谦曰:上是地节四年,下“明年”是神爵元年。此“后二岁”当为“后四岁”,方合元康四年之数。(5)左右奥(yù)鞬:匈奴官号。 (6)其明年:此指神爵元年(前61)。(7)比:频也。(8)言兵鹿奚卢侯:周寿昌:“《赵充国传》:‘匈奴大发十余万骑南傍塞,至符奚卢山。欲入为寇。亡者题除渠堂言之。’是符奚卢山为塞南地,故以封之。彼作‘符’,此作‘鹿’者,传写杂出也。‘言兵’者,《赵充国传》‘汉封羌阳雕为言兵侯。’大约汉设此侯,以待归义者。此因题除渠堂本匈奴民来降言状,故封为‘言兵’而加地名为侯,例不入表也。”(9)神爵二年:即公元前60年。  虚闾权渠单于立九年死,自始立而黜颛渠阏氏,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私通。右贤王会龙城而去,颛渠阏氏语以单于病甚,且勿远。后数日,单于死。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诸王,未至,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谋,立右贤王屠耆堂为握衍朐鞬单于。握衍朐鞮单于者,代父为右贤王,乌维单于耳孙也(1)。  (1)耳孙:远代孙。  握衍朐鞮单于立,复修和亲,遣弟伊酋若王胜之入汉献见(1)。单于初立,凶恶,尽杀虚闾权渠时用事贵人刑未央等,而任用颛渠阏氏弟都隆奇,又尽免虚闾权渠子弟近亲,而自以其子弟代之。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乌禅幕者,本乌孙、康居间小国(2),数见侵暴,率其众数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单于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长其众(3),居右地。日逐王先贤掸,其父左贤王当为单于,让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许立之。国人以故颇言日逐王当为单于。日逐王素与握衍朐鞮单于有隙,即率其众数万骑归汉,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4)。单于更立其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  (1)伊酋若王:《宣帝纪》作“呼留若王”,译音,无定字(王先谦说)。(2)康居:西域国名。约在今巴尔喀什湖和咸海之间。(3)长其众:为其众之首领。(4)汉封日逐王:日逐王先贤掸归汉,在神爵二年(前60年),受封归德侯在神爵三年(前59)。  明年(1),单于又杀先贤掸两弟。乌禅幕请之,不听,心恚。其后左奥鞮王死,单于自立其小子为奥鞮王,留庭(2)。奥鞮贵人共立故奥鞮王子为王,与俱东徙。单于遣右丞相将万骑往击之(3),失亡数千人,不胜。时单于已立二岁,暴虐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人皆怨。其明年,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鞮单于,至姑且水北。未战,握衍朐鞮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4)?”右贤王曰:“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5),无来汗(污)我。”握衍朐鞮单于恚,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其民众尽降呼韩邪单于。是岁,神爵四年也。握衍朐鞮单于立三年而败。  (1)明年:指神爵三年(前59)。(2)庭:单于庭。(3)右丞相::此说明匈奴有丞相,而且有左右之分。但匈奴为游牧军事性政权,其丞相权力可能不如王侯大。(4)若:你也。其下亦同。(5)各自死若处:意谓你于所居处自杀。(6)神爵四年:前58年。